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谷天琊》免费试读_小貓去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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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章 失去的记忆

世人愚昧，见到不理解的事物或现象就觉得肯定是神鬼之法。因此世人多崇拜天地，敬畏鬼神。

在出云国的某段山脉之中，这里有一堵横断山脉，山高雾深，阻隔视野，飞鸟难过。可就是在这等人迹罕至的地方，却有许多树枝桠，红布，香烛纸钱被置于崖脚，更有甚者连神像都被立起来了！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有人在这里见过飞天之人！

“哟，我当这是谁了？这不是我们刚刚突破一流，成为传说中的超级一流高手，晋级先天就可媲美练气后期的沈怀若，沈大少么？怎么，你这用瀑布冲击脑袋，是因为还是想不起你以前的事情啊？难不成你就是传说中修炼傻了的那种白痴？”任眼前这几人疯言疯语，沈怀若却冷眼相看。

自从玩命的突破后，沈怀若如愿以偿的加入仙云宗，而且因为以二十岁的“幼龄”突破一流，得以打破生死玄关，破后而立，受到门内的重点照顾。这就导致本来是要分给眼前这几人的资源现在都倾斜给了沈怀若。也难怪这几人要明里暗里的挤兑沈怀若了。

“徐子轩，真是可惜了你的名字啊！”虽然冷眼看待，不想和这几个小人说话。但没想这几人不收敛反而说辞越来越过分。沈怀若就算是不想惹事，但也要出言为自己正名。君子虽不立危墙之下，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因此面对这徐子轩越来越过分的挤兑，沈怀若出言讽刺了！

“什么意思？”

“呵呵，名字倒还器宇轩昂的，只是人负其名啊！”

“你。。。你。。。我难道有说错？你不是脑袋练傻了怎么会只记得区区几个名字？其他事情都忘记了？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故意装可怜，以博取长老们的关心？呵。没想到，原来自视甚高的沈大少居然是这种小人啊。”任徐子轩如何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沈怀若是累了。他真的一点都不想离这个疯子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且这人还真就戳到了自己的痛处。

原来沈怀若是真的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了。他只记得自己有强烈的使命念头：要来出云国，加入仙云宗，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这个念头根深蒂固，也是支撑沈怀若玩命的突破以求加入仙云宗的最根本原因。现在自己突破了，也加入了仙云宗。可是，却偏偏始终想不起要报什么仇雪什么恨。。。这就像是老天给自己开的玩笑一般。明明感觉还有很重要的事还没做，还有莫大的使命没有完成，但是，偏偏就是想不起，这让沈怀若抓狂的要死。找了师叔，找了掌门都没有办法，说是自己来仙云宗之前要不受到过剧烈刺激，要不就是伤着了脑袋，一切只有靠自己！因此，沈怀若才想到了用瀑布这种方法来刺激自己。谁叫他先前为求突破的时候也用这种方法，却引发了脑海里的一个灵光，那是什么虽然想不清楚，但他知道一旦打开一个口子，那么自己就会慢慢记起以前的所有事情。

只是他却不知道为何自己失忆的消息会传出去，以至于经常有小人来找麻烦。

“喂，你说话啊！你倒是说啊！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嘿，沈怀若，我给你面子你可别不要面子啊。我徐子轩和你说话是看得起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翻白眼？你还敢翻白眼？”世上就是有这么可笑的人，更不知为何这么可笑的人也能修道求仙？老天真是瞎了眼啊。沈怀若的无视让徐子轩怒不可遏，他觉得自己成小丑了，他觉得自己被轻视了。原本最近因为********而越发敏感的心这一次深深的受到了刺激，他怒了！

“沈怀若，你马上给我滚出来，我要单挑你！”

懒得理眼前大放厥词以及看热闹的几人，沈怀若收好自己的长剑，转头就走，自己还有事去找师祖了！

“沈怀若，哪里走？居然敢不理我！我打！”比起相互奸攻，恐怕这种真正的无视才让徐子轩怒不可遏吧。不知道是一直以来被优越感冲昏了头还是什么，徐子轩一看沈怀若不理自己，径直的离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可能是自己不甩别人，怎么可以别人不理自己，这说出去，自己以后还怎么在仙云宗混？这个新来的抢东西也就算了，居然还不知道尊敬师兄！

气急的徐子轩感到面子被人无情的撕开，心中怒气云集，居然忘记了师门内不准动手的戒条。一张低阶火球符箓出现在手中。只见其两指一捏，轻轻念道什么，随手向着沈怀若一扔，就出现了一颗拳头大小的火球。刚脱手，就向流星一般向前划去，沈怀若背后立刻感到一阵热浪。

做梦也没想到徐子轩居然敢出手。

“你敢！”一个转身，拔剑，就看到精铁打造的利剑，带着灰色的光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把那快射到面门的火球劈成两半。看着沈怀若竟然干净利索的把自己的火球劈成了两半，头脑稍微震惊清醒了点徐子轩，这次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门内动手了，这还得了，头也不回，也不聒噪了，像只兔子一般就这么灰溜溜的跑了。

沈怀若一阵好气：“有本事就别跑，来啊，反正你都动手了，小爷陪你过几招！”说完，还比划比划。不过，这一晃才发现自己的剑，竟然被烧黑了，且此刻剑柄已然烫的拿不稳了。没想到一个小火球的温度居然如此之高？

对了，这剑是谁给自己的？虽然烫手，却还紧握剑柄的手，摩擦着厚实的感觉，沈怀若似乎想到了什么！

“师祖，我决定了，我还是要去闯一闯！”沈怀若重重的点了下头，眼里除了坚定还是坚定。

云明子一愣，没想到这个弟子的孙子最后还是做了这么一个决定！

“好吧，师祖带你去找仙云无踪的云心子。他是掌管噬魂镜的执法长老。”蔚然长叹了一口气，云明子带着沈怀若脚踏上一朵祥云离开了自家洞府。

“师祖，这朵云是你炼制的么？”沈怀若脸色煞白的看着脚下踩的朵云，他是第一次御物飞行，心下害怕这多云直接就散了。

看着沈怀若那静若寒蝉的表情，云明子不由大笑起来。自从自己那徒弟“死”后，有多久没这么开怀大笑过了。“傻小子，你还没入门了。这是师祖炼制的宝器，虽然只是下品的，可也耗费我大半生的积蓄啊！用来载人对敌，最是方便不过了。”说罢，看着沈怀若一脸茫然的样子，云明子却只是浅笑，也不再多做解释。

脚踏祥云，那速度是奇快无比，就这么几句话的时间，已经从一个山头飞往了另一个山头。“老伙计，还不出来迎客！”对着一片云雾缭绕的山峰，云名字清喊道。

约莫两三息后，也是一阵老声传来：“你算哪门子的客人，要进就进。咦？这小子是谁？”山头之上蓦然出现一个老者，此刻却是盯着沈怀若问道。

“进去说！”一手抓住沈怀若，就带着消失在云雾中。“怀若，跟紧，这仙云无踪是有阵法禁制的，顾名思义，我们脚下的就是云朵，无踪迹可言，你要是走错直接掉下去了，摔成粉身碎骨，可别说师祖没提醒你呀。”云明子回过头，对着还没回过神的沈怀若叮嘱道。

一旁的云心子则是疑惑，这小子究竟是谁？居然，这么叮嘱他。

等到左拐右拐之后，沈怀若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进了一个山洞，再看看洞口外面，还是流云弥漫。心里不由惊讶这就是仙家手段？

待云明子和云心子交谈了几句后，叫醒了还在魂不守舍的沈怀若。“怀若，你也是个大人了，自己去和云心子长老说吧，自己下的决定，你就要为这个决定负责任。”云明子心情似乎一下变得很是沉重，然后竟摇头晃脑的离开了。

沈怀若看着云心子一时无语，脑袋飞速运转，该怎么措辞了，场面顿时显得有点冷清尴尬。

低吟了一下，云心子才淡淡的问道：“你是沈追的孙子？”看到沈怀若点点头。云心子脸色才稍缓道：“你爷爷当初可是个厉害的后辈啊，叫我也叫的顺，一口一个师伯的。那个嘴。。。哎！不说也罢不说也罢。我问你，你真决定了要去闯噬魂逆神镜？你可知道它的厉害？”云心子似乎以为沈怀若不清楚。

“知道。”回应的却是沈怀若一脸肯定。

“知道你还去？”无端的，云心子突然冒起火来。“你可知道，你爷爷当年也做过这个决定，他差点就死在里面，魂飞魄散。诶。。。何苦啊！你可知道这噬魂逆神镜乃是八百年前我仙云宗分神期的大宗主留下来的灵器啊。这里面现在还有大宗主的一缕分神在，再过百年就能自行通灵，成为上品灵器了。虽然它可能会唤醒你以前沉睡的记忆或者说唤醒你过去不曾注意到的东西，但这意义不大啊！与噬魂落魄比起来，明显是危险大于收获，划不来的！”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沈追的孙子后，云心子心肠也软了，好说歹说的劝慰道。

原来这个噬魂逆神镜是一件奇特的灵器，能够以人的精气神，甚至是魂魄作为养料，逆转精神让你就像在做梦一样的随机回到过去的某个时候，看到一些深埋在你记忆里的事。不过这种如做梦般回到过去的机会，对大部分人来说就是一个鸡肋。但对沈怀若这种失忆的人来说，这面镜子是真的宝贝啊！甚至对某些人来说，这也是机遇。想想，若能回到过去，即使不能改变什么，仅仅是体悟后醒来，估计都会有特别收获。

只是，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啊。三分机遇七分风险。更有可能是永远迷失在镜子里。神魂都被其当成养料吸收，这也是仙云宗把镜子放在这的缘故吧，宗门不提倡也不阻止。只是仙云宗这些年都已经忘了当初大宗主为什么要炼制这么个奇怪的东西，甚至还留有一丝分神在上面。回到过去，再次体悟人生，这是化神期修者梦寐以求的事情啊，想要从化神突破到分神，最大的修炼不就是为了体悟人生，感受大道么？这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还不来抢。只可惜了仙云宗大宗主呕心沥血，机缘巧合下炼制出的这么个灵器啊。后人不争气，这么多年来竟然没有一个化神期，因此也根本体悟不到噬魂逆神镜的好，现在神镜居然流落到这步吃灰的田地，悲哀啊！

“云心子长老，我都知道。但我是真的想知道我来仙云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我想知道我爷爷怎么了，我爹爹怎么了，我母亲在哪里？我为什么只记得他们的名字，但却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我想知道为什么我有那么强的报仇的念头，我想知道我的仇人是谁？我想知道这把剑是谁送的？我想试试能否看到我的过去。还有，否看到我喜欢的人，我想知道当初的我到底留下了什么誓言。。。”说着说着沈怀若就陷入了奇怪追忆之中，那是一种空白的痛苦。

云心子万万没有想到沈怀若竟痛苦于斯，他还以为这孩子只是单纯不甘失忆。现在看来，哎。。。和当初的沈追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倔强啊。

就这样忘记过去，开始新的未来，这可是多少修道之人梦寐以求赤子状态啊。

长长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们爷俩都是一个德行。来吧，只是如果迷失在了里面，我也没有办法的。镜子的力量我没法反抗！”给沈怀若交了个底，云心子也不在阻止，只希望沈怀若的运气好些，性子坚韧些，别真把自己丢在了里面。

带沈怀若往里面走，这才看到了一个半人高，三尺来宽的祭坛，上面还盖了一块红布。“镜子就在这块绝灵布下，这些年镜子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只要不抵抗站在镜子旁边，神魂就会受到牵引，这块布是用绝灵丝所做的，可以隔绝灵气，这才不会对旁边的人造成什么影响。你只管过去揭开红布看着镜子就行了。”

看到毫不迟疑往前走的沈怀若，云心子再次叮嘱：“怀若，想清楚啊，固然有可能你能得到你想要的，但是，更有可能是你永远都出不来了！”

沈怀若停顿了下，低低的应了声，再次往前走，双手抓住了红布边缘。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一定做好心理准备，记住，如果你再梦到加入仙云宗，那么你一定要给自己暗示，一定不要让自己再来这里，再进噬魂逆神镜了，否则，你就真的永在梦中，神魂尽失了！”云心子忍不住再给沈怀若提醒道。

“谢谢你，长老，我会没事的！另外，请带我向师祖道歉，不能替爷爷尽孝了！”

第一章 雏鹰展翅

噬魂逆神境边，荧光刚刚照射到沈怀若身上，就见光芒大放，一呼一吸之间，沈怀若的身体慢慢的变的僵直！再看他的双眼，慢慢的失去神采，直到完全闭上。如今再看，沈怀若当真与一死人无异。

咦？这里是哪里？

嘶，这好像是个山谷啊？诶，可看起来又不像啊？咦，那边是什么？如此空灵的地方怎么会有破败的建筑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蜀元历311年秋。

“怀若，怀若，快出来啊，今天是贺家子弟演武比拼的时候了，我们又可以去偷看啦！”一个看起来虎头虎脑的孩子，在一片竹林边上对着前面一个窗户叫喊着。

不过空喊了好几声后，竹屋里还是没有人应答。狐疑了一下，小孩一溜烟跑到了一个窗边，这才发现他的小伙伴竟然拿着书睡着了！

心下一笑，小孩使劲的摇了下这个叫怀若的孩子：“喂，怀若，醒醒啊，贺家子弟演武要开始了。”

经的这么一摇，沈怀若才一个激灵醒过来，哦，原来刚才的是梦啊！“闫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爷爷来了呢！”

“嘿嘿，快走吧，怀若，去迟了就没位置了！”

眨巴眨巴了眼睛，沈怀若很是愁眉苦脸：“哎，小晓，你以为我不想去啊，可是前几天爷爷又带回了本新书，我才刚看完，他待会还要考我了。要不，就你去看吧，看了回来给我说说，还是上次的贺德最厉害么？”想到上次，贺家子弟演武时，那个叫贺德的一个人打败了三个其它子弟，很是潇洒了。贺家是贺林县最大的家族，似乎在几百年前贺家祖辈就在此生息，听说县名还是以当时族中天才贺林的名字来命名的，只不过那个贺林后来怎么了，却没有人知道。有的说成为了当朝太尉，有的说仗剑江湖成为了一代侠士，还有的说他加入了神仙门派。。。对此，贺家并没有任何解释，但这不但无损贺家威名，更是其在山野村民的心中变得更加高大了。

对面叫闫晓的男孩听闻后无语至极，左右看了看，好像没人，一骨碌的就翻进了窗户：“你爷爷也真是奇怪，一天到晚就让你看书研习，还让你提前从私塾出来了。真不晓得，你爷爷是不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怀若打断了，他不用听，就只想下面肯定没什么好话。

“小晓，不要乱说，爷爷肯定是为了我好。再说，书，其实有的也很有趣。我爹说了，过两年就让我去县里书院学习，考取功名了。”瞪了好友一眼，沈怀若语气既无奈又有点激动。

闫晓耸了耸肩膀：“算了吧，书有趣，你还能睡着？又不是小人书。”接着又嘟嘟囔囔的胡扯了几句后，闫晓正想再说什么，眼睛突然瞄到一个老头。“额，怀，怀若。我先去看了，待会再来找你。”不等怀若开口，利索的跳出窗户就跑了。

愣住的沈怀若，突然明白了什么，脑袋有点僵硬的朝后面看去。

“啊，爷爷，你怎么来了啊？”进门的是一个老者，面容清瘦，白须随着步伐摆动，虽然看上去七老八十，但却眼神清明，很有点仙风道骨，儒学大家的感觉，这个就是沈怀若的爷爷，沈追。

“怀若啊，你老实告诉爷爷，你喜不喜欢读书？”老人明显是听到了刚才孙子言不由衷的回答，眼里有一点失望。听到爷爷似乎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声音，沈怀若一个激灵，“爷爷，不是的，我很喜欢读书，真的，在书里我学到了好多知识，虽然我才十一岁，但外面的世界于我也并不陌生。儒门大道，经义至理，人情炼达，士农工商，我都有所涉猎，只是。。。”急忙想辩解的沈怀若又有点犹豫。

“只是什么？”沈追看来还对孙子这个回答比较满意，果然让他提前从私塾出来是有道理的啊。自己的孙子实在是块读书的料。只是眼眉还是在听到“只是”的时候抖了抖。看到爷爷平静的面容，沈怀若似乎想通了什么，抬头正视他的爷爷。沈追蓦然看到孙子非比往日的目光，眼里有了那么一刹那的惊异，这双眼睛很像当年的自己啊。

“只是爷爷，书上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真正的学问是坐在家里读不出来的。如今在家研习，练字实在是好生无聊。”刚刚说完这句话，看到沈追快皱成一团的额头，沈怀若赶紧圆道：“爷爷，我知道积沙成塔，集腋成裘，合抱之木起于毫末，现在的学习都是在为以后打好基础，但是雏鹰想要搏击长空，不去飞翔是万万不可能的，我既然已经比别人快了一步，为什么就不能再比别人快几步了？”似乎觉得自己的话确实有点震撼，在沈追吐出荒谬两字后，沈怀若没有退缩。他话锋更利，继续说道：“爷爷觉得孙儿的话荒谬，可是这里的书我都已经看完了。再看也是闭门造车，还不如出去行思合一，以观大道！而且，爷爷，我是真的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是不是如书中所言一般？是否有体悟自然，感悟人生的得道高人；是否有快意恩仇，匡扶正义的少年侠客；是否有兢兢业业，付出一生的青天父母官；是否有一早悟道，白日飞升的神仙中人。。。”！说罢，又把头低下了，只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声，貌似刚才的几句话花费了莫大的精力一样。现在的沈怀若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在等着爷爷最后的审判。只不过他自己心中清楚，坏了，刚刚最后几句话好像说错了，爷爷会不会问自己到底看了些什么书啊？

沈追是真正的被震惊了，仿佛面前这个十一岁大的孩子，不再熟悉了一样。看着这个低头等着结果的孩子，沈追有种错觉，仿佛这一幕和当年自己阻止儿子出去是一模一样的。沈追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思绪有点混乱！哎，这两父子，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啊。不过自家孙子今天能说出这么一番话，自己居然一点气都生不起来，反而有种老怀大慰的感觉。

稍微理了下思路，沈追才发现以前爱到自己怀里扯自己胡须的稚童，已经穿上了青衫，已经盘起了长发，已经不再是两年前的那个孩童了啊。想到再过四年，这孩子也就到了束发之年，沈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怀若，刚才的话你可是认真想过的？爷爷不希望你逞口舌之利，要知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不积跬步无以致千里啊。”沈追越微严肃的问道。沈怀若一听，顿时安心下来，有戏！

“是的，爷爷，自从从私塾回来后，我在研习爷爷这里的书时，经常就在思考书中的一些话，但是越思考我越觉得理当如此，所以。。。”

“哦，对了，你刚才说，这里的书你都看完了？”才反应过来，刚才孙子居然说把这里的书都看完了，沈追环顾了一下这间书房。这里的书经过这些年自己的收拾，已经不少于县里一些大户人家的藏书了，而且还有许多是这些年淘到的一些好书，如《济世》、《明修》等一些临摹残本，以及《儒经》、《大学》，《礼记》，《兵法》等主流经典。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就看的差不多了，沈追觉得再用原来的目光看这个孙子已经不适合了，果然是读书使人明智啊。

“恩！”点了点头，沈怀若心中一喜，也许这就是解放自己第一道枷锁的契机。

“那好，我就随便考考你”说罢，走到书架边，直接瞄着书目就开始考校。“勤学如春起之苗，不见其增，日有所长，下句是什么”。

“勤学如春起之苗，不见其增，日有所长；辍学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言罢，蓦然觉得这是爷爷在提点自己，莫不要以为看完了就得意，须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出自哪里？”

“《孟子·尽心上》。”

“《道德经》的七十七章是什么？”

“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孰能有馀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

“那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沈追是越来越满意了，孙子能记忆到此种地步，足以说明是用了心的，说看完兵不是匡自己的。

“额，知道，可是好像又不知道，朦朦胧胧的”沈怀若心里登时紧张起来了，能背一回事，能理解是一回事，能吃透又是另一回事了。而且这《道德经》好生奇奥，文笔简洁，但字字珠玑，仿佛有莫大的奇异之处，每次研习都觉得似是而非。

“呵呵，说这话就对了，这《道德经》乃是远古高人悟道所留，世人知其一就不错了，能解其中三味的都是奇人啊！”老人似乎对此很有追忆。

“爷爷，真的有悟道高人？”小孩子好奇天性又出现了，尤其是这些与神话传说有关的。

“哼，夸你下就得意了啊，继续。”沈追似乎有什么思绪，不想在此停顿，想继续往下考校。

“爷爷，你还没告诉我刚才那句你觉得应该是怎样的了？”沈怀若可不干了，把自己胃口吊起来就不算完了啊。哼，没门。

沈追一愣，呵呵，你小子虽然聪慧早熟，但是这《道德经》岂是你就能理解吃透的？不过，这样一想，似乎出外游学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每个人理解不一样，我就按照最经典的解释给你讲了：天道就是万物众生一视同仁，拿多余的补充不足的；而人道恰恰相反，是掠夺贫弱的来壮大富足的。所以对于人来说，能做到无私奉献的，那就只有圣人了。所以圣人可以顺应自然而不恃才傲物，功成名就也不愿意养尊处优，更不希望别人称自己为圣贤。对了，爷爷当初还给了你一卷《道藏》，那可是比《道德经》更宝贵的东西，你千万要随身携带，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温习下，当有不凡的收获的。”抚了抚自己的胡须，沈追一阵感叹。看着沈怀若又想问什么，沈追赶快说道：“不要想蒙混过关，坐好，继续考校你。”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这句什么意思？”

。。。

“王阳明有一句话和你刚才的说的一番话的意思差不多，知道是什么吗？”

“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沈怀若脱口而出。

“好，你去找小晓吧，晚饭的时候我会和你爹说的，不过事成与不成，爷爷可不敢保证！”沈追点了点头，似乎对孙子表现很满意，终于许下了这么一个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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