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本凡念》免费试读_岑金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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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想出去看看

星空之下，南域的一座山峰，微风抚过，有些微凉，陈凡坐在山腰的一处草地上，仰头望着星海，任由这有些微凉的风吹动衣角。

三天之前，他第二十三次尝试筑基失败，修为反噬心神，险些一命呜呼。

他望着夜空中那些极其遥远的星辰，心里想着，自己不是已经修炼到炼气大圆满了么，为什么还是筑基失败了？如果不是自己足够神识强大，恐怕早就已经魂飞魄散，尸骨被拖去火化，骨灰洒在山脚的林间用来滋养草木。

好在自己已经提前理好了遗嘱，若是真的魂飞魄散了，自己的尸体被烧成了骨灰，最后也绝对不能交到四师兄手里，否则四师兄难过之后，一定会将自己的骨灰揉搓成细细的颗粒，然后拿去喂了师尊门前水池里的两条鲤鱼。

而宗门的祠堂只供奉那些修为在筑基以上，又或者对宗门有过大贡献的弟子的灵位，自己在宗门里生活了七年，却从未踏出过宗门半步，根本没有资格将灵位列入祠堂。

他这样想着，然后叹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叹的很短，也很平静，除了比平常的呼吸吐气稍重些，稍久一些之外，并没有多少悲哀的意味。

“怎么了，还在想着筑基的事情呢？”一名青年走到陈凡身旁并排坐下，抬手拍了拍陈凡的肩膀说道。

“四师兄，师尊说我天生七魄黯淡，七情寡淡，所以在修行上的每一个境界都必须达到大圆满才能尝试去突破，否则极易损伤七魄乃至三魂，十分危险。可我两年前就已经炼气大圆满了，为什么还是筑基失败了？”陈凡转头看向青年问道，期望可以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位四师兄很随意地往后躺下左手枕在脑后，右手抬起伸向星空，转腕一握，似乎想要抓下一片星空，然而星空终究不为所动。

于是他收回了右手，同样枕到了脑袋下面，稍作沉默后说道：“你看，很多时候你觉得自己可以做到一些事情，于是你抬手去做，却最终发现，你自身所有的那点力量对于你的目标而言，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陈凡有些不甘心地问道：“那师尊为什么还要说，我只有达到了大圆满境界才可以去突破？”

“师尊那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这所谓的大圆满，或许还远远不是眼前所见这般简单，可能只是因为眼界太小，没有发现而已。”四师兄说道，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坐了起来，一拍腰间的储物袋，手里多出了一大团干巴巴冒着热气的泥团。

“嘶……”

这泥团明显有些烫手，四师兄倒吸一口凉气，抖着手赶紧将这泥团放到一旁，双手捏了捏耳朵。

泥团里飘出一股肉香，陈凡一闻便知道这肉香是什么，于是说道：“师兄你又去偷……”

四师兄白了一眼陈凡说道：“这不叫偷，这叫拿，光明正大地拿。再说了，那些小鸡仔我可是一只都没动，已经很给他韩越面子了，不说这个了，你先给它破开降温温。”

“哦。”陈凡应了一声，抬手从泥团上隔着半尺划过，一股清风随手势而起，泥团表面裂开，分作两半，表面的灼热，几息时间便被清风吹去大半。

“小师弟的这一剑吹晓棠可是越来越熟练了。”四师兄搓手说道，迫不及待地将泥壳掰开。

“咔咔咔……”

几声瓦石碎裂的声音，泥团表面碎开，露出里面包裹着的荷叶。

四师兄揭开荷叶，取出其中热腾腾，肉香四溢的山鸡。

“给。”他扯下大半边鸡腿递给陈凡，然后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陈凡接过鸡腿咬了起来，心道这时候五师兄就该过来了，于是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刚抬头便看到远远走来一名青年，他嘴里咬着鸡腿，说不出话来，只好挥手示意。

“要完！”

四师兄看到陈凡的动作，立刻心生警觉，转过头就看到一张少年老成的脸正严肃地盯着自己。

“老五啊，你……你来的正好，那个……分你一条腿吃。”四师兄的笑容有些难看，嘴里含糊地说道，极不情愿地把手中才咬了一口的鸡腿递过去。

“杜安！你又去偷青雉鸡，韩越出门历练就要回来了，如今他院子里只剩下几只小鸡仔，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应付他！”被称作老五的青年叱骂道，顺手接过了鸡腿，撩起衣襟就坐下吃了起来。

杜安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这不是小师弟又筑基失败了，我给他补一补么，再说了，你这时候过来，也不就是为了分一口吃的么。”

“给小师弟补身子，你吃这么多干嘛！”青年又狠狠地瞪了杜安一眼，一把抢过杜安手里大半只鸡递给陈凡。

“谢谢五师兄。”陈凡一点也不客气地道谢接过。

杜安悲愤地叫喊道：“杜凡然，你别太过分了！这好歹也是我偷……捉来的！你就给我留一段鸡脖子啊！”

杜凡然瞥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是先想想到时候怎么应付韩越吧。”

……

清晨拂晓，陈凡从睡梦中醒来，洗漱之后便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开始翻阅。

只是他翻阅的那些书籍却不是与修行有关，而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野史偏记，专门记载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比如一些古怪，早已被舍弃不用的文字，一些凡间流传的鬼怪吃人的故事，一些体型巨大到遮天蔽日的妖兽图画……

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东西都让他向往外界的绚丽世界，希望能够亲眼见识一番。

然而向往归向往，按照宗门的规定，只有修为达到筑基才可以离开宗门去历练，陈凡的修为已经在炼气十五层大圆满停留了两年，这种程度的炼气修为，换了任意旁人，想要筑基，都可以说是手到擒来了。

可这两年间，他一共尝试筑基二十三次，每一次都失败。

每一次失败之后，他都会去寻找其中的差错，等到恢复之后继续尝试，可从没成功过。

……

“杜安！你给我出来！”一声低吼在山腰翻涌，怒意十足，陈凡正准备出门，门还没打开，声浪便携着修为波动传到了门内，把陈凡耳朵都被震得生疼。

陈凡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拉开门走出去，便看到一名青年正提剑踏空而立，衣衫间满是仆仆风尘，晨风吹得他的头发不断飘扬，目中是掩藏不住的怒意，正是昨晚提到的韩越。

另一处方向，杜安走出门外，揉搓着睡眼，一副困顿的样子，打了个哈欠，不满地说道：“大清早的嚷嚷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陈凡知道自己这个师兄的性格，每日不睡到日晒三竿是断然不会起床的。

“你还在这里不满！”韩越气笑道，“我去南洲历练一年，今晨刚回来便看到住处满地鸡毛，被褥也被人睡过了，混乱不堪，我偌大一个镇峰宗里，除了你，还有谁做得出这种厚颜无耻的事来！”

杜安开口反驳道：“不过几只鸡……”

话还没说到一半，韩越眼中闪过一道厉色，手中长剑一斩，便有数道剑气自剑刃斩出，带着凌厉杀机，奔向杜安。

面对汹汹而来的剑气，杜安的一双睡眼瞬间清醒大半，惊叫一声：“你疯了不成！”同时闪身躲向一旁。

杜安会躲，但那数道剑气不会，落到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直接在这三尺小道上斩出数道半尺深的裂痕，更有一道剑气飞至远处，将一棵三丈高的树木拦腰斩断。

树干顺势倾塌，重重砸在地上，掀起飞尘，直扑到陈凡面前。

陈凡觉得有些迷眼睛，抬手在身前挥了挥，以修为撑起一道弧形的屏障隔绝了扑面而来的飞尘。

“你难道还要我给你那几只鸡抵命不成么！”杜安叉着腰喊道，那几道剑气若是斩在身上，怕是真要去了大半条命。

“几只鸡而已？我养了它们三年了！”韩越怒道，神情悲愤，持剑便向杜安冲去。

杜安心道不能再躲，否则不死也要被削掉一层皮，于是一拍储物袋，手中多出一口飞剑，剑锋直指韩越，两剑交错，散出清鸣。

二人的修为相差不大，都在筑基初期巅峰。但韩越占理，心中又有气愤，出手自然要狠辣一些。杜安也是自知理亏，多为防守，一时之间不相上下。

数十声交锋清鸣之后，韩越的剑势越来越盛，隐隐将杜安压制。

“忍不了了！”杜安低喝一声，格退韩越，迎着清晨拂晓的日光，抬手便斩出一剑，数道剑气沐浴在晨光之中，如同有了灵性，竟然在空中陡折前行，从数个不同的方向向着韩越斩去。

陈凡站在低处，轻声说出三个字：“月如勾。”

韩越眉头一皱，在空中后退半步，提剑横斩，便有一道剑气撞上剑锋，瞬间传出一声清鸣，同时剑气消散。

清鸣之后，他再次后退半步，横斩的一剑陡然改变方向，反手向上掠去。

与此同时，陈凡口中再次出声：“下西楼。”

自左侧而来的第二道剑气便撞上了剑刃，清鸣一声，韩越再次后退一步，眉头微皱，脚下虚踏，身躯后仰，手中长剑自左上到左下，又反手向着头顶上方斩去，自上而下的第三道剑气便撞在了剑刃靠近剑柄的位置，清鸣而散。

“皓日当空。”

韩越眉头紧皱，看着被最后一道剑气消散时划破的袖口，暗叹这三道剑气从剑锋到剑柄，步步紧逼，再多一剑，自己恐怕都招架不住了。

斩去三道剑气，韩越转过身，背对着初阳，面向杜安说道：“这晨昏剑诀在你手里，就只有这点威力么？”

杜安收起手中长剑，嘴角一挑轻笑道：“你是不是少算了一剑？”

听了这话，韩越眉头一皱，心道不妙，身后本该温暖的阳光此刻竟让他觉得有些微寒，如有芒刺在背。

晨光之中，一道剑气破光而出，竟是之前便隐匿在了晨光之中，前三道剑气只是虚晃，这隐匿在晨光之中的剑气才是绝杀，只等自己放下戒备。

躲避已经来不及了，韩越翻过手腕，将长剑剑身翻转贴在后背，修为灌注其中，以此挡下最后一道剑气。

一声清鸣，最后一道剑气从一缕晨光之中彻底迸发，撞在剑身之上，随后消散。

韩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染红了一缕晨光，缓缓消逝。

“沐朝光。”依旧是陈凡的声音。

杜安打了个哈欠说道：“我不打你，权当抵了那几只青雉鸡了，你不要再来吵我，我起床气很重的。”

说完便转身往屋里走去。

韩越目中露出不甘，却也知道这一战是自己败了，长途跋涉归来，修为本就不在巅峰状态，更何况杜安剑招巧妙，竟然隐匿剑气于晨光之中，猝不及防，光是这剑招，他便不是对手。

既然败了，韩越纵使不服气，也只能退去。

……

入夜不久，陈凡带上一瓶疗伤丹药沿着山道下山，然后走到另一座山峰上，来到韩越的住处，隔着门问道：“韩师兄在么？”

韩越盘膝坐在只剩床板的床上，床单被褥全都不见了，那些被杜安用过的东西也都一起清理掉了。

听到陈凡的声音，韩越皱了皱眉头，起身下床，打开房门神色不善地说道：“天色都晚了，你来我这里做什么？莫不是觉得白天的耻辱还不够，还要来羞辱我一遍？”

“我拿了些疗伤的丹药过来，希望能对韩师兄的伤势有帮助。”陈凡将手中的丹瓶递上去。

韩越皱了皱眉，让开一个身位示意陈凡进屋里。

陈凡点了点头，走进屋里，将丹瓶放到桌上，在韩越伸手示意之后坐下。

韩越问道：“你这么晚来我这里做什么？不至于只是来送几粒丹药吧？”

“白天要听师尊讲经，只有晚上才有时间。”陈凡说道，似乎觉得自己没把话说清楚，又补充道：“听说韩师兄去了南洲历练，我想请师兄给我讲讲在南洲遇见的事情？”

“你想听，那你为何不去找杜安给你讲？也罢，反正也是闲来无事，我便给你讲讲。”韩越说道，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开始叙述起来。

“要去南洲，首先要经过洛水……”

……

次日清晨，阳光微熙，山峰四周还缭绕着未散去的水汽，阳光透过云雾折射出七色虹光，极为美丽。

韩越讲了一夜，从下山开始，到经过百丈宽的洛水，度过数十里方圆的石林，一直到四万里开外的南洲诸岛……

陈凡聆听了一夜，韩越说的一切更让他觉得宗门之外仿佛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心中向往更深。

除了来到宗门之前在中土的生活之外，陈凡便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如今身在南域最北边，距离与南域接壤的南洲有近万里之遥，更不用说四万里开外的南洲诸岛了。

……

向韩越告别，陈凡回到第六峰，距离师尊洛尘讲经还有一些时间，他盘膝坐在床上，翻阅起一本名为《南洲志》的书。

看了有大半个时辰，日头升起一些，陈凡起身出门，往第六峰上更高处走去，那里是师尊洛尘的住处。

来到百丈高的位置，洛尘正坐在一处大石头上，黑白参半的胡须随风而动，听到脚步声便睁开眼睛，看向陈凡说道：“凡儿，你今天来的比往日早了两刻钟，看你的面色，想必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陈凡对着洛尘躬身一拜，这一拜，比往日早课之前的行礼要深几分。

“回师尊的话，徒儿昨晚听韩越师兄讲述南洲历练的经过，一夜未睡。”

洛尘抬手向着陈凡招了招，示意陈凡上前去。

陈凡走上前去，坐到洛尘身旁。

“那你今日提前过来是为了什么？”洛尘抚着陈凡的脑袋问道。

陈凡仰头看向洛尘说道：“师尊您还记得么？您刚带我来到宗里当初，我曾问过您一个问题，那是我在街头从说书人那里听来的，我问您，人为什么要活着？您还记得当初是怎么回答的么？”

“无非是来世上走一遭罢了，人……终究是要死的。”洛尘关爱地看着陈凡说道，他已经听出了陈凡的意思。

“是的师尊，您也说过，修仙便是修命，境界越高，寿命就越长。可我如今迟迟无法筑基，七魄黯淡，寿命便是极为有限的。所以在死之前，我想出去走走，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

我只见过宗里的四季，却不曾知道外界的四季是什么样的，外面的晨昏又是怎么样的。

我想去看看，去看看各个地方的四季，去看看各个地方的人和事，看看南洲是否真的有蛟龙、有真龙；东境之东是否真的有飞悬的蓬莱仙岛；北漠是否真的寸草不生；北漠之北的寒域是否真的终年积雪；

更北边的极北之地，是否真的半年暗夜，半年晴天，绚丽五彩的极光是否真的存在；

还有西蛮，书上说，西蛮生蛮族，各个壮硕如牛，力大无穷；

至于中土，那里太苦，我不想再去了……”

陈凡低着头说了一番，把书上看到过的都说了出来，就像是早有准备的，因为这些早就已经在陈凡的脑海里存在了太久。

洛尘摸着陈凡的脑袋，眼里带着慈爱说道：“你要知道，以你的修为，很多凶险之地都度不过去，极有可能连南域都没走出去，便会死在外面。”

陈凡抬起头，眼里多出一抹坚定：“弟子明白，可纵使那样，也好过就这样在宗里呆到老死，我不想就这样死掉，至少在死之前，我要走遍这世间的山川大泽，看尽想看的万界风光，那样的话，我或许会觉得死得其所……”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为师也不多说什么，等你几位师兄师姐出关，让他们送你下山，记得将为师给你的卷文带上，宗门那里我会替你安排。”

“多谢师尊。”陈凡起身，朝着洛尘深深一拜。

……

七天之后，陈凡收拾了行李放入储物袋中，在五位师兄师姐的嘱咐之后向南行去。

当天夜里，一道身影出现在山峰之上，洛尘与之交谈一番后，望了一眼南方，随后便飞身离开了镇峰宗，不知去往了哪里。

第2章 洛水河畔

炼气大圆满境界，本是可以御剑飞行的，但陈凡却选择了步行。

既然是要看一看这外界的大千世界，御剑晃眼而过岂不是很没意思？虽然这样走下去，很可能穷极寿命都无法走遍这辽阔的大陆，甚至半途便会遭遇凶险，直接殒命。不过有师兄师姐们赠与的物件，再加上自己的准备，也不至于出门便横死。

而且他是个固执的人，单是筑基失败二十三次都不曾放弃，便可见一斑了，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早就不敢再生出筑基的念头。

半个月之后的一天，天正晌午，不是春末之际，午时的阳光便显得有些热烈而刺眼。

更远处大概一千丈之外是一条大河，河面宽阔，足有数百丈，四周没有半点人影。

便在这时，空间忽然一阵扭曲，如同空气被急剧加热之后的状态，看上去显得有些不真实，一道漆黑的裂缝突兀出现，在空中撕开一道丈许的豁口，一道身影便从豁口之中滚落，接着便是豁口消失，身影昏迷。

这身影正是陈凡。

日影移动，数个时辰之后，暮色降临，天边一片火红，陈凡侧躺在地上，眼皮忽然抽动了两下，接着手指微动，眉头开始皱起。

数息之后，他的眉头已然紧皱，双眼缓缓睁开，扭过头看向四周，便只看到地面与晚霞，还有远处几座大山。

他努力用双手支撑着坐起来，这才看到千丈之外那条宽阔的大河。

“到洛水了么？”他大概辨认了一下，发现前面的大河便是洛水，于是支起身子，缓慢地向着河边挪动过去，一千丈的距离，生生消磨了半个时辰。

一到河边，陈凡便迫不及待地用双手捧起岸边不太浑浊的水，痛饮了数口，终于缓过劲来，精神放松下来，有些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轻拍储物袋，取出一瓶疗伤丹药，倒出两粒直接吞下，盘膝打坐疗伤。

一直打坐到半夜，他身上的伤势恢复了三四成，长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说出了第一句话：“那是什么鬼地方？”

就在三天之前，他还在距离这条洛水还有数十里的一座小城外准备进城找地方休息，走进城门口的时候，却发现远远望去还有些人影的城里竟然什么人都没有，原本还能看到红霞的天际也都变得昏暗下来，回过头时，城门竟然消失了，一切都显得有些诡异。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城里，试图找到城里的居民，然而事与愿违，整座城就仿佛是一座荒城，有的只是城墙上的两个大字“不夜”以及无边的阴云和寂静的空气，处处透着诡异的气息。

为了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他取出飞剑飞行，试图离开这座城池，却发现城墙上空被一层无形之物笼罩，完全无法飞出。

无法飞出，也就意味着无法离开，他只能在在城里等候。

大约过了半日，城中忽然刮起了风，风起得有些突兀，又有些阴寒，风中隐约还夹杂着一些模糊的身影。

再然后就是出现了数名修士，那些修士不断地追逐风中的模糊身影，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将其中的模糊身影拘束，然后收入法宝之中。

陈凡退到墙角，想着避开这些修士，却不料其中一名冷面女修见到陈凡之后，眉头一皱，挥剑便向着他斩去。

陈凡本就已经退到了墙角，自然避无可避，只好取剑应战，谁知那冷面女修手中长剑锋利异常，只消了三剑便将他手中的长剑斩成了两段。

躲过冷面女修的一剑，他再次取出一柄长剑，但依旧只是三剑便断，无奈只好转战为退，但那冷面女修穷追不舍，追击之下，陈凡身中数剑，最终在两名李姓青年出手之下逃离。

之后的两日，他始终小心翼翼，但仍旧遇到了另一名青年，一战之后，匆匆离开，又遇到一个老乞丐以及一条大黑狗，扬言要将他生吃，最终却被自己打了一掌之后，吃痛叫喊着逃开。

最后半日，阴风逐渐变弱，陈凡躲在一处角落里，再次见到了那名冷面女修，只见那冷面女修朝着一股阴风扔出一张符文。

那符文上闪烁青光，青光骤变，化作一张青色光网，透过阴风将其中的模糊身影捕获，最终化作一道暗淡气息纳入符中。

陈凡躲在角落里，低头看了看身上几处剑上，泥人都有三分怒气，更何况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就算七魄黯淡，七情寡淡，但也不是没脾气的。

眼看那道符文收敛了青光即将飞回那冷面女修手中时，陈凡轻拍储物袋，一柄长剑再次出现在他手中，他毫不犹豫，便是一式剑招猛然斩出。

剑光闪过，便有一阵烈风呼啸而起，携着数道剑芒迸射而出，风不是轻抚晓棠的微风，而是鼓起千帆的猎猎狂风；剑光也不是反射的光芒，而是凛然剑意，自成锋芒。

鼓千帆！

势如破竹！

陈凡在镇峰宗里带了七年，只练了两套剑法，一套是杜安传他的半里晨昏剑，另一套则是苍风剑法。

这两式剑招便是出自苍风剑法，他早已练得炉火纯青，只出一剑，便斩出两道剑意，一如吹晓棠的微风拂过海棠，同样是风，鼓千帆是猎猎狂风行海上，势如破竹则是凌厉煞风生寒芒。

两道剑意奔袭而去，那冷面女匆忙之下，只好提剑抵抗。手中长剑也不知是如何炼制，竟然直接横剑一挡便破了势如破竹的凛然剑意，只剩鼓千帆剑意掀起的烈风逼得她不得不退。

陈凡自然没有奢望能够一剑斩落那冷面女修，甚至没有想过要伤到对方，他要做的只是逼退对方，然后……抢了对方的符文。

将冷面女修逼退，陈凡抬手伸出两个手指，隔空当剑划过，便算是以手为剑，自有风起，将那漂浮的符文带到身前，伸手一探便握入手中。

见符文被夺，冷面女修眉头一皱，目中怒火陡生，咬牙将剑一横，猛然横斩，直接霸道地破开了烈风与剑意，不在意衣袖被剑意划开两道破口，提剑便刺向陈凡。

二人战到一起，陈凡小心地不去与对方硬抗，实在是囊中羞涩，长剑已然不剩几柄。

就在这时，帮助过他的两名李姓青年飞奔而来，目中露出急色与慌张。紧接着又是之前与他有过一战的青年出现，衣衫残破，手中沾满鲜血，半截食指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截闪着幽芒的指骨。

那青年神色暴戾，见人便冲杀而来，不由分说举剑便砍，战力比之前强上数倍，却明显不受控制。

几人转而对抗这发狂的青年，但即便是几人联手，依旧被那青年打的连连败退，各自负伤，尤以陈凡受伤最重，至于其余几人明显都是有备而来，只受了些轻伤。

于是接下来则演变成了一场逃杀，几人各自奔逃，不去与那青年对抗，直至躲避了数个时辰，空中阴风完全平息，数道裂缝出现在空中，眼见其余几人纷纷跃入裂缝当中，陈凡咬牙之下也跃入身旁不远处的一道裂缝，出来之时，便在了洛水河畔。

……

安静度过一夜，等到天明，东方出了一片鱼肚白，陈凡睁开眼睛，起身四顾，没有看到任何人影，自言自语道：“这洛水这么宽，又有数丈深，看来只好御剑飞过去了。”

陈凡他正要取出飞剑，耳畔却忽然传来一声呼喊：“前面的小哥可是要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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