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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在那遥远的小山村
大巫历四百一十一年秋,大巫国都邺城下起了蒙蒙细雨,稀稀落落地飘在街道上、洒在民居中,百姓刚刚赞一声“好雨知时节”,岂料天色转暗、乌云渐黑,此后大巫国被一片黑云遮住全境达月余之久,雷声阵阵、大雨倾盆,饿殍千里、浮尸百万。大巫君胞弟公以寿元十载卜得一卦,乃是大凶之兆。随后,大巫君荒与胞弟公率兵士舍了故居、弃了辎重,就木造船,汇百姓于高山、全生民无数。后颁“罪己诏”,禅位于公,又以头骨为媒、鲜血为引,祭祈上天求怜悯众生。得上天允“善”,洪水方退,灾难方减,百姓方存。
因得上天怜悯,公改国名为天悯,迁国都至寿,故又名天寿国。天悯三年春,公与群臣商议,为顺上天旨意、减世人烦恼,焚大巫之书、流放心往大巫之儒于蛮荒,命史官不得记载大巫之事。大巫国国祚四百一十一年,于正史仅留十字,曰“荒昏,天谴之;公代天立国”;于野史仅留一诗,诗云“烨烨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
寿都往南两千里,历来为蛮荒之地,此地野兽出没、毒蛇肆虐,又有乌烟瘴气杀人无形,虽已纳入天寿国国土,但天寿国鞭长莫及,无实际管辖之能。大巫之儒善于坐而论道,身体却羸弱不堪,能在蛮荒生存的百不足一。幸存下的大儒汇于蛮荒深处,寻了个三面环山、一面临水之地,因盼着能再归故土,故命此地为“思归乡”。
思归乡后方有一座山高耸入云,半山腰以上皆被云雾遮盖,无人得见全貌。据村中老人传闻,当年寻到此地的先辈似乎看见金色神龙盘旋,卜了一卦方知乃是少有的吉地,于是便定居于此。先辈们因得见神龙盘旋,便命此山为“神龙榻”,意神龙休憩之所。
天悯十年,思归乡大儒率众披荆斩棘,往南三千余里寻得一处浩瀚飘渺之水泽,无边无际,其大无法丈,其深无法量,命之为“海”。大儒率众伐木为船渡海,三年了无音讯,余众皆以为此行十死无生,便收了心思回到思归乡中,从此与外界隔绝。
思归乡建立至今已百余年,人口已过百人,土地平旷、屋舍俨然,一幅世外桃源景象。村里的老人们坐在村口边打瞌睡边抿着略微苦涩的竹叶茶,回忆着先辈们衣衫褴褛的经历,然而记忆随着年岁越发模糊,连先辈们遗留下的走出大荒的告诫也慢慢淡出老人们的记忆,只有村口处破败小屋里散发着腐朽和虫蛀气息的竹简还顽强得记载着百年前的那段血泪历程。
思归乡徐安,思归乡有数的老实人,媳妇王氏头年给他生了个白胖的小子,乐得徐安整天合不拢嘴,越发显得老实笨拙。白胖的小子一出生便聪明伶俐,一岁时同龄人尚在蹒跚学步、牙牙学语,他已能叼着木制的奶瓶小跑,虽然经常摔倒,倒也不哭,爬起来接着跑,不但连爹娘叫得熟练,连村里的数十位长辈也能礼貌地叫出来,竟彷如三五岁的孩童。
徐安和王氏祖上原是服侍白姓大儒的仆人,百余年前来到思归乡后,白姓大儒卧病不起,不久一命呜呼,临终前念在主仆多年的情份,便赐了徐安和王氏祖上的自由之身。徐安和王氏两口认不得几个大字,但是想着“授子一艺,不如赐子一名”,一年来躲在被窝里商量嘀咕着请村口的醉翁给儿子起个响亮的名字。
醉翁年逾百岁,真实姓名谁也不知,只是极爱喝酒,便有了醉翁的名号。膝下无儿无女,孤零零地住在村口附近,拄着一根树枝作为拐杖,从不与村里人交流,唯一的爱好就是摆弄着村口破屋里面的竹简,嘴里不时嘟囔着,只是谁也听不真切。然而,醉翁年龄虽大,却是村里的大德,村中但凡大事必得醉翁首肯,从无例外,哪怕是村中七八十岁的老人见之也是毕恭毕敬。
这日天色将暗,王氏从地窖里打来两斤陈酿,徐安也带上前日从山上猎来的野兔,小两口带着笑脸牵着儿子来到醉翁住处。
醉翁知晓来意后,看了一眼徐安和王氏牵着的胖小子,见其额头宽广,眼神清澈,细瞧其眉心却有淡淡黑印。醉翁闭上双眼,抬起手背抚其额头,久久不语,胖小子也不挣脱更不哭闹,很是安静。徐安是个急性子,连忙问道,“老爷子,该取个什么名好?”王氏见状扯了扯丈夫的袖子,示意不要扰了醉翁的思绪。过了半晌,醉翁放下右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胖小子的后脑勺,说也奇怪,胖小子眼皮立马就阖上了,王氏怕他摔倒,马上抱在怀里。醉翁捋了一下胡须,“何妨吟啸且徐行,就叫他徐行吧。人呐,别跑太快,走慢点才稳。”
说也奇怪,打那时起,徐行又重新开始蹒跚学步、牙牙学语,与同龄孩童再无区别。
神龙榻位于思归乡村后,云雾缭绕,高耸异常,山体垂直光滑,怕是飞鸟也攀登不上。神龙榻山脚不时腾起云雾,开始时村里人不以为意,后来发觉此处云雾竟有强身健体的功效,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只消吸上一口再睡上一觉,保管好个七八。许是这方面的原因,思归乡的老人竟是出奇的长寿,七老八十的老人腿脚依旧麻利。虽不能下地干重活、在山上打野物,但是给儿女们打打下手却是半点不含糊。
转眼徐行已满八岁。贪玩一向是孩子的天性,徐行和小伙伴们喜欢在神龙榻山脚下玩耍,云雾的滋味吸在鼻中恍惚有一种甜丝丝的感觉,他们最爱玩的一个游戏便是将石子向神龙榻上扔,看谁扔的最重、扔的最高,就像往村口大河扔石子打水漂看谁打出的水花最多最漂亮一样。不过说也奇怪,不管用多大的石子砸在神龙榻上,山壁从来没有一丝痕迹,依旧光滑如镜。
徐行这天上午做功课时因打瞌睡受了老师的批评,放了课后也不回家吃饭,气鼓鼓地来到神龙榻山脚下。徐行望着神龙榻,光滑如镜能看见自己,好似在嘲笑自己似的,不禁生气闷气来。于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费力搬起一块二十来斤的石头闭着眼睛就往神龙榻上不断砸去。
砸了约莫十来下,手臂渐感酸麻,徐行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睁开眼睛丢了石头,抬起袖子擦着脸上的汗珠。待徐行擦完汗珠后,突然发现身边云雾缭绕,连回家的路也被遮住了。毕竟年少,徐行立马慌了起来,赶忙大叫救命,但是声音不断在四周回响,怎么也传不出去。过了片刻,徐行心中害怕,身体发抖蜷缩在神龙榻山脚,偷偷抹着眼泪。忽然间,鼻中的雾气越来越甜,就像是喝了蜜一样,接着便晕了过去。
徐行醒来时云雾已经散去,发现不远处多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坐在一块人高的石头上晃着一双白皙的光脚丫,嘴里啃着一个不知名的果子。定睛瞧去,小姑娘也就三四岁大的样子,白净的瓜子脸,粉嫩嫩胖嘟嘟的,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细长眉毛下的一双明净清澈的眸子,边啃着果子边眨巴着,就好像能说话一样。小姑娘看见徐行醒了过来,立马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轻飘飘地没有一点声音。不知为何,徐行觉得这个小妹妹好生面善,不像是萍水相逢,倒像远别重逢一般。
小女孩吃着果子,虽然吃得不快,但是许是年龄尚幼、嘴唇尚小,不断有汁水滴落下来,汁水滴落在土地上和岩缝上,但凡汁水滴落的地方,便忽得冒出一颗草或者开出一朵花来。徐行瞧着小女孩吃着开心没注意到这些,就是瞧着她吃得香便感觉有点饿了,但是心里想着男子汉岂能为一颗果子折腰,咽着口水扭过头去不再看她。小女孩见状噗呲一笑,“喂”得一声,徐行连忙转过头来,见她笑着递过来大半颗果子,粉扑扑的脸颊上露出两个酒窝来,果子上还有两颗虎牙印。
徐行此刻着实饿得不轻,三下两下便吃了个干净,可惜吃得太快,没品出什么味道来。徐行吃完之后,突然想起来,村里的大人说方圆千里荒无人烟,怎么突然出现一个水滴粉嫩的小女孩来,这时候又想起爹娘闲暇时给自己讲的鬼故事,狐狸精往往喜欢在深山里寻到落单的书生,一晚上便能将书生吃个一干二净,连骨头都不剩。想到此处,徐行感觉汗毛都立了起来,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是谁,你从哪里来的?”
小女孩咯咯一笑,白了徐行一眼,抬着小手向神龙榻山顶指去,“我本来在上面玩得好好的,还不是被你给敲下来的”,言语带着嗔意,也有一丝狡黠。
哪怕徐行年龄尚小,听到此处也觉后背湿透了,头发都立了起来。徐行“啊”得一声大叫,立刻拔腿头也不回地往村中跑去,直跑到家门口才舒了一口气。扭头一看,身后三尺远的地方跟着一个小女孩,离地三寸飘在空中,大眼睛东张西望,眼神里满是好奇。
第二章 世间最后一个龙族
徐行睁开眼睛,发现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心定了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暗道“幸好只是一个噩梦”,用小手拍了拍胸口给自己压压惊。他正准备撑起胳膊坐起身来时正好往旁边瞥了一眼,眼神立马直了。只见一个小女孩坐在房间的桌子上,晃荡着脚丫啃着果子,徐行以为是如梦太深看花了眼,连忙用双手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却见小女孩带着玩弄的笑容朝他挥了挥胖乎乎的小手,两个酒窝里盛着满满的笑意。
徐行小心脏扑通乱跳,连忙跳下床来,准备穿上鞋子就跑。只是慌乱间双手哆嗦、双脚颤抖,怎么也穿不起来,急得他满脸大汗,便不管其他,一手拿着一只鞋子光着脚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高声叫着,“爹啊,娘啊,咱家闹鬼啦”。
徐安和王氏此时在屋外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垒着草垛,为家中的牛羊准备过冬的食物。王氏拿着叉子叉住一捆扎好的草把,鼓起气将草把向站在丈高草垛上的徐安抛过去,徐安左手搂着大树,右手稳当当地接住抛上来的草把放在脚底下用力踩实。
两口子正配合默契地忙活着,听到儿子的大声呼叫后,王氏立马扔开了叉子,徐安也赶忙顺着丈高的草垛滑了下来,一前一后循着儿子的呼叫声奔去。不多时,王氏便循着呼叫声找到了徐行,见他一手拿着一只鞋光着脚往院外跑,后面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不紧不慢地跟着。徐行此刻也瞧见了父母,赶紧朝他们跑了过来,躲在王氏的身后,小手紧紧地抓着王氏的衣角,露出半颗头来向小女孩望去。也许是在父母身边,徐行胆子便壮了一些,朝小女孩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又立马缩了回去。
思归乡不过百余人,王氏一看到小女孩便知不是本村之人,但是不知为何一见到这个小女孩便心中一暖。
都说母凭子贵,少有人知只有女儿才是妈妈的小棉袄啊。徐安和王氏这些年一直琢磨着要一个女孩,可是不管夜里睡得多早、耕耘地多勤快,也没再怀上一儿半女,小两口一直引为憾事。王氏仔细打量眼前的小女孩,胖乎乎的又很是精致,煞是可爱,冥冥中觉得与自己非常投缘,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将她抱起来亲一下。
徐安虽然老实巴交,但究竟要比王氏更理性一点。思归乡是方圆千里唯一的村庄,这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精致可爱的小女孩,其中原委很是奇怪。他拉住作势就要跑过去抱起小女孩的媳妇,向后扯了扯她的衣角。
王氏会意,将躲在身后的徐行拉到身前,半蹲着身子平视望着徐行,小声问道,“行儿,这个小妹妹你是从哪里带回来的?”徐行此刻想一五一十地从上午挨了老师的训斥开始说起,话到嘴边却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话来,好像嘴里打了个死结一般,急得他抓耳挠腮,越急反而越说不出一字半语。
“姨,我是被徐行哥哥从江里边捡到的”,小女孩耳朵出奇地灵敏,对着王氏甜甜笑道,用手指了指村前的大江。
徐行就要反驳,耳中却传来小女孩的声音,“不许拆穿哦”,他抬眼向父母望去,见他们神情如故,好像并没有听见这句话,向小女孩望去,见她朝着自己眨着眼睛、捏着拳头,不知为何就鬼使神差地顺着她的话头应和道,“是我从江边捡到的”。
徐安还准备问上几句,话没出口便被媳妇揪着腰间软肉狠狠地拧了一把,王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咱这穷乡僻壤还有啥值得惦记的”。徐安一向厚道又从来听媳妇的话,想着多了一口也没什么,大不了多干点活、多开垦一点荒地便是。
“小姑娘,你叫啥名字?”王氏走过去弯下腰轻抚着她的头问道。小女孩本想将脑袋缩回来,又觉得眼前姨的笑容好是亲切,手掌虽然有点粗糙,却很温暖而且温柔,于是僵着脑袋一动不动。
“姨,家里人都叫我风儿”,风儿此刻好像想起了某些伤心事,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更加显得楚楚动人。向来面善心软的王氏哪里受得了这个,立马将她搂住抱在怀里,“不怕不怕,以后就住在姨这里,看谁欺负咱家的风儿”。
徐行望着风儿,满是嫉妒,“以后一定要好好听话,不能让她抢了我在爹娘面前的风光”,他在心里愤懑且恨恨地嘀咕,不过一想到有人争宠便怎么高兴不起来,悻悻地踢着脚边的石子。
就这样,思归乡便多了一个沿江边顺流而下的小女孩,徐行便多了一个和他不断争宠又始终争之不过的“妹妹”。
思归乡故老相传,神龙榻有万丈之高,虽说相传如此,但是人人心中都明白万丈之高八九是夸大之词,所谓神龙现身恐也是误传,神龙榻山顶也许是一毛不拔,至多是杂草丛生或是怪石嶙峋。
“咱真的就这样将疯儿送到下面那个小村庄?”神龙榻山顶上似乎并不如思归乡村人预料的那样,哪里是寸草不生或怪石嶙峋了,分明是别有洞天、自成天地。此刻有七位童颜鹤发的白须老者站在山巅,老者们身着一模一样的金色大衣,站在山巅处向下望去。若是细细端祥,七位老者的相貌竟是出奇地相似,如同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
从山巅处向下望去,视线中竟然没有云雾的遮挡,万丈之外的思归乡清晰完整地映入眼帘之中,村里人的辛苦劳作、繁衍生息、生老病死,一切都瞧得清清楚楚、看得真真切切。
“二弟,各位兄弟,天地将变,我们不得不早作打算。”其中一位老者居中站着,显然颇得众人信服,他捋着垂到前胸的胡须,伸出右手并食中二指向天寿国,“祸乱始,源于此”,此时众人面前出现一副画面,天雷地火,地动山摇,纷乱四起,哀鸿遍野,天寿国四分五裂,“能渡过此难者百不存一”。接着,老者又指向头顶的天空,“日月互换,阴阳颠倒,法将不法,道将不道”,此时众人面前又出现一副画面,头顶的太阳和月亮突变,或连续数月艳阳高照,或持续数月明月高悬,人间渐成废土,文明已成往事,无天,无地,无法,无道,随后这个世界彻底沦为黑暗的背影,“我如今只能看到这些,再往后便瞧不真切了”。
众人心神驰动,其中一位老者问道,“与百年前的灾难相比如何?”为首的老者哈哈大笑,指着头顶,“这回的洪水够大够猛,连这位都不一定趟得过去,还用得着比么?”
“将疯儿送到下面的小村子,怕是要苦了她了”又一位老者小声道,“疯儿最然玩闹调皮了一些,但是终究是我们一手带大的,就这么送人了,舍不得。”
“非也,非也”,为首的老者指向天边,天边处太阳半边已缓缓落到地平线下,红彤彤地像是一颗半圆的宝石,太阳的背后隐约间有七颗星辰若隐若现,“我们苟延存活的力量来自于这七颗星辰,借助星辰垂落人间的力量勉强逗留于世,如果有一天连太阳都被偷走了,那这七颗与太阳相伴相生的星辰还存在么?”
“我族寿命有万年之久,若是得道有法,残活十万年亦非难事。然而天地大道公平无私,我族人丁渐少几近灭绝,加之幼年期太长,容易早夭。如今唯有放养人间,沾上人气,才会更快地成长,更快地渡过幼年期。”为首的老者见其他人尚有疑问,心中会意,“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送出疯儿也是腾出时间为我族谋下一条出路。再说了,疯儿这小丫头都已经折腾我们好几百年了,还不让我们好好颐养天年,过个安稳的晚年?”
众人听罢哈哈大笑,“是哩是哩,再不离开,我们都得疯了,要不然怎么给她取个疯儿的名字哩”,似乎有点如释重负。
“只是苦了疯儿了”。
“这就是命运,更是担当,谁让她是世间最后一个龙族呢?”
老者们向山下看去,只见王氏抱起风儿朝屋里走去,徐安则牵着徐行的小手跟在后面。风儿趴在王氏的肩膀上,竟不觉得王氏身上的汗味有多么难闻,反而有一种舒心的感觉。风儿不自觉扭了一下屁股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回过头来朝徐行做了个得意洋洋鬼脸,气得徐行耸着鼻子干瞪着眼睛,风儿瞧着有趣,笑得更欢,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缝。徐行见她如此开心,一种做哥哥的责任感油然而生,平生第一次生出一种叫男子汉的气概来,眼神不由缓了下来,这是马上又想起来可输人但不能输气势,赶紧装着狠狠地朝她瞪着眼睛。
“我仿佛看见有很多条因果线连接着思归乡和四野八荒。”
“我仿佛看见万物万灵的丑陋善良在同一时空交错缠斗。”
“我仿佛看见无尽的黑暗藏着一缕带着希望种子的曙光。”
“我仿佛看见世间归于混沌又从混沌中复苏并再度兴盛。”
“我仿佛看见在绝望的泥淖中挣扎嘶吼出一个朗朗乾坤。”
“我仿佛看见了一对金色巨龙载着世界翱翔于九天之上。”
“我仿佛看见轮回被黑暗颠覆又被巨龙重聚燃成了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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