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最强江湖系统》——一起做作业》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遗世凰》——酆都护陵人。
第一章:边城来客
隋历贞乾八年,镇北城的修葺工作刚刚完成,漆黑的旧城墙与土灰色的新城墙混杂交错,就像一块土布上挂满了大大小小补丁,很不美观但很合隋人的胃口。
好看有什么用,能挡住胡蛮子的铁弩跟游骑的侵扰才是硬道理。
镇北城位于大隋帝国的北疆两道巍峨巨山当中,城墙不高,但极为厚实,像一颗江南库产的大铁钉牢牢地嵌在大唐与胡人草原之间,钉死了胡蛮子南侵中土的夙愿。
城墙上漆黑的斑块是来不及冲刷的血迹风干成的,有唐人的也有胡蛮子的。正如这城墙上的血迹,隋人与胡人之间的仇恨从未被时间冲淡,反而愈加浓烈,这是百年来的血仇,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刀刀见血,辈辈不休。
城墙刚修葺完不久,负责镇北城城防的李承德便走入城楼侧门的小屋,沿梯道拾级而上,一边走一边在城墙上敲敲打打,在他身后跟着几个裨将和几位江南匠造府的匠官。
“李将军,咱江南匠府的手艺您是知道的,这次修葺下官几人也是甩膀子下了死力气的,胡蛮子铁弩最硬不过二十石劲力,此番完工,那破城弩再想钉入城墙怕是绝无可能。”一位中年匠官见李承德脸色阴沉,想了想上前一步作揖说道。
“江南匠府的工艺帝国无双,这点李某自然晓得,诸位近日不辞辛劳日夜赶工,镇北城上下也是有目共睹,李某谢过诸位。”李承德脸上收起霜色换上一副平和的面孔说道。
“一切为了帝国。”江南匠府诸匠一齐俯身。
“一切为了帝国。”李承德也微微俯身。
……
……
城西,镇北军大营。
一队戍卫押解几辆囚车缓缓在军营大道上前进,正值盛夏骄阳当空,军营旁的胡杨耷拉着枝条无力摆动,泥土路被晒的很干燥,车轮碾过会发出吱吱的响声然后带起一阵飞扬的尘土,不慎吸入肺中带起火辣辣的灼痛。拉车的军马甩了甩头发出“嗤,嗤”沉重的呼吸声,马鼻子上也有不少白沫,马身上的绳索勒印很深。
此类马是西域良马,身形不甚高大但四肢异常粗壮十分善运,而两匹良种驼马拉动一辆囚车却显得极为吃力,令人不得不为囚车的重量所震惊。
军部囚车是用二十七根大昆山的原木箍成的,如同铁桶一般毫无半点缝隙。这种原木极为沉重还有压制修行者真气的特殊作用,造价高昂。能让军部特地用这种囚车只能说明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囚车里的人真的很重要或者真的很厉害。
第二件事是囚车里的人一条腿已经进了阎王殿,而且另一条腿也很快将迈进去了。
……
“这次看样子是抓了大鱼啊,李将军真是厉害。”一个年轻城卫兵刚从营中走出,看到囚车不由得感叹。
“这你兔崽子就不懂了吧,这次是京城直接遣人来咱们这捉拿要犯,李将军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儿。”士兵旁边的一个中年军官道。
“您不是说笑吧,能装军部囚车的要犯藏匿镇北城?这李将军能不知道吗?”士兵一副很震惊的模样。
中年军官挥手就是一个脑瓜崩:“少他妈瞎操心,再不滚去训练小心老子天天给你加餐。”
年轻士兵嗷呜一声,立马快步跑去校场。
军官抚着胡茬,盯着缓缓行驶的三辆囚车心中不知所想……
……
由于镇北城东西两侧背倚巨山,偌大的城池只开了六扇门,南北正门各带两个侧门。正门只在战时或大人物来巡时才能打开,侧门则用于百姓民生,日常交通。
而此时镇北城南正门大开,城门口军容整肃,权柄深重的封疆大吏李承德立马于军阵前端,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缓缓行驶的豪华车队。
说这支车队豪华不大准确,应当形容为奢侈或者是败家。
车队里传来阵阵丝竹管弦器乐,还有歌姬清越的歌声夹杂其中,仔细分辨不难听出是江南水乡独有的那浸在淮水里的轻柔的嗓音。
人未到时声先至。
在塞北苦寒之地居然能有清一水儿的江南乐姬随行演奏,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江南的伶人们身体娇贵的很,塞北干燥苦寒多黄沙大风不比江南和风细雨湿暖宜居,大多南人到了北疆都会被极大的昼夜温差和烈烈风沙来一个狠狠的教训,不出三五天必定是上吐下泻,连能否下床都是一个问题更何况一展歌喉。
所以这些伶人们所唱的不是曲儿,那是车队主人的风骚品味和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银锭子。
再观车队的仪仗,端的是堂皇大气,一顶淡黄色的巨辇竖在车队当中,上面绣七尾苍龙口衔骊珠,交相缠绕翻腾活灵活现欲破辇而出,这无疑是蜀锦大家的得意之作。
辇下是一辆金线丝绸包裹着的马车,由两匹全身血红并无一根杂毛的大枣马拉动着,速度不急不徐,稳稳前行。
车队后方是负责护卫的军队,领头儿的是个满脸浓密胡子的大汉,约摸着不到四十岁,而他身穿的却是正四品上的折冲校尉的官服衬着银边锁子甲。
能让一位正四品的实权边军校尉当卫队队长的人整个大隋都不会有二十个,这还是把皇帝陛下跟天机十三院的大人物们一块算上的结果。
……
看到此般种种李承德就算再蠢也知道了来人是谁——先皇第十四子,当今御弟,武昌王李崇光。
武昌王在崇尚武风的大唐皇室算是一朵奇葩,其为人不好军事不思开疆拓土却极爱花鸟鱼虫,书法棋道也算得上是当世大家,尤其是那一手绵绵不绝将对手逼至无子可落的高超棋艺令中书省那些人老成精的黄紫公卿都拍案叫绝。
不仅如此,这位王爷在国子监也有祭酒身份,他不谈国事政事专讲风花雪月,哪的清倌人最是体己有趣,哪的清酒不醉人却滋味十足,哪的蛐蛐儿最是凶狠好斗……国子监的太学生们经过这位王爷的敦敦教诲纷纷走进了青楼酒馆中去体会王爷所说的大自在,大自由,大快乐……
李承德轻轻地捻着缰绳,面无表情地盯着迎面驶来的车队,心中疑惑万分,他接到的线报只说明有大人物即将来镇北城代皇帝陛下慰问镇北军,难道皇帝陛下就是派遣这么个天下闻名的风流王爷巡守边疆?这未免有些胡闹。
……
镇北军都护府八百亲卫军列阵于南门前,军容肃穆。
镇北军算得上是隋国诸军中战力十分强悍的,因为经受长期的外族侵扰与频繁地出境作战,镇北军一直到军方的资源的倾斜,兵士来源皆是北地十三郡高大汉子,所用武器也都是江南匠府一手精造的上品,战力非凡。
八百亲军渊停岳峙,不怒自威。
“佳人泪 落玉盘 翡翠碎,妆容花 思朝暮 泪澜潸 ……”淼淼歌声飘荡在军阵上空,盘旋久久。
李承德眉峰一挑,捻着缰绳的力气大了些。
“玉阙飞兮难回觅,月未满兮多晚星,盼君归兮最相忆,痛哉哀哉不复还……”哀婉久绝的唱词令人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此时车队与军阵相离不过两丈。
李承德眯着眼,夹着马腹的腿稍稍紧绷,战马后蹄轻轻踏着地面。
他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在镇北军严肃地等待下如此优哉游哉,如此载歌载舞总让人感觉有些轻慢,甚至是放肆。所以他未免有些愤怒,但他也未发作,他想看看这位闲散王爷 究竟意欲何为。
丝竹不响,管弦渐息。
豪华车队此刻终于安静下来,伶人们双手并拢朝马车微微俯身,神色恭敬异常。
“武昌王到……”深宫里的老太监尖细的声音像秋天里的鸣蝉极力迸发出最后的生命之声,穿透力极强。
“镇北城上都护李承德拜见武昌王。”李承德跃下战马微微俯身,哪怕他军功卓著为大隋守住茫茫北境,哪怕他修为早已功参造化,哪怕对面的王爷是个只知风花雪月的奇葩,他也要对对方保持万分的尊敬。
……
因为他代表了大隋皇室,那个隋是举世无双的隋。
第二章:囚车里的少年
盛夏的镇北城格外燥热,冬日里针一般刺入骨缝里的寒风,春天中抚绿城外无垠草原和煦的春风到了如今约定好一般一齐消失无踪,留下镇北城在静谧的蒸笼中慢慢蒸发出仅存的生气。
城内能容纳四辆马车并进的宽阔道路采用城旁黥山开采的黑石平铺相嵌,质地坚硬耐磨,帝国为了这座雄城可以让铁骑来去自如花了整整十年时间,将镇北城的官道,校场的地面整个换成难以开采的黑石,纵然耗资甚巨费时极长,朝廷仍将此浩大工程毫无折扣的完成。
隋朝尚武可见一斑。
黑石官道在战时拥有种种妙处,而在夏天这条昂贵的官道则受到了百姓们的称道。炽热的阳光照射在黑石官道上仿佛失去了上苍赐予的威能,粗糙暗沉的黑石将阳光吸入胃中,不再反射也不再燥热,甚至踩在上面都有一种莫名的冰凉感。
……
都护府,议事厅内。
“李都护不必在此陪我这等闲人,镇北城军务繁重,那才是头等大事。”次座上端坐着一位文士模样的中年男子,气质儒雅,说话的语速总保持在一个恒定的频率听起来十分顺耳。
“你还没有资格让本将做陪,镇北城的军务也轮不到你来操心,我只想知道王爷究竟在哪。” 李承德坐在主座上,身体微微前倾,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
议事厅内诸将见此皆脸色不善,十几个虎背熊腰的汉子紧盯着中年文生,一时间杀气盈室。
这是一个曲折的故事,还得从半个时辰前说起。
车队进城后,李承德耐着性子提着缰绳跟在车队后面一路慢慢悠悠地散步至都护府,骄阳当空纵然黑石官道有特殊的吸热功效,这一路如此磨蹭下来也让人十分恼火。
然而就当李承德下马恭敬俯身以待时,豪华巨辇中走下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王府幕僚恭敬喊到:“李将军使不得啊使不得,草民难受此礼。”
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文士欣然踱步而来,从容自若毫无一丝难受的样子。
原本就没有一丝风的空间此时更加凝固起来,镇北城诸将皆不语目视眼前这个从王辇中走出的中年文士,眼里渐蓄寒芒。饶是皇室,如此折辱一个功勋卓著的边疆重将,于情于理皆是无情无理。
伶人们放下手中的管弦乐器,小心翼翼地打量这个凶名远播的上都护……
远处的白云飘忽至此肃然不动……
窸窸窣窣的鸣蝉仿佛被人掐住喉咙,不鸣一声……
李承德慢慢挺直了腰,眼角的皱纹微微颤抖,身后手中的马鞭慢慢地被揉紧,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响,收缩崩裂……
“先生请。”李承德迈步走向都护府,单手作邀。
“草民不敢得都护如此,都护先请。”中年文士似乎看不见镇北营军士杀人般的注视,感受不到烈日下此间气氛的异样,满脸的光辉兴奋,像吃了春药却被阉割的公马,寂寞难耐心中有一团燃烧的烈焰却只能撩蹄子以表内心。
可能是如此不知死活之人实在是不多见,李承德也忍不住好奇……
他盯着中年文士的笑脸,将他脸上的丝丝表情变化收入眼底,然后转身入府,将马鞭放在门口的一位裨将手里。
裨将小心翼翼地接过,顿成齑粉,裨将看着地上的粉末汗如雨下。
……
镇北城,军营。
先前由军部负责押解的囚车静静地待在校场旁的一株大树下,显得有些凄凉。
“能瞒天过海的送到这来,还能处处不让自己人发现,陶洞桥人老了,教学生的功夫看来还好使的很嘛。”囚车旁一位俊朗丰神的贵气男子扔掉一块西瓜皮,拿出手帕擦了擦嘴,砸吧砸吧地朝旁边说道。
“殿下谬赞,下官连陶大人的面都未曾见过,哪敢自称是陶大人的学生。”一名黑衣侍卫微微俯身,贵气男子提到陶洞桥时,他脸上极为谦卑,如虔诚的佛宗信徒听见了珈蓝古寺一般狂热,谦卑,愿为其一语而奉上一切。
“我见过不少监察司的谍子,听到陶洞桥这三个字他们的反应和你差不多,跟吃了春药进青楼不让嫖似得。”极不雅的文字在贵气男子的口中随着西瓜子一颗一颗往外蹦。
“……”黑衣侍卫沉默着低着头,仔细回味着这个有国子监祭酒官衔男子的比喻。
若是他人用如此污秽的语言侮辱监察司的暗侍卫,他会让这个人体验到去死是一种多么奢侈的事。
但眼前这个贵气男子明显例外。
因为他拥有很多身份,祭酒教习只是其中一个,他同时还是某个青楼的老板,某间书院的掌柜。当然最为世人所周知的,最尊崇的那个身份自然跟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有关,大隋亲王——李崇光。
李崇光吃罢最后一块冰镇西瓜,挥挥手示意黑衣人将三辆囚车打开,他微微眯着眼,显得有些好奇。
此次代帝巡边极为突然,也极为不符合常制,按隋律应由皇帝陛下先行与内阁商定相关事宜,再由中书省批红表决,门下省审议,最后下达命令至各部,尤其礼部应做好庞大的铺垫工作,最后让军部派人护送钦差巡视边疆,期间种种繁琐复杂非一两月能做妥善的。
而此次出行由皇帝垂直命令,直接越过中书门下,和监察司一力瞒过多数大臣直接通过。看似简单的权力运行,却让皇帝陛下足足头疼了三天,中书省那些年老成精的黄紫公卿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动不动搞出什么抬棺死谏,长跪不起之类的把戏,好似皇帝陛下不纳谏就天理不容是个无道昏君一般……
而且一般的巡边钦差多由朝廷重臣担任,此次由皇室一力包办,如此这般在隋朝历史上绝无仅有。
……
黑衣人诺了一声,从怀里拿出军部特制的符纸往囚车上一贴,干瘪泛黄的符纸发出点点星光融入囚车当中,囚车一侧慢慢打开……
黑衣侍卫王虎头方正的大脸随着囚车慢慢打开而逐渐凝重,握刀的手指节有些泛白,监察司的命令是将囚车里的人带回军部却没有关于此人的任何资料,虽然上面明确表示此人是友非敌,但是谁他妈的会把朋友锁到囚车里?是个人都会有点脾气,能用这种品级囚车押送的“朋友”此时此刻心情应该不会太美丽……
“警戒!”王虎头一声轻喝,七八个黑衣人抽刀极其迅速有序地围在李崇光身前,如临大敌。
厚重的囚车大门在干燥的空气中缓缓打开,逐渐西斜的日光刺进幽暗的囚车中照亮了里面的物什。
李崇光和一众侍卫紧盯着其中。
两辆囚车空空如也,另一辆中半躺着一位如诗画般的少年,少年倚靠着囚车内壁安然地酣睡。由于天气很热原木囚车也未能阻挡热浪,汗水从俊秀的脸庞缓缓滴落,摔在囚车底板上,滴答滴答……
李崇光剑眉慢慢挑起,狭长的眸子盯着囚车中的少年,不知所想。
王虎头握着刀有些尴尬……
监察司的黑衣侍卫们默默收起长刀,沉默站回李崇光背后。
夕阳如辉,照撒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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