《彼界暮年》： 青烟淡红霞，荒村影坐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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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烟淡红霞，荒村影坐席

夕阳拉扯着群山的影子，穿过一片片枯黄色的杆子地，每家每户割好的谷物成摞的堆在院子的一角。落阳余晖里，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升起青烟，袅袅上升淡在红霞中。

这是坐落在一片荒原中的小村子，人丁稀少，年轻的人都没有荒原上的树多，剩下年老的人也只在残喘着余数不多的空气，就像悬崖边上的一撮枯草，村子随时就消散在风中。

故事，就是在这个荒野中的小村子里讲起。

每到月亮会变的皎洁白润圆满的那一天，便是村子举行满月仪式的日子。难得一年之中人气流动，从日落时分，家家户户都会集聚，一起向着月亮点燃红色的孔明灯，慢慢等待灯河升起，再对着夜空吹起大大小小响亮的号角。空寂的星空下，号角声哀转百曲久久不息，红河挂月似黑暗中的星火闪烁。

这一切，却与住在村子边的一位老人看不到一点关系。寂静的房子里没有一丝烟火气，院子里看不见家畜，屋内也不见人影攒动，像是荒废多年的屋子，只有透过结冰的窗玻璃，能看到一双混浊、还有些呆滞的眼睛。

老人已经颓废的看不出年纪，也没有人知道老人更多的身世，甚至全名，只知道老人姓张。

从日落的这一段时间，老人就在炕上静静的坐着，望着远处，一点点的夕阳散出缕缕的带状光线，越过远处的山顶，透过闲散的白云，穿过院子里的松树，最终落在老人的白发、肩头上。老人从来都这么静静的，在没有灯火的冷清屋子里，一坐就不知时间，不知是望着远处的山，还是想着本该在身边的亲人，就这么一直静静的，把这段时光，留给自己。

“吱……”随着一阵刺耳的开门声，把老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张大爷，嘻嘻，躺下了么？”在老人疑惑未散时，紧接着的问候又加重了老人脑袋里的问号。

“我来看您来啦，张大爷，您还没躺下吧。”

“还没有，没有”嘶哑的嗓音从张大爷的嘴里发出来了。

“张大爷，我是田福顺的女儿，田福顺是我爹。”

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陌生少女，大概20岁出头的样子，张大爷一点也不认得眼前的女孩，但是她口中的田福顺却是知道的。

田福顺可不就是村长么，好像是有一个闺女，前几年去邻城上学去了。

“张大爷，我从邻城带了些好吃的，特别好吃，我特意带来给您尝尝。”

“我爹说啊，就是放心不下您那，你看你，怎么这灯也不点啊”

“哦，田家的闺女啊，念书回来啦，找大爷啥事啊？”张大爷不得不打断这孩子。

“昂，没啥事呀，真就是来看看你。咱们这个村子本来就又冷清又荒芜的，现在人们的记忆也越来越短，还能紧挨着住着，都得相互扶持，您这么大的岁数，可是我爷爷辈呢”

“嗯……”张大爷嘴里含糊不清，脑子里更是迷糊，好端端的哪里蹦出个热情又自来熟的丫头。

“张大爷，我爹说了可得把您当亲爷爷看呐”张大爷还未缓过神的功夫

“我全名叫田雨，爷爷，我去给你把屋子里的灯都打开吧”

说着，田雨就跑到其他屋子里挨个把灯打开，连厨房角落里的都没拉下。当把所有的灯点亮之后，田雨又回到张大爷的屋子里坐了下来，认爷爷这件事就莫名的定了。

“那个，闺女，真没啥事？没事我可要躺下了啊”张大爷在田雨的注视下有点不自在。

“爷爷，叫我小雨、田雨都好啦”田雨笑嘻嘻的对着张大爷说到，然后又嘻嘻笑的更开了

“爷爷，那个，其实，我，还真有事想找您，嘻嘻。”

“啥事啊”看着眼前笑嘻嘻的丫头，张大爷的脑袋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爷爷，我从邻城的大书籍馆里看到，七十年前的一些事情，才知道我们的世界，曾经天翻地覆的变了是么。”田雨很是认真的说到

“我们这个世界可曾还有个名字，叫地球。”

第二章 旧梦七十载，山河枕上来

“气死我了，张老哥要是有个好歹，看我怎么收拾你。”临城一间医院的病房外陆陆续续传来喝骂声。

此间，病房内张大爷带着呼吸器勉强维持着生命波动，房外是田雨和田福顺焦急的等待。

“我也没想到，张大爷就是回忆起几个片段，竟然会突发心脏病”

“那是自然”刚从病房内出来的古医生对着田雨俩人说到

“自从人类记忆力消减之后，人类大体的记忆只有三年，张大爷那一代人倒是偶尔会记得几十年前的片段，但往往是经历了那个大变革时代更多更强烈的痛苦，才会残留下深刻的点滴记忆片段，目前推测，那种精神上的痛苦要达到足以压迫神经失常的程度，所以目前世界还留有的精神正常的老人，所承受的精神痛苦，是你们这一代人永远感受不到的。”

“那张大爷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说不好，看个人求生意志了”

又是一抹斜阳洒落尘间，此时田雨抬头望了望窗户外边，看着夕阳落下慢慢倾斜的轨迹，深呼吸了一口气，想起昨夜张大爷充满血丝的眼睛和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气息，精神还是一阵阵波动不能平静。

昨夜

谈到七十年前，张大爷原本呆滞的眼神里满是震惊，也不是在看着田雨，就像透过了一条时光隧道，某种极大的震惊从七十年前一直萦绕在张大爷的周围。

许久，张大爷竟然混身颤抖的张口道“七十年前，七十年前，地裂了，大地裂开来了”

“一夜之间，从大西洋的深处一直到珠穆朗玛峰的峰顶，整个大地裂开来了一道巨大的深渊”

“什么！”哪怕田雨想到了好多种情况，也是震惊的整个人都呆滞了。

田雨抬脚剁了剁脚下的土地，真的很难想到看着厚重的土地裂开来的样子。

张大爷接着断断续续的回忆起‘就像地球突然张开了嘴，仅仅一夜的时间，大地裂开了巨大的口子。深渊上原本的海水、陆地、城市也跟着刹那间没了踪影。第二天早上，相信全世界的目光都盯在深渊的边上，尤其是有亲人随着城市一起消失的人群，凝望着深渊，几天几夜都在关注着，期盼着某种渺小的希望。

可是没过多久，深渊的边上就让联合国封锁了，凭借一个国家的力量研究不出任何关于深渊的信息，整合全球的文明也未得到一丝进展，跌落进深渊的城市就随之不了了之了。’

“爷爷，深渊跟现代人类的记忆衰减又有什么关系么？”

“我记得，后来，深渊不是那么简单就结束了的。没过上一年，人类突然开始面临各种新型疾病，大量死亡，存活下来的人类也好像发生某些变化，具体也记不太清了。国际一致认同是深渊出了问题，又一次的深入调查，然而这一次却有所发现，只是发现的结果是另全人类都绝望的。

深渊正快速的向外发散出跟氧气极为相似的气体，人类的记忆力就此受到很严重的损伤，日渐衰退。无论记忆力多么好都会衰减，就像全人类都得了老年痴呆症状一样，而且这种症状日益严重，到你这一代，只能记住近三年的大概了。”

“爷爷，你现在都还能记得多少事情啊？”田雨本是沉浸在震惊中随口一问，却为曾想竟因此惹出事端。

“我的事情，我的，事情···”张大爷呢喃着，一度陷入回忆深处一动不动，连眼都不眨一下。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爷爷你”田雨摇晃着张大爷，话还未完，刚想凑近查看一下张大爷，却被张大爷“啊···”的一声大吼吓的猛向后退。

此刻，只见张大爷不停念叨着“我的事情··我是有事情··我还有帐未跟人算清楚···我··还有九个儿子，我的儿子··都丢了，我把我的儿子都丢了···”念到此处，张大爷不由得老泪纵横，便要起身“我要去找我的儿子，我要去···”话还未了，便捂着心口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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