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之空》——鬼影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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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撕裂的天空

雪下的紧，整个山谷里都是噼里啪啦的落雪声。

山谷中间是一个破旧的小院，没有炊烟，没有灯火，没有人迹。院子里和山谷里一样，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

忽然，院子外面远远的山脚下，靠近林线的地方，积雪里拱起了一个圆包。然后，伴随着积雪被挤压而发出的“唆唆”的声音，这个圆包朝着院子快速移动了过来。

它好像熟门熟路，很轻松地穿过院门，来到了门廊前。

一只白狐从积雪尽头钻了出来，嘴里叼着一只已经奄奄一息的山鹰。

白狐轻轻地来到木屋的门前，把山鹰放在了地上，然后把鼻子凑在门缝边嗅了几下。

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声。

白狐回到山鹰边上，看了看行将死去的猎物，又抬头看了看屋门，轻轻叫了两下。

屋里的咳嗽声停下了，紧跟着好像是有人起床下地的声音，但动作似乎不太麻利，在屋里磕磕碰碰的框框响。

白狐没有逗留，扭头走了，在将要钻进积雪的时候，它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有点不舍，然后，这个纤瘦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白雪中。

木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男子斜倚在门框上喘着粗气，似乎刚才从床边到门前这一小段距离，已经消耗了他巨大的体力。

他看到了放在门前的山鹰，但似乎并不觉得奇怪，只是用力将虚弱的身体往前挪了挪，扶着门边，抬头向院子和山谷里望去。

什么也没有……

又是一夜几乎无眠。

罗生睁开眼睛，看了看时间，不到4点。

从昨晚一直到刚才，他大概也就只睡着了这几分钟，做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梦。已经多久没好好睡一觉了？6天？7天？他甚至已经有点不记清了。

反正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索性起来吧！

罗生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头疼欲裂，他直想把天灵盖撬开，把手伸进脑壳里搅一搅，好让这头疼能够舒缓一点。

他艰难地挪动着身体来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前的视野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忽然，他感觉胸口一热，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这一口不仅把整个镜子和洗脸池喷的到处都是鲜血，甚至连他脖子上戴着的幸运吊坠也被淋了个尽湿。

罗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吐血吓的有点儿懵，他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面的人浑身是血，样子极为恐怖。

但更恐怖的是，镜中的自己，一脸的老态龙钟，满面皱纹。

罗生吓得往后一缩，脚一时没站稳，摔倒在洗手间里。

“尼玛，几天没睡，见鬼了……”

他静了静神，然后扒着洗脸台的边又重新站了起来。

镜子里果然还是自己原来的脸，没有老态，没有皱纹。

是幻觉，是幻觉……

但是，

血是真的。

凌晨5点多的地铁里，空荡荡的。

罗生却还处在刚才的惊吓中。

“我得了绝症？”

“尼玛我20岁还没到呢？！”

他忽然一下子想起来，以前看过不少关于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员工加班过多猝死的新闻，心里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特么工资这么低也要跟他们一样猝死？？？”

正在胡思乱想间，罗生忽然感觉到地铁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他抬头看去，在车厢尽头位置，一个面无表情、脸色惨白的少年正盯着自己看，少年样子倒还算俊俏，只是穿了一身古装长衣，头发也染成了灰白。

“这特么哪儿的中二Cosplay孩子不好好睡觉，一大早跑地铁里来吓人！@#”

罗生没好气地白了一眼。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对方的目光并没有移开，心里开始有些恼火，转头又和白衣少年对视了一下，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那白衣少年只管盯着他看，理都不理。

罗生有些毛了。

这么早的地铁里，除了赶早班飞机或是上早班的人，几乎没什么乘客，这人是不是有病？

正寻思间，他忽然想起，最近好像看过不少报道，如今二次元圈子里喜欢玩cosplay的，有一种人叫……伪娘……

想到这里，罗生忽然觉得有些方……

难道对面这个少年看上自己了？？？

他咽了口吐沫，斜眼看去，对方果然还在直勾勾盯着自己。

他有点受不了了，起身想要去另一侧的隔壁车厢，结果刚走两步，灯黑了……

“尼玛真的假的，这桥段也太老套了吧，是不是等灯亮的时候我一回头这家伙就站在我眼前啊？”

正想着，灯又全部亮了起来，他有点不耐烦了，扭头就骂：

“我说你他……”

话只说了一半，人却傻在那里，因为那个白衣少年，不见了……

罗生有点懵，没停站啊！

他仔细在前后方向都探查了一遍，是真的没了！

“难道这特么也是幻觉？”

他又一次反复确认了一下前后几节车厢的范围内，白衣少年是杳无踪迹！全车也不过零零散散几个人，这节车厢，就只有他一个。

“今天真是见了鬼了…”

这样说着，他不小心瞄到车窗玻璃中反射出的他的身影……

一个满面皱纹的老头……

罗生在6点半的时候准时来到了这座城市最高建筑的顶楼，630米，跟工友分配好彼此的任务之后，结伴搭乘工作缆车开始下降。

他是一名高空玻璃清洁工，他所在的公司是极少数能够在如此高度进行作业的玻璃幕墙清洁公司，他跟搭档这几天的任务就是为这座建筑的玻璃幕墙做清洁。

“你看上去要死了一样！”说话的是搭档老张，“又没睡好？”

罗生点点头。

“你不行请个假去趟医院吧，不然出了问题咋办，你这状态有点违反安全条例啊！”

“干完今天，行吧？明天就听你的。”

老张摇着头叹了口气。

罗生一边等着工作缆车缓慢下降，一边看着外面的景色。

对面是420米高的针管和492米高的开瓶器，加上自己所在的这个630米的打蛋器，这就是星海城最为著名的地标——厨房三件套。

今天满天的台风云，把太阳挡的严严实实，台风云是很壮观的，从600多米的独特视角看上去，更是有史诗级好莱坞灾难片的赶脚。

台风要过两天才到这里，所以今天地面的风不算大，但是偶尔从低空云层的间隙露出在高空处被风撕扯开的云迹，那样子感觉整个天空都被撕裂了。

罗生看到在云层间，好像有人的影子在动。

“完溜，今天是真见了鬼了！”

一小时后，搭档两人很顺利地完成了上午工作任务的一半，眼见中午可以早点收工休息了。

两人工作的缆车已经上升到了回收吊臂高度，吊臂不是从楼顶伸到外面的，而是在大楼的几个特定楼层多处安装，通过液压机械臂打开和楼层一样高的巨大玻璃门，工作缆车得以进出大楼，方便从不同高度探出到建筑外部进行作业。

他们下一个任务是大楼另一面的玻璃幕墙，在顶楼天台之上的位置，老张已经先到顶楼去做准备工作了，罗生在收拾缆车里和吊臂间的装备。

忽然，楼顶传来一阵鞭炮声和爆炸声。

罗生一惊。

“谁放炮？？？难道是几个工友？？？这可是严重违反消防条例的啊！！！”

他不敢怠慢，赶紧提了装备循声往楼顶跑去。

急匆匆来到楼顶，傻了，人影都没有一个！

工友呢？

好几个人呢！

老张也不在！

罗生四下喊着到处寻找，什么也没有！

“尼玛玩儿我啊，你们跑了，这么多人的装备让我一个人怎么扛回去？！”

正寻思间，他又感觉到了先前那股炙热的目光，不由得吓得一身冷汗。

循着感觉到的方向抬头看去，只见那个白衣少年高高地站在楼顶外围一圈玻璃幕墙的最高处，居高临下，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面无表情。

按照罗生这么多年的血性和习惯，碰上这等事情，他扭头就准备跑，然后忽然想起来这特么是楼顶啊，630米高，往哪儿跑？

见鬼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罗生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刚要质问那少年，一个妙龄少女“啪”的一声从天而降，落在他的面前！

人能够承受的惊吓是有限度的……

罗生只觉得耳朵发鸣两眼发晕，迷蒙中好像看到少女在对自己说些什么，但他只听得见耳鸣。

少女伸出手慢慢向他靠近，嘴里还在不停说些什么，罗生却什么也听不见。

她是想要抓我？还是要诱骗我？

忽然，吊臂上的少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目光一下从他身上转移到了天台的入口方向，紧跟着，少女也开始警惕起来。

罗生随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只见几个身着黑色制服的人出现在楼顶。

为首一人二话不说一跃而起就朝白衣少年扑去，少年毫不示弱，跃起接招，两人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就消失在了大楼另一侧。

这边厢，少女一抬手就远远撂倒了一个围上来的黑衣人，另一个黑衣人扬了一下手，少女一闪，罗生感觉眼前一亮，被炸飞出去了。

少女也顾不上罗生了，转身一个跳跃消失在了大楼的另一侧，那个黑衣人紧随其后追了出去。另一个黑衣人背起刚才被少女撂倒的同伴，也跟在他们后面跑了，只留下罗生一个人在楼顶凌乱。

“卧槽……今天特么招谁惹谁了……”

刚才的爆炸他只是受到了间接伤害，虽然没有大伤，但还是被崩出了鼻血，淌的胸前都是，幸运吊坠也被浸湿了。

吊坠中间是一个半透明的小玻璃舱室，在浸湿了鲜血之后，从舱室里面发出了一股亮光，然后又很快熄灭了。

罗生还在懵逼，没有看到。

过了好一阵子，罗生才缓过神来。

他觉得今天不对，这些都是幻觉，他决定还是听老张的，去医院打一针回去好好睡一觉。于是拿上自己和老张的装备进了工作电梯，准备离开楼顶。

电梯里，他反复回忆着今天所有这些奇葩的经历，自己都觉得太好笑了，肯定不是真的，太神经了。

“我特么真是白痴，这点智商都没有么，竟然也信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叮”一声响！

“一楼到了！”

罗生迈步就往外走，几个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指了进来。

“举起手！！！”

“放下东西！！！”

“不许动！！！”

罗生又是一惊，几只战术电筒照在他的脸上，他瞬间感到眼前一片空白。

第二章 该吃药了

“所以……”

审讯的警官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的笔录。

“你是说，一个穿古装的cosplay小年轻，和一个穿黑制服的人，从630米高的楼上跳下去了；一个小姑娘，隔空打牛就把一个黑制服打晕了；你，被一个黑制服扬手扔过来的什么东西炸飞了，具体是什么东西，你也没看清楚……”

警官头也不抬，只把眼睛往上斜了斜瞟了一眼罗生，然后继续看着刚才做的笔录。

“这个小姑娘，还有这几个黑制服，然后也都从630米高的楼顶……跳下去了……”

罗生有点方。

这些确实是他刚才实实在在的经历，他对警官毫无保留，一五一十地全部供述出来了，但现在从警官嘴里这样讲出来，怎么就感觉那么不可思议呢？

好像确实有点恶搞啊？！

一时间，他也有点哭笑不得。

审讯的警官没理他，斜过头看了看一旁的单面镜窗户，窗户的另一侧是监听室，队长和几个属下一直在关注着刚才的审讯情况。

“队长，这小子有点儿……”

监听室里，属下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队长一声不吭，两只眼睛牢牢的盯着审讯室里的罗生，好像想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看清楚似的。

他坚信这个罗生有重大嫌疑！

早前队里接警说630楼顶发生激烈枪战，貌似有重武器，还有爆破物，报警电话里的录音记录展示的非常清晰。

别说在星海城，哪怕是在全国，太平盛世那么多年哪有过这种状况，这还了得！

然而根据案发后调取的监控录像和楼顶现场勘验，没有枪战痕迹！没有弹壳！没有爆炸火药残留！

但是有类似爆炸造成的楼顶建筑和设施的轻微物理损害，不过无从证明是不是爆炸造成的，只能间接说明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搏斗。

然而，一大早就开始在现场展开作业的6个玻璃幕墙清洁工，除了这个罗生，其他人全部莫名其妙消失了！他们带来的工具，甚至私人物品都还在现场，人却就这样，没了！

那么这个唯一的幸存者，自然脱不了干系！而他竟然还编造出如此荒谬的证词，恰恰也说明了他的心虚！

队长不由觉得好笑，都什么年代了？这么幼稚的供词，这人如果不是脑子真的有毛病，就一定是有重大隐藏！

队长拿起通话器，准备指示里面的警官进行下一步的审讯工作，这时，队长身后的屏蔽门打开了，走进来了两个人，都穿着黑西装，为首的这位一边拿出工作证件出示给队长，一边只说了两个字：“放人！”

队长一惊，定睛去看那份证件，只见上面写着：

“中华人民共和国神秘科技调查局情报科科长郝……”

还没等队长看清楚这人的名字是什么，证件已经被收回去了。

神秘科技调查局……….

队长和旁边的下属对视了一下，然后又看了看这位郝科长。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和人格都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先是罗生那小儿科似的谎言证词，然后是这神经病院患者一样的证件，队长额头的青筋马上就要爆出来了。

就在队长刚要命令手下动手把这个神经病抓起来的时候，他的领导一把推开了监听室的门冲了进来，快步走到郝科长跟前，用力握住郝科长的手，笑呵呵地问候道：“这不是郝科长吗！来了也不打声招呼！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领导斜眼向着队长一努嘴，“还不快放人！”

队长一愣，但不敢怠慢，马上安排放人。

领导的话就是圣旨，虽然他和下属们一个个全都懵逼在现场，面面相觑，就好像自己在极不情愿地配合精神病院的演出……

公安局外，罗生坐在车里，车外是郝科长和刚才跟在他后面的黑西装，领导和队长则远远站在局门口，笑呵呵目送着这边。

车的密封很好，罗生听不到两个人在说什么，但只简短几句，郝科长就转身走了，黑西装开门上车，坐在罗生边上。

“不用怕，一会儿就好了！”黑西装笑吟吟对他说。

“我认识你吗？”

“何止认识，我们不要太熟！等我们回去你就知道了。”

罗生张着的嘴许久合不上，他也不敢不信，今天发生的太多太多，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到底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神经病？或者真的是绝症？他已经分不清真假了！不管是看到的，还是听到的，完全认知紊乱！此刻，他只想好好睡一觉，又或许，难道现在就是在做梦？只有梦里才会这样不着边际吧？

看着对方的车远远离去，队长急需要领导的一些解释。

“您……”队长迟疑着问，“跟他认识？”

领导一边摇着头，一边叹气：“惹不起啊，惹不起！”

队长咽了口吐沫，人生几十年，今天的这一幕，真的是奇葩到了极点，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神秘科技调查局？”队长一边思忖着，一边摇头苦笑，跟着领导转身回局里去了。

“你没事吧？”黑西装问道。

罗生觉得有点精神恍惚，他感到极度疲惫，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电梯在61楼停下，罗生勉强跟着黑西装走了出去。

这里很亮，到处都是明亮的灯，人们都穿着白色的实验服，看起来像是医院，又像是某种科研实验室。

一个很有气质的女人走了过来，看上去像个科学家，她略带惊喜地对罗生笑着：“好久不见，你怎么样？”

“我认识你吗？”

“我是秋月博士啊，不记得了？”

秋月？

罗生拼命在大脑里搜寻着这个名字。

我认识她？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们和你失去联系一段时间了，我一直都在担心你的身体状况，你现在回来了就好，马上就安排给你做些检查，还有……”秋月博士异常关切地向罗生介绍着情况，一边上下打量着他的状态，“罗生，该吃药了！”

吃药？？？

罗生恍然大悟！！！

“是了，果然我是有神经病啊，一段时间没吃药，就发病了！怪不得啊！怪不得！今天这些奇葩怪诞的事情果然全部都是幻觉！是幻觉！吓死我了！”

罗生这样想着，忽然眼前一黑，仰面瘫倒下去，身旁的秋月和黑西装眼疾手快，一起把他扶住，将他在地板上平放好，一边拍打着他的肩部和脸颊，一边喊着他的名字。

罗生瞪大着眼睛，拼命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但是一切都那么模糊，什么也看不清，胸口又是一热，一口血仰面喷了出来。

秋月吓坏了，赶快招呼下属把担架车推过来，负责急救的医生和护士们赶紧输液、导管、在罗生身上安插各种生物状态感应器、检测仪。

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拿出一个特殊的针剂，在罗生肩膀上打了进去。

秋月摸着罗生的脸颊，然后在腮帮下感受了一下颈动脉的脉动，心率有点急，但是可控，她也就放心了。

她看到罗生胸前的衣服被鲜血染的殷红，不觉有些心疼，这时，她注意到罗生胸前的衣服里，有一个东西发出了亮光，隔着染着血的衣服在实验室的光线环境下不是那么显眼，但她分明的看到了。

秋月抬眼去找黑西装，发现他正在人群外打电话，看起来，是在向上级汇报，秋月没理他，把罗生敞开的外衣拉拉紧，盖住了那个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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