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无缘》——陌上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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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回归本源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何为道？道何衍？

天地何其广，万物何其繁。天不知，地不应。

初始，人们都是寻着先人足迹而了解未知的一切，对于未知的渴望一方面给予了世界发展的肯定，另一方面却改变了人类。

七情六欲带来了歌者，歌声却使世界愈加危险，不知从何时起，人们持剑向天，心却远去。

渐渐的，一切的一切都分出了三六九等，所伴生的三教九流之类也随之而来。

后来，当历史更加复杂，经历更加圆满，世界最原本的面纱就被狠狠撕破：似乎世界存在的意义本就是适者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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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华夏。

已是深冬，小镇的大街依旧是车水马龙，放眼望去，人来人往姿态不一，或低头忙碌，或谈笑风生，或是新时代的嗤笑，也或许贼眉鼠眼偷鸡摸狗……还真是充满生气。

纷纷嚷嚷的人间总能给人自己存在的错觉，暖意在心中升华，可寒冬的风总是能找到你身体的缺口，趁虚而入。

街头拐角口废弃的胡同巷，不合理的整治使其已成为接口的垃圾巷，臭气熏天，生人勿近。

巷子深处，一个乞丐倚坐在阴潮的垃圾桶旁，整个身体瘫若散骨，弱不禁风。

乞丐左手紧紧抓着一个样式古雅刻着娟娟小字的酒葫芦，低垂着黑红的脸，破乱的脏棉袄随意的裹在身上，搭配着蓬乱的白发，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感，让人望而远之。

寂静潮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枯味，像季节末尾的衰竭。

老乞丐一旁的火焰刚刚熄灭，只留下一团黑色灰烬缓缓打转。

一动不动半刻钟，老乞丐就好似冻死，好在他的胸膛还在匀称的起伏。片刻，他颤巍巍的喝了口酒，便又陷入死寂。

“大哥……”

一道略带颤抖的声音传入乞丐的耳朵。

老乞丐猛地抬起头，睁开眼，他的眼是那么的明亮，就好像照耀世间的太阳。

他尝试着张了张嘴，长时间的沉默使他难以开口，喉咙仿佛撕裂一般，沙哑的吐出。

“九……九…”

片刻沉寂。

“大哥，你果然还是在这里。”

老乞丐闻此便缓缓将头埋了下去，嘴角轻挑，一股自嘲之意：“找我？你也要了结我吗？在这个世界，我也不过是个废人，对你们已经没有威胁，如今我也是体验到人生命尽头，死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不必劳烦九少了。”

那个声音显得慌乱：“不不不，大哥，在我心里你至始至终都是大哥，我从未有过与大哥对立的念头，相反，我是觉得大哥曾经做的……”

“闭嘴！曾经?哪来的曾经！”

强行提力，老乞丐“呼哧呼哧”吐着粗气。

沉默，良久的沉默。

老乞丐摇摇头，叹了口气。

“罢了，这些事再谈论又有何意义，如今就算天塌下，那也是天命。”

情绪缓和些，老乞丐又恢复沙哑。

“九弟，我还喊你九弟，因为我对你的成见最少，你在我们当中最淳朴，当年的事，你就算参与也不会有太大说法，所以，走吧，让我安安静静走完最后一遭。”

“曾经因为我没实力，所有的人都看不起我，他们欺我，嘲我，辱我，只有大哥一人护我，教我，为我出头，如此，我理应为大哥两肋插刀，但是后来……”

“我不知他们这些年怎样，我是愧疚了几千年，大哥的恩情我一辈子也还不完，所以，只要我魂魄不散，大哥你想死也难！”

那个声音越来越抖，最后彻底沦丧。

“不仅走不了，我还要让你为生民立命，我还要让你体验梦寐的人间酸甜苦辣，我要让你再次拔剑，我要让神庭知道谁才是天道，我要替时间赎罪……”

“你?”

“大哥，知道你为什么能够有机会续命在这个安稳的位面吗，这么多年你想过吗？”

“呼哧呼哧……”

“强插神格的代价可不是想想而已。”

“遏制了我们的凝聚，却故意将我处于边缘位置。”

“现世，刚好是最后一劫，就在那个地方，因为是九死天劫，所以几乎生生必死，永不翻身，这也只是拖延时间，等你。”

“并且，我族失传的神心附印也是她帮我找回的……”

老乞丐强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每个字都咬的很重：“傻！我的死是因天而起，应命而生，天命难违，强加改变也是徒增变数，更何况是神心，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过是一命换一命！”

“大哥，回首往昔，我自认为不愧于自己，而违心的污点也只只是当初的那一步，我实在容不下心里的那根刺，太疼了，太煎熬了。”

“我们的存在说是凌驾万物，但有我没我都一样，而你不一样，你本该绽放在时间的洪流中，却落得身心俱伤，是我们的错，也是我的错。大哥对我恩重如山，但他们同样待我不薄。”

“一错再错……更别谈这人间的纷纷点点。”

“无言也无脸。”

“我只是想消除魔障，大哥，对吗？”

老乞丐不语。

那个声音轻松了些：“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了千年。”

“你，唉，天道难为，也难违……”

“多谢大哥成全。”

“小心十弟，第一位降临应该就是他了。”

老乞丐不做表示，只是说：“我会想办法渡你还世的。”

“好啊！”那声音清脆无比。心中默默说道：“附印便是永远换来初生。”

霎时，老乞丐感觉冰冷的身体渐渐温暖起来，意识也渐渐迷失，整个人都好像在上升。

“这生命的种子就算小弟的赔礼了。”一道闪光没入老乞丐的心口。

在生命最后一刻，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带着短暂的嬉笑。

“大哥，当年那场计划你还记得吗？”

老乞丐身体微颤。

“神无缘。”

他的胸膛再也没有动静，不远处传来的车声使得这空气还有一丝存在的意义。

当时间交替，当一切回归本源，生命才可以拥有活下去的理由。

“忘了我，天君。”

这世界只留下这燃尽的灰烬，散去的温度不知在何处守恒。

第二章 盘古心脏

传说万物的诞生皆于一个起点，爆炸之中绽放，鸿蒙之始而衍，就如盘虬卧龙的老树根。

延伸至何处，无人知晓。

这个世界便是本源，三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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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云海，他漂浮在其左右荡漾，漫无目的，因为他的心无所谓。

突然，大雾漫起，无需愣神，整个人就被惨白包围的死死的。

可是，他分明感觉到了，那种感觉，那种无理由的征兆，他想挣扎起来，可是就像个铅人一般，好绝望，好渴望……我要起来，我要睁开眼，我要看看是你吗……

一双手抚上他的脸颊，还是芊芊白玉，滑若绸缎。

泪，分明脱离了控制。

雾中倩影朱口微开，就如九天之上的音符，冲入心扉。

“天，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从今往后，你……”

他想开口，却连气也吐不出，甚至看不到她的面容。

“听我说，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万物……”

他想现在就抓住她的手。

“可是……万物不如你。”

声音从何而来，去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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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吁……”穹顶之下，少年惊醒，虚汗打湿了衣服。

“云……”他微呓，缓缓抬起手：“这就是，我的路。”

然后，他猛的抬起头，看见眼前的模样，先是楞住，接着一脸不敢置信。

满天血红，一颗山岳大小的血色不明物体占据了整个天空。

“这种感觉，盘古？”

疤痕样式的奇怪纹理盘绕在表面，顶头的巨柱像是在诉说着什么，血球枯竭着像是缺水的枯木，无处逢春，只能苟延残喘。

突然‘噗通’，血球猛烈的抽搐一个来回，激荡起的空气给整个空间带来了阵阵压力，这是生命的跳动。

天游把他的指头触上这颗古老的心脏，初生婴儿般嫩手与枯木心脏形成鲜明的对比，也代表了一个永恒。

天游的手慢慢摩挲，如同老友相见。

“盘古前辈，你原来还留了一手，好手段啊。”

“咚！”又是一阵波动，无形的涟漪将天游的头发飞舞跳动，好不潇洒。

“天君……小子，这一晃便是人界几遭，哎，果然不出她所料。”

“她？她！说了什么。”

心脏没有动静，就像在静静看着他。

天游面容稍微收敛，稍作整理：“是我冲动了，她的事，我不过问。”

“咚！”涟漪再起，“天君，你自身的因果恐怕你也知晓了，海君小子怕是已经陨落，你的路是要走下去，何去何从便是转折。”

“有谁在等着你，有何人在江湖中，你都应该重新把握，毕竟，人生不再，现已隔世。”

天游嘴角微扬，看着盘古心脏：“当我从梦中惊醒时，我便想清了一切，既然我还有命回来，那就是我的定数，这一次，无论是谁，我都不会手软，九弟的付出，我要千百神墓为他陪衬！还有，她，我一定会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希望吧，这天道已经乱了太久了，是时候回归正道了，这一次，你也算是很巧了。”盘古顿了顿，“罢了罢了，可能是我杞人忧天。”

云游皱眉：“前辈，难道是那里？”

“莫要多话。”

“这空间的存在已经到了极限，我也是早点回归天地早点解脱。如今，云帝最后一别时寄放在我这里的东西也终于要物归原主了。”

云游精神一抖擞，天空尽头巨柱一样的血管里飞出三个光团，漂浮在他面前。

三个光团围着云游不停的游动，一股由心的亲切涌上心头。

抓住第一个玄紫色光团，一把威势逼人的古剑乖巧的躺在手上。

古剑通身玄紫，尊贵脱俗，一道盘龙式的花纹攀附在剑柄上，好像随时都可以离剑而出，剑柄两旁的护手就好像两对厚实的翅膀，怪异却不失规矩，剑刃一阵逼人的霜寒，配合中间剑脊的血槽，让人一阵凉意。

但是，最夺人眼目却的是剑首上九个昏暗的石头，粗劣的感觉在这把剑上格格不入，恐怕会令赏识之人为之惋惜。

天游抚摸着这把绝世神剑，看着这把冰冷的剑就像看待孩子一样。

温暖动情。

“曾经是我的错，让你失望了，你不弃，我也不离，这一次，让我们一起杀回三方天，九噬。”

“嚓”一个通体漆黑的剑鞘闪出，九噬剑入鞘。

第二个蓝色光团眼看失了宠，迫不及待的钻进天游的心口。

天游楞了一下，随后感受到身体由内而外的冰冷，盘膝而坐。

云游周围的空气“呲呲”作响，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颗颗冰晶，然后，破灭成尘滓，消失不见。

无形的寒冷冻结着一切，逼迫着盘古心脏加快了跳动，用阵阵波动抵挡着冰寒，只是效果微乎及微。

盘古唏嘘：“不愧是自鸿蒙诞生的极致冰寒。”

天游的身体隐隐约约被一团光晕围绕，头发在墨黑与湛蓝之间不停的转换，最后，还是定格在乌黑上。

天游睁开眼，如夜空星辰一般迷人的深邃之中多了一点蓝色，显得更加神秘诱人。

天游吐出一口寒气，满足的一笑。

“这下，谁能阻我。”

最后一个红色光团显得很生冷，对云游有股排斥感。

“前辈，这是？”

“这是我的……”

就在此时，天空裂开了一道狰狞的缺口，一个只比心脏小了一圈的人脸露了出来。

虽然不能从人脸辨认出模样，云游也在第一眼就认了出来，明帝，九大神帝之一。

九噬剑握在手上，随时出鞘。

明帝看见云游，放纵的大笑：“这不是神庭第一的天君吗，怎么，活过来了，用兄弟的命不好受吧。”

天游面色阴暗。

那个人脸见天游这般模样，更加得意：“堂堂一代天君也沦落成凡人，心爱的人也不知所踪，兄弟死的死叛的叛，呵呵，跟我们作对就是这种下场。”

“我今天是来想盘古大仙讨要一物，顺便把你这个祸患处理掉，今后这三方天也就彻底走上正轨了。”

古老的声音响起：“恐怕是走上不归路，我的心脏是不会交给你的，就算我真的现在就消失，心脏也会随我而去的，你们不配拥有神力，不配拥有我的心脏。”

明帝像是料想到一样：“盘古大仙啊，休要欺骗自己了，那团能量不就是你的心脏吗？这不死之体你恐怕是传承不了天君了。”

说着，天空拍下一个遮天大掌，气势汹汹，仿佛能拍碎一切。

天游色变，这时，红色光团被一股能量打入心口，然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力量吸入，无法抗拒。

盘古心脏开了一道口，天游没入其中，木头一般都洞口便恢复如初，天游也不知所踪。

天游最后意识清醒时，只听见盘古解脱的一叹，和明帝发狂的大骂。

“好你个盘古，当年一战我就说你的空间之力怎么施展不到极致，原来你个老东西留了一手，好好好，摆了我一道，天君，你等着，我要你在人间生不如死！”

然后呢，然后天游只是疲惫的闭上了眼，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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