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后悔药》： 聚灵殿和马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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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聚灵殿和马脸

高速公路上，随着猛烈的车祸，某大学历史系助教、评书爱好者秦书林浑身剧痛，接着就失去了痛感，他眼看着自己离开了原来的身体，飞升起来。在空中，他看着医生和护士将自己的身体抬上了120救护车，拉着医用警笛呼啸离去。

秦书林心急如焚，拼命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可是他却身不由己地继续上升，并且在逐渐加速，渐渐地，地面上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模糊。眼前出现了一团浓雾，他一头撞了进去，然后一直在浓雾里飞升。很久以后，他眼前的浓雾渐渐散去，天空依旧灰蒙蒙的。此时，他的脚下出现了一条石板路，石板路的两侧是望不见底的深渊，在他的身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推着他向前走去。

不久，在他的前面出现了一座巍峨的宫殿。宫殿类似古代的建筑，顶上是琉璃瓦的重檐屋顶，下面是粗大的立柱，异常的雄伟。不过，一切的基调都是灰白色的，降低了它的气派感，给人以压抑的感觉。

当他走近时，看到宫殿灰色的大门上方有块匾额，上书“聚灵殿”。

秦书林心道：“看来这里就是人死后灵魂的归宿了。”

大门是开着的，他就一直走了进去。进入了大殿，是一个宽敞的大厅，里面是一排排类似殡仪馆存放骨灰的架子，上面摆满了酒壶状的小小白瓷瓶，瓶子上贴着标签，字很小，写着人物的族属和名字。他注意到，瓶子的盖子上面有个杏黄色的印章，上面有两个黑色的小字，写着“封灵”。

秦书林身不由己，双脚自动地移动着，他越过了几排架子，来到了一个房间，门上写着“收灵处”三个字。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在门上敲了三下。

门无声地开了，秦书林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没有窗户，地板和四壁都是灰白的。正面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张白色的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位头戴灰色方巾，身穿同样颜色宽袖长袍的人。此人身材高大，坐着的上身就和岳书林一米八的身高差不多一样了，当看到那人的脸孔的时候，秦书林吓了一跳。

这个人长着一张马脸，不是像马脸，而是实实在在的马脸，只不过五官和人的特征一样，头发是灰色的，脖子上也没有毛发，皮肤还十分细腻。最恐怖的是他的脸色惨白，没有任何表情，就连眼珠子都不动一下，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岳书林看。

这时，秦书林发现自己可以自由动弹了，他定了定心神，走到马脸面前，看到他一副雕像的样子，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说道：“喂，你好。”

马脸眼珠动了动，操着阴冷的语调说道：“姓名？”

秦书林报上了姓名。马脸拿起一本厚厚的册子，翻了几下，然后左手拿起一个白瓷瓶，右手就朝着岳书林抓来。

“等一下。”秦书林急忙说道。

马脸面无表情，对于秦书林的话充耳不闻，右手继续朝着他伸了过来。秦书林想躲闪，可是马脸的手似乎有种魔力，秦书林根本就躲不开。他急忙说道：“我能不能说一句话，就一句。”

马脸的手停下了，仍然面无表情地说道：“说吧，就一句。”

秦书林说道：“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讲完就进去。”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被装进小瓷瓶里，也不知道被装进去会是什么结果，可是他本能地不想被装进瓷瓶里，看到马脸同意他讲话，于是得寸进尺地说道。

马脸每天遇到无数前来报到的灵魂，那些人看到自己要被装进瓷瓶的时候，什么样的表现都有，大部分是哀求的，其他的人要么是沉默，要么是疯癫，对于这些人的表现，马脸习以为常，完全不被他们打动，直接都将他们装瓶处理。秦书林的表现却出乎马脸的意料。马脸在这里孤寂无聊，听个故事好像很有趣，于是他说道：“你讲吧。”

秦书林没有想到他会同意，他决心抓住这个机会，获得马脸的好感，可是他不知道马脸喜欢什么故事，一时有些踌躇。

马脸看到秦书林不说话，顿时有些不高兴了，于是又举起了他的右手。

秦书林看了一眼那张马脸，心想这家伙一定和传说中的牛头马面有关，他肯定会对和他自己有关的事情感兴趣，于是说道：“从前有位大侠，他叫牛头，他有个兄弟叫马面，他们法力高强，心地善良，他们扶危救困、行侠仗义。有一天……”他把民间传说中的牛头马面的故事，加以改动，在这个故事里面，牛头马面被他塑造成了超级英雄。

秦书林担心自己的故事马脸不感兴趣，于是一边讲一边观察他的表情。

秦书林刚刚讲起了开头，马面就问道：“牛头是谁，马面又是谁？”

“啊？”秦书林心里一阵儿紧张，原来此马脸不是那个马面！

秦书林咬着牙继续往下讲，他意外地发现，马脸竟然是个容易激动的家伙，他会时不时地打断秦书林的故事，加以评论，讲到激动的时候，马脸上的痦子都会泛起红光。岳书林心中大定，知道这货是个好听众!

秦书林略一寻思就明白了，马脸大概是一直都生活在如此单调环境里，生活的一点改变都会让他感到兴奋。秦书林太高兴了，对付这样的家伙，那可就容易得多了。

作为评书爱好者，他讲故事的技巧远远高于一般人，马脸很快就被他的故事吸引住了。讲着讲着，秦书林卖个关子说道：“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马面不干，说道：“现在就讲下回。”

秦书林不敢得罪马脸，于是就接着说道：“上回书说道……”

马脸就像个孩子，不停地追问下面的故事，遇到新的灵魂进来的时候，他问完了名字，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更别说听他们讲话了，直接将他们装进了瓷瓶，然后接着让秦书林讲故事。

就这样，秦书林开启了一千零一夜的模式，马脸也就一直听他讲故事，没有将他装进瓷瓶里。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慢慢的秦书林和马脸的关系密切了起来，他也逐渐知道了聚灵殿的一些事情。

原来，人死后，灵魂会脱离肉体，来到聚灵殿。到了这里，他会被按照家族的系统，装进瓷瓶。进入瓷瓶的灵魂会失去意识，等待时机，送到一个新的时空转世投胎。不过，为了控制新生儿的数量，这个过程异常漫长，灵魂一般需要被封存一万年后，才能够得到转世投胎的机会。

秦书林给马脸讲了各种长篇的故事，打发无聊的时间，马脸也不提将秦书林装进瓷瓶的事了。这段时间，秦书林给马脸讲起了大秦帝国金戈铁马，吞并六国，一统天下的故事，听得马脸热血沸腾。当他听到公子扶苏被逼自尽的时候，马脸大为不满，不停地发表议论，一会儿觉得赵高阴险，一会儿咒骂李斯没种，接着就说扶苏窝囊。马脸的表现完全是一个愤青加喷子的样子，当他听到辉煌的大秦帝国，仅仅到了秦二世就灭亡的结局后，直接就拍起了桌子。

秦书林之所以对大秦帝国的历史如此熟悉，是因为他是秦始皇的第十七个儿子赢亦的后人。当年他的远祖在秦朝灭亡之后，逃到了卫满朝鲜，改姓为秦，繁衍数代以后，其中一支潜回了原燕国之地，繁衍至今。

秦书林也惋惜大秦帝国的结局，他叹道：“可惜了公子扶苏，他英明仁义，他要是继承了皇位，大秦一定会延续他的辉煌的。他要是知道大秦帝国是这样的结局，一定会后悔的。可惜啊，这世上就没有卖后悔药的。”

“等等。”马脸说道。

第二章 给你一个后悔的机会

马脸兴奋地说道：“你说我要是给扶苏一个后悔的机会，他会不会给我一个完美的结局？”

秦书林一听，急忙说道：“哎呀，您太了不起了，竟然能有如此的能力！我想以公子扶苏的聪明，他一定会改写大秦的历史，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马脸听了秦书林的马屁，十分兴奋，他说道：“好，你去把扶苏的封灵瓶取来。”

秦书林按照族谱，很快找到了扶苏的封灵瓶，送到了马脸的面前。马脸打开了封灵瓶，扶苏的灵魂从里面飘了出来。秦书林一看，不由得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诗经曰：“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丰神俊秀、明媚皓齿、英俊恬静、斯文淡雅，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扶苏身材颀长，脸型略显消瘦，他目光纯净，神情坦然真挚，透着一种天然的高贵之气，让人亲近又有些敬畏。

扶苏是秦始皇的长公子，他为人正直，刚毅勇武，仁义宽厚，有政治远见，是个难得一见的英伟人物。秦始皇后期，施政残暴，民怨沸腾，扶苏采取怀柔政策，尽力弥补秦始皇的过失，朝野之间声望极高。

马脸对于扶苏也有些好感，说道：“扶苏，你死的冤不冤？”

“不冤，父叫子死，子不得不死，此乃孝道。”扶苏正色地说道。原来，他并不知道大秦在他死后的结局，仍然认为自己服从秦始皇的圣旨是正确的。

马脸对秦书林说道：“你把秦朝的结局告诉他。”

秦书林就把扶苏死后，蒙恬兄弟被害，秦始皇33个子女大部被杀，大秦帝国仅仅在三年后就灭亡的历史告诉了扶苏。

扶苏听得愤恨不已，又十分懊悔自己当时的轻率，他说道：“我真是愚蠢，早该知道这是赵高等人的阴谋，竟然轻信了他们的说辞。”

马脸问道：“我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回去，你能不能改写自己的命运？”

扶苏果断地说道：“能。”

马脸说道：“好吧，我给你20天时间，你回到原来的时空，去改写自己的命运吧。”

“哎呀，20天时间也太少了吧？”秦书林急忙说道。

“不少了。这里的时空和他原来的时空不同，所谓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二十年的时间还少吗？这里每三十天时间就要检查一次，我只能给你二十天时间。”马脸说道。

“足够了!”扶苏沉思了一阵儿，坚定地说道。

马脸说道：“好，就这样，我这就送你回到上郡。”扶苏自从反对秦始皇焚书坑儒之后，秦始皇认为扶苏心肠太软，因此派他到秦朝北疆九郡的上郡担任蒙恬的监军，修长城戍边，进行历练。他就是在上郡被逼自尽的。

说完，他打开了房门，让扶苏走了出去。

扶苏走后，马脸问秦书林，说道：“你有什么后悔的事情吗？”

秦书林后悔的事儿多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希望得到马脸的帮助。不过，他有自知之明，知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也知道自己目前对于马脸的唯一的价值就是跟他作伴。他说道：“我以前没有，可是，你要是让我走了，我会后悔没有给你讲完我的故事。”

马脸很满意地说道：“很好，你很不错，你接着往下讲吧。”

人成为灵魂之后，是凝结在虚空中的人形，不需要吃饭，也不知疲倦。没有需求也就没有压力，心情如何全靠自己调节。秦书林酷爱说评书，马脸是个好听众，这是个很不错的组合，两人的关系逐渐密切了起来，马脸也开始慢慢地告诉他一些关于聚灵殿的知识。

人的灵魂是一种暗物质，这种物质通过人的身体这种表象体现。当人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不足以承载灵魂的时候，灵魂就会脱离原来的身体，回到聚灵殿，等待着下一次还魂托生的机会，这也是符合物质不灭定论的。

聚灵殿是这个时空的管理机构，不同的人种有着不同的聚灵殿，马脸是这个聚灵殿的管理者，在他们的上面还有一个总的管理者，他每月会前来巡视一次，也就是说，除了月底的一天，马脸有着在一个月的内随意支配聚灵殿里灵魂的权利。

秦书林十分高兴，知道自己有改变命运的机会，他下决心讨好马脸，将来好有个重获新生的机会，于是他挖空心思地给马脸讲述精彩的故事，不断增进两人之间的关系。

对于扶苏，秦书林很期待他有个美好的结局，反正20天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对于这件事的期待，也是打发日子的好的调剂，他耐心地等着扶苏回来的那一天。

当天下午，秦书林正在和马脸推测扶苏回去后的结局，门外进来一个灵魂，秦书林和马脸都十分吃惊，他竟然就是扶苏！

“不是给你20天时间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马脸不满地说道。

扶苏满脸失败的神色，他沮丧地说道：“我现在不后悔了，蒙冤致死就是我的选择，即使再让我选择，我还是会选择这样的结局!”

马脸和秦书林都不明白，他们一起问道：“为什么呀？”

扶苏黯然地说道：“尽忠报国。我是大秦的忠臣，也是父皇的臣子，为了大秦的江山和百姓的安危，死得其所。”

在马脸的追问下，扶苏就把他回去的经过详细地道来。

原来，扶苏回到秦朝的时候，距离他上次自尽身亡仅仅只有三天时间。这是马脸的权限，他只能够做到提前三天时间送回扶苏。扶苏一回到上郡，立刻就去见大将军蒙恬。

清晨，塞外似乎永不停歇的风依旧裹着寒气，一位身材高挑、眉目清秀的年轻人翻身下马，走进了大将军府。他边走边对迎上来的大将军卫队的卫兵说道：“快，请大将军起来，我有急事要见他。”

“诺，长公子。”卫兵急忙前去通报。

不久以后，在大将军府的会客室里，一位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武将走了进来，他今年40多岁，国字脸，脸上有些浅浅的麻点，浓眉大眼，鼻梁挺直，八字胡，下颌留着两寸长的短须，神情不怒自威。他就是秦国第一名将蒙恬。

蒙恬出身名将世家，自幼胸怀大志。公元前221年，蒙恬被封为将军，攻破齐国，拜为内史 ，深得秦始皇的尊宠，当时与其弟蒙毅号称“忠信”。秦统一后，蒙恬率三十万大军北击匈奴。收复河南地（今内蒙古河套南鄂尔多斯市一带），率军修了万里长城和九州直道，克服了国内交通闭塞的困境。大大促进了北方各族人民经济、文化的交流和融合。他发明了毛笔，被后世成为“笔祖”。

他用兵如神，被称为大秦战神。爱兵如子，深受官兵拥护。善待百姓，被边陲百姓称为保护神。主张与匈奴和睦相处，受到匈奴人的尊敬。秦始皇对蒙恬极为信任和倚重，称呼他为大秦的长城。他的弟弟蒙毅作为驸马，平时随侍在秦始皇身边，极受恩宠。

“长公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蒙恬被从梦中叫醒，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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