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白衣》：序章 白衣挎刀，入此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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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白衣挎刀，入此江湖

方小二骑着掌柜的爱马，腰间挎着掌柜的等臂青刀，神情恍惚悠悠的走出川安村，一路上寒风凛冽，却仍处于失神之中，任凭马儿缓缓走向陌生的他乡，掌柜说，那是一个叫：“江湖”的地方。

缓过神来时，天色也渐渐昏沉下来，漫天飞雪又加剧了几分，寒风凛冽刺骨，他找了一处石洞，给马披上厚厚的皮袄，便躺在马肚子上，用手从布袋中翻找出干牛肉，开始咬了起来，干硬的牛肉咬起来十分煎熬，但下肚后便能感受到一丝丝的饱意，方小二将剩下的半块包了起来，拿出酒壶喝了一口梅子酒，一股辣意入肚，僵冷的身子便暖和了几分。喝着梅子酒，他想起了掌柜的，想起了川安村，想起了酒栈的日子和那帮江湖行客。

渐渐的他双目变得越来越沉重，他沉沉的睡了过去，马鼻子呼着热气，在这大雪天里，一个小二带着一把刀和一匹马步入了“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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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驾！”一群披甲兵士骑着快马在雪天中狂奔，马鼻子不断呼出白雾，兵士甲上覆上了一层白霜，但他们的双目始终直视着前方，似乎茫茫大雪之后，有他们所要追寻的东西。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王都，一位鬓发白霜的男人，凌驾于皇城之上，仰望着头顶星空，面色平静如水，嘴角轻轻念道：“青刀不归鞘，雪剑不归霄。”

身后烛火台，两盏命灯熄，白烟萦绕渐渐散去。

三日之后，全国举大丧，护国大将军青刀狄秋，镇国大将军雪剑武清双双丧命于敌军重重包围之中，死战不降，戮敌三百七，为国捐躯，死得其所。圣上降旨，追封狄秋青愧王，武清武安王，举国上下，无兵士不悲，无百姓不泣。

而远在皇城千里之外，北国飘雪之地，枯丛之中数百具兵士尸体被飘雪渐渐遮掩，雪地上绽开了一朵悲壮红莲，兵士甲上刻“大秦红月营”，他们就这样静静的死在一个无人得知的角落，无人祭奠无人铭记。

江湖就是一个“生时可成就，死时无人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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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的北风依旧冷的瑟人，方小二骑着马缓缓的在风雪之中前行，掌柜临走前告诉他，出了川安村，一直朝东南方走，待遇到一处断崖便向北而行，约三四十里外，有一处边塞城，便可在那安家终此一生。

方小二抱着青刀，不知所措，难道他只能像普通百姓一样过完平庸的一生吗？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想飞檐走壁，摘叶飞花，做一名武功盖世的大侠，行走江湖，匡扶正道，行侠仗义，最终名留青史。

但，这一切幻想都被现实狠狠的击碎了，他现在只剩下一把刀，一匹马和一段难以揣摩的未来。

方小二呼了一口白气，抽马狂奔而去，他目光深沉如水，却内含万千星辰光点，璀璨夺目，他感受着切肤的寒冷，快马狂奔在漫天风雪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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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里外，坐落着大秦西境关隘之一风雪城

距此城数十里外，团团黑影簇拥而行。

“回禀少主，前方十里外，有一秦边塞城名为风雪城，驻有骑兵约一千人，轻甲步卒四千五，守城将领名为海天，乃秦贵族海家旁系血脉，武艺高强，率军之术高明，塞外游寇称其为‘塞马将’”

距风雪城城南数十里小山丘之外，有数万黑甲将士扎营于此。

一名头戴青玉冠，身穿黄梨衣，脚踏轻羽靴气质不凡的俊俏少年听着手下斥候的汇报，眼神淡若止水，浑身散发着淡淡出傲气。

“此次出征，实属试探不必与其正面交锋，派遣几个游骑手吸引便是，我等大军继续深入其内，有机会也可一举夺下此城。”被唤作少主的人平静的下达指令，手指敲击着腰间佩剑，静静遥望着十里外风雪城。

“诺！”斥候起身而去，数万黑甲迎风而动，其中有几股兵士分流而出，直奔风雪城。

那名风华正茂的公子换上了青羽甲胄，骑着白马悠悠然的念道：“落雪时节，便自然会落些人头。”

若此时海天在此，必会认出这位少年——燕国三羽之一的青羽公子，亲自率军出征，跨马执剑入沙场。

此时满天飘雪欲尽，风雪城外无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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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前行不远便是风雪城，你们要记住公子说的话，勿恋战，胆敢违抗者军法处置。”一名游骑手标长命令着手下十五骑，同他前来的还有二标十五骑，皆由他管制。

“上弩箭，垒草游走。”标长一声令下，三十骑呈两两配对而行之势，一人抬架弩箭，一人手握长刀，长刀在前，弩箭在后，呈警惕之姿，不断接近风雪城。

“齐射三，长刀七，九扯呼”标长用叶笛发出暗号，前排弩手纷纷放箭而出，射出三箭便调转马头而去，手握长刀之人紧随其后，只见城墙头几具兵士尸体从城头落下，城内金钟大鸣，随后城内铁蹄震耳隆隆，城门大开，数百铁骑蜂拥而出，皆身披铁甲，手握长刀，身后三排皆持长弓，弦上箭欲发。

“齐射！”来自风雪城的回击，接近百数羽箭齐发，燕国长刀手反身而骑，从身后取下一盾，替身后弩手而御。

一轮齐射过后，留下几具尸体，有三骑负伤却折返而来，手握长刀，与数百骑对冲而去，未能泛起几分涟漪，皆坠马而亡。

有十七骑无损归去。

风雪城主帅军帐内，烛火摇曳，帐外风雪飘摇。

“加强警惕，另多加三队游骑在城外三里巡逻，若有来敌侵犯能战则一举将其歼灭，不胜敌力，派一人回来禀报，其余人各自为战。”海天阴着脸命令道，此次来敌侵犯损失了几位步卒，但可见这段日子太平削弱了将士们的警惕。

“另外将床弩搬上城墙，组织城内工匠一同协力修筑城防器具，通知兵器铺，加紧制造长刀甲胄羽箭，以备不时之需。”海天一通命令下去，心中仍隐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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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二在口粮将尽时，终于看见了几里外的城墙，忍着疲惫，快马加鞭奔去，眼皮沉重不堪，嘴唇发青，早已忍受了许久的寒冷，终于不堪重负，方小二昏了过去，趴在马背上，任由马儿奔向风雪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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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醒醒！”方小二冥冥之中感觉到有人在呼唤他，他用尽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了一张历经沧桑磨难的脸，左脸带着一道骇人的刀疤。见方小二醒来，他拿过来一碗水，慢慢喂给他喝，方小二感觉意识渐渐回复，开始打谅起身旁的环境，一个小木屋，挂着些长刀，盾牌，立着长枪，俨然是军营一处，眼前之人身披甲胄，看着已有三十之龄，面色和蔼目光中带着将士的几分凌厉。

“这是哪，大叔。”方小二揉着脑袋问道。

“风雪城，骑军营”大叔刚回答道，方小二又感到一阵眩晕，又昏了过去。

第一章 城外云涌，城内少年

“公子，派去的两标游骑手耗损八骑，现在风雪城外五里小山坡上驻扎，等候公子下一步命令，另外这是二标截取的谍报。”近卫兵从怀中拿出一卷牛皮，双手将其献给青羽公子，便告声下退。

青羽公子打开牛皮卷，上面只写着草草十几字，但这消息足以惊动世人，青羽眉头紧皱，又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便合上牛皮卷放置在书桌上，起身望向大雪外的风雪城，风雪飘零。

“标长，光我们一标就损了八个弟兄，公上的大军估摸也早已东进数十里，靠我们自己追上去有太大的风险，那我们是否驻扎周边，为公上截获些谍报？？”一名燕国游骑手叼着野草根问着标长王石道。

“不，不需要了。”王石面色沉重，目光深沉的望向了剩下的兄弟，轻轻的念道。

“公上当初出发前告诉过我，我们已经不需要回去了。”

顿时，这片天地只剩下风雪呼啸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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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臭小子醒醒。”方小二感觉到有人在呼唤他，这声音好像掌柜的，他用尽全力撑开眼皮，入眼的依旧是小木屋和各式各样的兵器，他缓缓的撑起身子，仍旧感受到一阵阵微微的眩晕。

他口舌干燥，见床边有一壶水，便抓起大口饮了起来，入口雄烈无比，这竟是一壶酒，还是难得的烈酒，方小二大口大口饮了起来，甘醇雄烈的美酒在他胸腔中弥漫，自从离开川安村，他就没喝过几口好酒了，今日便痛痛快快畅饮了一番。

他正喝的尽兴，一个高大的身影推开木门走了进来，看见方小二正在大口饮着他的好酒，急冲冲的一把夺过，转瞬间面色红躁起来。

“你个孙子，偷喝老子的酒，老子看你倒在雪地里好心把你救回来，你还偷喝老子的酒，啊，这可是我花了一个月赏钱买的！”大汉心如刀割，气的心肝肺脾都疼，却又拿方小二没法子。

“赶紧滚，哪里好待哪里待着去。”大汉提起方小二，便一把扔下床，抱着酒壶一幅小姑娘般的样子。

“大哥，不就是喝了你几口酒吗？大不了，我以后请你喝回来。”方小二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说道。

“你，你请的起吗？气煞我也你个混小子！”大汉面色躁红，似要将方小二撕成两半，但又迟迟未动手。

“大哥，不然你帮我谋份差事，我改日拿到工钱还你还不成吗。”方小二灵机一动让大汉替自己'找份差事，正好省的他自己去找。

“你小子既然这么说过，那么就到我手底下当个打杂兵吧。”大汉看透了方小二的想法，准备戏弄他一番。

“好啊，一个月工钱几许。”方小二应声道。

“一百文”大汉眯着眼看着方小二说道。

“好嘞，打今起我就是你手底下的兵了。”方小二活脱脱一幅江湖流氓气息。

“你小子，有你好受的！”大汉拿起酒壶，便带着方小二离开了木屋。

待到屋外，北风依旧呼啸，大雪纷飞，看不清远处人家。

方小二跟着大汉到兵营签字画押便活脱脱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小兵卒，这名大汉叫李二牛，是风雪城骑兵营标长之一，方小二便被安排在他手底下做事。

但方小二并不是像他自己想的那样做一个打杂兵，而是成为了一名货真价实的骑兵。

随后大汉便把方小二扔进了骑兵训练营，拜托了一位教官，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走的时候留下一句话：“你要是能在这个人手底下坚持到训练结束，别说酒了，我亲自摆宴请你。”

方小二毫不在意的朝李二牛挥了挥手，便由那名年老的教官接收。

过去了一个多月，风雪城也安然无恙，除了几天之前发生了几起小冲突，未见有大军来犯，将士们便开始松懈下来，海天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直觉，但还是未松懈城防建设。

这一个多月来，骑兵训练营没日没夜都传过来鬼哭狼嚎的声音，除了李二牛很享受以外，其它兵士皆心寒万分，他们都是从那个教场出来的，那名号称“死阎王”的教官，谁遇上谁倒了八辈子血霉。

但能熬过他训练得，在秦国骑军中都是有赫赫威名之人，就比如前段日子消陨的两位大将军听说当初都是从那人手底下走过来的。

众兵士为那名不知姓名落到“死阎王”手里的家伙默默祈祷，便又开始喝起酒，大声划着拳。

转瞬又是三个月过去了，教场也没再传出来那竭斯底里的嘶吼声，众兵士都认为他死在“死阎王”手底下了，不禁为其感到一丝悲哀和遗憾，但早已习以为常。

“死阎王”手底下死的兵卒不少了，大多是心高气傲认为自己能有一番大成就之人，却成为泥地里的枯骨。

教场内，一个阴暗的房间，不时传来刀箭相鸣之声，幽暗的环境中不断有冷箭从四周射来，方小二手握长刀双目紧闭，仅以双耳听声辨位，不断将袭来的冷箭劈断，而在黑暗的一个角落里，一名年岁花甲的老头目光凌厉的看着场中的方小二，不时的点点头。

方小二熬过了接近三个月的魔鬼训练，做到了常人无法做到的事，他甚至觉得他现在就如同书中的大侠一般，能够听声辨位，横刀立马。

“收起你的刀，看见脚边的两条铁链没，用双手把它们拉动三尺。”老头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方小二抓住铁链，双手额头青筋凸起，肌肉抽搐，连着铁链那头的是一块巨石，但方小二就徒手一人硬生生的缓缓拉动着。

当巨石拉到一条白线上，方小二没有松开铁链而是继续咬牙用尽全力，继续拽着巨石前行，四尺，五尺，六尺，他已经感觉天昏地转，呼吸困难。

但他继续咬着牙，朝一条金线走去，那是十尺，“死阎王”教过所有有名的弟子都将巨石拉到了那个地方，那他方小二不见得输给他们。

方小二眼白翻转，口腔不断溢出鲜血，双手早已皮开肉绽，但他步伐却如古树般落地扎根，缓缓前行，距离十尺越发的近，当他到达九尺六时，浑身脱力，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能够用出，他双目赤红，发出了野兽般不甘的怒吼，竟又前进了几分，离十尺只差一指之距。

“砰！”方小二重重的倒下，他还是没拉过十尺，老头在他身后出现，从一个玉瓶中拿出一枚黝黑无比的药丸喂方小二服下，便转身面对巨石，突然目光一紧，这不是那块标准训练巨石，是他昨日新运的一块大山石，前几日托付城中工匠打磨，估计是今早刚送到此处，竟没成想让这小子误打误撞碰上了。这块巨石比那块巨石重了足足一倍，老头望了望方小二，竟露出笑容，他缓缓离去而去，只留下一句话在房内回荡

“狄秋，你的弟子可比你当年还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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