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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长宜之君
天成十七年,承乾帝崩,皇长子方崇义于灵前即位,改年号盛延。
大周建国之时八百诸侯,在连年征战之中逐渐消失殆尽,余下诸王藐视礼法,自立纲常,试图颠覆大周百年基业。
东北之地,殷国与宋国互为犄角之势。
东宜与卫国瓜分东南海岸。
株林与西泽列阵与西北边陲。
重明岛国独居一岛。
而大周帝都则处于流、敏、魏、翊等小国环绕之中。
北匈奴、西羌族常扰于朝堂之外,皇后母族晁氏、右相一族吕氏、平南军张氏拥兵自重于朝堂之上,一时诸侯并起,群雄逐鹿,是为乱世之始。
“有本启奏,无奏退朝——”
内侍大监尖利的声音在略显空旷的建章宫中拖得格外锋锐,像是一道闪电明快地划破在场每个人心中的阴霾。
周帝方崇义坐在纯金打造的龙椅上,帝冕上的十二道玉旒衬得周帝的目光格外隐晦暗涩,让大殿之中的每一位臣子都不由得提起精神来面对新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朝会。
“启禀圣上,臣有本启奏。”
先帝的亲弟宗庶长方启黎拖着长年腰疾的年迈身躯跪在大殿之中,将手中的一本奏折递到内侍大监手中。
“圣上今日所得之帝位,乃我大周历代先帝拼死开疆拓土而来,圣上既已成为大周新帝,亦得遵祖上之规矩,行周礼以正名分。”
“叔父说的是。”方崇义毫不犹豫地接道,嘴角不露声色地勾出一抹冷厉的笑意,“朕早已拟好诸位兄姊的分封之策,便烦请叔父以我大周宗庶长之名宣读吧。”
“是。”
满是皱纹的手接过那一道印了帝印的诏书,却不免有些颤抖——那一道圣旨一经宣读,便是对整个皇族的重新修整。
“皇四子方崇煜封宋王,封邑两万户。
“皇六子方崇弥封懿王,封邑两万户。
“六公主方苒仪封镇国公主,封邑三万户。
“四公主方怡华封昭阳公主,封邑一万户。
“皇七子方崇定追封广德君,立灵位于怀先殿,其妻白氏加封夫人,其子方勉承广德郡王,其女方妍封昭庆郡主。
“皇二子方崇铭、皇五子方崇言,谋逆犯上,大逆不道,念其年少无知,帝特免其死罪,废为庶人,终身禁足于怀庆宫思过。
“钦此——”
受封诸皇子皆跪地谢恩。
“圣上是否忘了一人?”此次平叛中力主周帝的徐将军出列拱手道。
“哦?徐将军所说的是何人?”周帝却也不恼,仿佛早已料到一般。
“圣上既是册封诸位先帝之子,如何却独独忘记了三皇子?”徐将军人高马大,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猛将,丝毫不懂得朝堂纷争,此时只以为周帝初登基政务繁忙,将这位拼死协助他登基的皇弟忘记,便不由得出面提醒。
方启黎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三弟……”周帝沉吟着。
三皇子方崇峻走到大殿中央,不动声色地跪在徐将军身前,“臣弟与圣上骨肉亲情,自知于社稷无功,不该忝尊高位让圣上为难。”
“不可。”周帝道,“三弟亦是父皇血脉,虽于社稷无功,却也是皇族一员,如何不能居高位?朕一时糊涂竟浑忘了,三弟竟也不提醒朕。”
“臣弟不敢。”
“既然如此,便封三皇子方崇峻为长宜君,兼为礼部尚书。狼牙军,便交给佟敬元帅掌管吧。徐将军仗义执言,亦是于朕有所助益,封从二品上将军,即日起便为朕掌管狼羽军。”
“谢主隆恩。”
“恭喜三殿下受封长宜君。”
“恭贺三殿下。”
“见过长宜君。”
方崇峻如平日一般微笑着与诸臣寒暄,广袖之下的手指却用力握成了拳,只求速速离开这偌大的方圆殿。
长宜君、长宜君!
这本是先帝封给陈国亡国之君的封号,圣上竟将此封号封给了他!
“长宜君留步。”
宗庶长方启黎年老体迈,待诸臣散去才赶到数十级白玉台阶之下。
“少祯见过叔父。”方崇峻拱手道。
方启黎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走吧,与我一同去平阳湖饮酒,让老身看看少祯的骑术有无长进。”
平阳湖边未柳亭,向来是这叔侄二人的小酌之地,此时阳春三月,正是长柳成荫之时,然而方崇峻却无任何心思欣赏他一向心往的美景。
“被封长宜君,你可是有何不满?”方启黎拍开刚挖出的藏酒,迫不及待地凑上去嗅了嗅,眯起眼一派沉醉之意。
方崇峻哂笑一声,原本平放于石桌上的手指又不可抑制地蜷曲起来,“叔父教我如何能够满意?当年父皇宠爱宋贵妃,不顾满朝文武反对,欲立八弟崇茂为太子,我与七弟跪在方圆殿前两天两夜,逼得百官联名上书改立太子,父皇才更改了主意。父皇驾崩,二哥五弟欲自立为天子,我与七弟又是如何拼死而战,才有了他今日的风光荣耀!早知今日要被他削去所有实权,放到这不尴不尬的地位上,倒不如当日如七弟一般战死,拼得个血染方圆殿,总好过今日百般屈辱!”
他说得激动,全然没了平日的冷静自持。
方启黎却仿佛毫不在意,自顾自地倒酒饮酒。
半晌,待方崇峻平静过来,方启黎推过酒盏,道:“少祯,你可知你与崇定都追随于圣上多年,却为何受封如此不同?”
“崇峻不知,请叔父指教。”
方启黎像个老顽童似的笑起来,抬手摸摸雪白的胡须,“少祯啊少祯,看你平日里比谁都精明,今日怎如此愚笨!崇定死后受追封极尽哀荣,而你却活着,明升暗降,你知道这是何故?不过是因为崇定已死啊!已死之人又如何与圣上分享这万里河山?”
“叔父的意思是……功高震主,必先除之?!我与他是亲兄弟!”
“正因为你是圣上的亲兄弟!当年与圣上一同过来的将士不少,你虽无篡位之心,可却不知别人是否有此心,一个个解决起来不可谓不难,而你身为圣上的同胞兄弟,自然是最好的榜样。有你做例,只怕是有篡权之心也得隐忍许久。”
方崇峻沉默半晌,蓦地一笑,“想不到我方崇峻半生戎马,拼死拼活为他打下江山,竟落得如此下场!”
“下场?”方启黎将手中酒盏往桌上重重一放,“少祯这便认命了吗?”
“我不认命,又能如何?”
“你可知早先韩国的一位将军,名为李玄?”方启黎摸着花白的胡子,仿佛仅是教导家中年幼子孙一般,“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这位阎罗将军虽然现如今已是一把枯骨,可他当年在株林一役中单枪匹马斩杀数百狼牙军,才终于力竭而死。少祯,较于李玄,你又如何?”
“李玄乃当世英雄,少祯敬佩。”方崇峻道,“可今日之事,并非只战场杀敌般简单。”
“如何不一般?朝堂纷争亦是战场杀敌,不过是敌暗我明。”
方崇峻阴沉一笑,“敌暗我明?现如今哪还有什么敌人?不过是……”他突然挺住,两道剑眉狠狠皱起,最终仿佛下定了决心般道:“叔父说的,可是如今的天下之大敌?”
“正是!”方启黎正色道,“当他击败了所有的敌人的时候,他就该想到,他已是天下人之敌。少祯,你沉寂于王府多年,一直小心翼翼,难道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若身死,灵位上所书如何?”
“叔父,这可是逆上谋反!”
“难道你愿意看着你辛苦多年得来的一切拱手于他人?你愿意看着跟着你的兄弟们一个个被削权去俸?”
“功名利禄于少祯,皆可不在意。”方崇峻冷然道。
“呵……”方启黎双手一摊,“罢了、罢了……我方启黎生于帝王之家,自知身无帝王命。然而你们都是我的侄儿,若论资质品性如何,怕是我比先帝更了解你们兄弟。只是我没想到、没想到啊……”
“如何?”
大周王朝的宗庶长、方氏一族如今最德高望重的老人这一次没有任何玩笑意味,如此坐在那里,看过了三代帝王交迭的双眼仿佛叹息一般,“我没想到的是,你父皇曾经最属意的儿子,竟是懦弱至此!”
“你说什么?!”方崇峻一怔,脱口道。
方启黎拂袖而起,“你若不愿,老身亦不强求。只是你如何心思,圣上未必明了。你好自为之。”
“陛下今日似乎很高兴?”
周帝一手握着纯金镶玉的酒盏,一手揽过身边千娇百媚的美人,不由得扬声大笑,“高兴!自然是高兴!”
他如何能不高兴至此!
当年父皇欲立宋贵妃之子方崇茂为太子之时,他手中无权无势,尚没有能力与之抗衡,只得与方崇峻联手打压宋贵妃一派。当时便知是养虎为患,如今终于一举削了方崇峻手中兵权,甚至在朝堂之上将其大大羞辱了一番,当真是痛快极了!
“既然陛下已经登基继位,那先帝后宫诸位母妃,该如何安置?”
周帝沉吟片刻,道:“朕生母虽身份低微,早早便过世,但如今朕已登基,便追封为圣母皇太后,嫡母晁皇后把持后宫多年,封为母后皇太后,其余的便交给她封赏便是。”
“晁皇后……”嬴美人眼底一暗,端着的酒壶一个摇晃便将壶中美酒洒在了周帝衣襟上,连忙跪地请罪。
“无妨。”周帝不在意地拉她起身,“你且告诉朕,晁皇后如何,竟让你紧张至此?”
“晁皇后……妾身只是羡慕晁氏一族好福气,能得陛下赏识,连出两任皇后……”一向能言的嬴美人竟有些语噎。
“哈哈!原来朕的嬴美人也会拈醋!”周帝大笑,“你又不是不知,朕的皇后出自晁氏一族,不过是因为当年为了借晁氏的势力而不得不出此下策,朕与她并无情分。况且你与嬴妃亦是同在朕的后宫之中,你嬴氏亦不差许多。”
“陛下这是诳妾身呢!妾身不依!”
周帝拊掌而笑,“那朕明日便废了晁后,立你姐姐为后,你为贵妃,如何?”
嬴美人故作气恼,“只怕到时,陛下又起了怜悯,才不会废后呢!”
帝妃二人正谈笑间,门外的内侍突然出声:“启禀陛下,镇国公主求见!”
“苒仪?”周帝一怔,下意识地推开嬴美人,疑惑地一扬眉,“她来做什么?”
嬴美人心下一怒,整了整外衫,道:“镇国公主定是有了什么急事,不然何必非要巴巴地追到妾身这寒露台来!”
“不得对公主不敬。”周帝面露责难之色,一边向外面道:“宣。”
方苒仪面色凝重,一身正红朝服,高耸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花样繁复的金制步摇垂在耳边,双手置于身前,捧着一件锈红色锦盒。
“镇国公主方苒仪参见吾皇。”方苒仪双膝跪地行礼。
“皇妹快请起。”周帝笑道,“同是自家兄妹,何必多礼。”
方苒仪却未起身,与周帝极相似的双眸紧紧盯着他,突然抬手打开了手中锦盒,盒中竟是今早方被赐予的镇国公主印玺!
“苒仪以陛下钦赐镇国公主之名,恳请陛下收回三皇兄长宜君之名。”
周帝闻言,嘴角的笑意却逐渐收敛,眼底一暗,道:“皇妹特意跑到朕的后宫,甚至拿出了镇国印玺,就是为了逼朕朝令夕改吗?”
方苒仪面无惧色,“陛下应知,长宜之名乃当年父皇赐予陈国亡国君主的封号,三皇兄乃我大周宗亲,如何能够蒙此号而令?”
“方崇峻于社稷无功,于江山无益,朕赐其封号已是大恩!”
“三皇兄是否于社稷无功、于江山无益,陛下应该最为清楚!”
“你——”周帝抬手一掷,手中的琉璃镶金酒盏被狠狠砸到方苒仪身畔,酒液将正红朝服裙摆上精绣的牡丹染得发黄。
“你是朕唯一的同胞妹妹,只要你现在说你后悔了,不再为方崇峻说话,朕就当你方才什么都没说,你来此仅仅是为了与朕一叙家常。若不然,朕能赐你镇国公主封邑,亦可收回!”
“哪怕陛下今日盛怒之下斩了苒仪的项上人头,苒仪也绝不会更改。于君臣,陛下是皇帝,苒仪是宗亲皇族,苒仪有责任辅佐陛下。于兄妹,皇兄也是苒仪唯一的同胞哥哥,苒仪不能让皇兄做出会被人诟病之事。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苒仪今日也必须向陛下请命,修改长宜君名号!”
周帝怒极反笑,“苒仪,你是宗亲皇族,所以你不该妄想左右帝王的决定;身为朕的皇妹,你便该老老实实待在公主府,为我大周或和亲或下嫁,怎能妄谈朝政!”
“苒仪既已是大周公主,便不能不管这朝堂之事!”方苒仪一脸无畏,只将手中锦盒置于胸前。
二人僵持之时,嬴美人婉婉婷婷地收拾起被摔落的酒盏,嘴角噙着笑意踱到方苒仪身前,一个躬身,轻轻巧巧地行了个半礼,婉转着声音道:“镇国公主与长宜君真是兄妹情深,早朝时陛下方下了旨意,这才过了晌午,公主便来为长宜君求更大的封赏。若不是妾身在宫中时日多了些,怕是会以为公主与长宜君才是一母同胞呢!”
问得此言,周帝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方苒仪此时却显露出她身为皇室公主自小受到的教养和养尊处优多年而养成的尊贵气度,冷冷瞥了嬴美人一眼道:“嬴姬既已入宫多年,怎的还不懂宫中规矩?陛下面前,怎容得你一个小小美人随意插言!晁皇后居然容了你这无礼之人在宫中多年,哪日本宫见了皇后,定要与她好好立一立这后宫规矩!”
嬴美人一时语噎,下意识地回头看着周帝,然而周帝并未有任何表示,甚至看似并未注意到她,嬴美人一时碰了个壁,竟生生地将一张美人面逼成了猪肝色。
“苒仪。”周帝终于发话,“你且先回宫去。”
“那三皇兄一事……”
“此事我自有定夺,你且回去。”
方苒仪还欲再言,却已被周帝的贴身太监瑞泽半请半赶地带出了寒露台。
看着大殿中的一片狼藉,周帝狠下了心肠,眼底的阴鸷硬生生将嬴美人逼了个寒战。
“长宜君之名,朕绝不更改!”
第二章 嘲风东归
距离殷国边境百余里的承泽郡似乎毫无被新帝登基影响的痕迹。
芳辉楼是承泽郡中最好的酒楼,生意一向兴隆,今日不知为何,却传出一阵喧闹和厮打声。
“看来今日这醋鱼是吃不上了啊,三哥。”一名素衣女子站在酒楼对面,有些揶揄地看着旁边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却似是毫无察觉,仍摇着扇子一脸笑意地往酒楼里走。
女子哽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跟了上去。
慕容惽进了芳辉楼,一边招呼小二点菜,一边自顾自地在大堂角落里唯一没被波及的桌子旁落座,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大堂中央站着的四五个短打打扮的大汉。
“来了来了!客官想吃些什么?”平日口齿伶俐的小二此时却一脸牙疼般的郁闷,看着桌边的客人却巴不得他们赶紧走。
“把你们这的招牌菜都给这位姑娘报一遍!”慕容惽斜了嘴角笑着看身边的妹妹,“小七,三哥我可是来带你来了这承泽郡最好的酒楼,有什么想吃的都点出来,别跟三哥客气!”
小二伶俐,知道这是来了大户,便硬堆出一脸笑容,向慕容璘道:“回这位姑娘,咱这楼里请的可都是郡上的名厨,尤其是这一道醋鱼,那可是用彭泽里长了二三年的泽鱼做的,再加上四姑娘亲手酿的陈醋,那滋味……啧啧!”
“好,那便来这道醋鱼。”慕容璘道。
“好嘞!”小二转头向后厨扯开嗓子喊了一声:“给这位公子和姑娘上个醋鱼!”
这一声“醋鱼”一出,大堂里的几个大汉闻声转头,领头的一个迈开大步走到兄妹俩这桌前,一掌拍在桌上,“小子!你是何人!”
小二顾不得害怕,只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一掌拍得轻些,可别拍坏了这掌柜心爱的梨花木桌子。
慕容惽也不看来人,慢条斯理地用保养得完美的手指斟酒自饮,末了还问小二:“这可是承泽郡出名的木梨白?”
大汉怒目而视,抬起手掌又要重重拍下——
小二已是骇得声音哽在喉咙里。
其余大汉只在不远处嬉笑看着。
慕容璘懒懒抬眼看了看。
眼见着那一掌要拍在慕容惽头顶——
大汉那掌用了十足十的力道,然而一掌下去却仿佛毫无着力点!
——一掌拍空!
没有人看清慕容惽的动作,然而兔起鹘落之间局势突变!
只见慕容惽不知如何起身如何动作,已是到了那大汉身后,指间一把柳叶般的小刀正正横在大汉颈侧。
“别动啊。”慕容惽轻笑,“我这刀可是削铁如泥,要削你这脖子,怕是更轻松。”
原本站在大堂中间的几个大汉一见领头的被控住,亦是不敢轻举妄动,一人站出道:“都是误会,这位少侠可否打个商量?”
“商量?”慕容惽冷冷一笑,“我兄妹二人途经此地,不过是想着这醋鱼,却不料你家头子忒不懂规矩,倒是白废了我这一番心思。”
“这、这位少侠!好、好说好说!只要你放我一马我、我保证包了这芳辉楼来给少侠摆宴!”刀下之人已抖得如筛糠一般。
“不是我。”慕容惽刀不动,却踱着步子围着大汉绕了半圈,拖长了尾音道。“是这位姑娘。”
“姑娘、姑娘饶命!”
慕容璘回头,冷冷看着,半晌才道:“别坏了咱们用膳的兴致。”
慕容惽一抬手,将柳叶一般的小刀收回袖中,坐会了座位,顺手拍了拍身边的小二,“别愣着了啊,上菜!”
“多谢这位少侠,我这小店才免了一场风波。”身材滚圆的老掌柜一脸笑容,“二位不要跟我客气,今日这桌我请了,二位想吃什么告诉手下的便是。”
慕容惽正看着楼里的伙计们手脚麻利地收拾歪倒的桌椅,听得掌柜这话才转回了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与我家妹子原本不过是想来尝尝这承泽郡出了名的醋鱼,也没想到会遇上这等事情。”
“那是、那是。”老掌柜有些窘迫地搓搓手,转头招呼小二,“快把我珍藏的木梨白都拿出来,告诉后厨好酒好菜都端上来!”
不过一刻钟,桌上已是满满的十五道菜肴,其中一盘醋鱼更是特意放在了最中间。
“二位慢用,有事就吩咐伙计们。”老掌柜笑容可掬道,慢慢转过身。
慕容惽含着笑拿起木箸。
“慕容惽纳命来!”
刀刃破开空气直冲慕容惽心口!
电光火石间只见慕容惽笑意不变,一双木箸硬生生在指间掉了个方向,直直插入老掌柜颈侧的血脉,同时身体向后倒去,将将避开了刀锋。
慕容璘被这一击一避惊了一惊,下意识地从袖中取出短刀,从座上一跃而起,与慕容惽相背而立,警觉地扫视大堂。
慕容惽乍惊之下出手毫无顾忌,木箸直直插入了老掌柜的颈子,顿时鲜血喷溅而出!满满一桌菜肴顿时不堪入目。
老掌柜的死仿佛一个信号,大堂之中原本认真做事的伙计们顿时纷纷从外衫抽出武器,牢牢盯着兄妹二人。
慕容惽一击得手,迅速抽出袖刀,同样冷冷扫视大堂。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慕容璘冷笑一声。
无人应声。
一向热闹的芳辉楼从未有过这般死寂的时候。
“左不过是刘墨离的狗。”慕容惽道,“刘墨离这个蠢货,竟真的以为区区几人便能将我二人的命留下。”
“那再加上在下呢?”
平淡温和的一个男声,却让慕容惽一贯的笑容消失了。
只见那白衣男子踱步到慕容惽面前,脸上笑意未退,一把折扇还未打开,“殷三王子,许久不见。”
“李、长、恨!”慕容惽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闻言,慕容璘亦是心下暗道不好。
李长恨之名,她早已知晓。
那是晋国第一剑客,却不知为何投身卫国,成为卫国王子刘墨离手下的杀手。
他二人从西泽东归,一路上被刘墨离手下不少杀手暗算,可就在这将要回到殷国的最后一程路上,竟是李长恨亲自出手!只怕他二人今日难逃一劫!
李长恨也知道慕容氏兄妹不是自己的对手,也不急着动手,一侧头看了看老掌柜的尸体,竟有些嫌弃道:“三王子,你出手还是这样,忒粗鲁。看看这好好一桌子菜成了什么样子。”
慕容惽道:“你若是想为他报仇,尽管出手便是,何必婆婆妈妈!”
“没想到你还是这样莽撞。”李长恨摇摇头,“我不是教过你,杀人不见血,才是高手。”
慕容惽没答话,握着袖刀的手却有些微微颤抖。
他没有胜算!
“放心吧,我不杀你。”李长恨也看到他颤抖的指尖,笑道,“毕竟,你是我唯一的师弟。我叛出师门,却也总得为师父他老人家留个继承人。我不杀你,阿惽。”
他看着慕容惽轻声说道,最后一句竟有些温柔的意味。
“住嘴!你不是我师兄!”慕容惽怒道,猛地劈出袖刀,直冲李长恨面门!
二十年前。
只有六岁的慕容惽被送到烟波谷中跟随一代剑术宗师玄烟子学习。在他之前,玄烟子只有一个徒弟,来自晋国的李长恨。
他是殷国凌贵妃之子,由于母妃的受宠,他从小便被无数次提及储位。凌贵妃无法,只好将他送到与外祖交好的烟波谷中,由玄烟子抚养。
自懂事时起,他就知道,他这一辈子都赢不了他的师兄。
他有天赋,连他的师父都愿意将他毕生心血悉数传授与他。
可是他的师兄李长恨,是剑术天才。
慕容惽十四岁那年,李长恨接到一封家书,当夜便打包行囊,准备翌日动身离开烟波谷。
“师兄,谷中不好吗?你为什么一定要走?”他拉着师兄的衣角问。
当年的李长恨摸了摸他的头,说:“阿惽,你是殷国的王子,但是你不要做殷国的王。一定不要。”
“是不是阿惽不做殷国的王师兄就不走了?”
“只要你不做殷国的王,师兄就不会……”
后来慕容璘出生,凌贵妃骤逝,慕容惽回到殷国,他才知道,他的师兄李长恨,已经是卫国的第一杀手,卫国世子刘墨离手中最锋利的剑。
“阿惽,我不是说过吗,只要你不做殷国的王……”李长恨轻巧拨开慕容惽的袖刀,如同当年教导小师弟一般耐心。
“刘墨离不是派你来杀我的吗?”慕容惽冷声道。
李长恨叹气,随即道:“世子确实是派我来杀你们,但是,我放你们走。”
“你就不怕你家主子惩罚你办事不力?”一声讥笑从慕容惽唇边逸出。
“无妨。”李长恨道,“你快带七王姬走,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你的斤两我还是知道的,你是无论如何都打不过我的。”
慕容惽面无表情地盯着李长恨,半晌才收回袖刀,回头对慕容璘道:“小七,我们走。”
李长恨没有再看他们,只是在慕容惽迈出芳辉楼的那个瞬间,展开了手中的折扇——
扇面上的桃花瓣点点殷红。
十三支伞骨皆是细长刀片,见血封喉。
慕容氏兄妹二人骑着快马疾行在通往殷国的小路上。
慕容璘没有开口,她知道她的三哥不想说的事情谁都问不出来。
“小七,还有五十里便是殷国边境的左亭城了。”慕容惽蓦然勒马,“过了左亭城,再走月余,便能回到殷都。”
目之所及,仿佛已能见到隐隐的城镇轮廓。
“小七,你我二人此次出游,已是五年了。”慕容惽沉声道,“当日母妃骤逝,姬王后步步紧逼,我无奈才将你带出殷国。然而你我终究是殷国的王族,总有一日要回到这里。”
“阿璘知道。”慕容璘笑笑,“当日母妃专宠,姬王后憎恨我母子三人,母妃刚走她便要将你送到西泽作质子,将我嫁与重明岛国二王子为媵侍。若不是父王还惦记着与母妃的情分,放走你我,倒不知今日是何情形。”
慕容惽定定看着身边这个唯一的同母妹妹,深深地叹了口气。
“小七,你我是殷国的王族,这是我们无法改变的。你可还记得辉月姑姑?”
听到这个名字,慕容璘倒抽了一口凉气。
当年殷国的辉月王姬,是名满大周的美人。殷国嫡系王姬,出身高贵,诸侯国的提亲数不胜数。那是当年殷国最耀眼的明珠。
然而那样一位高贵的女子,却偏偏爱上了一名普通侍卫,甚至为了他不惜提出放弃王姬身份。
殷王震怒,下令绞死侍卫,而辉月王姬被匆匆嫁给了东林世子。
就在出嫁那一日,辉月王姬自裁了。
殷国最耀眼的明珠陨落了。
“辉月姑姑……”慕容惽叹息道,“我敬佩姑姑与那侍卫的真挚感情,但是这种感情,于我们来说却是最大的负累。”
“若没有那个侍卫,辉月姑姑现在应该是东林的王后,子孙满堂,无人敢逆其锋芒。可就是因为那段感情,姑姑只能以王姬的身份躺在殷国的宗祠中。”
“成为王后,子孙满堂,便是作为一国王姬最好的结局吗?”慕容璘抬眼看着哥哥,眼底竟有些迷茫。
“不是。”慕容惽斩钉截铁地说,“这是身为王姬最坏的结局。那注定了你这一生都无法拥有一段真实的、美好的感情。”他顿了顿,继续道,“可是我只能这样希望着,希望你不必像辉月姑姑一般,希望你能够冲破这王族的牢笼,希望你天高海阔。”
“三哥,告诉我,你从这里看见了什么。”慕容璘眸子一闪,抬手指向遥远的殷国边境。
“那是左亭城,是殷国。”
“不。那是天下。”慕容璘仿佛忽然换了一个人一般,扬起的下颌,傲然的眼神,都仿佛一位战无不胜的女将军。
“殷国的先祖以刀夺地,外祖凌铎以智取胜。你我二人既是殷国之后,凌氏之后,又如何能够与凡夫俗子等同?三哥,你难道真的愿意以庶子身份被姬王后欺压利用一辈子吗?”
慕容惽看着妹妹,突然笑了。
“小七,很多年前,母妃也跟你说过同样的话。你说得对,没有人能够左右你我的命运。”他利落地翻身下马,看着远方的殷国,“一个殷国又如何?姬王后欺侮你我,便摘了她的后冠。别国若欺侮我国,便夺了它的王座。”
兄妹二人的身影在夕阳中被拉长。
一模一样的双眼里闪烁着灼人的傲意。
慕容惽的袖刀稍稍掉出袖口,那刀刃上隐隐刻着两个字:嘲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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