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武将魂》——江灯月影》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清梦子衿》: 腐草萤。
第一章 腐草萤
寒雾起,云雾未散。
多少年的云烟笼罩在晚霞的微光,一缕曙光温柔地抚摸着大地山川,春去秋来,永不磨灭。
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遥远东南的潇月峰,并不陡峭,如群山连绵不绝,清灵玉秀。潇月阁就坐落在这里。此刻夜幕临下,天际残留着最后一点暗红的影子,远远传来几声远啼,清月初上。
叶子衿一个人咬着一根草杆,躺在一片寂静的草坡上,似乎背过了此时热闹非凡的潇月阁,独自看夕阳西沉。
东方地域,八座山峰盘旋耸立,蜿蜒入云,八方阁坐落于此地。八方连绵山脉各有一阁,各自拥有着独特的传承与独立的武学,建立有早有晚,各有渊源,潇月阁即为其一。
东皇阁,牧魂阁,多宝阁,血衣阁,云隐阁,天机阁,大荒阁,潇月阁,合在一起,便是八方阁。
东方广袤,万宗林立,各方势力多不胜数。江湖纷争,刀光血雨,正如春夏般交替一般,永无断绝。众多宗门之中其中最为强大也最为悠久的有七个宗派,各有传承,各霸万里山川,东域有七大宗,不尊皇权,不问朝野,八方阁由于多方联立,也得以屹立其中。
潇月阁连绵山间,背面一片清秀,月上中天,望月坡的草地上一片寂静。
其实叶子衿现在的心情和眼前的景色一点都不搭,唯美初月之下,他现在心里却如同万马奔腾。鼻孔里出气混乱得像是正在发情的母牛。
翻来覆去,叶子矜实在抵不过心烦,顺手揪下一缕草,狠狠往面前一扬,也没有管身后熟悉渐近的脚步声。
“猜你就在。”
淡紫色衣衫的少女在一旁坐下,有些得意道。
“干嘛?”叶子矜头也不回。
“奉老头子们的命令出来找你呗,还能干嘛。”少女整了整身上的草屑,身体挪到叶子矜身前道,“你也是,人家巧公主大老远从西陵跑过来找你,你见都不见人一面。”
“大姐,你就饶了我行不?”叶子衿烦躁地翻了个身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可怕,看在师兄平常对你还不错的份上,回去帮我应付一下,就说没找到。”
“你咋能么大脸呢,也就我知道你会在哪,人家怎么也是西陵公主,大老远过来你还搞这套。”千采心说着还有点郁闷,唧唧哼哼道:“也看不出你那么大魅力。”
“公主?那个女人,不,那个玩意儿是一般的公主吗……”叶子衿有点无力地道,“那家伙是西陵万兽山的公主啊!西陵万兽山啊大姐,那是个啥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地方的公主,你还不如让我去找一头母猪娶了算了。”
千采心默默不说话,心里也有一种很诡异但是说不出来的感觉,西陵万兽山可是东域七大宗之一,传说宗内还有真正的洪荒异兽坐镇,但那个地方的闺女……可想而知。
说起来这位死心塌地看上叶子衿的巧公主,可算是西陵万兽上古往今来审美终于出现正常化的第一人。但在一帮野蛮人中间,这反而成了不正常。虽说是审美正常了点,可这姑娘生的还是西陵万兽山的标准,宗内她瞧不上,外面也没几个人敢瞧她,于是很罕见的,西陵万兽山的公主殿下,就那么成了剩女一枚。
“唉,好好的怎么就非要喜欢外面那种小白脸呢!”山主大人经常惆怅地感叹道。
每五年一次的七大宗天擂台上,各大派英雄少年交手成名的时候。一年前的那一届,被女儿嫁不出去愁坏了的西陵万兽山主也把自家闺女带过去了,西陵万兽山本质上都是一帮与野兽打交道的野蛮人,当然山主自然不会和普通弟子一样,他是是野蛮人中的……野蛮人。
以他超短的神经回路,满脑子都是“看中了就直接抢回去成亲”的简单流氓思路,导致那一年的天擂台完全被这个老土匪搞得一地鸡毛。交流还没开始山主大人就直接先宣布要给自家闺女招女婿,按理说七大宗宗主之女选夫婿,应该是男人挤破了头的美事,但看了一眼山主大人旁边身高一米九身宽一米六的“闺女”,再加上万兽山统一的“王霸之气”,各位男性弟子就完全把自己缩到一边,生怕被姑娘瞧上,比武的时候任凭各派长老宗主喊破了嗓子也没人上场,结果就这时候……万兽山的公主殿下就直接盯上了叶子衿。
按理说按照叶子衿那点三脚猫功夫,根本不可能来这种场合,也是偏偏那一次叶子衿觉得好玩,单纯好奇就跟着去了,说起来也算有缘。
事后叶子衿被稀里糊涂地被几个一脸同情的长老架到公主那边,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后强行镇定,赶紧说明自己自己只是个出门打酱油的,本来不该过来,大姐您要是寻夫婿大可找别的青年才俊,例如我们八方阁又帅又能打的李封图大少,帅的灭绝天理惨绝人寰,俺就是个路人……
“哎呀!”兽山公主“娇羞”地一摆她的蒲扇大手,叶子衿立刻感受到一股恶风袭来,公主殿下努力做出一副娇小可人的样子,不好意思地道:“这才是缘分!”
“我臭脚……”
“总没有我那头鬼面罗虎臭……”
“可我修为还差!”叶子衿强行挣扎。“公主殿下貌美如花,……咳咳,总不希望嫁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吧?”
“就是就是,弱不经风的,他整个人才跟你胳膊一样粗!”山主大人看样子也不太满意,摇了摇头。
“就他了!”公主殿下豪气地一挥大手,“瘦点怎么了?谁敢动我男人,我让我那头老虎把他啃得骨头都不剩!”
潇月阁的师兄弟们,亲爱的干爹师父,救命……
每当回想起那时候,叶子衿就有一种立刻自我了结的冲动。那一刻他深刻理解了人生的变化无常,不,是扯淡之极。
自从那次“一见钟情”之后,整整一年西陵万兽山就没消停过,今个儿来问问啥时候能定个亲,明个儿就讨论有了孩子是留在潇月阁还是西陵什么的。整整被放了一年风筝的巧公主终于是忍不住了,带上西陵万兽山的一票长老师兄之类的就直接上了门。
偏偏这时候潇月阁的阁主,也就是千采心的老爹千慕明还不在,因为到了八阁主每年例行主峰聚会的日子,就连副阁主霖清河等一票重要的人都要跟随。说是去讨论八方阁事物,切磋武艺交流武学,实际上就是胡吃海塞外加聊天扯淡,谈论的大部分话题都是哪个宗主又纳了第几房小妾之类的八卦,没有一段时间根本回不来,话说这还是叶子衿还是第一次希望千慕明赶紧回来。
叶子衿小时候是千慕明从结拜兄弟那里发现的“练武奇才”,硬是做了干爹然后把叶子衿拉上了潇月阁,但同时所有一开始因为叶子衿的天赋而笑的合不拢嘴的老家伙们不幸的发现,这个娃……根本就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一号人。
后来叶子衿根本没像大多数人想的那样什么一日千里,成为一方少年英雄之类的,正好相反,自从叶子衿长大以来本性显现,千慕明的哀声叹气就没停过。
这简直就是捡回来一个大爷。
顶着个小七的小名,叶子矜虽说公共下还叫千慕明师父,但私下里叶子矜也是毫不客气地喊千慕明死老爹,让无数苦苦熬着的师兄们羡慕嫉妒恨。当然,千慕明也偶尔很想威严一下管管这个成天惹事的熊孩子,但讨自己老婆喜欢的孩子就是那样一种可怕的生物,叶子衿对于千慕明的妻子沐瑾夕来说,用一句“要上天拿梯子”绝对不过分,这样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即使有一肚子的火,千慕明也只能憋着回去慢慢消化。
至于千慕明嘛……也不是啥正经人物,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要是没有副阁主霖清河成天吐血似的“规正门风”,潇月阁恐怕早就在八方阁乃至东域第一奇葩的路上一路狂奔了,虽然这个趋势依旧似乎停不太住。
真正让叶子衿盼着能帮自己赶紧摆平这件事的霖清河,作为副阁主,又摊上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老大,霖清河早就有了脏活累活一把揽的觉悟,但每次在外面忙得累死累活,一回潇月阁,霖清河总有一种后院起火的悲凉感。宗内会以享受生活,活跃宗门气氛等理由举行各种各样只有想不到没有举办不到的怪异活动,中心思想是为了防止练功太单调而走火入魔。当然,这一系列都是千慕明牵的头,再加上潇月阁弟子的集体拥护,特别是叶子矜这个年纪轻轻的狗头军师。
每当霖清河一身风霜地参加完各种江湖大事回到潇月阁,看到男女弟子翩翩起舞蹦蹦跳跳,千慕明阁主身处一大帮女弟子中央,整个潇月阁一片欢腾,霖清河眼前就一阵发黑。
偏偏每到这个时候,那个该死的阁主大人还总拿着一杯酒醉醺醺地上来,一脸豪情:“就知道你办事靠得住!来,我们潇月阁最漂亮的姑娘们!来给副阁主敬一杯!”
千慕明一声令下,潇月阁的女弟子们会立刻犹如出栏的野马……虽然这样形容有点奇怪,但确实气势就是这个感觉,片刻霖清河就会被如潮的野马……不,女弟子们包围践踏。
等第二天恢复正常,这个家伙又会一脸正经:“兄弟你出去事情处理的怎么样?”当然霖清河一般这个时候都不会鸟他,因为马上,这个老东西又会一脸贼兮兮地拍着霖清河的肩膀说:“昨天的活动千万别让我老婆知道细节啊!兄弟我可信你,你看,我还会让孩子们给你敬酒,让他们明白并且感恩你为宗门的操劳……”
霖清河每次都一头黑线默默抚额长叹,觉得自己这种时候没有一口唾沫直接吐在那张淫贱的脸上,真是没辜负多年修炼下来的好涵养。
除了千慕明,对于霖清河和潇月阁的一众长老来说,叶子衿也绝对是让人操心的一号人物,明明天资和根骨连那些实力高的离谱的亲传弟子都望尘莫及,却成天想着怎么偷偷下山四处疯玩,修炼上从来不下功夫,每次用别人不到一半的时间完成进度就拍拍屁股走人。从小练功到十七岁,除了轻功,别的地方实在让一帮老头伤透脑筋。
至于唯独重视轻功,倒不是什么良心发现,而是叶子衿自己的一套歪理,只要轻功上得去,傻子才去打架。当然在关键时刻也的确靠得住,比如一年前从公主殿下面前逃跑……
每当老头子们无奈地看着叶子衿在上空飞来飞去,弄得鸡飞狗跳,就有一种活到头恨不得一把把自己拍死的冲动,老来也修不出个好心境。
总之潇月阁就是这么一笔烂帐,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来来回回,虽然西陵万兽山那边很饥渴很迫切,千慕明和霖清河一竿子人也不可能真让叶子衿娶什么兽山公主,否则千慕明都不好意思去见叶子衿的爹妈,当然以这帮人的秉性,稍微看下好戏还是非常愿意的。
但对于正在接待那帮西陵人的潇月阁长老来说,他们现在很想死。
本来谁也不想跟着帮野蛮人来往,偏偏这个时候脱线的阁主大人跑了,虽说千慕明在不在无所谓,但管事的霖清河也不在,更要命的是叶子衿那个小祖宗也不知道窜哪去躲着,让这帮老头子面对一帮浑似野兽化形的“抢亲队伍”,一张张老脸拉的比驴脸还长。
偏偏西陵人还一脸”这事儿要谈不拢就把潇月阁拆了再把人抢回去成亲然后孩子也留在西陵……”的表情。
老家伙们没办法,哆哆嗦嗦地把这几尊神安排好,外面派人漫山遍野去找叶子矜,心里一阵叫苦。别说结不成亲,就算来让那个什么巧公主解解相思苦也成啊,耍耍暧昧什么的,又没让你真成亲,否则霖清河和千慕明不拆了他们这帮老骨头才怪,虽然他们真的很想让叶子衿去西陵找个媳妇算了,省的成天在眼皮底下晃悠着惹事。
天色渐渐完全黑下来,长老们一咬牙,上酒!上陈酿!就不信这帮野蛮人挡得住,先醉上一晚上再说!果然酒一端上来,连公主殿下也暂时不念叨了,跟一帮大汉一阵猛灌,行酒划令……实在是豪迈真汉子的气魄。看得几张老脸一阵抽搐。
西陵万兽山主……这是养了个啥闺女啊!
而此时,叶子衿还在后山的一片草坡上,依旧躺在草坡上看月亮,看叶子衿一副死也不回去的样子,千采心撇了撇嘴,在叶子衿身旁坐下来,心不在焉地在抱着膝盖发呆。
许久之后,千采心抬起头,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娶巧公主?”
叶子衿偏过头,看着千采心随意道:“就是不喜欢咯。”
“不喜欢?”千采心重新低下头,”那你以后遇见喜欢的……我是说像巧公主一样有身份,但漂亮的女孩子,你就娶人家了?”
“才不。”叶子衿躺在草坡上,注视着夜幕下的点点陈星,眼眸如夜,“我才多大,再说我根本现在没想过,结果突然外边一帮人莫名其妙就过来逼我成亲。”
千采心还想问,话到嘴边却有些难以出口,没有问下去。
叶子衿抬起手,一点绿色的荧光落到手指尖,“小采,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经常在这里抓萤火虫?”
千采心默默盯着叶子衿指尖的一点幽淡的光芒,无限心事如水般,重新涌回心潮。
叶子衿笑了笑,放飞手指上的一只,重新躺在地上,头顶的夏末星空渐渐清晰,叶子衿从腰间拿出一根墨绿萧,放在嘴边,躺在草丛之中吹响,箫音婉转。
月下的笛箫,似有悄然,渐渐拂过一地的月光。随着箫音,草丛间淡淡有萤绿色的点点微光升起,汇成数段光流,盘旋在清澈的夜色之中,如梦如幻。不多时,繁多微光从两人旁边的草中升起,萤光点点,围绕两人不停旋转,月光开始流淌的夜下,美得妙不可言。
“原来这里还有萤火虫,我还以为早就没有了。”千采心的目光迷醉地盯着飞舞的萤火,情不自禁地手去:“好漂亮,和以前一样。”
“以前来这里抓萤火虫,咱俩一口气抓了好多,后来放到灯罩里都养死了,你大哭一场,晚上再也不来这里玩,说萤火虫都被我们抓没了,怎么劝都没用。”叶子衿回忆道,“后来给你抓萤火虫你也不愿意,明明喜欢,晚上也不肯来这里,从那以后,我就一个人晚上在这儿看萤火虫。”
千采心默默不说话,一点荧光落在手心。
“其实啊,萤火虫一直都在这里。”叶子衿笑着一挥手抓住一只萤火虫,放到千采心眼前松开,“今晚我就想你肯定会来找我,是个好机会,可以让你再好好看看,怎么样,和以前一样漂亮吧?”
“嗯。”千采心嫣然笑道,笑容在萤火之间,“真的好漂亮,都没飞走,和以前真的一样。”
叶子衿重新躺下,合上了眼睛,享受这一时的静谧,千采心也躺到叶子衿旁边,听着叶子衿嘴里嘟囔着:“逃了一天了,还只能睡在这,真是累死。”
千采心歪歪头,轻轻戳了叶子衿一下,发现没有反应,试探性的往旁边挪了挪,最后干脆枕到叶子衿胳膊上,仰头看着眼前的萤火和星光,熟悉自然,一如从前。夜色渐沉,就把头歪在叶子衿臂弯里,沉沉睡过去,月下的草萤间,平静安然。
小七,你也不会离开对不对……
呢喃着的声音,千采心紧紧抓着叶子衿的衣襟,渐渐安稳地进入梦乡。
夜渐深,叶子衿的心情渐渐如夜色平静,但依旧睡不着。
扭过头,紧紧倚在身旁的少女呼吸平稳,月光下的娇颜显得一如最美的初见,胜过岁月流逝,变得愈加动人娇柔。叶子衿愣了愣,好像直到今日才意识到一直陪在身边的小女孩也是到了十七岁的年纪,出落得亭亭玉立。
与夜空一同沉默了一会儿,叶子衿偷偷把胳膊从千采心身下抽出,小心地把千采心平放在柔软的草丛中,飞身而去。
并不广阔的大厅,夜明珠与流光真玉点缀了整个厅室,流淌着乳白色的光晕。大厅中央,地上散落着几本功法书卷,轻纱覆盖在地面,绝色佳人平坐其上。女子上下散发着仿佛比夜明珠还要浓郁的光辉,面容精致,天下灵气似乎都凝聚在她身上,面容带着一丝冷意,一眼沉醉。女子明眸轻闭,一把樱红色的长剑横放在身前。
光晕在她周围不断流转,越来越快,少女身体突然一颤,气息停滞,流动的光晕也戛然而止。
“唉……”
女子缓缓睁开双眼,有点遗憾地微微摇头,轻声自言自语道,“真不愧是幽兰操,参透不得啊。”
冷眸低垂,这本功法她已经足足参透了两月有余,闭关如此之久,却连基础的运行路线都无法打通,这不禁让一直是天骄的她略微有些黯然。
突然,少女目光一凝,厉声道:“谁?”
“师姐,不用这么凶吧?”叶子矜身影大方地显现在女子身前,有些大大咧咧地道。
“小七?”少女嘴角含笑,脸色如春风化冻,变得灵动起来。作为让无数师弟们流足了口水的冰山,往日她只是远远地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就能让男人立刻化身成为牲口,她现在这幅表情要是让潇月阁外面的师弟师妹们看到,恐怕会吓得跳崖。
潇月阁大师姐,也是目前的潇月阁弟子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落英剑牧云谣。
“师姐闭关闭得怎么样了?忙啥?我就料到师姐闭关但一定不会连我都不见,就偷偷进来。”叶子衿挑了挑眉毛,道。
“还问闭关得怎么样……”牧云谣无奈地把《幽兰操》的步法书卷递扔叶子衿,“就是也想练练你的绝技幽兰操罢了,虽然近百年就你一个练成的人,但也总是想试试。”
“结果呢?”叶子衿问道。
“两个月了,连运功路线都打不通,这路线实在太过诡异,有些地方简直就是匪夷所思,我算明白了,这破步法也就你练得起来。”牧云谣有些愤愤道。
叶子衿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来了正好,赶紧麻溜的,帮忙看看哪出问题了。”牧云谣大喇喇地招了招手道。
“得嘞,对漂亮又罩我的师姐我可是一点秘密也没有!”叶子衿在牧云谣欣喜的脸庞前坐下,向牧云谣招了招手。
牧云谣听话地把手伸过去,开始努力运行内力。对叶子衿抓着自己手查看自己的运行线路一点也没什么抗拒,顺口问道;“幽兰操你练了多久才练成的啊?”
“倒是不短,大概十多天了才掌握步法精髓。”叶子衿头也不抬地答道。
牧云谣不说话了,内心之中抽了自己一巴掌,问这个变态干嘛,简直是伤口上撒盐!还时间不短,你十多天才掌握步法精髓,老娘整整两个月了连运行路线都没打通!
看着一脸平静地给自己检查运行路线的叶子衿,牧云谣第无数次地在心中假设,又无数次地得出相同的结论:要是这家伙真正上心的话,超过自己绝对只是时间问题。
“师姐……”良久之后,传来叶子衿轻轻的声音。
“嗯?”牧云谣激动起来,这两个月来她终于能知道自己卡在哪儿了!
“我饿了……”叶子衿认真地道。
牧云谣一脸无奈地拍了叶子衿脑袋一巴掌,道:“等着!师姐给你弄吃的去。”
片刻,牧云谣端来了一堆吃的扔到一边,叶子衿一把抓起一块腿肉就开始啃,一边啃一边含混不清地道:“就知道师姐这里有好吃的,不过师姐,你闭个关都不往弄这么多,你也不怕长胖?要是让大家知道潇月阁的门面师姐竟然是个吃货,估计……”
“要你管!”牧云谣脸上黑气笼罩,顺手从一只卤鸡上揪下一根腿,发泄似的地咬了一口。
“嘿嘿,看师姐的样子也是有些日子没放开吃了吧。”叶子矜眼睛上下扫了扫,“没胖啊,没事。”
“哪有啊,感觉最近腰都粗了。”牧云谣掐着自己的腰,苦着脸道。
叶子衿又给面前的牧云谣倒了一杯酒,以他和牧云谣的关系,牧云谣自然也不会在她面前摆什么女神架子,他平日可没少来这里逛,有时是闯祸了,没事儿也时不时来调戏一下他的美女师姐。
“那个幽兰操。”牧云谣喝了一口酒避免噎着,“这本身法简直就是胡扯,怪不得号称是八方阁第一身法却没人搭理,最后被阁主直接扔给你了,本来想弄本你看不懂的东西,省的让你闲下时间到处惹事,结果没想到还真让你给练成了。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东西还真是只有你才练得起来。”
“其实也没有,我只是单纯觉得这个身法好玩。”叶子衿毫不在意地舔了舔油腻的手指。
“什么意思?”牧云谣不解问道,顺便递了块丝帕过去。
“师姐你之所以长时间无法找到运行诀窍所在,就是因为幽兰操的运行方式与正常的功法根本是天壤之别,它所需要的运行脉络在很多人看来根本就是扯淡,而且我练成之后,总觉得根本不需要把运行路线搞得这么奇怪,比如轻身之时,幽兰操的运行竟然从丹田处直上直下,如果稍微转换一下路线,不仅运行速度不会受到多少影响,还会避开许多不必去打开的关窍。不过我也没敢乱来,总觉得能写出这种功法的不至于是个蠢蛋。”叶子衿一边擦手,一边不紧不慢地道。
“你的意思是不是这样,要么你没能真正理解这套身法,要么创造这本身法的人在逗你玩?”牧云谣道。
“第二种几率大点,在这本功法作者的眼中,人的经脉似乎都没有隔阂一般,功法行进都是直上直下。”叶子矜耸了耸肩道。
“小七,有句话,师姐不知道当问不当问。”牧云谣突然有些严肃道。
“啥?”叶子衿愣了愣,道。“师姐你随便问。”
“以前,每当我遇到修炼上的问题,甚至大部分都是你根本没有修习过的功法,你却总能看出是哪出了岔子,这样的天赋,在师姐看来,甚至都有些无法理解,但是……”牧云谣叹了口气继续道,“你咋就不愿意用心修炼呢?以你的天赋,如果后天加以努力,连师姐都恐怕都不如你,你这真是……”
说到气处,牧云谣还用手指在叶子矜脑门上点了点。
“我为什么要用心修炼?”叶子衿笑了笑。
牧云谣一愣,“我不是正在问你吗。”
“这也是回答。”叶子衿重新咬了一口鸡肉,“干我毛事,我只是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费那些劲干嘛,没事啃个鸡腿不挺好吗?”
“再说了,就算遇到啥事,不是还有干爹他们嘛,而且还有漂亮师姐罩!对吧?”叶子衿朝着牧云谣挤眉弄眼道。
“你呀你呀,真是……”牧云谣有点无奈地摇摇头,“本来还想着哪天你师姐要是被人抢去做老婆,还指望你能帮帮忙呢。”
“抢你?拉倒吧,你不出去抢男人组后宫就是谢天谢地。”叶子衿撇了撇嘴。
“算你师姐倒霉,遇到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小师弟。”牧云谣用手指抹了抹叶子衿嘴角的油,“你爱咋地咋地吧,师姐努力罩你一辈子!”
“这才是我最好的漂亮师姐嘛。”叶子衿笑道,“不过师姐,我今天实际上是来跟你道声别的。”
“道别?你小子不会又要偷跑出去玩吧?”牧云谣无奈道。
“这次可不是玩。”一说起这个,叶子衿重新变回了一张苦瓜脸,把外面的“盛况”跟牧云谣叙述了一遍。然后就一脸冷静早有预料地看着面前的姑娘笑得毫无仪态。
“那你把这个拿着。”笑够了,牧云谣递过来一个莹白的玉简,“这是从多宝阁王胖子那里要来的,玉简是一对,要是遇到麻烦就直接捏碎,师姐这边就会知道,虽然遇到紧急情况无论如何也是来不及的,但总归你拿上师姐会放点心。至于什么幽兰操,随它去吧,我会从支开巡视弟子一段时间。”
“谢谢师姐了。”叶子衿握着还带有牧云谣体温的玉简,扭头就想离去。
“等等!”牧云谣突然叫住叶子衿。
“干啥?”叶子衿回头道。
“师姐能帮你下山,但还没说完呢,你得满足我一个条件才行。”牧云谣有些卖关子道。
“条件?师姐你就别逗我了行不?”叶子衿一脸无奈。
“没和你开玩笑。”牧云谣素手轻抬,落英剑立刻横浮在身前,“想走可以,学一招剑招再走!”
“啊?”叶子衿傻眼了。
“九州风雷动,学会再走,也省的我老担心。”牧云谣的衣角无风自动,落英剑横在手心微微抖动。
“大姐你能不能别玩我?”叶子衿有些崩溃道,“九州风雷动是咱潇月剑谱前三章最烈的剑招,你这突然让我无头无尾地单学,你还真把我当神仙了?”
“学到哪算哪!”
话音未落,落英剑已近在眼前,叶子衿狼狈地就地一滚,堪堪躲开,刚回过神来牧云谣又近在眼前。
“师……师姐!啊啊啊啊!”
……
折腾了几乎半夜,叶子衿耍赖似的往地下一瘫,喘着粗气摆手道:“不练了不练了,最多也就成功这半式了,师姐我下次再来找你练行不?”
牧云谣笑着摇摇头收剑:“你呀,唉。”
“那我走了。”看牧云谣没有再逼着练剑的意思,叶子衿爬起来就要跑的样子。
“在外小心点,谁欺负你了回来和师姐说。”牧云谣唠叨着,轻柔地用手帕把叶子衿额头上的汗和抹掉,然后上下看了看,满意地拍了拍叶子衿的肩膀:“去吧,师姐给你打掩护。”
叶子衿点点头,心中默默感动,突然有些难言的心情,这样的心情与往日偷偷下山完全不同,只有一点来源不明的情绪,鼻间莫名一酸,于是赶紧背过头去。
“师姐,我走了。”
夜渐沉,月明,星河悬挂,微凉的风从远方不断吹来,似乎是最后的一次最静谧的温柔,安静地注目着月下飞掠的少年,和那个在草丛间安然入睡的娇柔少女。
远远的,似乎又有叶子衿的箫声传来。
潇月阁不知从何时的歌谣,似又在清凉的夜风中缠绕住一缕箫音,隐隐传来。
青萍之末,风雨婆娑,断南风。
断茎摇断,殡葬飞虫,夜几重。
天地玲珑,传说离合,几载凄恻,
箫音难从。
……
传说冬夏三月,腐草为萤,但秋夏交融的月份,岁月不行不到,默默抛弃一切向前奔去,徒留一点粲然沉浮于夏末,暗暗微凉,此时的萤火纷飞,最末徒成流影。
命运轴 上
昏暗的大厅,几盏豆粒般的黄色火焰在灯芯摇摇晃晃,大厅中摆放着不少瓶瓶罐罐,传来不断的咯吱咯吱声,如果外人走上前一看绝对会被吓得尿裤子,里面饲养着各种各样的毒虫,从千足蜈到黑魇独目蛇,平常人看一眼都发怵的剧毒虫类,在这里却养的到处都是,错综盘绕。
青城,同为东域七宗之一,所坐落的地方青翠林立,远远看一副山水胜景,但若是进入这里,看到的就都是见血封喉的剧毒物种。除了高深莫测的各类武学,这里最为让江湖人畏惧的……是毒!各类世间罕见的剧毒!
大厅中央,端坐着一个身着暗绿衣袍的男子,身上衣服的花纹让人有种发自心底的难受,一条同样墨绿的剧毒竹叶青从他袖口爬出,吐着剧毒的红信,却温顺地趴在男子的衣袍上。
男子座下,一个同样墨绿衣袍的老者正在哆哆嗦嗦地站在一旁。
“到底怎么回事?”男子的声音像是从撕裂的喉咙中发出,带着一丝压抑着极度愤怒的低沉。
“回禀掌教……藏书阁的孙长老日日清点,就是今早却发现丢了最里间的几本……”老者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按理说绝对不可能人能从藏书阁里偷走东西,先不论青城山外的叹息深林,还有数位阁老在宗内……发生这种事孙长老实在是无法理解……”
“都没了那些?”男子有些微微紧张地问道。
“星罗大森手的秘笈,枯木龙吟决的功法,绝脉黑毒掌的孤本,五毒弑心散的配方……”
老者不敢抬头,报出一系列丢失的名字,这其中任何一本要是现于江湖,绝对能引起一阵争夺的腥风血雨!
“我不想听这些东西……”男子低吼道,“我问……《通载毒经》的第二卷,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还在不在?”
“……失。”老者战战兢兢地答道。
“什么!”男子立刻失态地咆哮道,袖口的竹叶青蛇被吓得一扭身钻回了袖子中。
男子的双手抓在椅子的扶手上,微微颤抖着,青筋暴起,一时间,大厅内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连毒物的声音都偃息了下来。
“废物……”许久,男子嘴里嘶哑地吐出一句话。
似乎是冷静了下来,男子缓缓闭上猩红的双目,“从那两天内进入藏书阁的弟子查起,还有,把藏书阁所有长老全部扔入万蛇窟。”
“是……是!”老者不敢有丝毫违逆,甚至连为他的好友孙长老求情的话都一句不敢说。
“下去吧,自今日起青城完全封闭,这件事一查到底。”男子似乎是露出了一点疲态,挥挥手,“哦……对了,要是查不出来,就把那天去过藏书阁的弟子全部也给我扔进去,然后再仔细搜。”
老者浑身一震,但还是唯唯诺诺地退下,不敢多言一字,他丝毫不怀疑他多说一句话的下场,那就是万蛇窟里再多扔进一个人,连他也会成为那些毒虫的食物。
大厅内重新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静,许久之后,男子对着一片黑暗道:“这事,你怎么看?”
“不知道。”黑暗处竟然诡异地响起了苍老的回应声,“别的固然也珍贵,但这本《通载毒经》……绝不能再丢,要是其中漏了,后果你自己清楚。”
“那个二十几年前盗走第一卷的幕楚河,我记得好像是你的弟子吧?”男子有些怀念道。
黑暗处的老人顿了顿,没有言语,似乎被说中了心事。
“那么隐秘的地方,只能是内部的人,至于那个幕楚河……要么已经死了,就算还活着,也肯定没胆子再来偷第二卷。”男子顿了顿,肯定道。
“没错,而且他既然敢出手,那一定想办法脱身,虽然我们不知道他的目的,也不知道他对相关的事了解多少,总之,现在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离开青城山,至于这两日离开的人……”
“我会让吕屠和厌黎亲自去外面把他们清理掉。”男子立刻嘶哑地道。
“也好。”黑暗处的声音渐渐隐没,最后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自从第一卷被幕楚河盗走,几十年了,这世间,太过安静。”
“是啊,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害怕。”男子自言自语道,“希望青城山不会成为风雨再起的中心,这件事,一定不能是打破平静契机……
与青城压抑的天空不同,潇月阁的清晨第一缕微光,渐渐洒向了潇月阁的群山,一如以往。
当第二天千采心醒来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事情大条了。
公主殿下的梦中情人一整天不见人,然后在后山偷偷和另一个女子睡大觉,关键这个女子貌似还是自己。
这可咋整!
千采心立刻爬起来,发现自己旁边莫名其妙多了一大堆包裹,叶子衿蹲在一边费力地打包,全部装起来,弄了鼓鼓囊囊一麻袋。
“你这是……”千采心的逻辑能力显然无法理解此时的状况。
“没啥。”叶子衿把最后一个包裹扔到麻袋里,“我趁夜去取了点东西,收拾一下。”
“取了点东西?咋取的,你要干啥?”千采心显然还是无法理解。
“甭管咋拿的了,反正这地方暂时没法呆了,我得赶紧跑,趁那个母老虎还没逼婚成功,先下山避避风头。”叶子衿麻利地把半人高的麻袋往身上一甩,“小采你就说从来没看到过我就行了,放心,我要被那帮蠢货抓住,我也就不混了,走了。”
“等等!”千采心一把揪住叶子衿,“你要离开潇月阁?现在就走?”
“废话啊,还不走?再不走我就要被那头母老虎掐着进洞房了!”叶子衿无奈道,“再说我就是避避风头,又不是不回来。”
“那就带上我!”千采心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下山吗?我早就想下山去玩玩了哎!”
“姑奶奶,我是去逃婚啊,你跟着算怎么回事,私奔?”叶子衿一个头两个大,“小采别闹,七哥回来给你带好吃好玩的行不?”
“我下了山会自己买!”千采心一点也不放开拉着叶子衿的手。
“你还自己买……你知道银子是啥吗?”叶子衿一脸哭笑不得,“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卖了就卖了,你要是不带上我,我就去告诉老爹……不,霖师叔,不,告诉巧公主!”千采心态度很坚决。
“我了个老天……”叶子矜一脸抓狂,随后脸上突然变得谄媚起来,“我家小采才不会去告密呢对不对?潇月阁的师妹向来最让师兄放心!”
“德行!”千采心气鼓鼓地撇过头去,片刻又狂躁地一把抓住叶子矜的衣领,恶狠狠地道:“我不管!老呆在潇月阁实在无聊死了!今天你说什么也得带我一块下山!”
“小采……”叶子矜可怜兮兮状。
“没商量!”
“你信不信我把你卖了?”
“你确定?”千采心突然千娇百媚地展颜一笑,一把揪住叶子矜的头发,“你要不然试试?”
……
叶子矜带着千采心,拖着一个大麻袋,以标准的私奔架势和心态,偷偷从后山绕过普通弟子练功的大广场。虽然西陵的人折腾了一晚上,但潇月阁的弟子们依旧早早醒来,高处的修炼石台上也有人闭目运功,这个时间正是弟子们一天修炼的开端,众多长老大部分也都带着一身酒气歪歪晃晃地在弟子堆里,其他的该在哪也都会在哪,至于隐藏的深点的,该打坐闭关的打坐闭关,该养养生睡老年觉的睡老年觉,要是还有没事来抓他的……那叶子矜也不介意提醒老家伙们注意一下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如果追得不嫌累的话。
叶子矜拉着千采心熟练地避开一个个巡逻弟子和执事,到不被注意的地方就放开轻功横掠,最重要的防御大阵和体系暗哨等才不会管这样的小事,以至于两人不多时就逃离了危险区域,向后遥遥望了一眼高耸的潇月阁山峰,叶子矜一脸哀叹地摇摇头,再次高估了一帮老家伙和守卫人员的智商,叶子矜自己都为他们生出了那么一点“不争气”的感觉,撤下一路上的警觉和紧张,随手扯下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感受着自由气息,嘚嘚瑟瑟地朝山下走去。
远远的山路小径上,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渐渐从远处清晰。
“喂,那是什么啊,好漂亮,对了,我们从哪里下山啊,下山断崖的索桥这段时间可不会放下来,喂!你倒是回答我一下啊,听没听到!”千采心跟在叶子矜身后一蹦一跳,一边走一边碎碎念,叶子矜强忍着耳根的不清净,一脸黑气地往山下带路,权当旁边是一只……不,是一大群叽叽喳喳的野鸟在叫。
“真是的,装什么听不到。”千采心也察觉到了叶子矜的满心纠结,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人家别人都是主动下山什么的带着师妹,巴不得呢,就你,跟受了多大罪似的。”
“听着。”叶子矜一下转过身来,“先说好,带你下山可以,到了外面一切听我的。”
“好嘛好嘛,听你的就听你的。”千采心嘟着嘴,一副受气小媳妇的表情。
“咱可说好了啊。”叶子矜不放心地又强调了一边。
“好好好!听你的!我一定和小丫鬟一样听你的,行了吧?”千采心一下把叶子矜向前推了几步,“我喂饭暖床样样在行!大哥,不,大爷你就放心赶紧带路吧!”
“要是万一把你弄丢了,干爹还不弄死我。”叶子矜一边嘟囔着一边继续向前走,总算是彻底同意了千采心跟着。
不多时,两个人就走到了一个断崖前,巨大的石锁桥并没有放下来搭到对面,只有来往的几缕崖风和远处的一两声鹰啼。
崖下是万丈深渊,罡风肆虐,寒雾缭绕。千采心走向前低头一看,脸色有些苍白的后退几步。两崖相距足足十几丈,将近几十丈的距离,要想轻功一下跃过,即使是云隐阁中修炼了顶级身法惊鸿游云步的弟子,全力之下也极难办到。
“这下咱们怎么办?”千采心看了看两岸的距离,估算了一下宽度,小脸垮了下来,“我就说石锁桥没放下来,好不容易偷偷跑出去一次,这下算是没戏了。”
叶子矜没回答,在一声轻呼中一把揽过了千采心的纤细的腰,手一拉把千采心紧紧地搂在怀里,低头警告道:“你抓紧,别乱动。”
千采心挣扎了一下,但还是抓住叶子矜的衣服,脸颊有些发红,抬头问道:“你干嘛?”
“带你飞。”叶子矜简短地回答。
“什……什么?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千采心还没反应过来,叶子矜一下直接从崖上抱着她向对面飞掠而去,然后就是一连串某人撕心裂肺地咆哮惨叫,从最开始的“啊啊啊”到后来的“臭流氓你是要找死别拉上我”再到最后的“妈啊妈啊……啊啊啊啊!”声音饱含惨烈,回荡在山间,吓得一片林鸟乱飞。
叶子矜一个踉跄落到对面,一脸黑气,一是因为被耳边的千采心震得耳膜生疼,差点一口内息没提上来,二是因为……
千采心:“七哥你……”
叶子矜的汗流了下来,以他对于千采心的了解,他大概已经猜到后面的反应了。
“好刺激!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好不好?快再带我来一次!”千采心兴奋地拉着叶子矜的衣袖不停地晃,配上一张激动的红扑扑的脸。
妈的,就知道是这样。
……
在千采心兴奋的叫喊声中来回呼啸了不知多少次之后,叶子矜累得半死不活地趴在千采心脚边的草地上,头晕目眩,他现在完全在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活着下山。
“再来再来!哎?小七你在哪?”
“我……我要回潇月阁,我不走了,我……我要回去娶那什么兽山公主……”叶子矜欲哭无泪,狠狠把头往地上砸了砸。
只是下个山的时间,叶子矜就已经真的有点把千采心卖了的心了。
潇月峰的山脚,道路消失,山山水水交相辉映,仿佛人间中的一点最美的点缀。
“怎么不走了?”千采心看着停下脚步的千采心,问道。
叶子矜没回答,只是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巧的竹哨,放到嘴边吹响,和谐清越的声音回荡在群山之间,只一会儿,一声骚情至极的声音从林中响起,似鹰的身影从盘旋冲天而起,翅膀卷起的风暴一下压垮了一片林木,向叶子矜快速飞来。离得越近速度越快,明显带着极度的兴奋。
叶子矜兴奋地朝越来越近的身影挥着手:“小憨!这儿!呃呃……停停停!快停啊小憨!”
咣!
尘土漫天,叶子衿头晕眼花地跌坐在一旁,旁边是七八颗被撞翻的树。
来不及减速的巨鹰一头撞进了林子里,顿时一阵地动山摇,许久之后一只头上有一撮鲜艳长毛的小憨从尘土中爬起来,晃荡了几步又一头栽倒在树旁,
“你个笨鸟,告诉了你多少次提前减速看准方向!”叶子衿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冲上前对着鸟脑袋就是一巴掌。
“嗷嗷嗷……”小憨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低头用爪子理了理头上的一撮毛,显然是对刚刚叶子衿弄坏自己发型的举动相当不满,然后冲叶子矜摆了摆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煞有介事地用爪子不停地给自己捋着翎毛,不安分地扭来扭去。
“又帅了。”叶子矜冲着叫小憨的飞行灵兽道。
叫小憨的巨鹰“优雅”地扭了一下脖子,竟然还朝叶子矜点了点头。
叶子矜冲着千采心招了招手:“别害怕,上来啊。”
“这个……靠谱吗?”千采心略显迟疑,这只灵兽也太……怪异,或者说用蠢笨骚气形容更合适。
“没事儿,可能就是因为太笨勾搭不到母鸟才变得这么个德行,不过也就是没事发发骚,还是靠谱的,毕竟怎么也是只鹏鸟。”叶子矜安慰道。
“嗷呜……”
“你确定这就是传说中有鲲鹏血脉的鹏鸟?就长这样?怎么叫得还这么像狼?”千采心后退了一步。
“是像发情的母狼。”叶子矜补充纠正道。
“嗷呜……”小憨仰天又发出一声母狼发情般的骚情叫声,好像在回应叶子矜的话,然后不理叶子矜,一转身对着叶子矜扬起一阵灰,径直到千采心面前,像只求偶的小母牛般欢乐地蹦蹦跳跳,弯下身子殷勤地求乘坐。
“突然觉得骚气一点也蛮好,至少比某人强,至少人家还知道对漂亮师妹献殷勤!”千采心一跃跳到小憨背上,反而向下嘲笑下面灰头土脸的叶子矜,然后又炫耀似的摸了摸小憨头上的一撮毛。
“两个一样没节操。”叶子矜嘟囔着,也跃上小憨的背,对千采心道:“你可小心点,虽然飞得挺快,但这可不比干爹那只灵翅鲲鹏和师姐的青鸟,没那么稳。”
“嗷呜……”
小憨飞身而起,朝着远方天际飞去,叶子衿说的也没错,小憨的速度果然远超一般飞行灵兽,双翅撕裂狂风,呼啸间转眼掠过千山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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