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市里的小男人》免费试读_商丘老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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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又是一年毕业季

2000年5月31日，又是一年毕业季。

挥着手送走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李悦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宿舍，默默的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和被褥以及书，还有那本沉甸甸的毕业留言册，闭上眼，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像是要记住那平时最讨厌的集体宿舍里的那股子臭袜子味：别了，我生活了三年的校园，别了，曾带给我欢笑和泪水的地方。

李悦所生活了几年的学校所在的S市，是豫省的一个小城，是一个以农业为主要经济支柱的城市，也是一个相对落后的城市，至少在九十年代末的时候还是。

轻轻的关上宿舍的门，没有上锁，免得给后来入住的师弟们添麻烦，提着东西一步一步的下楼梯，到门口时回头望了一眼，扭过头，尽量不让泪子滴下来，大步向校门口走去。

门口还有十几个人等着他，其中还有三个是女生，都是一个班里当天回不了家的同学，一些是因为离的远，当天的汽车已经没有班次了，要等到第二天再走，还有个别的是因为别的原因当天不回去，李悦今天也不回家，不是因为没有汽车，而是因为他已经找到了工作，他是幸运的，离校的前几天，他的专业课老师找到他，让他去一家药企负责网络技术方面的工作，同时他的导师也是这家药企的技术总监，算是近水楼台。说好了明天要去省城给李悦添置所需使用的设备：电脑、打印机、扫描仪等，让他跟着去挑选。

田清华是李悦的同学，是这十几个人中比较帅的一个，他在古城里有一间房子，是他的伯伯给他的，临时就做为今天晚上这十几个人的临时落脚点。

“行了，该送走的都送走了”，李悦招呼了一下在大门口等他的十几位同学，“就剩下咱们了，咱们也别恋恋不舍了，走吧！清华，今天晚上就都去你那了。”

“嗯，快点，就你自己慢，我们都等你一会了。”田清华笑着对李悦说。

因为都带着行李，十几个人没有坐公交车，招呼了几辆人力三轮车，拉着东西载着人，直接去了田清华的房子那儿，东西搬进去后，房间差不多没有下脚的空。

“凑合凑合吧，反正也不常住，房间小了点，”田清华招呼大家，“也没有厨具啥的，就一张床，都坐床上吧，说说话，一会天快黑了咱们出去吃饭。”

田清华的伯父是市里的一位领导，这间房子是单位分给他的，因为他在市里买了新房，所以就把这间房子给了田清华。

“你们都有什么打算，是准备回家，还是就在这里找份工作？”看到大家都还未从毕业的伤感中回到神来，李悦打破了沉默，笑着问大家。

“我伯伯说他给我找了关系，让我进区里某办事处工作，具体工作还不清楚。”田清华说。

“我准备先在市里找份工作，先养活自己，后面有合适的再换”，侯政是张岳岳的铁哥们，外号猴子，他接着说，“咱老大去SH发展了，如果他那边发展的好，我这边实在混不下去了再去找他”。

侯政口中的老大也是李悦和侯政的铁哥们，叫刘健，离毕业还有一年时就跟着叔叔去了SH，他叔叔在SH有一家自动化科技公司，事业做的很大，刘健在他叔叔的公司里做事，偶尔会回来一段时间学习，毕业前几天回到学校和李悦、侯政聚了聚，说如果想去SH发展，他会想办法给安排。但李悦和侯政都有自己的打算，就暂时没有跟刘健过去。

“我和猴子一样，打算先在本市找个工作，以后再做打算。”又黑又瘦的张诚接着说。

“就是就是，我们没你和清华幸运，一毕业就有单位要，哥几个要是没钱吃饭了，可要你们俩个给养着，哈哈。。。。。。”另外的几个男生跟着起哄。

“好，没问题，哈哈。。。。。。”，李悦笑着说，“班长，你怎么打算的？”他看着剩下的三个女生中的那个留着标准学生样式的剪发头的女孩问道。

“我，我还没想好，反正不会回老家去。”她叫赵小丽，是班长，但平时不怎么活跃，是默默学习的那种，听到李悦问她，愣了一下，轻轻的回答道。

“大姐，你呢？”见小丽这么说，李悦也没追问，扭头又问另一个女生。这个女生叫徐倍儿，是刘健的女朋友，在班里大家公认与刘健是一对，但基本上没见过她和刘健牵过手，这也是李悦比较纳闷的地方。

“不知道，以后再说吧。”大姐头也没多说。看起来兴致不高，可能还沉浸在毕业的感伤中，没有回过神来，也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说说笑笑中，不知不觉天黑了下来。

“咱们去吃饭吧，我知道这附近有家饭馆不错，味道不错，价格还便宜。”田清华招呼大家。

“好嘞，吃饭喽。”一群十多个人说说笑笑的赶往附近的饭馆。

还别说，饭馆虽然不大，倒是收拾的挺干净的，老板娘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大姐，微微有点胖，挺热情的招呼，“来客人了，呵呵，几个弟弟妹妹，想吃点什么？别看我这小店不大，但菜还挺全的，里面有个大桌子，你们人多坐里面吧，有风扇，挺凉快的。”

“好嘞，”田清华走在最前面，一边答应一边往里走，“来吧，咱们做里边，我跟你们说，这家店菜味真的不错。”

十几个人一涌而入，还好桌子够大，倒不显得挤，这在当时的S市的古城里算是不错的了，打开风扇，虽然正值夏初，倒也不觉得热。

桌子上有菜单，老板娘这时一只手提着一壶热水，一只手拿着记菜的小本本也进来了。

“你们看看吃点啥，我给你们记上。”老板娘热情招呼着，“这是热水，先解解渴。”

“好，我来点吧。”田清华比其他熟悉，“来个酸辣土豆丝、烧腐竹、烧大肠、花生米。。。。。。”他一口气点了十多个菜，然后又说，“再来四件啤酒，哥几个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好，记下了，先等着，我去给你们下单。”老板娘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第二章 放飞自我

小店不大，除了老板娘之外，就只有一个老板加厨师了，就是一标准的夫妻饭馆，没有雇什么伙计。

不大会功夫，老板娘端来了几盘凉菜：油炸花生米、凉拌黄瓜、麻汁面筋、小葱拌豆腐。

“我去给你们拿啤酒，”老板娘招呼着，“你们先吃着，啤酒马上就来。”

老板娘很细心，拿着两件冰镇的，两件常温的，“天还不算太热，两种掺着喝，不那么凉，特别的女孩子，喝点常温的就好。”

“谢谢老板娘，想的真周到。”田清华应着老板的话，开始把啤酒一瓶瓶的从绳套里取出来。

啤酒就是当地的啤酒厂生产的，在S市很畅销，一块钱一瓶，很便宜，包装也很简单，就是一根绳子绕着啤酒瓶口处来回缠，不得不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一根绳子就那么来回的绕几圈，就把一件啤酒扎得牢牢实实的，一件十瓶，一瓶也不会掉脱出来。

田清华先取了两件啤酒，一件冰的，一件常温的，然后开始表演他的拿手活：把一瓶啤酒放在桌子上，左手握紧瓶口处，右手再拿一瓶啤酒店，倾斜着，瓶盖抵紧左手那瓶啤酒的瓶盖下沿锯齿处，下面压在左手虎口处，用力往下一压，“嘭”的一声，左手那瓶啤酒店的盖子就飞了起来。一共十二个人，田清华就华丽丽的表演了十二回，“每人先一瓶，还要不要杯子？”

“是男人的对瓶吹，要什么杯子。”又黑又瘦的张诚兴奋的叫着。

“好，男的对瓶吹，”田清华跟着叫，“老板娘，再拿三个杯子，给女孩子。”

“好，马上就来。”老板娘边答应着边拿着杯子送了进来，“你们可别把几个女孩子给灌醉了。”老板娘一边打趣道。

“哪儿能呢。”李悦接过话，“我们照顾着她们呢。”

“来吧，庆祝咱们光荣的毕业了，大家共同干一个。”田清华站起来招呼大家。

“好，干一个，”几个男生都站起来应和。

“我们少喝点，”徐培儿开玩笑，“我得照顾着点两个妹子，省得你们这帮子小色狼动啥歪心思。”

“大姐，你在这儿谁敢啊，”侯政接口笑着说，“老大知道了不得扒了我的皮，哈哈。”

“哼，拿你老大说事干嘛，”徐倍儿脸红了一下，“开始吧。”

“得嘞，大姐你说了算。”侯政缩了缩脖子。

在学校里，校规管着，不怎么敢喝酒，偶尔溜出去偷偷喝一回，也不敢尽兴，毕业了，没有老师盯着了，几个男生就像出笼的鸟，开始放飞自我，每个人举着一瓶酒，在桌子上方互相碰一下，“干”，啤酒瓶口插进嘴里，一仰脖子，瓶底向上，“咕咚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冰冷的啤酒一下肚，马上驱逐掉身上的燥热，那滋味就只有一个字能形容：爽！

“嗝，真爽！”张诚被啤酒中的汽体冲的打了个嗝，扯着嗓子叫道。

九个男生都不甘示弱，一口气把一瓶啤酒干了个底朝天。

三个女生也都喝了一杯，第一个酒就算是结束了。

“吃菜吃菜，”李悦拿起筷子招呼着，“再不吃过一会凉菜都变热菜了。”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夹起一粒花生米，“油炸花生米，这可是咱们本地人最爱吃的下酒菜了，知道它还有个名字叫啥不？”边把花生米放嘴里嚼着边问卖弄着他的知识。

“叫啥？油炸花生豆？”张诚笑道。

在S市，花生米和花生豆都是指剥了皮的花生，没啥区别。

“那还问你干啥子？不对不对，再猜。”李悦继续卖弄。

“那叫啥？”张诚有点奇怪。

“想知道不？喝一个告诉你。”李悦道。

“行，来咱哥俩喝一个。”张诚拉着李悦一起喝。“清华，酒。”

田清华把刚打开的啤酒递给李悦和张诚。

一口气半瓶下去，张诚盯着李悦问，“说吧，叫什么？”

“看你求知若渴的样子，我就告诉你吧，”李悦打趣道，“它的另一个名字叫‘奉陪到底’。知道啥意思不？”他又开始卖弄了。

“啥意思？”张诚有点迷糊。

“就是一盘花生米数量非常多，你一个一个的夹着吃会吃很长时间，等别的菜都吃光了它也不一定能吃光，不就是奉陪到底了吗？”李悦解释道。

“是这个意思啊，涨知识了，哈哈，”张诚倒很配合李悦的卖弄，“下次我和别人喝酒也能用这个卖弄一下。”

油炸花生米确实是S市是一道有名的下酒菜，做法简单，就是用剥了外壳的生花生米放在油里面炸一下，等炸到酥酥的而不焦的程度捞出来，撒上细盐，不用加别的调料，就这么简单，入口酥香脆而又微咸，关键又很便宜，一大盘才几块钱，真正是下酒的好菜。

“麻汁面筋才是这个小店的一绝，”田清华介绍，“每天他们家的这个小菜都卖很多份，附近的人都知道他家的好吃。”

“那咱们尝尝。”大伙跟着应和。

说是这小店的一绝，那还真不是吹，至少李悦从来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麻汁面筋，学校食堂的伙食大伙早都吃腻了，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你也受不了，更何况根本就不好吃。

焯熟了的面筋在秘制的麻汁酱里面拌匀了盛在盘子里，上面再放几片洗干净的荆芥叶点缀，夹一口放嘴里，入口有秘制麻汁酱的鲜香，又有面筋的筋道嚼劲，那滋味真让人有点欲罢不能。多年以后，李悦依然回味，怀念那种味道。

菜陆陆续续的上着，十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吃着喝着，只有一个人看起来有点心事重重，“小丽，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徐倍儿关心的问。那个好像有什么心事的就是他们的班长，赵小丽。

“没，没什么事，就是，就是大家要分开了，我有点，有点伤感吧。”班长赵小丽小声说。

“哦，这样啊，别伤感了，你没听人说吗？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徐倍儿笑着安慰道。

“嗯，也是。”赵小丽好像突然想通了似的，又好像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来，大家干一个，用杯子喝没意思，我也对瓶吹。”说着拿起一瓶酒，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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