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我的万界聚宝盆》:第001章:大雨倾盆,瓦罐成精》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抉择——灰色》: 风起。
第一章 风起
那个人仍旧在酣睡。室内有淡淡的酒和烟的混合气味儿。
他没有翻身,偶尔会发出咕噜声。一张印有大丽花的毯子只有一个角斜搭在他的肚子上,起起伏伏,大丽花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活了一般起伏。两个小时前,酒精的刺激让他在那个女人身上花尽了精力,然后心满意足的睡着了。睡得酣畅,电视里正在转播的拳击比赛的吵闹也没能让他感到一丝的不安。
“他过得真够逍遥的”,我无聊地想,“就一个逃亡者来说,他过得真不错,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住在圣母湾大马路上的四季酒店里。要知道,仅一个标准服务的房间也要每天一千三百元,更不用提这个家伙住的是有着高端服务的套房了。”我其实还注意到了米其林餐厅,他一定是那里的常客喽。给我的资料显示这是他从香港来此后的第二家酒店,并且没有再更换过,他预定了半年的时间。我猜想他决定住在这里,要么就是被四季酒店的气质迷住了,要么就是觉得这里距离澳门国际机场只有几公里,便于拎包就走,也许是两个原因都有。反正他不会因为价钱,他太有钱了,即使把这儿当成余生的安居巢穴,他也不会有问题。
那个人咕哝了几句什么,挥舞了一下壮硕的手臂,便像是推开不耐烦的眼前的一个人。我以为他会暂时醒过来几秒钟,可是没有,他又踏上了梦的旅途。“人真是有意思,”我想,“刚刚一年多,他就适应了,再也不用小心翼翼了。不用担心找你的麻烦,你的底气从何而来呀?”
我把礼帽的沿压得低了些,在双眼下边形成足够的阴暗,其实这几天那里也够暗的了。踩厚厚的地毯,轻轻推开门,只推开一点点,倾听走廊的声响,如同在听情人的耳语。什么声音也没有,我把门外挂着的“请勿打扰”的提示卡摆弄了一下,发现它好好地在它的地方,便放心地关上门。整个走廊没有一个监控,这是尊重人权的表现,我在心里“哧”地笑了一下。电梯里有,几天前我就知道了。因此尽管这个人住在十九层,我还是决心多走了几层楼梯。伴随着几个吵闹的日本人从安全梯上来,一直走到二十四层,才又坐电梯下到这一层。礼帽的沿有效地遮住了摄像的窥探,即使有人要刻意地查看,也无法辨认我的容貌,更何况我不相信这个家伙会招来警察。
我用遥控器将电视的声音调高了一些,高到还不至于影响到别人。电视里的一个大胡子教练正在给他即将被打败的队员打着气,双手夸张地伸开,眼睛里全是沮丧。
我看了看表,快一点了。我忍住不断涌上来的倦意,也忍住了想抽烟的欲望。忽视了那个人床头上的一盒硬包装的中华烟的存在,这应该是他唯一没有戒掉的习惯了。“嗜好的万恶之源。”我不准备再等下去了,不是缺乏耐心,而是计划内的时间。我把丝质的面罩向上拉起,只露出双眼,我又压了一下帽沿。一下子坐在床上。我有一米八十多,体重一直控制得很好,总是在一百六十斤左右。床猛地塌陷下去,却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那个人电击般地抽动了一下,眼睛张开,空洞得像个枯了几百年的井,又像窗外蒙蒙的天空。几秒钟之后,他想坐起来,或许是长期的饮酒,或许是过于沉湎于女色,他不像以前那么壮实了,衰弱的肚子影响了他的动作。他显得仓皇,不知所措,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是又抱有希望,我知道他的思考暂时地停下来了,他的酒意一下子又涨了上来,更让他昏然地瘫倒在床上。他说:“……噢,哪里……”我把右手食指竖在嘴唇边,示意他静下来。他长长地吸了口气,眼睛亮起来了。“你想喝点酒吗?”我轻轻地说。他开始打量我,开始思考,这是个好兆头。然后,怒气暴发了,他的拳头伴随着被人蒙骗的愤怒挥了过来。我的预判准确而无误,用张开的手掌挡住了他的拳头,然后顺势将它压到床上,声音不大。他没有怒吼,这很好,他有足够的理性就好。我控制好力度,只是不让他再挥拳,又不致于引发他更大的敌意,我需要他清醒,清醒到能准确认清眼前的局面。更需要他平静,平静到能够理性地思考问题,当然还需要他有一点对我的畏惧,只要有一点就可以,太过分了可能会有麻烦。而我承诺过我的代理人,要和平妥善地处理问题,不会有麻烦。
那个人的胳膊松弛下来,不再挣扎,认识到对手暂时没有过分的敌意。甚至是对他有一些尊敬的。“放开我!”他说,“让我坐起来,穿上衣服,然后看看能不能请你喝一杯。”我放开他,让他坐起来。“我不能喝酒,现在还不能喝。”他把大丽花的毯子扔向一边,毫不在意地在我面前露出裸体,他的肚子很大,遮住了很多的地方,这让我的眼睛好受很多。我估计他至少有一百八十斤。他努力地把手伸向床尾的脚凳,抓起睡衣,然后用征询的目光望向我。我点了一下头,退回到床头灯照射的面积之外,坐在靠墙的沙发上,这里离门很近。那个人下了床,穿上长睡衣,呼呼地喘着。他是故意的,我知道,但是我不介意,他最好在短时间内把应该耍的把戏耍完,这样他才会安心思考,做出正确的决定。他仔细地系好睡衣的带子,用了不少时间,这是个细节,我注意到了。他没穿拖鞋,走到床头柜边,遗憾地发现伏特加已经所剩无几。他叹了口气,拿起酒杯,蹒跚地走向另一个房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他在试探我的底线。他的动作缓慢,微微上喘,他吸引着我的目光,但是我没有动。没有必要!我听到冷藏柜打开的声音,玻璃的清脆的碰撞声,开瓶的声音。我数到一分四十秒的时候,他回来了。手里攥着一瓶红酒,多了一个杯子。“红酒起子不见了,”他向对一个老朋友说着,“下午的时候我还见到呢,去他妈的,管他呢,有些人什么都偷!”我把手放在沙发扶手上,安静地看着他。用了一分四十秒是另一个细节。
他站在床边,一副不打开酒瓶誓不罢休的样子。嘟哝着把那个红酒瓶子在两个手中转来转去,灯光映在上面,晶莹闪烁。他是在衡量把这个昂贵的东西当作武器的效力,他不会心疼这瓶酒的价钱,与其这样说,倒不如说他更在意这瓶好酒。我把手扬起来,吸引他的注意力。我说:“对我们接下来要说的话,或者可能发生的事,我个人认为你不喝酒最好。愿意的话,你可以喝点水,也可以喝点果汁。”他把左脚向前挪了一下,右手握住瓶身,掂了一下,然后狠狠地把这它我掷了过来。这么短的距离,这么短的时间……我仍然好整以暇地抓起沙发上的柔软的靠枕把瓶子接了下来,然后我瞬间站起来,让瓶子自由地滑到地毯上,而且时间刚好。我用右手的靠枕挡在他的脸,遮住了他的视线,然后左手一拳打在他腹部偏右的地方。疼痛让他一下子弯下腰来,吸气声有如牛喘,但是他没有发出声来,这很好。他的呕吐物大多都溅在靠枕上,还有一部分沾在他的胸前,只有很少的一些落在地毯上,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味道。我不在意,很高兴发现自己身上很干净,我能分辨出气味中的胃液的酸味儿。我让他就那样呆着,等着他把呼吸理顺,我打开空调的换气开关,室内有轻微的嗡嗡声,我走过来,仍然坐在沙发上。过了两分钟,我捡起那瓶酒,放到沙发桌上,然后走到他的身后,我把两只手臂穿过他的腋下,把他拖到床边,让他坐下来。我有些轻轻的气喘,他太重了!我给他倒了一杯水,他拒绝。目光无力而又满是愤怒,而我丝毫也不在意,因为那其中更多的是畏惧。这很好,好极了,我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
我把满是呕吐物的靠枕拿到洗漱间,打开花洒淋了一分钟,好多了;又从架子上拿了一条浴巾,盖住了地毯上弄脏的地方,好多了。我没有想摘掉手套,反正也要扔掉。我坐回到沙发上,直到他开始望向我,我整理了一下领带,刚才把它弄松了。然后我笑了一下,很真诚,就是歉意的真诚,你知道的。颈套遮住了我的脸,我不知道他能从我的目光中读懂多少。虽然这个东西让我不舒服,也可能影响我的满怀歉意的真诚,但我仍然不愿意冒险拿下来。
“没事的,疼痛也许会持续几天,但是会越来越轻。”空气中的味道少多了,但这太让人不舒服了。我把腿伸直,舒展了一下身体。“如果我愿意,刚才那一下,我可以让你的肝脏破裂,然后你会因为大出血,痛苦又缓慢的死掉。我也可以击断你的肋骨,让它们刺穿你的肺,你会感觉自己像一个破了的风箱,在你自己的哨音中死去。像这样的技巧我会很多,但不是向你炫耀,因为我曾经把自己的十年花费在这上面,所以我比你专业。”我停了一下,又说,“就像你所做的一样专业,所以我不是故意做给你看,我是想告诉你,我们有更好的交流方法,没必要相互伤害。”我强调了互相伤害,让他不至于感觉自己是受害者,他也想伤害我,几乎就成功了。“我们可以谈一下吗?”我最后说道。
他沉默了两分钟,大脑在飞速运转。他经历的太多了,更危险更野蛮的人他也见过太多了,他的成功来自于的他的经验,他的冒险,他的临危不惧,还有运气,可能吧。他清了一下喉咙,说“抱歉,刚才我太失体统了,你是我的客人,那样做太冒昧了。你的包容让我知道你的真诚,请接受我的歉意。”“我不会像我说的那样做,不礼貌,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我也很抱歉。我的委托人曾经跟我再三嘱咐,不可表现得没有风度。”这样说,是在传达一个信息,他听懂了吗?我不是一个入室的蟊贼,我有计划而来,是更重要的事情。他会理解吗?“我们现在能谈了吗?”我把烟递给他。他相当仔细地观察着我,我注意到他眼中血丝,他的身体有些透支,还不严重,能够应付我多久呢。我不担心被他看到,我的双眼相当诚实地向他表示我意思,我经受过的训练能骗过专业的机器,我想让他知道什么我就会透露给他什么,而他无法判断真假,他只能相信自己的直觉了。他擦了一下嘴,接过烟点上一根,狠狠地吸了一口,让烟在肺里呆了好久才吐出来。“嗯,我明白了,你不是贼,”他又擦了一下嘴,“我想喝点酒。”“你今天喝得够多了。”我又传达给他一条信息。“就我们下面要谈的内容来讲,你清醒一些最好。作为交换,半个小时之后,你就可以自由地喝自己的酒了。”他让自己坐正,直接把烟灰弹到地毯上,我把一个酒杯递给他,示意他装烟灰用。我没给他烟灰缸,不想让他再有侥幸的心理,再制造麻烦。“说吧!”他把剩下半截烟全部塞进了酒杯。我再次控制住吸烟的冲动,回到沙发坐下,把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上,静静地望着他,然后开始陈述我的话。我控制好语速,不紧不慢,思虑清晰。这期间我两次用手势制止住了他的插言,在关键的地方我明确具体地列出了时间、地点,一大堆的数字,还有二十多个人的名字。我相当注意语调,显得坚定而自信,让他感觉不容辩驳。他不再假装镇定,一棵一棵地连续吸烟,屋里的烟味儿大起来,我没有表现出反感。越到后面,他越沉默,他的细微的动作和表情骗不了我,正像我能骗过他一样。这是开始接受现实的表现,令人满意。十七分钟后,我准备结束话题:“我的委托人要求我用最温和的方式谈成交易,他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所以我为刚才发生的意外表示抱歉。”他问了几个问题,有的我回答了,有的我拒绝回答,也有一个我明确告诉他,我也不知道。最后我说:“如果你不同意我们的提议,我现在就离开。但我认为还会有人来找你谈相同的事情,可是你得知道,有些人不像我的性格,所以我认为你最终还得要慎重考虑我们的提议,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我又透露给他一个信息:那就是,今天发生的事是有计划的,我不是一个人在处理。这是个虚假的信息。“你是个明白人,”我把“明白”两个字说得很重,“曾经身居那么重要的政府部门的高级领导,极为妥善地解决了你的身份和隐居问题,当然,还包括你的妻子、儿子的加拿大国籍。”我提到了加拿大某个城市的一条街道,由衷地称赞了那条街道上的房屋风格。他扬起眉毛,眼中又显出了一丝怒气。“你别误会,你和妻子已经离婚了,这很好,这是必须的程序,你的计划很高明,我们都愿意与你这样的人打交道,与聪明人打交道事情会容易得多,不是吗?”他开始吸第五根烟,仍然是深吸第一口。他用眼睛侧下角来看我,烟向上飘去,他想借此表示对我的蔑视。我没在意。我耐心地等待,他的大脑会像风车一样转,努力的回忆我刚才说过的话,发现我的漏洞,推测我究竟知道多少,他有多少可以用来讨价还价的筹码。当他盘算妥当之后,他再一一罗列出来。“既然你们调查了那么久,想必也一定知道,我现在恐怕不能答应你们提出的数字。与我实际发生的相差太大。我在美国全额购买了一套房产,那几乎花光了我的积蓄,还有供儿子上大学发生的费用,那都是不菲的。更何况,这两年来,我自己……”他挥了一下手,给人感觉他似乎在表明,这幢楼是他的。他的确不愚蠢,但是也没有足够地聪明到怎么与我这样的人打交道,刚才的一切,包括我透露给他的信息,他不是因为忘了,就是因为长期的糜烂生活让他迟钝了,他甚至连一点“咀嚼”的能力都没有了。我忽然为接手这个事情感觉到懊悔。如果从他刚才说的那些内容开始打擂台,那么恐怕连今天的晚饭都吃不上了。他不是难缠,他是……他是个滚刀肉,对,就是这么个东西。我站起身来,背向着他,窗外已经有丝丝的鱼肚白了,那些光亮那么暗,以至于让我怀疑这是不是黎明,也许夜原本就是这个颜色吧。澳门应该比我所居住的北方城市亮得早一些呢,可是不管这两个城市相距多远,居住在城市里的人们都在沉睡吧。远处的天空有一架客机的灯光在明灭,客机里的人呢,也在沉睡吗?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大陆北方某一个民营企业一万三千多人正在为生计发愁,我知道,一定有很多人在这个略显清冷的黎明仍在为今天的衣食、孩子的学费、老人的病痛苦挨着。我知道,一定有一些人因为担心债主登门而寝食难安,一定有一些人因为寄人篱下而倍感羞耻,也一定会有那么几个人为了最低起码的生计而决定铤而走险。我倏地转过身来,而眼前的这个住着顶级套房,脑满肠肥,为了一个小时的床上欢娱就豪掷五千元的家伙,却在愁眉苦脸地向我哭穷。
“我比较了解你的财务状况,实际上为了调查你的背景,还有你一切的一切,我以及组织花了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为了调阅到你详细的信息,组织甚至动用了敏感的关系,这个代价是高昂的!我们在三个国家冒着相当大的风险打了法律的擦边球。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离开国门的那一刻起,你人生的时间线我们很清楚,甚至一些与你接触特别紧密的人,现在不得不暂时隐居起来,那也是我们要求的。你人生的轨迹就像一部电影,只不过我们在替你保密而已,没有人愿意真正的牺牲你的自由,我们只不过是想谈一笔生意,仅此而已。如果你认为,只要你列出几个数字就可以让我们信以为真,说声再见就此消失,你不仅天真,而且愚蠢!”
他站起来,我注意到他的目光向右上方滑了一下,“他不是在回忆,而是在思考”。他自认为是个了不起的人,人生的规划很成功,他有能力,工作很出色,所以能在短时间内在一群人中崭露头角。他有眼光,了解官场的游戏规则,并利用游戏的漏洞努力钻营,只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就一跃而升为令人目眩的角色。新的地位让他目光更加敏锐,一步一步实践自己的规划,在关键时刻他能全身而退。一个获得如此成功的人绝对不会被眼前的这个看不清容貌的陌生人所迷惑,他的潜能开始兴奋起来,多年来还没有对手让他如此费神。人都是如此,自负又贪婪。在酒精和尼古丁的作用下,他不仅清醒而且冷静,他突然的镇定让我不喜欢,这是个难缠的对手。不过,这有什么让人为难的呢,我见识过比他更加难缠的家伙,对于我,这只不过是另外的一场戏,我曾经演出过无数次的相同的戏。我处理过更难的委托,那些悲伤的、虚伪的、愤怒的、仇恨的脸孔我都见过,但是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样。对于这样的戏,就看我愿意演出得多精彩罢了。可是,不知道怎么,我突然无比厌倦,看到他那张脸,我觉得自己失去耐心了。我受够了他的把戏,每一次面对都像找了一个蹩脚的演员在给我配戏,尽管我想真心对待,内心也充满激情,可对手就是爱卖弄自己的小聪明,让我们的表演呈现出一股滑稽又虚伪的味道。
“我知道,你想说,你大部分的财产如今都在前妻和儿子的名下。这是不真实的,因为还有一个女人,一个居住在日本大板的女人,她拥有两倍于前两者的财产之和。仅你在香港的某项投资总额也要比前两个数字大得多。我们其实还知道,你仅仅上周二晚上九点到十二点之间,在赌场的消费就够在内地的一个二线城市买一套不错房产了。我还知道得更多,因为如果愿意的话,你有时候几乎就是一个透明人。”
他坐下去。缓慢又沉重。屋里混合着烟草、酒精、呕吐物的味道,空调的换气系统在嘶嘶地轻轻地响。窗外的天空呈现出了一片灰白色,城市开始苏醒,如同眼前的这个人。倦意淡淡地涌上来,我太需要吸一根烟了。耐不住烦的情绪如同黎明河面上的雾气,正在升起来。走廊里也开始有了些动静,清洁工人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他不再吸烟了。把双手插入到头发中,头深埋在胸前,下巴上的赘肉被挤向两边的脖颈处,紧绷又层叠。我用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沙发扶手,没有再说话,就让他这样的持续着,一直到他说出“好吧”两个字时,我仍然没有作声。“看起来我也没有别的出路了,”他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你是代表哪个利益方面的,但是我能不能得到保证,就是没有下次了。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他的口气既不痛苦也不央求,就像他仍在某个会议室里,就某项议题作总结性的陈述。“我无法保证,我只是个工作人员,是办事的。”我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的力量,以让他明白,我不能对他的要求做出最终确定。他开始哭泣,一副满腹委屈的姿态,看着他的表演,我才觉得他刚刚入戏。很快他就止住了,控制力很强的家伙,我肯定最近十年,因为悲伤或者悔恨而流泪,他还是第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他的眼泪,我竟然有一丝丝的快感。“第一,我要给我的银行打几个电话。”他低头说着,“第二,这是一大笔钱,我有许多私密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你能给我一段时间吗?你能理解吗?”他抬起头,看向我,眼睛因为缺少睡眠而肿大,那目光就深了许多。眼角的皱纹中有一条特别深,如同断开的一道沟壑,鬓角边的白发有如丛生的草。“我理解,给你时间也给你空间,你需要多久?”他目光没有因为我的答复而亮一些,要么就是掩饰得很好,要么就是他的心情真的糟糕。“具体的时间我无法给你,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吧。”他在挑衅我吗?我把一组数字留在便笺上,便笺上有酒店的徵标。“你还有什么要求吗?”他摇了摇头,把一根烟递给我,我再次拒绝了。“可能你会注意到有人在观察你,那个人不会是我,有别的人负责。但是会与你保持距离,不会让你有隐私被侵犯的感觉。很大可能你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他们都是些专业的人员。”他的眉毛扬了起来,又苦笑了一下,这个表情毫无造作,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奈,这仍然没能让我感到安心。
第二章 圈套
我环视了下房间,寻找被我疏忽遗留下来的可以发现我迹象,没有。我走到窗边,几个穿橘黄色制服的人在清理游泳池,池里水呈现出诡异的蓝色,天边有一些云,但阳光终究还是绕过了地球的曲线,展现它的力量。我稍稍地有了一点舒适的感觉,这十多天来,还是第一次。
我走到他的身边,把他的手机还给他。如果他惊讶了,我也没有发现,自制力很强的家伙。我从右边的口袋里拿出红酒的起子,打开他一直惦记的那瓶“宝嘉龙”,倒上一杯,把起子放在他的身边。酒味清爽,酒色鲜红。对于我拿出开瓶器,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我们喝一杯,”他邀请我。“这么好的酒”,我把杯子推向他。“两个人对饮当然最有味道,我还没有到喝酒的时候,可惜!”他啜了一小口,直视着我,“我明白,我会尽量快一些。”我向门边走去,感受到他目光的注视,却感觉不到他的心理,这让我有些不舒服。
我打开门,走廊里有声音,我停下来听了一下,是吸尘器的马达声。保洁员开始工作了。我犹豫了一下,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存在。但马达声越来越近,我退回来,会引起更大的怀疑。我把面罩摘下来,这个时间从房间里出来載着它是不合适的。帽子呢,我微微抬了一下帽沿,到了走廊。保洁员离我有三米远,够近了,有些太近了,好在她背对着我,微向前倾着身子。吸尘器在努力地工作,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回响很大,就在我到达防火梯时候,两个人的说话声也传了过来,有人在楼梯上,我没有回转空间了,右转走上楼梯。两个老人,看上去是一对老夫妻,互相搀扶着在下楼,老太太嘴里在嘟哝着,责怪着老伴儿,她侧过头不断地看那个瘦削的老头,老头子对于我的突然出现表现出尴尬的样子,无可奈何地抽回了手,那个老太太正在下楼,老伴儿的手的突然撤走让她踏空了,她笨拙又滑稽地舞动了一下双臂,便像袋子一样倒向楼梯。本能,我后来想到,是本能让你无法拒绝。我跃了一大步,恰好在她倒下的惯性加大前,轻巧地扶助了她。她把手死死地抓住我的上臂,刺痛与意识消失相差不到秒,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我知道自己被注射了高剂量的巴比妥。
醒来后的意识是缓慢的,如同处在一个粘稠的游泳池里。我没有张开眼睛或者哪怕是深呼吸一下,担心观察者发现我的苏醒。没有时间的概念,这个很糟糕。我猜想比一般人要醒过来的早一些,但是无法肯定,我曾经的能力现在恐怕已经萎缩了。我用感觉来下判断,感觉时间过得慢,这让我更加着急。坐着,双手被反过来捆着,双脚呢,也被绑在一起了,不能肯定是否被捆在坐着的椅子上。头上載着套子,我猜想就是自己的面罩,后颈僵硬,身上没有疼痛,没有受伤吧,可能。镇静剂的作用在消失,但是太慢了。又过了一会儿,大概10分钟,手腕和脚踝处的捆绑疼痛如同涨潮的水慢慢地袭来。这让我高兴,因为交感神经的恢复。我开始思考,错误的第一处在于我让他独自呆寻找起子的时间太长,他有第二部手机,这个信息我不知道;错误的第二处是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他通知到的人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也许比我离开的时间早得多。漂亮的陷阱,我想,女保洁员是第一个防止我走向电梯的障碍,他们预知我很可能不会乘坐电梯,但是仍然做预防。我没估计到在这样高级的宾馆,保洁员绝不会这么早就会出现的,她的吸尘器马达声太大了,都没引起我的怀疑,我太粗心了。楼梯上的两位老人安排得自然,老人会走防火梯吗?不会!但是正在争吵的老夫妻,一对儿有教养的老夫妻会的。我有些沮丧,更多的是感到害怕,这种感觉多久没侵扰过我了,很久了,久得足以使我放下戒心,轻松入笼。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什么样的人能把局设得这么天衣无缝,什么样的组织能有这么专业的“演员”,我不得而知。
空气中有烟的味道,是陈旧的烟的味道。男人常在的屋子。四周特别安静,远离喧嚣之地,他们把我放到这里多久了,我所期待的,会是我曾经对待那个人的态度吗?我几乎没在这个城市留下痕迹,即使留下的,也都是假的。他们完全可以让我消失掉,为什么现在我还好好的活着呢?是的,他们在等我的信息,我是怎么找到那个人的,我告诉那个人,关心他的不仅仅有我,我还有其它的信息吗?我的脑子仍然不是很清醒。但是我有机会吗?拒绝和合作结果没什么不同。我的脚趾有知觉了,鞋子还穿在脚上。
时间的感觉回来了,我醒过来至少一个小时了。没有人在我的身边,不然的话,现在我就感觉得到。他们在等我清醒,我一直都没有动,因为很可能他们在通过别的途径在观察我,过早地清醒会引起他们的警觉。我开始左右摆头,发出呻吟声。我想伸直双腿,但是不行,双腿被捆在椅子上了,捆得很紧,但不至于影响血液的流通,又是专业的表现。我这样做了两三分钟,然后不再努力。垂下头,用全部的精力的听声响,哪怕是一丝的细微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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