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芒》——应逢懿

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飘影无痕》——南三古》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津芒》——应逢懿。

一、帝国会议（上）

“我们的皇帝从他的伟大的先父那里接过玉玺的时候，幽州三镇就已经在北金人手里数十载了。在那里的人讲的话，已经不再是我们的孙朝标准音了。”总理大臣永情吹着胡子，站在内阁房间里的八尺长桌前，代表帝王发言。

他穿着只有总理大臣能着的红色朝服，与下面蓝紫相间的节度使服装甚是不和。

“如果从失去小散关那年开始算起，到现在不过二十年；要是从秦康惨败那年计算，也才过去了八年。”永情继续用他的独特的声音，试图打动在座的所有人。

“我们竟然坐视北金人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分割蚕食我们的国土，还在任由前线将领带着士兵们背对着敌人跑。再过几年，我们是不是还要把现在脚下的土地，这个都城怀安明城拱手相让？然后继续南迁到面朝大海的曲州？”永情的话语字字如铅，坚实冷漠地敲打着桌子。

可能是永情的声音不属于这个地方，他的滑稽的音调让众人不约而同地认为这个人不应该坐任总理大臣而应该去说相声。坐在永情左手边的江南节度使冷珏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在手中把玩自己的七条心焰。

津校把双手搭扣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早早落座在总理大臣的右手边。除了三名禁军统领的忧虑浮于表象，其他的人都不在状态。津校的目光不停地扫过一干显露出事不关己的地方节度使们，心中暗中嘀咕。

怀安明城和你们可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啊。

小小皇宫内阁已经在短短的一个月里接纳了几十名节度使和三名禁军统领和一名总理大臣召开的三次国防会议。孙乐帝想让永情想要传达的信息只有简单的一条：挽救孙朝。

眼下除了募军，还有看上去更加省力的方法。最初设立节度使的目的就是能在国家安危受到威胁的时候能够得到节度使的支援，无论是军事上的还是经济上的。让节度使管辖广大领土，同时给予一定自治权利，在数百年前孙谋大帝年代上这个做法无疑为巩固国家做出卓越贡献。

只是时代永远像是流水，现在的人再也无法享受孙谋大帝的恩赐。孙朝在安逸地渡过历史的大河的同时，把自己国家的军事实力彻底摒弃。直到现在，总理大臣统计出整个国家可调用的部队不逾百万，而其中的大部分也在地方节度使手中。

北金在侵吞了孙氏半壁江山后，又把重兵压到中江北岸。尽管统帅完颜海陵称这些军队只是出于国防需要才被派遣，而且全部被分散在中江沿线，并无进攻打算。可是这一行径不得不让人提防。

“难道各位可以看到怀安明城被破吗？难道各位可以坐视未来某天北金人跑到中江以南肆虐吗？还是你们觉得自己单独的实力足够抵御跨过中江的北金士兵？”永情的口吻和语调还是没有变化。他像是一个机器，但绝不是一个低劣的机器。

“现在已经不是1984年的王朝啦，各位。孙谋帝归去了百年了，而现在仅仅把希望寄托在孙乐帝上吗？”

永情此话一出，便立刻吸引了津芒和他身上的闪亮勋章朝他投以警惕的目光。其他人中的大部分仍然报以无视。

曲州节度使秦仪坐在中间的位置，频频向津校示意。响应了秦仪的呼叫，津校讲右手无声地塞进桌子下方，点亮自己的六条心焰。

秦仪用同样的方式点亮心焰，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还在费劲口舌的永情，开始与津校用心焰沟通。

一段对话在双方的意识深处悄然升起。

“他的意思我们都明白，他不想看到孙氏王朝偏安一隅。可是现在连自保都成了问题啊，谁都不想出力去挽救了。”秦仪的声音在津校的脑子里凭空出现。

“这帮节度使们只在乎自己的领地收了多少的税，再就是关心自己的心焰力达到了多少级。如果他们的父辈就戮力同心，在孙谋大帝归去以后不是在做阋墙之类的事的话，孙氏王朝就不会苟安在怀安明城里。海州那边我的部队集结完毕了，但是我知道永情能发的军饷有限。”津校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盯着秦仪。

回应了一个摇头的动作，秦仪接着讲道：“说白了，怀安明城里穷。”

“军饷问题解决不了，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曲州那边我可以支援你，但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如果秦康城不降，国库可以再充实到多养我们五十年。”讲罢秦仪左右探视了一下，发觉现在所有人都不对永情的话感兴趣了。

两人的交谈就此打住。

冷珏拍拍手，打断了永情最后无力的发言。

此刻太阳与西山相隔仅有一握，发出了余晖在孙氏王朝的国土上代表了今日最后的光亮，像极了王朝的落幕时刻。

津校估计其他人也用心焰进行秘密交谈，避免被永情彻底失去威慑力的发言影响到。

冷珏开口了。

“诸位，我身为江南节度使，辖地与怀安明城相隔甚近。掌握了王朝的周边，我每年上缴的赋税也是最多的。可以说没有我，诸位现在可能已经在曲州开这个会议了。”

开场冷珏就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他眉间上翘，颧骨突出，精神的发线和他矍铄的父亲如出一辙。

他接着用上扬的口气补充说道：“除我之外，海州的津将军应该是国防力量方面贡献最大的。据我所知，津将军一个月前就组建了新式的海州国防军，并且已经进驻怀安明城周边的行营。”

“而在怀安明城西，我的江南军也已经修建好了中江要塞。”

后一句话震惊了所有人。没有人事先知道冷珏有这个动作。

冷珏的嘴角毫无波澜又难以令人察觉地上扬，用他充满着领袖风范的磁性嗓音继续发言。

“可以说各位，你们现在之所以还能在这怀安明城里和诸位的夫人闲情散步，在自己的公任所里数着你们的金银财宝，得归功于那个在北金人面前为你们竖起来一道屏障的那个人。”

津校脸上浮现出一个不舒服的笑，却又不得不在心底里佩服冷珏的个人魅力。相比之下总理大臣的话简直比不上一只蚊子的叫声。

而那些方才挂出一副事不关己表情的与会者们都开始整出严肃的气氛来了。

“据统计，我的军费——如果把整个江南辖区的财政收入全部用作这个方面，至少可以维持二十年。”

“可是我们在竭力，对面的人也在试图加强自己的力量。津校将军，请问海州一年的赋税是多少？”冷不防地抛出一个问题，让津校着实不自在。

津将军迟疑了一会儿，吐出几个字来：“大概六百万两白银。”

“很好，谢谢津将军，”冷珏把双手交叉在桌子上，同样用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把发言延续，“海州一年的经济实力大家已经听到了。它无异是帝国所有的州当中最强的，也是最为重要的。”

“假如——我是说假如，海州被攻克了，你们能想象那会是什么情景吗？”讲这话时，冷珏的眉毛冲着津校跳了一下儿。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夕阳此时最后的余晖被无尽的星空遮盖，屋内的光线以众人可见的速度逃离这个人心原本开始涣散的地方。

刹那间，津校仿佛看到的是一群狼匍匐在地上。

一阵刺眼的光芒从房间的前端凭空出现，驱散黑暗中蛰伏的幽灵。所有人的面孔都被这绿色的火焰照亮，无穷无尽的光芒在小小的内阁里拥挤不堪。它们冲出大窗，竭力把自己送到天边的远方。

津芒的眼睛花了好些时间适应光亮，随后看到的是七支剧烈跳动的火焰被冷珏牢牢握在手心。

总理大臣永情已经沦为聆听者。论实力，冷珏无疑位列在座众人之榜首；与此同时，他的军事实力也不容小觑。

传言冷珏手下重兵廿万，财富可敌海州节度使。于是他在保卫国家能力上，当之无愧为首魁。

凭借此时的气势，会议此刻，被他掌握在手心里。

二、帝国会议（下）

“现在，我们还有最后一步险棋可以下。”冷珏的语气既坚决又无奈。

众人静目屏息，连方才拿进来代替冷珏的心焰的蜡烛的烛光都不再摇动。

空气凝固在微凉的孤落星辰。

“令门下省的人向北金主完颜明起草一封国事信函，内容包括一下：我南孙王朝每年向北金缴纳岁币，进贡丝绸、棉纺、粮食等物资。自此两国边境永久和平。”冷珏的言语竟然在口中颤抖。

“换句话说，我们得向北金——”冷珏说出最后两个字时，所有人的心都似乎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称臣。”

最后两个字落在众人面前，压在众人头顶，覆盖在这小小的内阁屋顶上，把整个帝国置于黑暗的帷幕之后。

“这和绥靖有什么区别！”汉州节度使樊飞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杯子，毫无顾忌地大声怒吼。他那魁梧的身材让众人都畏惧三分。

剩下的人旋即陷入无限的争辩。一时间，各地方言、东西口音充斥了起来，人们不再理性地用标准音讲话。

津校几乎听不灵清他们口中很是含糊的“大孙王朝怎么能向北朝称臣”之类的话。秦仪则把困惑挂满了脸颊，双拳几乎要把自己的手掌捏碎。

没几分钟，这空前又小小的骚动被冷珏的肃穆气息平息了。

“我知道这对我们在座的所有人而言都是非常难以接受的。然而，听完我的发言，你们或许会稍稍改变一下看法。”冷珏轻叹口气，沉重地说道。

“首先，我方目前的总体兵力劣于敌方。假设未来一年内，完颜家族出动他们的全部兵力强渡中江，怀安明城一带将出现的敌军人数会有多少你们知道吗？”

“整整三百万。这么多兵力从三面包围过来，首都必然凶多吉少。我们现在在首都附近只有八十万可以调动，不出三个月首都就会沦陷。而我敢打包票，完颜海陵的首战就是直取怀安明城。我们一定不能让他有机会。”

“其次，我们在经济上也只能勉强和北金扯个平。军事上我们逊他们一筹，原本经济上我们是可以碾压他们的。”

“可是这一切都源于某些苟且偷生且降的节度使。假使秦康城不降，北金人的财力至少减少到目前的一半，也就没有那么大的财力可以扩充自己的军队。更何况扬子城也落入敌手。”

“在这里我要说一句，一旦日后——也许是几十年后了——我们取得了扬子城和秦康城的控制权，就等于为决战铺平了道路，就打赢了一半的战争。”

“现在，军事政治，都处于不利地位。除了议和别无他法。只有如此，才能换取喘息的时间。”

“而这时间，就足够给我们一支，足够扭转战场的军队。”

听到这样的话，津校不免想起了战争初期活跃在北金侵占的领土上的一支奇兵。

他们由奇将越龙率领，曾在沦陷区所向披靡。越龙自称为第五集团军军长，却从未听令过王朝。他们在扬子城据守数年，却因补给被北金人切断而不得不突围，城主汪海平交出孙朝军印。

突围后的第五集团军向东一路进攻，在离孙朝控制区仅剩十里的海港处北金重兵被全歼，越龙生死不明。有人说他泛舟去了瀛国，但瀛国从未放出过类似消息。

冷珏的声音又把津校从大脑深处拉回现实。“我们要成立一个特别的军情处，旨在建立和第五集团军匹敌的部队。”

自此，冷珏的发言暂时告一段落。一旁的汉州节度使樊飞低头沉默，把原本瞪圆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对面的津校和秦仪眉头微皱，不时用指尖轻叩配件，在共同思索这方案的可行性。

阒然的空气又包围了众人，冷珏趁这个时候喝了一口水。

永情抚摸着自己稀疏的头发，率先打破凝固的空气：“我想，江南节度使讲的军队要强调一下士兵个人的战斗力吧。据我所知，越龙手下的士兵各个都能徒手战斗，而他本人也是一名强悍的七转心焰力者。可是，我们也得从他们那里吸取教训啊。”

“据说越龙兵败当时，并没有试图和我军取得任何军事上的联系。也就是说我们的军队根本没有机会前往支援。”永情把一只手放回桌上，和另一只手握拳。

津校听出了总理大臣永情的言外之意。

“不错，单人作战能力高固然有利，可是不懂得团结其他力量是越龙的败笔。他们的单兵不仅要会奇袭，还需要能担任斥候和细作等任务。它应当是全能的。”冷珏再次补充道。

“这支部队的将领，该由谁来担任？而且名字还叫什么？”人群中冒出一个声音。那是樊飞的。

一个神秘微笑在冷珏脸上浮现。他细细道来：“我和孙乐帝商议后决定，将领要安排三位。一切军事行动的施行与否，三人投票。少数服从多数。除了朝廷的金牌，没有其他力量会左右。而部队的名字嘛——”

“暂时就叫第六军吧。”冷珏说完，总理大臣取出一封诏令。

那诏令的的封口用玉玺结实又庄严地盖着鲜艳的戳，很显然它亲自经手于孙乐帝。

“这是圣上同群臣参议后，决定的最终人选。他们，将带领奇兵，拯救帝国于危难。”永情同样庄严地说道。

众人的目光紧紧地被冷珏的双手吸引着。诏书被总理大臣取出，在空中一甩，变成了一块决定大陆风云的石头。永情此刻异常严肃地宣读：

“兹由群臣众议，遴选出三名最宜领导第六军的将领。其名讳为：樊飞，谢准与津校。孙乐帝印。”

恍惚占领了津校的大脑片刻，待他的理智重新收复失地时，已是众人为在场的樊飞和津校贺喜之时。

会议随后结束。繁星占据了整片星空，如同这个世界。

津校和秦仪两人御空而行，脚下的沉睡怀安明城显然很是寂静。

“谢准也被选为了将领。这下你们两个可又得见面了。”秦仪突然朝一片波浪里再压下磐石。

“都是师兄弟，反而相互更了解呢？师兄也总算得到重用了。”津校接了一句。

“话说，你有没有让你小儿子津芒也参军的打算？津获现在已经是一个正校尉啦！”

“这个，我个人是不愿意的。家里总得出个文官啊。”

“你们津家，世代守护孙氏江山，鲜有文韬，多行武略。津芒那孩子天资过人呐，别埋没咯。”秦仪用肩膀蹭了津校。

而津校笑而不语，和秦仪分别后赶回怀安明城里的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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