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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短裤风骚,邪魅少年
“来福,再给小爷拿一百两银票。”
嘶喊者是一个抽簪散发,身型瘦弱,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件花格子短裤的风骚少年。少年面容算不上英俊,却生有一双邪魅的双眸。仅凭此眸便给人一种沉稳老练外加神秘的既视感。
“殷少爷,您今天已经在小的这拿走五百两纹银了,虽然您是小店的贵客,可小的权利毕竟有限,要不...您还是回家取些银两再来翻本如何?”只见一个弓腰驼背,头戴一顶贝雷帽,手中还提着一把铜壶的小厮,一脸无奈的走了过来,待其走近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此人便是少年口中的来福。
来福对殷少爷此类赌徒可谓是爱恨参半,虽然能从其中赚取低微的分红,可就怕对方赖账啊!他上次可就因为这个殷少爷被扣掉了整整一月的佣资。
“怎么?看不起小爷?他娘的,小爷这就回家去取,区区五百两纹银而已,小爷还能赖帐不成?”银子未到手,少年心中自是不爽,冷哼一声,猛然起身,将身后的木凳一脚踢开,胡乱的捋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便朝门外走去。他当然知道自己在这里的信誉算不得好,能借到五百两纹银,那也是看在殷家大院的面子上。
木凳被踢飞的动静颇大,自然引来数人侧目寻望,当发现闹事者是邋遢少年时,纷纷道出嘲弄的言语。
“殷大哥,外面风大小心着凉啊!”
“殷老弟,早去早回,你还欠哥几个一顿醉仙阁呢。”
“……”
不难看出,这个殷少爷定是这里的常客。不光来福认识他,就连一帮赌徒都与他称兄道弟。
少年脚步未停,没有理会身后那帮狐朋狗友的嗤笑,脸上早已挂上一丝担忧之色。倘若被老爹知道的话,这次少说又要关一个月的禁闭。
“殷少爷又输的只剩下一条短裤啊!!!”少年刚出门再次被赌坊门旁的小摊贩打趣道。他心中本就烦躁,再听到如此调侃,瞬间怒火暴涨,连声破骂:“滚、滚、滚,小爷没工夫理你。”骂完,迅速的向西北方奔去。
小摊贩看到少年的身影渐渐消失,这才歪歪嘴,狠狠吐了一口口水,一脸不屑的骂道:“呸,一个废物而已,若不是有个当族长的爷爷,你能比老子强哪去?”
有句老话是这样说的,“人要是倒霉,大白天的都能见到鬼。”此句绝非空穴来风,因为很快就应验在了殷姓少年身上。
“吆,这不是墨黎堂弟么?怎么穿着如此性感?”
少年名叫殷墨黎,枫澜镇人。而殷家又是枫澜镇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如此坦胸漏背、衣不遮体,丢的可是殷家的脸面,正因如此,他一直低头遮掩行走,生怕被人认出来,可最终还是没能如愿,不用抬头,他便知道此人乃是他的堂哥殷墨修。
由于父辈族长之位的争夺,因此一家人却过成了两家子的日子。虽然殷墨黎的父亲多次表示对族长之位不感兴趣,可最终还是面和心不和。而殷墨凭借修实力强横,更是常常欺辱殷墨黎,而这次恐怕也不能幸免。
殷墨黎暗道一声糟糕,艰难的抬起头,一脸求饶之色,道:“堂哥,有事咱们回家再说,不要让外人看了笑话。”殷墨黎是真怕殷墨修,因为后者不但心狠手辣,而且诡计多端,常常害得他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殷墨修那可是被冠有殷家第一天才的名头,别说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就是任何一个殷家子弟都不敢触及眉头。且多数人对其马首是瞻,俨然就是一副土皇帝般的存在。
“堂弟别紧张,堂哥看你如此狼狈,心里着实不忍,看不到则罢了,既然见到了,怎能不帮一把呢?”殷墨修缓缓解下他穿着的山狍子外衣,双腿左右岔开,这才慢悠悠的说道:“只要你从我胯下钻过,这件外衣便让你拿去遮羞,这件山狍子大衣可是哥哥从一个猎户手里花大价钱买来的呢。要是别人哥哥可舍不得送出,谁让你是我兄弟呢!
“堂哥的外衣,我怎敢随意穿戴,谢过堂兄的好意,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殷墨黎总算知道殷墨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看热闹的人可是越聚越多,这要是穿胯而过,日后这枫澜镇怕是真没脸呆下去了,不成为众人眼中的笑柄才怪。
殷墨黎知道倘若再纠缠下去,今天势必难逃羞辱,侧身绕过殷墨修,脚下生风,向前逃窜。
“我让你走了?”殷墨修甩手将刚迈出两步的殷墨黎拽回自己身边,贴近他的耳边阴狠的说道:“是不是非让哥哥我亲自出手教你怎么做?”
“堂哥,我....”
“咚~”
就在殷墨黎支吾之时,殷墨修一脚扫过了他的脚裸处。遂不及防间,只听一声轻响,他便趴倒在地。
“爬过去,今天就放你一马,不然……”殷墨修负手而立,眼睛微眯,嘴角上翘,俨然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殷墨黎乍然摔倒且是脸部朝下,高挺的鼻梁率先接触地面,瞬间两道血流自鼻孔滑出。
“”啪嗒啪嗒……”
鼻血不断滴落地面。
他急忙伸出三根手指轻揉鼻梁几下,这才将血止住。又翻手擦拭掉鼻唇间残留的血渍,这才抬头望向一脸得意的殷墨修。他没有继续求饶,因为他特别了解殷墨修,他是那种你越是求饶他越疯狂的畜生。
殷墨黎双拳瞬间紧握,但片刻后又缓缓松开。好似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双掌撑起整个身体,双膝毯于地面,呈跪卧状。膝盖缓缓的向前挪动了一些,随着膝盖的移动,双手也顺势前滑,他这是要从殷墨修的胯下钻过去。
随着人群倍增,两道靓丽的身影也不觉间出现在了人群后方。一位白衣裹身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股清雅高傲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却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另一位身着紫衣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辞待吐、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姐姐快看,是姐夫。”紫衣少女略微错身立于白衣女子前面稍许,轻眨美目,声如黄莺,娓娓动听。
被称作姐姐的白衣女子,只是静静的望着跪伏在地的殷墨黎,目光清透,毫无波澜。
“姐姐。”紫衣少女看到姐姐竟无动于衷,丝毫没有回应自己的意思,当即嘟起唇珠尖尖的美口,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再次传来的轻呼,这才将白衣女子从思绪中拉出,只见她目光回收,抖动开红泽湿润的唇沿轻声回道:“我看到了。”
“那还发什么呆呀!快出手救人呀!”紫衣少女粉拳紧握,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白衣女子名叫苏慕烟,也是枫澜镇人。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苏家姐妹与殷家兄妹那是从小玩到大的。
苏慕烟与殷墨黎可谓是地道的青梅竹马,在一起时间久了,难免互生好感,二人也就懵懵懂懂的成为了恋人。甚至,就连双方父母都极为赞成。
苏慕烟的小妹苏慕雨更是直接喊殷墨黎“姐夫”。
起初苏慕烟出于羞涩,总是很严肃的纠正小妹。可不知什么时候殷墨黎的妹妹殷墨染也加入了苏慕雨的队伍,最终苏慕烟败下阵来,只能妥协。
直到殷墨黎确定自己成为“废物”的事实,二人间的关系才变得尴尬,他以不般配为由,强行结束了二人多年培养起来的感情,虽然苏慕烟表示自己不在意那些,可感情还是没能再回到从前。
“还不到时候。”白衣女子依旧是心若止水,不苟言笑。没人比她更了解殷墨黎,她知道他绝不会就此屈服。
没错,是“知道”而不是“相信”。
听姐姐如此说,紫衣少女不再言语,一脸担心的望向还在继续爬行的“姐夫”。她对这个姐夫有着特殊的情感,或许是姐姐的原因,他从小就非常呵护她,甚至对她比对姐姐都好。
殷墨黎已经爬到了殷墨修的胯下。
“堂弟,别磨磨蹭蹭的。哥哥我还要去青盏楼喝上一壶,别搅了我的兴致。否则....哼哼。”殷墨修奸诈一笑,双腿再次分开一些,留出更大一些空隙。
“啊!!!....”
就在殷墨修满脸得意之际,殷墨黎蓦然一个起身,后背狠狠的撞向了前者胯下。随着一声惨叫,殷墨修双手迅速的握住裆部,倒在地上来回翻滚。看其痛苦的样子,想来多半是废了。
“少主,少主....你没事吧?。”
随殷墨修而来的四个手下,急忙上前想要将其搀起,却被他一手甩开。看着殷墨修因痛苦而扭曲的面目,四人个个神色慌张,生怕这个少爷留下什么后遗症,毕竟那个部位是人体最为脆弱的地方。
四人并非殷家嫡系,而是殷墨修的老爹怕他这个天才儿子被其他家族惦记上,特意花重金聘请来的打手。既然是打手自然要保护好雇主,可眼下雇主被伤,虽然是他咎由自取,可他们仍脱不了失察的责任。
“混、混蛋,老子....踢你一脚....试试,少....废话,给、给老子宰...了....他。”殷墨修疼的满脸冒汗,声音含糊不清。双手死死的捂着裆部来回扭动。扭曲的面部因为开口辱骂更显狰狞。
殷墨修万万没想到这个向来被他视为玩物的堂弟,竟然敢对他下死手。一怒之下也顾不上什么族规限制,就一心要弄死殷墨黎。
随着殷墨修一声令下,四人其中的三人起身朝殷墨黎冲去,同时身后陡然升起道道不同类型的兽型虚影。
灵主本就少见,如今竟一下出现三个,人群中当即呼声一片。
“天呀!竟然都是灵主!”围观众人一脸羡慕的望向三人,当然其中也不乏有替殷墨黎担心者,摇头叹道:“这位少爷恐怕凶多吉少了!”
殷墨黎撞翻殷墨修后,就退到了人群边缘。他本想着趁机逃窜,却被殷墨修一句话判了死刑。望着即将杀到眼前的三个灵主,他哀叹一声,缓缓的闭上了那双完美到令女人都羡慕的双眸。
“滚开。”
就在殷墨黎束手就擒之际,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冰冷声音,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以往的恋人苏慕烟。
虽然殷墨黎不知道苏慕烟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及时出现在此。可他却知道他已经逃过一劫。他知道她的恐怖,就像她知道他的倔强一样。两人心心相惜,却又相爱莫及。
殷墨黎死死盯着苏慕烟身后出现的女童虚影怔怔出神,他多么希望自己也同样能召唤出一道虚影,哪怕是一只狸鼠,一只飞燕,一只野兔,甚至一只山鸡也不是不行。
女童虚影乍现的瞬间,周边温度猛然骤降数度。丝丝寒意逐渐渗透至周围众人身体之内。
人群中自然仍有灵主存在,感其白衣女子的灵力波动,不禁惊喝出声。
“蓝界四重天”
只见白衣女子身轻如燕,腾空跃起单手轻挥,刹那间漫天冰花飞舞、琉璃闪耀。
“真美。”
苏慕烟一出现,不止殷墨黎的目光无法再从她身上移开,围观人群也同样被其深深吸引。
“世间竟有如此美貌女子,若能共度良宵,我宁愿做十辈子的猪狗。”
“这好像是苏家的长女。只闻其名不见气人,如今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好美,若能娶到此女,我宁愿下十八层地狱。即便日日饱受煎熬,永不超生我也愿意。”
“若得此女子,就是给老子一个王国,老子都不换。”
“……”
人群早已沸腾。几乎所有言语都与苏慕烟有关。甚至还有人高声呐喊要娶这个美人,想来应该是某个家族的公子哥。
面对众人的痴迷,苏慕烟犹若未闻。起落间已至三人身前。
“咚~咚~咚~”
随着三声震响,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三人,竟全部摔身倒地,至此便再无起身之意。而更有细心之人,发现倒地三人均都眼球上翻面色煞白似再无活人迹象。
“死了?”
不知是谁率先回过神来,开口打破了宁静。
“杀,杀人了,杀人了....”
凭空几声呐喊,本还熙攘的人群,瞬间犹如见到洪水猛兽般四散逃去。他们实在难以想象如仙子一样的美人,怎么会如此狠辣。
随着多数人散去,终于回复了一些平静。
“就没有要说的话?”苏慕烟缓缓落下,转身来到殷墨黎身前,当她看到殷墨黎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神时,心中顿暖。她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一向冰冷言少的她不觉间露出一抹久违的微笑,只听她解释道:“我只是冰住了他们的心脉,并未伤他们性命,半个时辰后自会恢复如初。”
“......”,殷墨黎神色有些复杂,抖动着双唇上下碰触多次,却不知说些什么,最终只字未吐。他望着眼前这个曾经海誓山盟的恋人,蓦然生出一丝想要再次拥抱对方的冲动。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他们已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可能会有未来。
灵主的寿命是普通人的数倍,而随着境界的提升,这个差距将会越拉越大。既成灵主自然是要不停的努力修炼,不然又与普通人有何区别?
而两人无法在一起的主要原因就是如此。
普通人不能修炼,每天围绕的是衣食住行,吃喝玩乐。而灵主却不同,灵主需要大把的时间修炼,不可能每天风花雪月,柴米油盐。
因此即便二人强行在一起,那也绝不会有幸福可言。
殷墨黎知道这些,苏慕烟当然更知道这些。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想与殷墨黎在一起,哪怕只是短短的百年她也愿意,哪怕让她放弃修炼专心的相夫教子,她依然愿意。只要殷墨黎同意,她恨不得现在就与殷墨黎成婚。因为她深爱着他,这份爱已侵入骨髓,溶于血液。
殷墨黎同样也深爱着苏慕烟。正因为这份深爱,他决不可能自私的去毁掉她。她天赋惊人,她容貌倾城,怎么能够放弃所有跟他去过一个市井村民般的琐碎日子。
殷墨黎躲过苏慕烟期盼的眼神,自嘲的摇摇头,起身捡起殷墨修脱掉的外衣,快步向殷家方向跑去,只留下苏慕烟傻傻的站在原地....
第二章 兄弟反目,身世浮出
殷墨黎轻车熟路的回到殷家,又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独有的别院。别院不大却被收拾的非常干净。他知道母亲今天一定是来过了,因为晾晒在院内竹架上的几件外衣已经不知去向。再看看那扇还留有一条缝隙的屋门,显然是有人来过。而父亲已经外出一月有余,也只有母亲与小妹会时常来看她。能帮他收拾别院与衣物的人显然不可能是小妹那个捣蛋鬼。
殷墨黎心乱如麻。再次见到苏慕烟,他才确定自己根本无法释怀这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却又没有勇气继续这段已经走到悬崖边的恋情。他与她或许就不该相识,相知,相恋。别离,是这场恋情一开始就已注定的结局,他的出场只不过就是走个形式罢了。可在走形式的途中,他却深深地陷了进去,无法自拔。
浑浑噩噩的推开那扇并未关死的屋门,他现在就想好好的躺在他那张大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一觉醒来他还会继续他这“潇洒”的人生。
“吱……”是殷墨黎推动屋门的声音。
“又去赌了?”声音浑厚尽透威严。不用抬头就知道是他的父亲殷沧澜。
果然,殷墨黎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这一刻最不想见也最怕见到的男人。今日的殷沧澜穿着与以往有些不同,在殷墨黎的印象里,父亲喜欢穿青灰色丝麻外衣,腰间常别一条虎头腰带,还有一双黑色踏青靴。可今天却是穿的军装,这套在他印象里仅仅见过一次的军装造型格外深刻。因为那次正是他通灵失败的前一天,他记得父亲风尘仆仆的穿着军装赶回来,为的就是想亲眼看见自己通灵成功。结果让他失望了。
今天他又穿着军装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想不通军装到底对父亲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此刻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父亲在等着他回答。
“你就想一直这样下去?”
殷墨黎没有回答。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怎么可能想这样混迹下去,可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忘掉不甘与孤寂。
殷沧澜望着愣在原地不知进退的殷墨黎,无奈的摇摇头,唉声一叹道:“为父并非怪你,换做任何人怕也难以接受自己拥有一个死灵的事实!”殷沧澜起身走到殷墨黎身前,伸手抓起他的手臂,示意他进屋,随后才继续说道:“即便成不了灵主,也要拥有一颗强者的心。这是一个男人应有的尊严。”说到此刻时,殷沧澜本还慈爱的面容忽然变得严厉起来。作为一个军人,他时刻记得一句话,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热血男儿岂能践踏自己必有的尊严。
“强者的心?”殷墨黎不是不认同父亲的话,可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少年,不像父亲那样经过了无数场战争的洗礼,无数次生死的磨炼,而他只是一个连灵主都不是的废物,殷墨黎自嘲一笑,道:“天星大陆自身并没有供人类修炼的灵力存在,若想修炼、只能依仗星灵从遥远的星空中摄取星辰之力。而我没有星灵辅助,根本无法吸收一丝星辰之力。星池内无法摄入星辰之力,我连最基本的蓝界都无法形成。蓝界不成、我如何成为灵修?又如何成为强者?强者之心,对我而言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没有人不想成为强者,更没有人愿意没有尊严的活着。而殷墨黎对此更加渴望。不管是为了那段难以割舍的感情,还是被殷墨修无数次的欺辱。他都有不甘沦为普通人的理由。
他起初不相信老天会跟他开这么一个滑稽的玩笑。降给自己一个毫无生机没有任何星力波动的星灵。在父亲的鼓励与支持下,他翻遍了族中藏书,努力的寻找哪怕一丝对他有帮助的信息,可结果,仍旧未能改变。再加之族人的嘲讽,殷墨修的欺辱,被迫切断的感情,种种噩运的纠缠,使他对短暂的人生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他毕竟是一个没经过大风大浪的少年。他的心智与毅力都未经过岁月的摧残与乱世的打磨。
人在难过的时候,都会选择某种方法去解决,殷墨黎选择的是嗜酒,只有每次在烂醉的时候他才会莫名的兴奋,也只有在不省人事的时候他才会忘掉这一切烦乱。从一开始的独自饮酒到后来的狐朋狗友,终于让他走出了通灵失败后的阴影。狐朋狗友多了,吃喝嫖赌那肯定是免不了的。殷墨黎最终痴迷在了赌上。至于嫖他连想都没想过。不是说他不好色,而是他根本看不上“暖香阁”那些庸脂俗粉。
殷沧澜除去殷家顶梁柱的身份,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既然作为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他自然不会比别的父亲差。对于孩子的关怀,虽不屑娇生惯养,却也是疼爱有加。看到儿子如此消极,他必须让其重新振作,只听他说道:“黎儿,灵主虽强,可也有少数人只凭借肉身就能抗衡五重天甚至六重天的高手。只要你肯努力,为父相信你也一定可以做到。”
灵主依靠星灵可以提升肉体的力量,可七重天属于一个分水岭,上下之差云泥之别,普通人若通过后天的努力,一样可以与七重天以下的高手抗衡,当然这是在不计算神通的情况下。
听出父亲言语中的鼓励,殷墨黎也只是苦苦一笑,并未作出回应。他知道父亲所言尽皆事实,可父亲不是也说了,是少数人。以他这瘦弱的身体,他自认无论如何熬炼也不可能有太高的成就。况且都已到了这个尴尬的年纪,可不能与一些从小就锤炼的高人相比。
殷墨黎不想说一些连自己都骗不了的豪言壮语。他认为那是自欺欺人。自己久久不语,父亲只能再次开口,道:“苏家那个丫头对你可是痴心一片,你每天如此浑浑噩噩就不怕伤了她的心?”
殷沧澜因为要打理家族生意,还要每日修炼,再加上殷墨黎又没与父母谈过此事,所以对于殷墨黎与苏慕烟之间的关系并不知晓。更不知道殷墨修等人对他的肆意凌辱。而殷沧澜只要从外面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看儿子。这次殷墨黎被堵在屋里,也正因如此。
“我……”殷墨黎刚要跟父亲解释一下自己现在与苏慕烟的关系,却听到院外传来巨大的砸门声。
“随我来。”殷沧澜最先反应过来,几个跨步就来到了庭院内,殷墨黎也急忙紧随其后。
“咣~”
二人刚一进院,就听到一声震响,随后便见到一个满脸怒容,身形魁梧,手握双锤的锦衣大汉出现在了殷墨黎二人眼前,显然刚才那声爆骂便是从此人口中传出。
“孽障受死。”锦衣大汉破门之后一眼就看到院中的二人。他并未理会殷沧澜,而是直接举起手中重锤砸向殷墨黎。
殷墨黎毕竟只是一个吃喝玩乐的公子哥,眼看着巨锤砸向自己,却连最本能的闪躲都无法做到,只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自己,让自己动弹不得,而这就是强者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他能做的就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巨锤将他砸成粉粹。
来人虽然无视殷沧澜的存在,却不代表他真不存在。殷沧澜是何等的霸气,想在他眼前杀人,莫说眼前这个手持双锤的大汉,就是整个枫澜镇也绝没人能够做到。虽然重锤离殷墨黎近在咫尺,却也在殷沧澜的控制范围之内,只见他快速出手击向大汉的肩膀处,大汉一个重心不稳,重锤落空,接着一个趔趄,险些仰倒在地。这都还是他出手留力,不然大汉这条手臂铁定是要废掉的。
“大哥,这是为何?”原来此人便是殷沧澜的大哥殷沧海,殷沧澜怕殷沧海再对黎儿出手,率先环手将其护至身后,这才愤怒的喝道。
“为何?你应该好好问问这个孽障。”殷沧海虽然勇猛雄壮,奈何却不是殷沧澜的对手,倘若后者一心庇护殷墨黎,他还真没有任何办法。
殷沧澜闻言,当即转头向殷墨黎投去询问的目光,殷墨黎知道殷沧海定是为其子殷墨修一事而来,所以并未隐瞒,将镇上一事全盘托出。
“大哥,墨修小侄竟然如此对待同族兄弟,莫说是只是受些创伤,即便被废掉也是自食其果。”殷沧澜越听越怒,脸色越发难看。平时殷沧海给自己下些羁绊,他都从未放在心上。可殷墨修居然如此羞辱自己的儿子,他岂会不气?这种同门相残之事是他平生最为痛恨的。
“同族兄弟?哼,殷沧澜、你瞒得住别人却骗不了我。这个孽障的来历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可别忘了,给弟妹接生的产婆是我找来的,当初弟妹明明只产下一女,你却对外宣称生了一对龙凤胎,这小杂种究竟从何而来,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殷沧海一想到儿子被抬回时那副凄惨的模样,就恨不得立刻要了殷墨修这个小杂种的命,可有殷沧澜袒护,也只能以恶言斥骂。
“够了。”殷沧澜没想到殷沧海言语间竟如此恶毒,曝出身世也就算了,竟恶言恶语直辱黎儿。他这是第一次看到大哥的丑恶嘴脸,如此人品真与他那威武帅气的容貌有些格格不入。
“大哥我敬你是条汉子,多年以来你处处针对与我,我都已忍下,无论黎儿是否我亲生,我都视如己出,倘若你再胡闹,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这是殷沧澜第一次怒斥殷沧海,从他那一双不停跳动的龙眉,不难看出他激愤的情绪。
“好、好、好....为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杂种竟要跟我反目。殷沧澜、是大哥小看你了,这件事绝不会就此罢休,待家主之位定下,你我终会有个了断。”殷沧海丢下狠话,一抖双锤,狠狠的斜了殷墨黎一眼,愤然转身离去。
“混蛋。”殷墨黎望着殷沧海离去的背影,双拳紧握、贝齿紧咬。他恨,他恨自己无能,若自己天赋绝佳,殷墨修又怎敢如此跋扈。若他修为高深,殷沧海也绝不敢上门问罪。这一切都归于自己弱小,弱小到只能站在父亲身后,弱小到只能像一个可怜的爬虫直不起腰来。
倘若真让殷沧海坐上家主的位子,那他们一家必然会被驱出家族,他到是无所谓,可是这里毕竟是父亲的根,若落叶无法归根,只怕会成为终身憾事,殷沧澜就算死也绝难瞑目。
这一刻的他是那么的渴望变强,这一刻的他再次体会了一次实力的重要,这一刻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有生之年必须成为强者。
“父亲,他说的是真的?”殷墨黎平复了一下乱糟糟的情绪,鼓足了勇气问出了他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是。”仅仅一个字,殷沧澜仿佛用尽力了全身的力气,就连那张因愤怒而潮红未退的脸,也瞬间变得煞白。殷沧澜用力的扭动了几下脖颈,这是他自我调整心态的一种方法,情绪稍定后,才继续说道:“为父知道这件事终究是瞒不住的。我也考虑过该不该告诉你,可一直下不了决心。”
“父亲,能跟说说的我身世么?”殷墨黎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正如殷沧澜所说,不管亲生与否,他都待他视如己出,并且这些年也确实如此,他的小妹殷墨染那个小醋坛子就一直总抱怨老爹分爱不均,重子轻女。
“你随爹去南院。”殷沧澜并没有直接说出殷墨黎的身世,而是拉起殷墨黎的手臂穿过那扇早已被殷沧海砸碎的木门,向另一处别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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