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贾瑞》——淘气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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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养病

吱呀一声，寒风轻轻推开门扉，从门缝中吹进来，张浩的身子下意识往被褥里面缩了缩，他感觉到好冷，想睁开双眼，可是眼皮十分沉重，努力了半晌，他才缓缓睁开。

残阳夕照，把屋里的景色映得有些昏暗，木制的雕花床塌，粗大的圆木房梁，古色古香的门栏窗棂，这绝不是医院该有的景象。

“咳咳！我这是来到哪里了，莫非是在做梦？”

坐在桌旁打着瞌睡的佣人被这声惊醒，凑上前去，认真瞧了贾瑞几眼，虽然他脸色苍白，眼窝凹陷，但双目有了神采，不由大喜道：“呀，瑞大爷你醒了，太好了。我这就去向老大爷报喜！”

“瑞大爷”三个字就像是打开记忆盒子的钥匙，那些纷乱的念头一股脑融入张浩原本的记忆中，弄得他的思维更加混乱……

他是贾瑞，是贾代儒的孙子，自幼父母双亡，是祖父祖母两人含辛茹苦般将他养大。贾代儒盼孙成龙心切，对他管教十分严厉，稍犯小错，就动则打骂。贾瑞明里服从，暗地放纵自我，成日与薛蟠厮混在一起，坐视他将“贾府义学”搞得是乌烟瘴气，男风盛行。

前些日子，贾敬老爷的寿辰，贾瑞在寿宴中见到体格风骚，宛如神仙妃子的王熙凤，顿时惊为天人，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了她，做梦都想着跟她私会；第一次被放鸽子，在寒风中苦等一夜，回去又挨了贾代儒一顿板子。第二次被贾蓉、贾蔷恶整，被逼写下五十两的欠条。没几日，他便患了梦魂颠倒之病，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眼看只剩下半条命了。这时，家里来了一个跛足道人，那道人留下一面铜镜说可以治好他的病……结果正是这面铜镜将他推入了死亡的深渊。

“哎！”

明白了自己的新身份后，贾瑞重重叹了口气，随即心里涌出几分喜意。被汽车撞成那样，还能重活一回，上天待自己终究是不薄的，也不枉自己仗义救人一把。

虽然这贾瑞是一个落魄子弟，跟贾琏、贾蓉这种纨绔子弟没法比，但好歹衣食无忧，现在只剩下小半条命，若还要为生活奔波，焉有命存。

既来之，则安之。

前世自己就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从小被收养在孤儿院，已经习惯了没有亲情的日子，只是来到这个世界，唯一不舍的人就是将自己养育成人的院长，她老人家得知自己不幸的消息后，一定会伤心难过吧！

“瑞儿……，你醒了，真是老天有眼，没让我这一脉绝后！”

从外面匆忙进来一个花甲老人，六十多岁的他脸上写满了沧桑，老人家神情十分激动，连外衫的丝带没系也浑然不觉。

贾代儒乃贾族名宿，老人家虽然一生研习史书经文，不过仕途上的成就也仅限于秀才，远远不及晚年中举的范进。他是贾府义学的塾师，放在后代可是校长兼任课老师，不过他这个塾师显然不称职，收取小费，对贾宝玉等人慢待读书行为有意包容，导致义学里面歪风邪气的滋生。

在贾瑞看来，原著中导致他落得个悲惨下场，贾代儒起码要负一半责任。

“祖父，我饿了。”

面对贾代儒脸上的关切之意，贾瑞神色有些复杂，来自后世的他，一时还没完全融入这个身份，更别谈去适应这份亲情了。前世的他，从未体会过真正的亲情。

“好好，你刚醒来，身子骨弱，要好好休息，我让人去准备。”

贾代儒脸上挂着慈祥，一改他之前对待贾瑞时疾言厉色，孙子能捡回一条命，对这个家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这些天他一直处于煎熬中，面容苍老了许多，也想了很多，也许以前对贾瑞管教太过严厉了。

门轻轻关上了，整个房间只剩下贾瑞一人，他的思绪飘浮不定，很快注意到枕头旁的那面铜镜，也就是风月鉴，心中对镜中的美女无一丝留念。

除此外，对那跛足道人一番别有用心感到寒意，在贾瑞看来，那道人实则是打着救治自己的幌子，索命来着，毕竟只要是正常人，都喜欢面对美好事物而不是一具骷髅不是，更何况是大龄青年的自己，正是幻想美好事物的年纪。那道人是仙人下凡，要是连这基本的人性不知，打死自己也不相信。

将脑海中有关道人的一切抛到一边，毕竟这道人的真实身份离自己太遥远了。

贾瑞开始琢磨眼前的处境，来到这红楼世界，他虽然很想见识十二钗的风采，但不是现在，现在主要养好身体为主。毕竟被病症折磨了这么多天，再加上原身没事对着镜子臆想与王熙凤滚床单，如魔似癫，元气大伤。

要是身子不养好，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

……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贾瑞身子也渐渐恢复了，来自后世的他即便没有心药也能自我修复所患病情。至于那面铜镜早被跛足道人收回了，他见贾瑞好端端的，有些诧异的连说了两句：“怪哉，怪哉！”然后是飘然而去。

这段时间贾瑞没干别的，躺在床上看书，贾代儒一生至于学问，家中藏书不少，算得上是书香人家。本来这些书有一部份是要被安置在贾府义学里的，不过偌大的贾家，真正想读书人的没几个，贾宝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不说了，贾环、贾琮都是来混日子的，贾兰读书虽然用功，可年龄太小，有些书还不适合他读，贾代儒为了照顾孙子，所以都拿回给贾瑞学习。

一本《国朝史略》被贾瑞翻阅了几遍，历史居然和自己熟知的历史竟有些不同，唐朝之后没有五代十国，大宋开国之君依然是赵匡胤，也分两宋，不过到明朝末年又发生了变化，没有南明几十年，反而持续了几十年的乱世，最后被一个周权的人得了江山，建立了大周王朝，历经三世，如今在位皇帝叫正熙，国号宣平，现在是宣平九年。

这个被曹公虚构出来的世界，自己该何去何从，要是生活在自己熟知的历史时空，凭借先知先觉，抱那些牛人的大腿，不愁没有自己飞黄腾达的一天。可一本《红楼梦》主要写的是一个家族的兴衰史，说不尽的风花雪月，对当时政治很少提及，自己只知道四王八公，抱这些人的大腿一来自己不够资格，二来也不知他们最后的结局如何。

政治投资风险很大，自己可没有贾雨村这个反骨仔的鸿运，一路上借势爬上了大司马之位，若论升迁速度，全书无人出其右。

那么抱贾府的大腿了，念头一起，贾瑞摇了摇头，现在的贾府过着鲜花著锦，烈火烹油的贵族生活，但这些只是他们衰败前的回光反照，一个烂到根的大家族，抱他们的大腿不是嫌弃自己死的不够快么。

“瑞大爷，你的病好了，老汉也要失业了。”

佣人端着盘子进来，上面摆放着几个碗，有汤有菜有饭，荤素搭配，颜色不错，看起来有几分诱人，这伙食在大周已经算不错了。

普通之家，只能逢年过节吃上一两回，而贾瑞这半个月伙食天天如此，还要吃些名贵中药调理身体，当然代价不小，结果是掏空了贾大儒的全部积蓄。

按理说，贾家的条件还行，不应该这般不经挥霍，贾代儒一年收入还算可观，里里外外算下来差不多有120两左右，一个普通的四口之家一年的生活费大概20两。可贾代儒一心想在仕途上更进一步，借助贾府的头衔，经常请些举人才子吃饭，想从他们那里获得科考经验，一年大半的收入都砸在里面。其实半点用都没有，可贾代儒仍然乐此不疲。

家中目前的经济状况，请佣人有些负担不起，贾瑞的病一好，为了开源节流，这此人自然是不能用的。贾瑞笑了笑，道：“李伯，你手艺这么好，还担心找不到一个活儿干。”

李伯笑呵呵道：“这到是，老汉活了大半辈子，没别的本事，就是做饭还行！”说这话他有些洋洋自得，显然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

贾瑞点点头，将李伯打发了出去。

既然身体好了，那肯定得想办法赚到50两，要不然贾蓉、贾蔷这两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经常前来索要，危言恐吓自己也不是个事。

以贾瑞前世在报社工作几年的经验，在这个时代赚50两银子到也不是什么难事，可让他忧心忡忡的是王熙凤那里，这个女人对自己动了杀心，若是得知自己活得好好的，这女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明里一盆火，暗地一把刀的王熙凤又岂是说说而已，原著中连花容月貌的尤二姐都被她逼死了，何况自己一个对她有所企图的堂弟。

若是搁在后世，贾瑞到也不怕她，毕竟调戏良家妇女又不算犯法，可现在是宗教礼法盛行的封建时代，自己身份低微，如何是她堂堂荣国府二奶奶的对手，再说她还有帮手呐。

哎，管他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惹急了我，舍得这身装，敢把皇帝拉下马。

贾瑞到没有埋怨前身会惹事，毕竟人家身体都给你占了，为他擦屁股是理所当然的，何况又不是犯上了人命官司的案子。

第二章 贾瑞说书

阳光明媚，秋叶飘零，街道上人来人往，车马如龙，吆喝声不绝于耳，一副大城市该有的景象。

来这个世界大半个月了，贾瑞还是第一次出门，虽是被架空出来的世界，但这里人的言行举止，兴趣爱好跟明清时代的人没多大区别。

有了这个发现后，贾瑞才对这个世界真正有了归属感。

漫无目的的闲逛，贾瑞走到了一家“太白茶楼”门前，发现有些口渴了，于是径直走了进去。虽然50两拿不出来，但经常跟薛蟠厮混，贾瑞身上还是能翻出几两碎银子的。

“公子，你楼上请。”

店小二见贾瑞一袭长衫，头戴方巾，身上有股淡淡的读书人气息，以为是哪家的公子，连忙上前招呼。士农工商，在封建王朝，读书人的待遇远远高于商人，何况是京城这种藏龙卧虎的地方。

贾瑞淡淡一笑，顺着楼梯上了二楼，前世他在报社工作了几年，经常跟文字打交道，自然而然养成了一股儒气，穿上古装更明显，将原身那猥琐气息一驱而空。

“掌柜，今儿怎么没人说书。”

一个大汉刚上楼，不禁面露诧色，冲楼下喊道。

“蹬蹬蹬”，掌柜连忙上楼，脸上堆起了笑意，向大汉解释道：“客观，不巧这说书的老刘犯了眼病，今儿请了假，你多担待。”

“那你再找一个说书先生为我们大伙解闷，光喝茶有个鸟意思。”

“就是，就是，掌柜我们来这喝茶，多数是冲着说书先生来的。”

那大汉的话音刚落，在场有不少人出声附合，掌柜顿时面露难色，苦着脸道：“各位客观，这好的说书先生难找，不是一两天能找到的……”

大汉截声道：“你今天若是不让我们大伙满意，我敢保证你这茶楼的生意差上几分，你信不信。”

那掌柜一听就急了，这人可是这儿的常客，他可得罪不起，于是忙道：“客观，你稍等，我立马派小二去请老刘，无论如何也要让大家伙满意。”

“掌柜等等。”

掌柜回过身来，一脸诧异的看向贾瑞，贾瑞笑了笑，道：“或许我可以为大家说书。”

“你！”

掌柜满脸不信，一般说来，能胜任说书先生这活的人年龄普遍较大，饱含沧桑，他们讲起故事来往往能引人入胜。而面前这人年纪轻轻，他凭什么这么自信。

贾瑞笑道：“掌柜，人不可貌相。行不行，你总要让我试试才能下评论是吧！”

“好吧，不过不行，你赶紧打住。我可不能让你砸了我家说书先生的招牌。”

老刘眼病挺重的，就是来了不一定能如期说书，掌柜咬了咬牙。众人将诧异的目光投向贾瑞，不过怎么看，都难将说书先生这四个字冠加在他身上。

为了方便说书，二楼靠墙的地方搭建了一个简易舞台，贾瑞从容走上去，环视了众人一眼，道：“我今儿为大家讲述的故事，你们从未听过。”

“什么，这小子胡吹的吧。”

“就是，我们没听过，难道他就听过，真是荒唐。”

“自法自吹，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台下议论纷纷，对贾瑞的不屑嘲讽排山倒海般压向台上，掌柜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不禁为自己的糊涂决定而后悔，因为他没看到贾瑞拿起桌上那本书籍。

就连老刘这样的说书人，忘记内容时，也会翻翻书，不至于冷场。可这年轻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一点准备都没就直接上台，你当自己是一代文坛大师，故事信手捏来么。

贾瑞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我要讲的故事叫《侠客行》，这是以李白的一首诗命名的。请听：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流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渐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一首诗念完，全场鸦雀无声，这首诗大气磅礴，侠骨柔肠扑面而来，加上贾瑞一番声情并茂的朗读，众人情绪自然受到了听觉上的影响。掌柜见状，不由松了口气，能震住全场的人，说书水平应该差不到哪去。

贾瑞接着娓娓讲道。

……只须小丐说了这句话，谢烟客不得不从，自己与五位师兄的性命便都能保全了。不料谢烟客识破她的用意，袍袖拂出，劲风逼得她难以毕辞。只听他大声怒喝：“要你这丫头罗嗦什么？”又是一股劲风扑至，花万紫立足不定，便即摔倒。

花万紫背脊一着地，立即跃起，想再叫嚷时，却见谢烟客早已拉着小丐之手，转入了前面小巷之中，显然他不欲那小丐再听到旁人的教唆言语。

众人见谢烟客在丈许外只衣袖一拂，便将花万紫摔了一交，尽皆骇然，又有谁敢再追上去罗唣？

一连讲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贾瑞才讲完《侠客行》第一回，这会嗓子都快冒烟了，他忙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饮尽后，遂道：“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这就完了，好不尽兴。”

一个白净书生脸上露出遗憾。一般来说，说书先生讲的故事无非是三国，《隋唐英雄传》，《水浒传》还有《七侠五义》，这些故事缺乏新意，听多了，他都能耳熟能详了，只不过碍于老刘高超的说书水平，才来这儿权当消磨时间。

可今天，贾瑞的《侠客行》故事，他可是从未听过，那五花八门的帮派，那些飞檐走壁的武功，一诺千金的江湖高人，仿佛翻开了一个新的小说篇章，让他沉醉其中。

“小子你快接着讲，我给银子。”

“这故事精彩，那小哥你要是说书，我天天给你捧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嚷嚷着继续讲书。他们之前还对贾瑞说书有些不屑，不过现在却被跌宕起伏的故事所吸引，他很想知道小乞丐得到玄铁令后的命运。

见众人喜欢听，贾瑞只是笑了笑，即便在后世，好多人对这部小说百看不厌，何况在这个娱乐极其匮乏的时代了。有些东西换个时空，一样能塑造经典。

“多谢诸位喜欢听在下的故事，但是在下说书全凭心情，今儿已经讲了一个时辰，有些累了，明天继续。如果大家喜欢听不妨来这太白茶楼。”

那大汉有些狐疑道：“你说话算数！”

贾瑞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掌柜，如果这位小哥明天没来，我便拿你是问。”

那大汉也不傻，贾瑞刚才说了说书全凭心情，万一他明天不来，自己不知他姓谁名谁，家住哪里，偌大的京城，上哪儿去找。所以得找一个负责人，掌柜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会众人都明白过来，眼前一亮，忙叫嚷道：“对，我们找掌柜。”

众意难违，掌柜心里叫苦不迭，不过这时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各位客观请放心，明天我保证这位公子一定到场。”

“好好！”

贾瑞走了，掌柜想跟他谈谈工钱的事情，可他只是笑了笑，这让掌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莫非还有白出力，不要钱的人，打死自己也不信。

望着贾瑞远去的身影，掌柜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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