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里有妖怪》免费试读_匀称的熊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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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出乎意料的现身

这是一个平凡少年成长为大魔王的故事。

少年名为陆远，表面是个孩子的模样，内心却住这个阴郁的老翁。

大多数时候，是一副闷闷不乐，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熟识他的人，总会误解，他这样的人，大概是少年老成吧。

实际上，不久前，具体来说还在前一年吧，他刚刚遭受到了难以承受的飞来横祸，为心伤所累，还没有从神魂颠倒的状态里走出来。

一个暖冬的正午，他在教室中午睡。

当陆远醒来之时，他的周围一片漆黑。

难以想象的寂静。

在那之前，陆远时常在教室中午睡，然后不知不觉间被预备上课铃声吵醒。抬起头来，看到教室内人头攒动，于是同他们一起预备好下午该用的课本。

然而，今天的陆远却被兀自的抛在了一个漫无边际的虚空之中。

暂且收起恐惧和不知所措，陆远知道这样的负面情绪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异于是火上浇油。向前摸索着走下去，希望能寻得一些光亮。好在脚下的地面异常的平坦，走起来也算畅通。

如此漫无目的的走下去，陆远的思路也慢慢变得通畅起来。

回忆一下入睡前的情景：从学校对街的小吃店回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想着时间还算充裕，打算写一会儿老师上午布置好的数学作业再入睡。可能由于疲乏至极，在写作业的途中就睡着了。

陆远成绩中等偏上，一直坐在教室的最后的几排。那是教室中最疏于管理的地方。也许没被老师发觉，也未被同学叫醒，一口气睡到了午夜。

那么，若无意外，自己毕定是处于教室之中的吧。

然而，陆远的周围并没有桌椅板凳之类的障碍。用手试着摸索四下里，触手所及尽是冰冷的空气。

走的越久，陆远越来越希望下一秒就能看到光亮。那广袤无垠的黑暗给人所带来的窒息感，无异于溺于深水之中。

他不敢休息片刻，一刻不停的走着。他知道，尽早的找到有人烟的地方，自己便多一分生还的希望。

然而，失望过后，绝望便接踵而来。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方向，没有路，一刻不得安息。走了估计有一昼夜的时间吧，眼前依然是铺天盖地的黑暗。

陆远不知饥渴，不知疲倦，如同行尸走肉。如此，他想到了在插画里看到的那些在孤独地狱里受尽无尽苦难的刑徒，猛然的察觉，此时的自己，大概已经堕入无边无尽的地狱了吧。

如此大荒之地，除了在天地初辟，洪荒之时存在，只会在地狱中才有这样的景象。

陆远的心态几近崩溃。

不过，又想到他的此时大概正在教室中与人打情骂俏的心目中的暗恋女神，想起食堂大妈永远煮得半生半熟的米饭，想到永远做不完的家庭作业，突然觉得这样下去也不错啊。

佛曰：人生三苦——求不得，爱别离，怨憎恨。一瞬间，陆远就释然了，觉得自己有能力适应这异世界的生活：陆远逐渐被黑化了。

为何陆远是如此的负能量，又有过怎样惨绝人寰的遭遇？且让他说给你听。

在陆远牙牙学语的时候。陆远爹为了不让陆远将来有他这样引人注目的五短身材，开始干预陆远的自由成长。

起先都是这样做的：“拔萝卜”，他用双手夹住陆远的小脑袋。一边拔一唱：

拔萝卜，拔个大萝卜。

拔个萝卜丢西瓜。

大家不要笑话他。

快点快点儿送回家，

快点快点儿送回家。

宝宝要回家，肚子真饿了。

“呃，这样不太好吧“。陆远妈看到了，对他的行为有些匪夷所思。

“哪有什么不对的，我小时候我爹就经常对我这么干。“

“那你，算了，别伤着孩子就行……”于是就顾自干别的了。

“媳妇你听，骨骼生长的声音，嘎吱嘎吱响。“陆远爹正为自己的成绩沾沾自喜，陆远妈才察觉陆远的却因为窒息而憋得通红了。

据说，那一夜，陆远差一点被送入了重症监控室。

陆远心惊胆战的在爸妈的呵护下成长到了七八岁。那时，他周围总是萦绕着年龄各异，高矮不同的烟民，看他们吞云吐雾，气定神闲的样子，宛若神明，他羡慕至极。那天家里没人，他叼着烟坐沙发上学爹的样子，时而皱眉，时而叹气，时而目光深邃的望着前方，指尖烟雾缭绕，衬托出自己是一个饱受沧桑的男人……美好的画面在陆远妈下园子摘菜提前回来时定格了～当他们俩四目相对，她望着陆远，眼珠子里火花噼里啪啦乱闪……陆远并没有慌张，而是翘着腿，眯着眼，轻声的对他妈说“秀秀，这么早就回来了啊？“那一天，从村东头到村西头，陆远痛苦的嚎叫响彻云霄。

他在十七岁的时候，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他一人上学，一人回家，给自己做简单的不能再简单食物。习惯看天气预报，自己加减衣物。感冒发烧，自己上医院取药；习惯在泥泞的路上缓缓前行，不避风，不避雨。没有人再对他嘘寒问暖：那一年，陆远的父母双双逝于车祸。

陆远的故事只有这些，简单明了。如今的他，算不上嫉恶如仇，但也会对世情冷暖置若罔闻

这样茕茕孑立的过了一年，父母所剩的遗存用的差不多了。继续下去，怕是下学期的学费都难有着落。

到了这样的田地的人，只会淡然的说一句：“嘻，不就是死吗，放马过来。”

他可能前一夜触摸到了阿拉丁的神灯，如今，如愿以偿。

所以说陆远从不畏惧死亡。他也愿意在难以找到的地方无声无息地死去。

落得个茫茫大地真干净。

他曾听说，非洲的野象谷有成上万头巨象。这样的庞然大物死掉，又处在炎热的非洲，其场景怕是惨不忍睹吧。然而，那些濒临死亡的老象总会脱离群体，怕是不愿让自己垂死挣扎的惨像给整个族群带来阴影。

忽然记起钱玄同曾今说过：凡事四十岁以上的都该枪毙。最觉不寒而栗。

生命的的逝去亦应如樱花凋零般悄然无息！

而陆远呢？用恰如其分的比喻：某一日，唐僧师徒路过三清观。观主镇元子提前吩咐门徒备好四个人参果，款待师徒四人。八戒嘴馋，不知满足，央求猴哥再偷来几个。镇元子回来，气急败坏，用一招袖里乾坤将悟空困入无尽虚空之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就是那跌入苍茫大地再也寻觅不到的人参果啊。

正想到这里，峰回路转的一幕出现了。

很突兀的，一点摇曳的烛火出现在陆远面前。跳动着浅蓝色的火焰，若即若离。

他大喜过望，沿着光亮的方向走去。走近一看，才发觉那光源来自一个破旧的木屋内。

出于礼貌，陆远试着敲了敲门。然而无人应答。透过污浊的窗户向里看。才发觉空荡荡的木屋中只有一套石凳石桌，除此空无一物。

陆远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满屋的风尘扑面而来。

这得有多久没人来过了！

他抱怨了一句，下意识的环顾一下四周。

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世界，还是小心为妙。

屋里似乎比外面还要轻冷，连那盏油灯的火似乎也是冷的。

仔细巡查之后，他这个不速之客终于坐下了。

桌子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陆远试着把它们拭去。

一个古朴典雅的本子出现的灰尘之下。掸掉厚厚的灰尘，才露出它的本来面目。

第二章 名为《画图百鬼夜行》

书名为只剩下模糊的“百鬼”二字，应该还有几个字。

不过剩余字有几个，到底又是什么，完全要凭借猜测。

据他所知，以“百鬼”开头的作品，为人所熟知恐怕只有《画图百鬼夜行》了吧。从其古拙的文字可以看出，这本书不会是现在流行的版本。

《画图百鬼夜行》是日本画家鸟山石燕的第一系列作品，成型于德川幕府中期。

此书由「前篇阴」、「前篇阳」、「前篇风」3部构成，以用颇为传神的手法收录了流行于日本俗世之中的魑魅魍魉而著称。

有时陆远会暗暗的想，能创作出如此云波诡谲作品的人，大概有鬼神相助吧。想着想着，便心生羡嫉。

不过这样天赋异禀的人自然还是少数。

鸟山石燕算是其中一员了，并且是可被称为佼佼者的那部分。每每摩挲其作品，他都会有这样的想发：鸟山石燕，本来就是鬼神在人间的名字吧。

如此说来，这部在人世间流行了数百年的画本出现在这里就变得没有那么突兀了。或者说，要选择一本书能在阴阳两界同时流传的，怕是唯有此书堪当大任。

翻开第一页，首先，好大一只树映入眼帘。

为什么用“好大一只”这样的说法？无问东西，只因为那棵树长的颇具人行。

怎么说呢？手足皆有，鼻眼俱全，惟妙惟肖。弄不清是成为树精的人，还是长成人样的树。

枝叶沃若，如庭似盖。其雄壮之姿可称得上是遮天蔽日。

凭一丝尚存的记忆，陆远辨认出这大概就是树魅吧。

鸟山石燕的画本中，树魅外表与普通的大树差不多，不具人形，与此画相比缺了不少威慑力。不过，即使是这样一株质朴无华的树，据说如果打算要把它推倒或是弄伤的话，那个人乃至全村的人都会遭遇很大的灾难。

这样就有些离奇了。

不过，几百年的流传，难免会有些谬误，说不定原画的风姿本来如此。

他正细细端详，一阵阴凉的风，穿过虚掩的门，吹进屋内，画本中树魅的柔软枝条便随风婆娑起舞起来。

莫非它是活的。

他心生疑窦。

然而风止后，一切回复如初。树魅仍是一副狰狞可怖的嘴脸，呆呆的驻在那里。

一切恍若梦境。

接着翻下去。

所画的是名为天狗的怪物。脸是大红色，有着高高的鼻子，有点像长臂猿，身材十分高大，穿着修验僧服、高齿木屐，手持羽扇和宝槌。

特别是画本中天狗脸上那很难被人察觉的诡异的笑容，让陆远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曾养过一只小泰迪，觉得它可爱有余，霸气不足。

没有得到精心呵护的泰迪，不知吃了什么脏东西，最终一命呜呼！

陆远之后就决然的认定，真正的狗，一定能自力更生，也一定会辨认出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他之前养的那只泰迪，一定是只假狗。

这么一比较，这只狗就有了十足的王者做派。牵出去遛一遛，一定很拉风。

他倒吸了几口凉气，不敢继续翻下去了。

合上画本，才发觉古灯中的灯油快要燃尽。发出的光也不似之前那么明亮。

屋外阴风怒号，残破的木屋吱呀作响，而木门呢？恣意的随着风剧烈摆动，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魔。

灯火摇曳，忽明忽暗，可能随时都会熄灭。

陆远才连忙小心翼翼的呵护起它来。其认真细致的程度，比起暖男照顾女友的英姿，还有过之而不及。

此时的灯火，是比女朋友更胜一筹的精神伴侣。即使陆远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

而夜风却像捣蛋鬼一样，不把这灯火熄灭誓不罢休。

陆远像护食的保鲜盒，将名为“灯火”的食物揽入怀中。

风的行踪神出鬼没，不消片刻，便又停止了。陆远的心有如水落石出，豁然开朗起来。

“还好，还好。”他颇有些庆幸的自言自语。

“好什么好？”有个声音悠悠的飘过来

“光源啊，最终保住了。咦，真奇怪，怎么突然这么亮了。”

有人在他后背重重的拍了一下。

他睁开惺忪的双眼。

“同学，你为什么抱着我的手电筒傻乐？”

“难道你是地狱里的夜叉？”他惊恐的问。

“你这小子胡说什么，夜叉是什么鬼东西？”

“夜叉就是鬼啊，还是说你……，是刘大爷啊。”陆远下意识的将手电筒照了过去，发现那人饱经风霜的老脸分明写满了鄙夷之情。

那时他正穿一身土褐色的短袖。

这种式样的短袖就像logo一样跟他如影随形。

刘大爷是学校中的传奇人物。据说，他有一次买了四件一模一样的土褐色短袖。一年四季，春夏秋冬，能包裹上半身的只有这四件短袖。夏天么，一件就好，春秋两件，如若寒冬腊月的时候，一定要裹上三件不可。于是，同学们可以经常看到，刘大爷在数九寒天里穿着土褐色短袖穿梭于冰天雪地的校园。最雄健的体育老师见到他，都会自愧不如。

高三年级的体育老师却是争强好胜，各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欲与老刘试比高。最后，一个个噩耗便从高三班的班主任口中传来:体育老师们病倒了。

对于这样的传奇人物，陆远自然是认识的。

他恍然察觉自己还在教室之中。

“我真是睡着了?“

“怎么还有怀疑，你都被同学锁屋里了。我哐哐敲门你都不应声。”

“哦？”他一脸茫然。刚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难道那也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算了，人混到你这种地步也没谁了，同学也不叫你一声。我看天也晚了，回家是不可能的。我给你找一床铺盖，你就在这将就一晚上吧。”

“那好吧。“陆远颇有些感激。

他对刘大爷多了一些好感，虽然外表看着大大咧咧，内在却是古道热肠。

约莫十分钟后，刘大爷端来一床油渍麻花的被褥。

“呐，这是我的，让给你了。我值夜班，暂时不需要。明早别忘了还我啊！”

“还是算了吧，我怎么也能对付一晚。但是……”望着这床被褥，陆远心生恐惧，但又怕拒绝刘大爷的好意让他心寒。

“你忘了，年轻的体育老师都夸我火力旺。“

他有几分满足的走了。

在离开的途中，陆远依稀的听到刘大爷的喃喃自语：“天冷了，该加件短袖了吧。”

想起自己裹在厚厚棉衣下的单薄身躯，这让陆远情何以堪。

夜更深，人不寐。

原因有二：一是回忆梦中的场景，特别是那本《画图百鬼夜行》，甚觉匪夷所思，不能入睡。二是刘大爷的被褥充满了男性的荷尔蒙的味道，让他如痴如醉，不能入睡。

须臾之间，整个教室都弥漫了这样的味道。

“我擦，要死要死了！这臭脚丫子味，这口水味，这汗液味……“

再也呆不下去了！

出去走走吧。

一不小心，正跟巡夜的刘大爷撞个满怀。

“同学，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他瞪着铜锣般的眼睛惊诧的看着陆远。

“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今晚在院子里坐着乘凉，忽然想起日日走过的荷塘，在这满月的光里，总该另有一番样子吧。“陆远慌不择语。

“同学，你睡糊涂了吧，这寒冬腊月的，哪来的荷塘。赶快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课的。”刘大爷义正言辞的说。

那一刻，陆远觉得自己就像被拿枪的德国纳粹逼着赶进毒气室的犹太难民。

真得一夜未睡！熏得鼻涕眼泪恣意横流。

那一床被褥，打个比方吧，像是一朵云，飘荡的幽阑的夜空中。

那种随处可见的云，纵使我们无时无刻的不在盯着它，并没有察觉它一丝一毫的变化。然而，瞬息之间，便呈现出万般形态。

陆远惊恐的龟缩在角落，看着氤氲的被褥周围的一团团有味道的不祥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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