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灵当铺》——言言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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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尸体丢失

又下雨了，转眼五月已至，江城的雨季来了。

淅淅沥沥的下个半月也是常事。

雨天对于他们警察办案可不是一个有利的事情。

大大小小的案件每年都会有，今年的却格外让人心颤。

已经死了两个受害人了，其手段残忍令人发指，杀人不说，杀完人之后还把死者全身的皮都剥掉，像是认真的雕琢一件艺术品似的。

一个人，剥夺了另一个人的生命，还能够不恐慌不害怕，心情平静，哦，不对，应该是心情愉悦的把人皮剥下来带走。

这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得出来！

按照侧写师的推断，画出了凶手的轮廓，也推断出了下一个受害者的身份，警局的人都出动了，无死角的守着下一个受害者。

雨越下越大，冒雨出任务的警员，精神也是越来越高度紧张。

沈漾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警察，心中苦涩。

多年前，她还年轻，去警局报警找一个人，可始终没有找到，一点消息都没有，她一度患上了狂躁症，大闹过警局，坐在沙发上的其中一个，当年就被她骂过。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一点多了，看他们的样子，估计要陪着自己坐到天亮吧。

“下雨也不能叫外卖，我给你们煮碗面吧。”

“不用了，你要是困了，你就睡觉，我们守着你。”

说话的是警队的队长穆琛，也就是当年被她骂的人，那个时候，他好像才来警队实习。

沈漾望着穆琛，许久才问道：“穆队长，你还记得我吗？”

穆琛听着这话，蹙了蹙眉头，“我们之前见过？”

“很久了，我还欠你一个道歉呢，你刚来警队实习的时候，我骂过你！”沈漾的话语落下，穆琛的眉头锁得更深了，他想起来了。

“抱歉，那时候年少不懂事。”

“能理解。”

“嗯，可是穆队长，这么多年过去了，在你们的警局档案里，就是众多失踪人口案的一个，可于我来说，却是全部。”沈漾平静的说着，穆琛点了一支烟，良久没有说话。

沈漾对于穆琛来说，心思有些难以猜透，这个杀人案，在整个江城传开来，现在人心惶惶。

他们以保护沈漾人身安全来到了她的身边，她没有害怕，没有恐慌，不能解释为因为有他们保护，所以就安心，之前也保护过其他人，那些人，战战兢兢的怕自己出了意外，情绪多少都会失控。

但沈漾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情绪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转眼已经到凌晨四点多了，穆琛在心里暗自观察着沈漾。

雨还没有停，凶手也没有来，这已经过了他们预测的时间点了。

难道是凶手觉得没有下手的机会，所以离开了吗？

可小区的监控，临街的道路监控，都没有拍到嫌疑人的出现。

一种不安的情绪盘旋在穆琛的心头。

是不是沈漾根本不是凶手选定的人，而是其他人，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时间点，已经作案成功了！

天亮了，他们正准备换班的时候，穆琛接到了警局打来的电话。

据接到报案，凶手已经完成第三起作案了，同样的杀人手法，同样的剥了皮把尸体装在了尸袋里。

穆琛带着人迅速的奔向案发现场，血肉模糊的不忍直视，这一次的装尸袋里多了一张照片，却是沈漾的照片。

这张照片，穆琛可以理解为两个意思，一个是这个死者是沈漾，可是沈漾还活着，所以不可能是她，另一个意思就是，下一个受害者，是她？

穆琛只好留了人手，继续保护沈漾。

穆琛他们离开后，沈漾回屋睡觉，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已故的母亲。

梦中，她穿着黑色的裙子，参加了母亲的葬礼。

葬礼结束之后，她随着父亲去祭拜，却看到墓碑上的照片是她的。

死去的人，不是母亲，而是自己。

这样的念头，在沈漾的心中无限扩大。

从梦中惊醒，已经是傍晚了。

雨还在下，只是雨势小了很多，梦见已故的母亲，她的心情变得很低落。

案件陷入了瓶颈，身为侧写师的陆然把自己关进了小屋子内，他一遍一遍的梳理案情，一遍一遍的重塑罪犯形象，得出的结论，还是一样的。

陆然问穆琛，这个世上，有没有两个沈漾？

穆琛的答案是没有。

让穆琛和陆然他们头疼的事情还在后面，三个死者，最后这一个还没有确认身份，尸体就不见了。

丢失尸体可是大事，而且还是在警察的眼皮子地下不见了的。

这件事情可谓是发生的极其蹊跷，没有人进去过那个屋子，也没有人出来，就这样，尸体在法医鉴定中心不翼而飞。

有了命案是人为，将凶手绳之以法是警察的职责，可是尸体不翼而飞，装尸体的袋子还在，里面的照片也还在，这说不通。

穆琛觉得，人间无鬼，但是人心是有鬼的。

而擅长心理学的陆然，则是第一次相信了，这不是人为。

尸体丢失并没有公布出来，穆琛相信凶手还会跟上沈漾，所以继续保护着沈漾，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个星期后的凌晨十二点，沈漾下楼丢垃圾，吓疯了一个人，那个人有了过激反应刺了她一刀。

凶手被带回了警局，他口口声声说，沈漾不是人，他明明已经把她杀了！

穆琛是不相信的，他认为是这个人精神出了问题，所以胡言乱语。

穆琛准备再去一趟沈漾家里，他还有话想要问沈漾，却不知不觉的去了另一个地方。

是一间当铺，老板是一个极其年轻的男子，穆琛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想要当什么？”

穆琛愣了一下，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进来了，他摇了摇头，解释道：“不好意思，走错门了。”

“来了就是缘分，我送先生一本书吧。”

穆琛来不及拒绝，书已经落在了自己的手中，他走出了屋子，再回头当铺竟然不见了。

咚咚咚的声音传来，穆琛惊醒，只见一个老头子敲着车窗，“小伙子，这里不能停车啊！赶快开走！”

似乎是错觉一般，他在沈漾的小区门口停了车，还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梦。

低头一看，手中的书还在，这……不是梦！

言言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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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做人嘛，放轻松

穆琛的脑子还是懵的，是梦吗？还是现实？

窗外的大爷还在催他赶快把车开走。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来电的是陆然。

“穆队，曾宇死了！”

穆琛匆匆忙忙的赶回局里，曾宇趴在了审讯室的桌子上，他瞪着眼睛，瞳孔无限扩大，像是受到了极致恐吓一般。

幸运的是，没有任何人在里面审讯，摄像头也是正常工作的，穆琛回放了视频，曾宇本来是低垂着头安静坐着的，却在一瞬间猛然的看向门口，随后他哆嗦着往后挣扎，但他真的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样，硬生生的死在了审讯室的椅子上。

后面检查出来，是突发的心肌梗死。

对于这个案件，穆琛有着浓浓的无力感，感觉背后的一切都像是有人刻意为之，他却抓不到破绽。

出了办公室，走到屋顶的阳台抽支烟。

手中的那本书放在了身旁，微风吹过，书页缓缓的翻过。

穆琛的烟抽完了，故事也看完了。

故事中的女主很幸运，母亲逝去多年，却迟迟不愿意步入轮回，留在另一个世界守护着她。

她本来会在二十六岁这一年，死在一个变态杀人狂的刀下。

没想到死去了多年的母亲回来了，替她扛过了这一劫，死在了那个杀人狂的刀下。

故事中，女主在她本应该死的那天，接到了一个男人的电话，那个男人说她家里漏水了，淹了楼下的住户屋子，让她迅速回来处理。

所以，她回来得早。

母亲则成了她，替她走向了死亡的路。

穆琛把烟头狠狠的按在了水泥板上搓了一下，故事就是故事，从来不是现实。

不相信，还是不愿意相信？

他不清楚，拨打了沈漾的电话，她接得很快，“穆队长，你好！”

“沈小姐，打扰了。”

“不打扰，穆队长有什么事情吗？请说！”

“我们去你家里的那天，你为什么会提前下班在家中？”

“我接到了个电话，说家里漏水，淹到了楼下住户家里了，所以我就提前赶回去了！”沈漾的话，逼着穆琛接受这个他不愿意相信的事实。

“好，我知道了，沈小姐，再见！”

挂断电话，穆琛拿起了那本书，才看到书末页写着，林朝歌记。

沈漾听着电话那端嘟嘟的声音，看着面前的尸体，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呢喃道：“那个人还在电话中跟我说，我会活着，会好好的活着，会等到林朝歌健全的出现到我面前！”

宝林殡仪馆内，沈漾似乎没有被这个电话所影响，把电话放进兜里，带上手套，拿起粉刷，继续平静的完成这份神圣的工作。

逝者的家人请求她帮忙画一个比较温和，带着少女感的妆容，说老人家想下去见到老伴的时候，如同第一次见面一样。

沈漾答应了，她是敛妆师，她会尊重每一个逝者的要求。

林朝歌站在人群中，看着认真工作的沈漾，很漂亮。

他的心中有些许的安慰，却是充斥着无法排解的苦涩。

年轻的时候，总是祈求圆满，觉得好茶需要配好壶，好花需要配好瓶，而佳人也自当配才子。

却不知道，有时候缺憾是一种美丽，随兴更能怡情。太过精致，太过完美，反而要惊心度日。

既是打算在人世生存，就不要奢求许多，不要问太多为什么。且当每一条路都是荒径，每一个人都是过客，每一片记忆都是曾经。

林朝歌敛了情绪，出了殡仪馆便坐车离开了，从殡仪馆到家，坐个公交车得坐一个小时，倒不是浪费时间，只是觉得这个自己长大的城市，太陌生了。

这种陌生感，似是他从未来过这里一般。

这种感觉不是很好受，他想融进茫茫人海中，中途下了车，跟着拥挤的人潮，听着喧嚣而错杂的声音，以后，应该活得像一个活人才是。

他的思绪飘远，与迎面而来的穆琛撞到了一起，哐当的一声，是穆琛手中的书掉在地上的声音。

那书，林朝歌最熟悉不过了。

只见他缓缓的蹲了下去，捡起了地上的书。

“抱歉。”林朝歌说着，把书递给了穆琛。

穆琛接过来，正准备说没事的时候，他愣在了原地，张开了嘴巴话却没有出来。

梦中的人，竟然在现实中见到了！

他很凌乱，但他必须要弄清楚。

所以，他整理了一下思绪，随即开口说道：“不知先生可有空，前面喝一杯！”

林朝歌看了看时间还早，便应了下来。

雨停了，大排档自然也就出动了，林朝歌对吃的，已经没有了任何追求，穆琛做主点的东西。

穆琛望着面前的林朝歌，看着像是十八九岁的少年，但双眼透露出来的却是无尽沧桑，这人的身上，是有故事的。

他把书推到了林朝歌的面前，淡淡开口说道：“剥皮案件的背后推手，是你！对吗？”

面对穆琛的质问，林朝歌却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错了，我在这起案件内，没有身份。”

林朝歌不承认，在穆琛的意料之中，他指了指桌上的书，继续问：“如果故事是真的，那么给沈漾打电话的人，是你吧？”

“还是错了，穆队长，我知道你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那我们换个说法好了，人有灵魂，肉身死，灵魂不灭，故事中的那个母亲，就是如此！这可以解释尸体丢失，也可以解释凶手被活着的沈漾吓到！”

“按你的说法，曾宇的死，是不是也在这个故事内？”

林朝歌看着穆琛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终究是点了点头。

“一样的道理，他杀了人，所以你们准备把他绳之以法，可他杀了鬼的话，会怎样？”林朝歌的话，让穆琛怔在了原地。

看他的反应，林朝歌知道，他是相信了。

串儿上来了，林朝歌食欲不好，穆琛似乎是想通了，吃了不少，喝完杯中酒，准备打道回府，穆琛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林朝歌打断：“穆警官，这是一个包罗万象的世界，放轻松，做人嘛，尽职尽责，问心无愧！”

穆琛笑了笑，算是释然。

“林先生，方便留一个联系方式吗？”

“可以。”

两人分道之后，林朝歌看着穆琛的背影，扯出了一抹冷笑。

呵，跟那人说的，还真是一模一样。

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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