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虚妄神皇》:雪灵宗》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始皇歪传》——丛台书生。
第一章 刘老医师
银月如钩,静静地悬挂在漆黑的夜空中。一间破旧不堪的茅草房内忽明忽暗,如豆烛光在黑夜中好似汪洋中的一叶扁舟,那么的无助、凄凉。
三个人影,如织布机上的机梭,映衬着昏暗的烛光来回穿梭忙碌着。过了许久,模糊不清的身影才停歇了下来静静地站在那里,世间的一切似乎在这一刻完全静止。突然,其中一个妇人模样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紧跟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炸雷般地在寂静的夜里响彻云霄。
漆黑深巷中,早已熟睡的狗儿被突如其来的哭喊声惊得集体骚动,阵阵狂吠声从巷子深处传播开来,使得近处平时好事的街坊们狗儿般本能地嗅着哭声步履急切涌来,原本空无一人的街巷顿时人影攒动热闹非凡。
微弱烛光下,一个长得极为可爱的男童气息游离、双眼紧闭躺在简陋的土炕上。男童衣着破烂不堪,肮脏至极的身体上泛着片片淤青。同样是衣衫褴褛,一位蓬头垢面的年轻妇人瘫跪在地上不停地哭喊着。站在年轻妇人身旁的是一老一少两位医师,老的是师父,那小的便是徒弟了。
老医师本家姓刘,赵国人氏,世代定居都城邯郸。年轻时因经常外出游学很少在家,久而久之,乡亲们大都忘却了他的全名,只知道他姓刘。此时刘老爷子年近七十,这样的年龄放在当代算不上什么,但在他的那个时代那真算得上是老寿星了,平日里,邻里街坊自然而然地称他为“刘老医师”。
刘老医师年幼时便对墨学有着浓厚的兴趣,甚至将墨家“兼爱”、“非攻”、“节用”、“明鬼”、“天志”这五个主要思想主张作为自己的人生准则,而“兼爱”,则是他最为推崇的。
刘老医师世家三代为医,自己的爷爷和父亲均以医德兼备而受百姓爱戴,因受家风熏陶,刘老医师自幼便认为在世上能真正做到“兼爱”的只有医师。在他看来,一个人无论富贵贫贱、身份高低,只要是以五谷杂粮为食那终究会得病,只要得病那就得医治,那就需要医师,如果医师能够做到不分贵贱、一视同仁,那就是最为直接的“兼爱”!也正是基于这种认识,刘老医师年幼之时便毅然继承了家族衣钵,经常跟随爷爷、父亲走名山采药、访名医拜学,走上了救死扶伤的医师之路。
身为医师,面对死亡本是家常便饭之事,一般而言,当医师时间长了,对待死亡自然也就麻木了,然而刘老医师却无论病人身份高低、身世出处都会一视同仁从不言弃。对于没钱治病的穷苦庶人,刘老医师会慷慨相助,所以世人都尊称刘老医师为“刘善医”。
躺在土炕上的孩子气息越来越弱,好像已经没有了呼吸,原本微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神态与平时熟睡无异。妇人没命地哭泣着,冰冷的泪水滴落在孩童越发冰冷的身体上,让本来就冰冷的茅屋更加阴冷。
刘老医师神色凝重地看着男童,脑子飞快运转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看着不住哭泣的年轻妇人,老医师想要上前安慰几句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能不住地摇头叹息。
刘老医师的家离这里并不远,作为邻里街坊,他对这个家庭的情况还是颇为了解的。孩子的父亲不知何种原因,在孩子呱呱落地不久后便人间蒸发了,至今生死不明,只留得这对儿苦命母子在此苦苦煎熬、相依为命。
母子二人寄身之处是一座朝东临街而建,面积不足三十平米的破旧草房。茅草房内除了土炕上的一床破旧被子和地上随意摆放的几个陶罐瓦器也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站在屋内环视四周,凋敝、凄凉感扑面而来。
因为一些原因,土炕上的孩童自出生后便受尽邻里冷眼,稍大些后更是变本加厉受尽欺辱。尽管孩子在外受尽欺凌,年轻妇人却只能默默忍受着,也正因为如此,刘老医师没少光顾这座破旧茅草屋。
妇人依旧不停地嚎啕大哭着,凄厉的哭声使得刘老医师心头阵阵泛酸,已经很少流泪的干涩老眼里竟不知不觉多了几分湿气。在刘老医师的心中,这个年轻妇人是极为可怜的,而土炕上的男童更是无辜。
时间一分一秒悄然流逝,夜越来越深、越来越凉,风吹进屋内不禁让人感到阵阵凉意。刘老医师看着土炕上几近死去的男童,眼中的雾气也随之浓了几分,扭过头来看了看屋外,一股怒气便顿涌心头!
烛光昏黄如豆,使得老医师原本黝黑老脸看起来有些蜡黄。由于草房本就不大,因此屋内的情景自然被“看客”们尽收眼底,众人看到刘老医师面带怒色朝他们看去便瞬间闭上了原本喋喋不休的嘴巴。
也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因为疲惫,或许是因为绝望,原本不住呜咽的年轻妇人渐渐停止了哭泣,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男童。忽然一阵夜风袭来,使得刘老医师和年轻妇人都不经意打了个寒颤。看着忽明忽暗上下跳动的烛光,刘老医师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转过头来对身旁的徒弟吩咐道:“平儿,把带来的汤药再热一下,事先配好的草药全部捣烂留好备用!”
平儿是刘老医师的徒弟,之所以给他起名叫平儿,则是因为这个孩子是刘老医师在长平之战的战场上捡到的。
“哎!”
小药徒利索地应了一声,随后便熟络地从药箱里往外掏东西。刘老医师看着小药徒往外掏药喃喃道:“唉……但愿这新药能产生奇效,否则……”
刘老医师的喃呢声很小,但还是被一旁的年轻妇人所听到,看着小药徒从药箱中不断地往外翻东西,年轻妇人如梦醒一般突然站了起来。然而因为久跪在地腿脚不免麻木,猛然起身后年轻妇人便开始头晕眼花、脚膝酸软踉跄起来。刘老医师见状赶紧一把将其扶住,随即安慰道:“孩儿他娘莫慌……莫慌……”
年轻妇人闻言点了点头,当注意力便再次回到了孩子身上后,眼泪便再次止不住地流了起来。
刘老医师见状只好继续安慰道:“如今孩子虽不甚乐观,但也并非只能坐以待毙。老夫觉得,若能让神医夏无启与老夫通力合作并辅以老夫新药……唔……挽救孩子性命也未尝不可!”
年轻妇人闻言猛然抬头,原本红肿无神的眸子里竟多了一丝神色,然而仅眨眼功夫,透亮的双眼便再次背一片朦胧湮没。
年轻妇人没有说话,眸子里的变化也只是一瞬之事,但还是被刘老医师看在眼中。
“你所顾虑的,老夫自然知道,然而就目前来说……唉……”
刘老医师话说了一半就止住了,他心里清楚,以夏无启的秉性,想让他拯救眼前年轻妇人的孩子堪比登天!然而看着土炕上濒死的男童,心有不甘的刘老医师又不想就此放弃。微微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头,刘老医师开口说道:“也罢!如今呆在这里多想也是枉然,倒不如前去试上一试,万一呢?”说着,刘老医师便拉着年轻妇人朝屋外走去。
此时的屋外人头攒动,好事的看客们神态各异,三三两两交舍结耳窃窃私语着,见刘老医师朝他们走来便瞬间安静了许多。
“各位乡亲!”刘老医师朝人群拱了拱手说道:“此时天色已晚,出户已是犯夜,若无他事就请回吧!”
语毕,刘老医师便拉着年轻妇人挤过人群,步履急匆地朝夏无启家的方向去了。
刘老医师的话让众“看客”脸色微变,不消片刻,茅草屋外再次恢复了夜的宁静……
第二章 夏无启
刘老医师本是医师,再加上又是请医师治病救人,因此二人虽犯了宵禁,但并不会因此受到惩罚。在夜中跑了十几分钟后,一座青砖砌墙的草房便朦朦胧胧映入眼帘。
“孩子他娘,到了。”刘老医师指了指草房说道。
“嗯!”
年轻妇人微微点头应了一声。
“老夫这就过去,你躲在暗处稍等片刻便是。切记,千万不可擅自过去!”
刘老医师此时脸色异常凝重,使得年轻妇人不敢多说半句,只好再次点了点头。
夏无启的草房同样也是临街而建,和寻常家庭并无两样,若非说出些不同来,则是夏无启的草房较于周围邻里街坊的房子大了一些,并且是青砖砌墙。
刘老医师理了理自己的衣,然后径直朝青砖草房走去。伴随着几下不紧不慢的轻击房门声,原本漆黑一片的屋子瞬间被一层薄薄的橘黄所笼罩。
“敢问哪位到访?”
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从草房内传出。
“哈哈……小哥,是我刘老头子,深夜打扰还望海涵呐!”
夏无启一听是刘老医师,赶紧回道:“原来是刘老前辈,请稍侯,待晚辈穿戴整齐后再拜见老前辈!”
刘老医师也极为客气地笑着回道:“小哥不用着急,老头子等等便是。”
语音刚落,原本紧闭着的房门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慢慢地敞开,映衬着烛光,一个身材挺拔、长相清秀的白衣男子出现在了门前。
夏无启极为恭敬地行了个晚辈礼,然后拱手说道:“老前辈深夜到访寒舍,小子有失远迎,着实失礼!”
刘老医师拱手回道:“小哥言重了,老头子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呐!”
“哦?”
夏无启其实早已猜到刘老医师的来意,将身子一侧微笑道:“外面凉,老前辈还是屋里说话吧!”
刘老医师摆手回道:“事情有些急,老头子还是在这里长话短说为好!”
夏无启闻言,明知故问道:“不知老前辈有何指教,小子愿洗耳恭听!”
刘老医师知道时间紧迫耽误不得,于是开门见山道:“如今赵姬的孩子命不保夕,有些问题不是老头子一人之力就能决的。老头子想和小哥合作,将赵姬孩子的性命救上一救,不知小哥……”
不等刘老医师把话说完,夏无启冷冷一笑打断道:“此事老前辈不必多言,此子上次被邻里顽童失手打成内伤,多处内脏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小子知他是因给小女出头所以才会极力相救。此子脱离危险后,小子当时便亲口告诫过赵姬,让她禁足此子好生养伤,多则两三月便会痊愈!可恨这赵姬……”
刘老医师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道:“小哥说的极是,若不是赵姬不听小哥好言相劝,怎能出现此等事情!只是……只是这六岁男童却也无辜,你我身为医师怎可见死不救?”
听刘医师这么一说,夏无启脸色微变,随即说道:“老前辈所言极是,作为医师自当将百姓生死为己任。但那也得分对谁,对我赵国百姓,小子当仁不让,定会竭尽所能!但是他国,特别是秦国人……呵呵……与小子何干?”
夏无启自知自己言语有些失礼,随即缓了缓语气躬身说道:“长平一战,我赵国四十余万将士成为了秦人的刀下亡灵,多少家庭因为这场规模史无前例的大战而家破人亡?又有多少的老人变成了鳏寡、多少幼童成为了孤儿?邯郸之战,更使得我赵国雪上加霜、生灵涂炭!老前辈,这国仇家恨难道……”
说到这里,夏无启目不转睛地盯着刘医师,眼睛忍不住地流出了两行热泪。夏无启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哽咽道:“老前辈,如果小子没记错的话,您的子嗣就是死在了秦人手里,而我的亲弟弟……”
话未说完,泪已洗面。夏无启的话,未尝没有道理。作为一个赵人,刘老医师对秦人自然也是恨之入骨,毕竟他的家人也成为了秦兵刀下鬼,一想到这里,老泪也就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用老手抹了几下脸上的泪水,刘老医师对夏无启意味深长道:“小哥所说老头子自然明白,老夫何尝不想把秦贼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可战争毕竟是两国之事,无论谁对谁错最终双方的百姓都是受害者。两次大战,秦国同样元气大伤,伤亡兵士也只多不少,我们赵人饱受战争之苦之时,秦人也是啊!冤冤相报何时了?难不成让仇恨一直一代代地传下去,这样果真好吗?”
夏无启闻言不住地摇头,他不明白眼前的老头子哪儿来的宽宏度量,他不想再和刘老医师说这些问题,于是面若冰霜道:“小子自然知道老前辈所言极是,老前辈为人以爱为重、以善为先,世间列国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我赵国刘善医?但是无论怎么说,小子万万不能忘记自己亲人被秦人残忍砍下头颅的那一幕,永远都不会!家仇国恨,小子不敢忘记,终有一天小子要秦人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刘医师听夏无启这么一说,知道事情彻底无望了。
“至于赵姬的孩子,请老前辈转告赵姬,身为赵人却不守妇节嫁给一个秦国人质王子,为赵人所不齿!想让夏无启去救一个流淌着仇人血液的孩子,万万不能,望好自为之!”夏无启冰冷地对刘老医师说道。
时至如此,刘医师知道再谈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对夏无启拱了拱手说道:“也罢!既然小哥如此坚持,那老头子也就不强人所难了。唉……一切听天命吧!”说罢,便转身走开了。
见刘医师要走,夏无启并未挽留,只是再次向刘老医师拜了一个晚辈礼,恭送刘老医师消失在黑暗之中。
在刘老医师和夏无启交谈之际,躲在角落里的赵姬眼泪不住地簌簌往下掉。由于刘、夏二人是在屋外说的话,因此二人谈话内容自然被赵姬尽收耳中。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挨不过今晚,赵姬顿感天旋地转,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一般。在其即将要瘫倒在地的时候,一双枯老有力的手再次扶住了这个精神即将崩溃的年轻妇人。
“孩子他娘……孩子他娘……”刘老医师摇晃着赵姬的身体喊道。
“孩子……孩子……政儿……”
刘老医师急促的呼喊声让赵姬苏醒了过来,因为想到了土炕上的孩子,赵姬便用力挣脱了刘老医师的手开始没命地朝家跑去,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房屋内。守候在土炕旁昏昏欲睡的小药徒被突如其来的赵姬吓了一跳。
“怎么样了?”
紧随其后的刘老医师脚还未踏进屋内,便开口嚷道。
“哦……哦……回祖爷爷,汤药已经给他强行灌下了,药也涂好了!”小徒弟听到师父发问,赶忙站起身来指了指已经全身赤裸的男童回道。
刘老医师闻言微微点头,随即三步并两步来到土炕前伸出干枯老手再次给男童把起了脉。
“唉……”
在刘老医师将老手重新搭在男童手腕的那一刻起,赵姬便不住地在心中默默祷告着,然而当叹息声再次传入赵姬耳中后,原本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则被无情地撕裂成碎片。
刘老医师缓缓地收回了干枯老手,甚是无奈地摇头说道:“唉……孩儿他娘,就让孩子安心地去吧,一切节哀顺变才是!”
赵姬看着躺在炕上的男童,满眼泪花地自言自语道:“我的政儿不会死,他肯定是睡着了!”
“唉……”
刘老医师只能不住地摇头叹息。通过脉象等等迹象,刘老医师断定此时的男童已死亡无疑。知道自己在这里耗着也于事无补,好生安慰了赵姬一阵子后便领着徒弟回家去了。
刘老医师师徒二人走后,破旧的茅草房内凋敝、凄凉的气氛更加浓重了。一阵阴风裹着丝丝凉意,透过破烂不堪的窗户吹进了茅草房内,赵姬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感觉到外面起风,赵姬将屋门和风挡掩住后便习惯性地将满是补丁的被子盖在了男童身上。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大概到了丑时,有些熬不住的赵姬终于缓缓地趴倒在炕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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