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恶棍》——半盏小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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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山

“咱们背靠这山啊就叫偿山，传说啊这偿山是先贤为了让穷凶极恶之辈偿还自身罪恶所设的一处牢狱，而你的名字，长山，就出自此山......”

胡子花白、脑门半秃的老人絮絮叨叨讲着凌长山名字的来历，一字一句好像穿过这大街小巷的春风一样，不疾不徐，娓娓道来，让人心生暖意。

老人身旁的年轻人一声不吭的听完老人重复了无数遍的话之后轻车熟路的替老人掸掸衣服上的灰尘拿起桌上的酒壶就走。

“这么些年了您说这些话我都能背下来了，这壶里的酒也不多了，我就替您喝了，您老先晒太阳，我先走喽！”说完就撒了欢儿的跑到了远处，边跑还边往嘴里灌酒。

老人发现酒壶被拿走了顿时吹胡子瞪眼破口大骂，手中的槐木拐杖朝着凌长山的背影就抡了过去。

“你这小兔崽子！又偷我的酒喝！再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看凌长山跑远了，老人也就不再说话，把手揣在袖子里静静地在躺椅上休憩。

“长山啊长山......”老人呢喃着，不久鼾声渐起。

凌长山拿了酒壶直奔小镇的翠亭酒馆，小镇不大，从东到西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就能走完，镇上的人都很淳朴，凌长山从小无父无母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所幸这孩子品行不坏，知恩图报，经常帮各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慢慢的小镇上的人也就习以为常，都当自家孩子来看待。

“苏婶来壶酒！”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到酒馆里了。

苏婶是这家酒馆的女主人，人至中年，身材稍有些臃肿，只是那眉眼间的巧笑嫣然依然能够看到年轻时的万种风情。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你白爷爷的身体还好吧？我这也忙，好长时间没去看过他老人家了。”

“他老人家好着呢，今天还跟我念叨着您这的酒越来越好喝了呢。”凌长山把酒壶放到柜台上抓起手边的花生就往嘴里塞。

“长山啊，怎么没穿你在城里做事的那套官服啊，还穿这身粗布衣服？”苏婶一边往酒壶里倒酒一边随口问道。

凌长山看着门外，嘴里嚼着花生粒含糊不清道：“苏婶您就别笑话我了，我那哪是官服啊，我就是巡察司里的一个打杂的。这不是回家了也用不着穿了，第一天做小差，怕给弄脏了，就没穿。”

“脏了怕什么呀，让我们家小妍给你洗！”苏婶打趣道。

听到这名字凌长山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眼睛依然看着门外。

“苏......苏婶，我这怎.....怎么能让小妍给我洗......洗衣服呢。”不知不觉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呦呦呦，还知道害羞啦。不用往外边看了，小妍早就从王城回来了，现在在后院呢！去找她说说话吧。”苏婶打趣道。

凌长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转身进院里了。

苏婶看着这年轻人仓皇的背影，不禁笑出了声，把酒壶盖盖上就去招呼客人了。

院里有棵桃树，此刻桃花开得正茂盛，树下有佳人，花面交相映。

“小妍回来啦，王城里好玩吗？”凌长山笑着问道。

少女苏妍看到来人之后立马蹦蹦跳跳地跑到凌长山身边，一把挽住他的手臂撅着嘴委屈道：“王城里一点都不好玩呢长山哥哥！到处都是人！挤死了！”

“那你就经常回家来，我带你去放风筝好不好？”凌长山宠溺道。

苏妍甜甜一笑狠狠点了点头。

三月的风总要借着些碧绿春色才能称作风光旖旎，年轻的男女奔跑在将将没过脚面的草地上，草屑纷飞，纸鸢远探云间。

“长山哥哥，你在青州是做什么的呀？”

“就是巡查司的一个小差，饿不着自己。”

“那青州城里是不是挺热闹的？”

“自然是比咱这小镇要热闹的多。”

“那跟王城比呢？”

“哈哈，你们王城肯定是要热闹的多。”

少男少女并肩坐在草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风筝也是越飞越远。

“长山哥哥你觉得有没有一天你也可以进山修炼呢？”少女忽然扭头看着凌长山的侧脸问道，眼里有着希冀。

凌长山看着越飞越远的风筝开口道：“我也想过，可是我没那个资质啊小妍，修炼这种东西是要看天分的。我啊，就在青州这块小地方干干差事，挣挣小钱，没事还能回来看看家里的人，这就够了。”

苏妍眼里的光彩忽然就有些暗淡了，仿佛赌气似的不再看凌长山，凌长山也恍然未觉。

第二章 平凡之心

哪个姑娘不希望自己心里喜欢的人是个盖世英雄，有朝一日他会打败所有的人然后把自己拥入怀里，再不济，也要比自己强吧。

少女心思最是难猜，凌长山无论如何也是想象不到身边少女的心思的，但那点感觉还是有的。

凌长山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天边的风筝怔怔出神，一旁的苏妍却是狠狠地一扯风筝说要回家了。

凌长山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是帮着苏妍把风筝收起来，默默的跟在她身后，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走了一路。

说到底他也不甘平凡，可却没有追求不凡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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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学院位于江陵城，离偿山也不过百余里，江陵城四周环水，素有水城之称，江陵学院内的一座地下密室中，夜明珠镶嵌在半圆穹顶上，密室内倒也明亮，一把湛蓝长剑悬浮在穹顶之下，散发着森然剑意，密室正中放一石桌，此刻石桌前端坐三人，中间那人眉如倒八字，山羊胡，看起来颇有不怒自威的感觉，左侧一人为光头，面无一丝须发，下巴有一道斜着的疤痕，右侧那人须发皆白，三角眼中仿佛时时刻刻都闪烁着阴狠。

山羊胡率先发话：“偿山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了，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用普通人去血祭已经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了，需要想想办法，若是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迟早偿山会限制不住他，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对于此事，二位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光头一看就是个急脾气，直接拔出佩刀叫嚷道：“管他当年如何威风，如今他已被囚禁于偿山，早已不复巅峰实力，咱们直接联合其他几大教派进入偿山砍杀了他！省得整日担惊受怕！”

三角眼闻言冷哼道：“哼！蠢货！这些年他是被囚禁起来，一身修为不断被削弱，可另一个他呢？疯狂之后的他可是功力日益精进，你以为就这些人能拦住他？把他放出来一旦酿成大祸，你我皆是千古罪人！”

光头听完三角眼说话，并没有动怒，显然早已习惯，只是一把将刀还入刀鞘，不再言语。

山羊胡看着三角眼询问道：“宫长老有何见解？”

三角眼接着道：“依我之言，既然那怪物要求血祭，那便血祭，根据以往的经验，血祭之人根骨越好，那怪物平静的时间越久，不如我们这次选几名根骨好的学生，能拖一时是一时，毕竟谁都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什么境界，都说到如今他已快油尽灯枯了，可当年十数名教主被逼爆体而亡的惨案依旧历历在目，你我都不敢保证他如今的状态，只能是拖着。”

其余二人闻言，想到当年的事，心中也是一阵余悸。

山羊胡道：“不如这样.......”

三人一番密谋，最终相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

“他一死，到时候这把剑就算真正的归你我三人所有了。”三角眼贪婪的望向上空漂浮的那把湛蓝长剑。

“没有这神剑的庇护，杀死她可就轻而易举了！”山羊胡望向地板，仿佛地下有什么东西一样。

“那咱们是不是要和其他几大教派商量一下。”光头有些担忧道。

“派人通知他们一下就好，至于商量就不必了，他们巴不得咱们自己解决这个祸害呢。”三角眼说到。

“宫长老所言极是，那此事就这么办了。”山羊胡最后拍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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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苏妍就回到王城了，凌长山也回到了江陵巡察司准备开始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平淡差事。

凌长山绕着整个江陵城的大街小巷进行巡查，路过江陵学院大门时，凌长山驻足观望了很久都不曾离去。

“喂！长山啊，想什么呐？这么入神，是不是里边有心仪的姑娘呀？”一个和凌长山穿着一样制服的年轻人把手搭在凌长山的肩膀上道。

凌长山仿佛早已知道这人的到来，一把拍开肩膀上的手说：“流江，你说有没有那一天咱俩进入这学院学习这长生之道啊？”

年轻人顺手理了理本就被梳的一丝不苟的长发，接着稍微远离了凌长山半步，一脸不认识他的样子说：“这还是你吗长山？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现在居然会有这种想法。当然了，想法是很好的，但是这根本就不可能，不说你有没有这个资质，单说这个年龄你就已经超了，这种大的学院教派都只要十岁以下的孩子，年龄大了是没有潜质的。”

凌长山把头转向身旁的年轻人，不再看江陵学院。

“我知道，我就是说说而已，走吧！”

“就是嘛！还是跟我多学学吧，人生在世嘛，潇洒一时是一时，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年轻人搂着凌长山的肩膀边走边说，他并没有看到凌长山眼底的那一丝落寞。

“你倒是潇洒的紧，我可就不行了……”

“我谢流江将来可是要做江陵城第一风流人物的，我爹给我取这名字就这寓意，流江这两个字，你想想，那就是风流江陵城啊，我可不能辜负了我爹的一番苦心。”说着又习惯性理了一把头发。

年轻人叫做谢流江，父亲年轻时便是巡察司官差，到了他这又做了巡察司的官差，从小就立誓要做江陵城一等一的风流人物，每天都要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说是一等一的风流人物都要注意形象，不能以潇洒姿态出现在人前的时候头发却是乱的，那多妨碍整体气质，这是坚决不允许的，于是他每时每刻都要用手理一下头发，早已养成习惯。

凌长山对此嗤之以鼻，认为一个人只要干干净净的就好了，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干什么。

“你爹没告诉你吗？”凌长山看着得意洋洋的谢流江突然问道。

“告诉什么？”这句话把谢流江问得有点懵。

“告诉你你小时候是顺着流动的江水飘来的，你得感谢它，所以起名叫谢流江。”凌长山边说边跑，等说完早已跑到了十丈外，边跑边笑着。

谢流江本来还认真听着，可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劲了，看着凌长山越跑越远，直接破口大骂。

“凌长山你有种别跑！看我不打死你，等我追上你非要把你打的进气少出气多！”谢流江拔腿就追。

凌长山最终还是放弃了那看似不可能的东西，他也希望突然能有奇迹降临，说你凌长山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们可以带你修炼那世人口中的长生之道！这样他凌长山就可以骄傲的站在苏妍面前说：“看，小妍，我如今也是修炼中人了，我可以努力打败所有的人去找你！”

可现如今看来，这也只是个美好的梦罢了，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奇迹。他只是个平凡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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