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龙传》：第001章：蛋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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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蛋生记

“爹爹，你快看，那颗蛋在动。”

良久过去，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入龙峰的耳朵。

蛋？

什么蛋？

是谁在说话？

我不是死了么？

那一颗子弹正好打中我的后脑勺，前后穿过我的大脑右页及视觉神经网，最后从右眼爆出，我当场死亡。

龙峰吃力地想着，并伸手揉了揉右脑勺，之后又摸了摸眼睛。

后脑勺不疼，眼睛也没瞎。

眼前的世界是一个不规则的菱形世界，很小，小到只能容下几片青草叶子，和一个小女孩肉嘟嘟的身影的上半身。

小女孩三岁大小，眉清目秀，粉嘟嘟的小脸散发着健康的婴儿红。粉嫩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透明而光亮，吹弹可破。

“刚才是你在说话？”龙峰问小女孩道。但刚一开口，他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变成了“哇哇”的喃喃之音。

“我靠，这是什么鬼？”龙峰顷刻震惊。由于太激动，他应该是跳了起来，脑袋撞到了什么东西。

“爹爹，快来看呀，那颗蛋又在动。”小女孩又在喊着。

龙峰四下环顾，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类似“蛋”一样的东西里面。“蛋”内空间很小，他几乎都伸展不开四肢。

紧接着，龙峰发现自己的四肢也是肉呼呼的，跟莲藕一般，一节一节的，跟外面的那个小女孩很像。

他竟然没有穿衣服！！！

但这依然不是重点，重点应该是——

“我操，我怎么变成一个婴儿啦。”龙峰欲哭无泪道。

龙峰这才意识到，小女孩口中的“蛋”，原来就是指的自己。

“我不是死了么，怎么跑到蛋里面来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玩蛋’？”龙峰心思急转，努力回想着事情的前因后果，“难道我重生了？”

“我滴个神啊，虽然重生是件很幸运的事情。但是千万别让我重生成一只肥鸡，还没等活明白就让人给宰了吃了。”龙峰胡思乱想道。

“它动了吗？”一个慈爱的声音问。

龙峰看到一双粗大有力的脚出现，顷刻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蛋”内瞬间一黑。

“它明明就是一颗坏蛋，没有可能孵化的。”慈爱的声音疑惑道。

“可是爹爹你看，它都裂开了。”小女孩固执地伸出小手，指着那块菱形的豁口说道。

“嗯，爹爹也看见了。它真的被孵化了。”慈爱的声音继续着，“这真是一个奇迹。”

“爹爹你看，它好像又在动，应该是快要出壳了。”小女孩拍手雀跃道。

“看样子它应该很快就会出来，小葵，你有没有想过给它取个名字？”慈爱的声音问。

“取名字？对哦。”小女孩歪着小脑袋想着，“它既然是我的宠物，我就应该给它取个独一无二的名字。”

“嗯，那你好好想想，叫它什么合适。”

“宠物？你们才是宠物，你们全家都是宠物！”

龙峰长蹿下跳地叫着、喊着，外面的人却一句也听不懂。他们只能听见“哇哇”的乱叫声，还看见蛋壳的裂缝越来越大。

“它是从这颗蛋里面生出来的，就叫他‘蛋生’吧。”小女孩踌躇半天之后，终于下定决心道。

“蛋生，蛋中而生。嗯，是个好名字。就叫蛋生好了。”慈爱的声音道。

“好耶好耶，小葵终于有宠物可以玩了哦。蛋生——”小女孩拍着小手，蹦着，跳着，高兴的不得了。

“蛋？你们才是蛋，你们全家都是蛋生的！”龙峰怒不可遏道。

十年后的一个傍晚，晚霞照耀在浔龙河畔的草地上，影子向东倾斜。

一名少年的身影迅速掠过草地，跳入河水，消失在一片篙草丛中。

“龙峰，你给我站住，再不站住，今晚就不给饭你吃。”一名红衣少女出现在少年消失的河畔，噘着嘴巴大声喊道。

十年未见，当年胖嘟嘟的小女孩，如今已经蜕变成为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葵。

葵身上的红衫鲜艳似火，简直比那天边的霞光还要璀璨夺目。

水面涟漪荡漾，没有丝毫声音传来。

“龙峰，你再不出来，我可就放狗了！”葵伪样生气道。

徐徐清风拂过河面，水波不兴，碧波荡漾的河面瞬间铺满碎金。

“雪球！”葵回头呼喊一声。

一条毛色雪亮的冰原狼瞬间呼啸而至。

“去，把龙峰给我找出来。”葵用白皙的手指指着河水中央的篙草，命令道。

冰原狼一个猛子扎进河里，顷刻没头，当它再次出现的时候，已身在十丈开外。

突然，平静的水面扬起一阵激荡的水波，一条饥肠辘辘的成年湾鳄浮出水面，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向冰原狼。

湾鳄，又称“食人鳄”，是九州大陆之上最凶残的淡水鳄鱼。成年湾鳄最长可达三米开外，一顿可以吃下一名成年人相当的食物。

冰原狼是陆地上的王者，但在水中，却跟待宰羔羊毫无分别。

眼看冰原狼就要命丧湾鳄之口，葵顷刻心急如焚，大声疾呼道，“雪球，快回来。”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湾鳄的血盆大口已经奋力咬下。

冰原狼已然嗅到死亡的气息，却只能“呜呜”地哀鸣着。

“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雪白亮丽的身影瞬间掠过河面，仿若一条矫健的剑鱼，直直插向湾鳄粗大的喉咙。

紧接着，又是几声“咔嚓”之声响起。

河面顿时泛起一片血红。

血红的河水之中，那条成年湾鳄已经翻起白肚皮，死的不能再死。

而冰原狼，则毫发无损地被一个人抱在怀中。

此人一丝不挂，却不管不顾、满脸得意地看着岸上的葵，龇牙咧嘴地笑着。

“龙峰，你就是个混蛋。”葵一屁股坐到地上，瞬间梨花带雨，咧着嘴哭了起来。

水中的龙峰顷刻慌了，却只能远远地招着冰原狼的前爪道歉道，“葵，你别哭啊。我只是逗你玩玩而已。”

“我不管，我就要哭。”葵依然痛快地哭着，委屈着，“整天就知道欺负我，你就是个坏蛋。”

“我是坏蛋，我是坏蛋还不行吗。”龙峰无奈道，“只要你不哭，你叫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真的？”听闻此言，葵立刻破涕为笑道。

“我龙峰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何曾骗过你。”龙峰一本正经道。

“那好！”葵顷刻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确认道，“我让你做什么你都答应？”

“是。”龙峰信誓旦旦说道。

“那好，此次去胭脂井，我要你答应我，带上我一起去。”葵说道。

“啊，这个，这个我可做不了主。”龙峰刚才还信誓旦旦的神情立刻变成一脸苦相。

“怎么样，我就说你是个混蛋。”葵又要开始哭。

“我去胭脂井修行，是你父亲一手安排的。而你，除非得到他的同意，否则根本不可能跟我一起去。”龙峰服软道。

“我就是要你说服我的父亲，否则我跟你没完。”葵耍横道。

“你父亲固执的跟个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我怎么可能说服得了他。”龙峰无奈道。

“如果你不带我去，我就告诉父亲，说你说他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葵皱着鼻子说道。

“哎，我这辈子算是载你手里了。”龙峰欲哭无泪，松开手中的冰原狼，悲戚道。

冰原狼滑落水中，霎时杨开四爪向着岸边游去。

“臭流氓！”葵刹那间双手捂脸，又羞又怒骂道。

灿烂霞光之中，龙峰顶着一身的马赛克，凄凄惨惨，兀自独立水中。

第002章：魑

是夜，繁星坠入河底，水草漫步云间。

钻石部落高地，族长大帐内。

族长魑正在独自饮酒，看他的脸色，就如同这夜色一般沉重和阴暗。

龙峰掀起大帐的门帘，直直走了进去。龙峰对魑跪拜道，“龙峰拜见族长大人。”

魑饮干杯中酒，漫不经心道，“是龙峰啊，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龙峰盘膝坐下，之后道，“睡不着，想找族长说说话。”

魑看了龙峰一眼，问道，“你也有心事？”

龙峰听闻此言，立刻奇怪道，“难道大人也有心事不成？”

魑看着窗外漫天的星斗说道，“是，我正好也有心事。”

龙峰道，“大人不妨说来听听。”

魑道，“我的心事太重，一般人解决不了。”

龙峰说，“大人不妨一说，龙峰不妨一听，权当是排解抑郁罢了。”

魑再饮一杯酒道，“也是，心中块垒冲堵多时，真是不吐不快。”

龙峰上前为魑斟酒，他在等待魑主动开口。

良久过去，魑仿佛是下定很大的决心，之后才开口问道，“龙峰，你可知道我钻石部落为何总是颠沛流离、居无定所？”

龙峰忖度少许道，“这个龙峰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到了这里，这里便已经是现在的样子。”

魑点了点头道，“是啊，你来这里才十年。然而十年的时间，之于我们钻石部落，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短之又短。你可知道，我们钻石部落的子民，每一个人都可以长活千年而不死。”

“听说过，但从未见过。”龙峰淡然道。

“知道为什么你见不到可活至千岁的钻石人吗？”魑问。

“不知道。”龙峰说。

“因为战争！因为掠夺！！因为贪婪！！！”魑痛心疾首道。

“龙峰不懂。”龙峰如实道。

“你可知此大陆尚有九州？”魑突然问。

“葵之前跟我讲过，因为有九族：影族、鬼族、人族、天神族、魔兽族、巨人族、浪人族、掘金族及异族的存在，所以此大陆便名九州大陆。”龙峰说。

魑点头说道，“不错。九州大陆自创世以来，九族之间便常年征战杀伐，烧杀掠夺，无恶不作。九州各族时刻都在为一统天下而不断强大自身。但强大依靠什么？依靠实力！实力又是什么？是金钱，是武器，是法术和魔法等等。武器可以创造、法术可以研习、魔法可以修炼，但这一切都离不开金钱和财富的支持。所以九族之争，最后都演变成为单一的财富和金钱之争。九州各处，只要哪里有财富、有黄金，各族人等就会趋之若鹜，并不惜为此发动战争。”

“可这跟钻石部落子民的生命长短又有何关系？”龙峰问道。

魑顷刻面有怒色道，“当然有关系。你可知道我们部落的名字是什么？！”

“钻石部落。”龙峰答。但随即，他就明白过来，“钻石——”

“是的，钻石，一种比黄金更加珍贵的东西，贵族和财富的绝对象征。”魑边说便将裸露的手臂伸至龙峰眼前，只是意念微动，手臂便立刻发生变化，眨眼幻化成一只光芒四射的钻石臂。

“额滴个神啊。”龙峰瞠目结舌道。

“我们钻石部落的每一位子民，都是十足的钻石身。我们，就是钻石！”魑半是自豪半是悲伤地说道。

龙峰很聪明，立刻就懂了，“所以说，九州各族的人都知道了钻石部落的存在，然后开始抢夺钻石部落的子民？”

魑仰头叹息道，“岂止是抢夺，简直就是屠杀和摧残。我们钻石部落的高地，最开始是建立在九州最美丽和富饶的地方——天堂岛。那是一片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但最终还是难逃贪婪的九族各部敏锐的嗅觉。一朝发现，便开始围追堵截，甚至不惜屠城，以获得无尽的财富，换取更多的武器和魔法。从此以后，为了安身立命，我们钻石部落就不得不背井离乡，开始无尽的漂泊之路。九州之内，哪里的土地最荒凉、最闭塞，我们就去往哪里。千年时间过去，我们部落已经辗转流离数十上百次，每在一个地方都呆不过最多百年时间，呆过时间最短的地方，甚至一年不到。”

魑的双眼噙满泪水，龙峰仿佛在他的眼眸深处看见无数的杀伐、鲜血、无奈、悔恨、愤怒和哀鸿遍野。

“原来，我们的部落至少有成千上万子民，最繁盛的时候甚至远超十万之众，但现在，已经所剩无几。”

酒入愁肠，愁更愁。魑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可即便酒再烈，再催人醉，也浇灭不了他心头的燎原怒火、和长年累月堆积的怨愁。

“难道我们就不能反抗他们？”龙峰道出心中块垒道。

“反抗？拿什么反抗？”魑哽咽道，“九州各族都历史万年，早就衍生出各自成熟而强大的法术和魔法体系，弱则抽刀断水、搬山移川；强则毁天灭地、乾坤倒转。我们钻石部落根本无力与之对抗。”

“难道钻石部落就没有法术传承，也不能修炼魔法吗？”龙峰问。

“我们部落的子民正因为是钻石身，所以根本无法修行，也无法研习任何法术和魔法。否则也不至于落得任人鱼肉的境地，流离失所，有家不能回。”案上的酒坛已空，魑的神情微醺，双眸里泪光流转，愁绪满怀。

“那也很有可能只是没找到一种适合钻石部落子民修炼的法术，或者是魔法而已。”龙峰倔强道。

“钻石部落被人奴役已久，已经身心俱焚。我不想再带领我的子民四处游荡、无根漂泊。”魑扶着几案缓缓的躺倒在地，双眼却仍然游离在广袤无尽的星辰大海之间。

“难道我们就一点希望都没有吗？”龙峰问。

“希望？”魑突然直起身来，恍惚道，“希望？有！十年前，我真的就看见了希望。”

“十年前？”龙峰问。

“十年前，天降异象，有一名男婴龙峰而出。祭司蒂娜告诉我，说他便是诸神派于我们部落的救世主。我们部落的子民无法修行，他却可以。如果他能修炼法术、研习魔法，便能解救我们部落于水生火热之中，造福万千部落子民。”魑应该是醉了，仿佛已经忘记了龙峰的存在。

“大人，您说的那个人可是我？”龙峰难以置信问道。

他竟不知道，自己已然被族长大人寄予厚望？！

难道重生至九州大陆，竟是为解救钻石部落而来？龙峰兀自想着。

“我记得那个男婴的名字叫‘蛋生’，蛋中而生的‘蛋生’。我送他去胭脂井修行，便是希望他能不负众望，大成而归。”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太累了。

“为何是胭脂井，而不是别处？”龙峰试探着问道。

“关于胭脂井，有一个神秘传说。传说御龙族创九州大陆，之后翩然而去，唯留一名子嗣传承留守九州，名曰‘龙人’。龙人一旦觉醒，其神力足以开天辟地、遨游无极。胭脂井便是龙人休养生息、修炼神法和觉醒之地。但数万年过去，九州再无龙人踪迹。而胭脂井，也渐渐化作一个集修仙悟道之人于一起的神圣道场。在那里，蛋生可以研习法术、通悟大道……”魑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一段话之后，便沉沉睡去，片刻之后就鼾声四起。

“我可以带葵一起去胭脂井吗？”龙峰询问道。

“嗯，啊，是谁在说话？”魑翻了一个身，突然含糊说道，“不行，绝对不行！”

龙峰以为他醒了，但仔细一看，却依然还在熟睡当中，于是嗫嚅道，“干嘛不能同去，我非要带她去，你能吹得扁我、拉得长我！”

“绝对不行。”魑再次翻身，舔着嘴唇含糊道。

魑的双目依然紧闭，只是嘴中喃喃自语，“那样太危险、危险……”

龙峰早已经转身离开，丝毫没听到他后面所说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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