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一壶酒》： 登池上楼（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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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登池上楼（引）

时值三月，正是初春季节，池畔柳絮如烟，青草似毯，一派生机盎然。

潜虬媚幽姿，飞鸿响远音。

薄霄愧云浮，栖川怍渊沉。

进德智所拙，退耕力不任。

徇禄反穷海，卧疴对空林。

衾枕昧节候，褰开暂窥临。

倾耳聆波澜，举目眺岖嵚。

初景革绪风，新阳改故阴。

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

祁祁伤豳歌，萋萋感楚吟。

索居易永久，离群难处心。

持操岂独古，无闷征在今。

池上楼，一杆老者，手捧一盏茶缽，缽内俨然非也茶水，竟是一枚枚五铢铜钱，口中边吟叨着诗句，手上边将茶盏内的钱币一一丢进面前的池中。

铜币在一圈圈涟漪中，缓缓沉入池底。老者的眼神亦在那圈圈涟漪中变的愈加浑浊。

“家爷，何故将钱币丢弃，甚是可惜！”

言者乃是一个垂髫少儿，尾随着老者，诧奇的看着家爷随意扔弃钱币，在少儿眼中，两三枚铜钱便可换取冰糖葫芦一枝。

老者五十来岁寿纪，一席青布官袍早已洗掇成灰苍色，缓缓转过身来，观着眼前的少儿，眼中顿现慈祥之色。

从盏中取出一枚五株铜钱，放入少儿手内，道：

“前朝之币，弃掷逦迤。”

少儿不解，把玩着手中的五株铜钱，这钱币上分明印刻着《元嘉》二字，乃是当今帝皇刘义隆的国号。

立时，老管家朱二从偏隅处走近，恭敬的向老者稽首道：

“老爷，车马已经备好。”

老者缓缓的点了点头，枯槁的双手轻轻的耷拉在少儿的双肩：

“共儿，记住家爷的嘱托，世道荒乱，明哲保身。”

虽然不知家爷何故将自己送予远方，但是少年还是含泪应令辞家，家爷定是有所苦衷。

“记住，自此以后你不再姓谢，既然是我谢灵运之孙，以后你就姓孙吧，孙共！谨记！谨记！”

老者，也就是谢灵运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

“现在圣谕应该快到了吧？”

元嘉十年（433年），南北朝时期杰出诗人、文学家、旅行家、道家谢灵运，被宋文帝刘义隆以“叛逆罪”杀害，年四十九，在查记家眷时，却发现管家朱二和唯一孙儿谢共，突然不知所踪。

第二回 武馆药童

京兆华原城——刘宋王朝治理下边陲小城。

近些年，帝皇刘义隆为了拓展疆土，战乱不断，为了提升国民的善战素质，便大力推广武学兵刃。举国各地，武馆帮派林立，就算是这偏远的华原城也不例外。

铜铁武馆是华原城最大的帮派，演武场内，一个身着武服壮硕如塔的男子，面对身前的众学徒大声吼道：

“我叫王铜锤，乃是铜铁武馆的外门首席武师，先简单介绍下我们铜铁武馆的规矩，我们每年都会招收五十名外门弟子，编入铁字辈，一年后进行考核，排名前三位者，便可进入内门，编入铜字辈，当然，如果你们中有特别优秀的，将来能成为像我这样的武师，还有舵主，长老，甚至掌教也不是没有可能。好了，孙知乎，过来，你识字多帮他们登记下信息。”

众学员方才观觉到，演武场的角落里，一个瘦弱青年正在乘凉。

“王叔，说过多少次了，我叫孙共，不叫孙知乎。”孙共懒洋洋的站起身来，拿出纸笔开始登记学徒信息。

“哈哈，你王叔也不想啊，现在几乎整个武馆的人都叫你孙知乎，要不我帮你改个，叫孙者也如何，谁让你整日之乎者也挂在嘴边，文绉绉的。”王铜锤哈哈大笑，不过随即便收住了，在新学员面前还是要保持严肃的形象。

“子曾经曰过……”孙共气急败坏，一时间也没想到啥好句子怼回去，临时自己想了一个，“呃，大块头都不是好人！”

“哪个子说的？”

“老子，老子我说的！”

“好了，不开玩笑了，叫你孙共，好了吧，上次给我的金疮药还有么？效果真的很不错。”

王铁锤可不敢把玩笑开过头，整个武馆，下至学徒，上至掌门，可都把孙共当个小菩萨供着呢，别看他年纪轻轻，也手无缚鸡之力，却对药理有着过人的天赋，武馆里难免碰碰擦擦，正常都会设立专门的药间，落魄的孙共几年前拜投铜铁武馆，因为没有练武天赋被一口回绝，却意外的被医馆的老药师瞧上，混了个药徒名分。

事实上，老药师也确实没有瞧走眼，孙共很快便将他的药识学空，并且举一反三，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迹象，老药师甚至想要举荐他去京城做太医，却被孙共拒绝了，理由是外面人心难测，待在武馆挺好。

去年老药师仙逝，孙共正式掌权医馆，不过医馆就一人，也谈不上掌权。

“王叔，那炼制金疮药的药材还差一味蛇衔草，晚些时候去山里碰碰运气，要是挖到就能炼制了。”孙共将最后一位新学徒信息登记好后，答道。

“还是王叔陪你去吧，山上虎豹豺狼众多，你小子连蚂蚁都踩不死，太过危险。”王铜锤可不想武馆失去孙共，谁还没个病病痛痛的，有孙共这个小神医在，就等于有个保障。

“太夸张了吧王叔，现在后山你们谁有我熟，闭着眼睛都能几进几出，哪边有药材，哪边有猛兽，我是形图在胸。”孙共拍着胸脯道。

“反正说不过你，凡事还是小心为妙。”王铜锤准备带着新学员去安排食宿，再次提醒孙共道。

行走在，华原城街道，孙共轻车熟路，遇到熟人招呼，也是一一回礼，现在孙共在华原城也算是妇孺皆知，他妙手回春，乐善好施，褒名四扬。

“小孙来啦，二斤杜康酒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华原酒坊掌柜老张的夫人早些时候患了顽疾，好多药师熟手无测，铜铁武馆的老药师带着孙共来问诊，老药师同样束手无策，却被孙共随意几针下去，吐了口淤血，病就好了。之后孙共二人买酒就没付过银两，老药师亦时常感慨，靠着孙共的几针，喝上了免费好酒。

“谢谢老板了，我觉得以后还是给钱的好。”孙共接过酒坛子，不好意思的话道。

“再说这样的话，你张大爷可就真的生气了。”老张佯作生气。

“当我没说，反正吃亏的不是我。”孙共拿着酒坛赶紧闪人，再谈下去，老张又要提将他孙女许配给自己的事情了，倒不是老张孙女长得多难看，相反落得小家碧玉，但是自己心里还有道坎，还不想谈婚论嫁。

老医师的坟冢就在进山的入口处，这里依山傍水，风水宝地，是孙共根据《周易》亲自挑选的。

将药篓放下，拿出放在里面的杜康美酒和两个陶碗，倒了满满两碗，一碗放在老药师墓碑前，一碗自己端起一饮而尽，老药师逝世后，孙共独自一人进山采药，都是靠这个方法壮胆。

“爽！师父今日可要保佑徒弟多挖些药材。”孙共将陶碗狠狠摔下，扛起药锄头，背上药篓，踉跄着向山里走去。

山间多苍翠，遍地松柏香沁人心脾，狭长的山道是华原城民众祖祖辈辈踩出来的，已是傍晚时分，孙共边行走，边侧耳谛听着无边的寂静之乐，雄浑的固言震撼心灵，风在莽林间呼呼穿行，在这静谧下，孙共才能忘乎所以。

天终于黑了下来，孙共亦行入了后山深处，这儿才是造化钟神秀之所在，白日壮阔的密林顿时阴森恐怖。好在皎洁的月亮升上了半空，给昏暗的夜幕点上一盏明灯。

“好几株蛇衔草，嗯，今天运气不错啊。”

看着远处萤火虫缠绕着的星星点点，孙共兴奋的说道。从随身锦囊掏出些许雄黄粉，要知道有蛇衔草的地方肯定就有不少毒蛇蜗居，可不能被咬了，虽然有解毒药，但终归是不舒服的。

夜愈加深沉，天上黑云翻滚，竟将月亮遮住大片，几声嘶嘶闷响，根据往常经验，孙共料想起码十条上下毒蛇，很显然雄黄带少了，奈何那几株蛇衔草着实诱人。

“不管了，就算被咬也要将这些蛇衔草搞到手，大不了吃点解毒丸。”乘着酒劲，孙共给自己打了打气，决定道。

孙共将雄黄粉倒些许在掌心，跢步缓行，尽量不发出声响，终于接近目的地了，一小株蛇衔草就在自己面前，拿出药锄小心翼翼的在根部的土地轻刨。

突然嘶的一下破空声，孙共意识到还是被守护涉嫌草的毒蛇发现了，赶紧撤退，并将雄黄粉周遭洒了一圈。

果不其然，一条幼儿手臂仿粗的巨蛇，窜了出来，圈行着冲向孙共，漏出沾满毒液的獠牙和信子，孙共几乎绝望了。

“完蛋了，竟然是大王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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