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仙凡》——微笑的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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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龟一世，人一生

六月。

各种绿肥红瘦漫山遍野。

年满十二的徐沐正从云顶山的山巅上走下来。

此时正值清晨，山林间水露凝结，布满青苔的石阶也是潮湿的很，稍有不慎，就有从石阶上滚落下去的风险。

“徐师兄，你刚刚太厉害了！掌门都夸了你呢！”

徐沐身后，一个唇红齿白，有点婴儿肥的小萝莉一蹦一跳的笑道。

“哼，冯尹杰整天一副臭屁的样子，还不是连徐师兄你都不如！我看他还有什么神气的！”

小萝莉小嘴一撅，却也不知自己说错了话。

徐沐摇摇头，伸手提住了小萝莉的肩膀。

“好好走，小心摔下去。”

“不会的，我的梅花桩炼的可好了，师尊都夸我好呢。”小萝莉小嘴一嘟，一脸的不服。

笑了笑，徐沐没有说话，只是松手后离小萝莉近了几分。

这里是云罗派，江湖的一个小门派，坐落于云顶山上，徐沐是云罗派的第六代外门弟子，小萝莉名叫樊青青，是第六代内门弟子。

送樊青青回其居所后。徐沐一个人来到了半山腰、供应整个云罗派伙食的厨房。

厨房占地约半亩，除了灶房外，还有一间住所。

住所外种植着一些瓜果蔬菜，两圈木质笆篱里，圈养着一些家禽。

看着灶房烟囱上升起的炊烟，徐沐皱了皱眉，大步走进了灶房里。

“咳..咳咳..”

灶房内，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在起火，被浓烟呛的咳嗽了起来，身子随之剧烈的颤抖，咳嗽声也是中气不足。

“为什么还要自己做饭，你快死了。”

徐沐语气很平淡，但是脸上却是清清楚楚的表现了不满。

“做了一辈子..不做都不习惯了..咳..咳咳！”老人想朝着徐沐露出笑容，只是嘴角刚刚泛起，就又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压下了腰。

徐沐眉头皱的更深了，上前把老人扶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拍了拍对方背部后，为老人兑了一杯温开水，然后站在老人身后依次轻揉天门、风池等穴位。

他稚嫩的手虽然瘦弱，却也有不俗的力量，再加上老道的手法，让老人的脸色舒缓了不少。

老人名叫徐富贵，因为家中排行老大，又称作徐老大，祖孙三代都是云罗派的厨子，一次外出采购时发现了尚在襁褓中的徐沐，便把他捡了回来，并为其向门派中的长老求得了名姓。

“今天是掌门检验你们修为的日子，怎么样？掌门对你还满意吗？”

“他夸了我，责骂了其他所有人。”

“咳..咳..是吗，那真好..看来你的天赋不错..可惜了，我现在不中用喽，不然你每天就可以抽出更多的时间去练功。”徐富贵脸上有些愧疚，也有些惆怅。

“内功修行最佳时期是朝霞和黄昏时期，我都没有落下，其余时间修炼也是事倍功半。”徐沐摇了摇头，双手由老人的颈部滑落到了背部。

“而且掌门夸我，是因为他对我要求低，我超出了他的要求；其他弟子被责骂是因为没有达到掌门的要求。”

“你这孩子..唉，自小就懂事，哈哈。”老人欣慰的笑了，又有些心疼，指了指窗外的鸡圈。

“别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等会杀只鸡补补身子去，咱虽然只是厨子，但这权利还是有的。”

老人说到这里有些得意，只是他忘了，因为他的求情，徐沐早已经是云罗派外门弟子的事情。

徐沐点点头，看老人气色回升后，上前打开了铁锅上的木质锅盖，用铁铲搅动了一下。

“今早喝粥吗？”

“嗯，等会把坛子里的萝卜切好，再加上你寅时蒸的包子，就可以开始装盘子了。”

徐沐点头，自从老人身体渐渐衰败，他成为门派外门弟子后，除了五代的师门长辈外，其余弟子都是自己前来厨房处取饭，而不是像原来那样逐一配送。

哆、哆、哆...

锃亮的菜刀切砍在砧板发出有极富有节奏的声音，晶莹微黄的咸萝卜倏忽间被分成厚薄均一的切片，展现了持刀之人娴熟的刀功。

徐沐气息沉静，霞光穿过木窗，透过蒸笼上升腾的蒸汽照在他的脸上，全然不似一个刚满十二的少年。

而他也确实不是一般的少年，除了被徐老大捡回山门的弃婴身份外，他还有一个身份。

那就是来自地球的穿越龟。

前世的他是一只活了一百多年的野生中华草龟，已经初步的诞生了灵智，生平不爱斗争，无忧无虑，食物也多以植物为主。

他也是有梦想的，那就是做最长寿的龟。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被那几个渔民终结了！

想到自己被强制泡在一个罐子里，感受着自己生命的逐渐流失，那种刻在灵魂上的痛苦，让徐沐的双眼不禁闪过一丝戾气！

哆。

菜刀微微一顿，疼痛感传来，徐沐发现自己食指被切伤了，深呼了一口气，徐沐双眼恢复了平静，轻轻的把食指放入了嘴中。

“我这一生，也算是简简单单的。”竹椅上，徐老大浑浊的双眼透露回忆，让徐沐微微一怔。

“也谈不上满足不满足，大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就是可惜没个婆娘，给我老徐家留个种。”

“不是还有徐老二么？”徐沐吸吮了几口食指后，继续切砧板上的萝卜，只是速度慢了一些。

“徐老二？”徐老大嗤笑一声，“他能正常老死，不被人打死，我这个哥哥就烧..咳咳..烧高香喽。”

徐沐也笑了，徐老二是徐老大的亲弟弟，小他十五岁，是徐老大的父亲徐老爹一次逛青楼留下的种。

徐老爹本以为自己三十徐几了，准头和活性都应该很低了，没想到三个月后一个女人就挺着肚子来找他，徐老爹老实，就接下了。

而据说，这个女人找徐老爹之前，已经找过了七八个男人认孩子。

孩子的爸爸去哪了？原来是徐老爹。

这在当时还是诸多婆娘间的笑谈。

而徐老二也堪称劣种，整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不说，还黄赌均沾，啃垮了徐老爹后又把自己老娘啃背过气去了，然后接着啃自己的便宜大哥。

“唉..我过去一直想不通，为什么翠花不选我，要选那个腿和手一样细的刘秀才...现在我有些明白了..”徐老大仰躺着，声音渐渐变小。

“为什么？为什么翠花婶不选你？”徐沐看了一下蒸笼中的包子。

“应该..是我长的比刘秀才丑吧..”

徐沐一楞，旋即忍俊不禁，回头准备对徐老大说什么，但又没有说出口。

因为老人睡着了。

阳光斜着落在他竹椅的前方，老人发出微微鼾声，穿着草鞋的脚暴露在光圈里，灰色坏死的脚指甲和稀疏的白色毛发清晰可见。

徐沐笑了笑，转过身去继续准备早食。

他喜欢看书，云罗派对弟子开放的典籍他差不多都看完了。

有本书上说。

人在哭声中开始，在哭声中结束。

徐沐前世是龟，一只有着梦想的龟，他死的时候，罐子外几个人没有哭，他们在笑，笑的很幸福、很贪婪。

他今生是人，徐老大为他求名徐沐，不但让他免于山中野兽之口，更是养育他多年，堪称恩重如山。

他知道，徐老大快死了，那股强烈的暮气他感觉的到。

或许是一年、两年、三年..或许是一个月、半个月、几天..

这个老人就会永远的离开他。

自己会哭吗？

徐沐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会一只陪着对方，直到对方安详的睡去，再也醒不过来的睡去。

第二章 剑斗

一层秋雨一层凉。

徐老大终究是死了。

死在了第二年的九月。

徐沐把他葬到了后山的一片林子里。

那是一个夜晚，照常的给老人擦拭身体的徐沐发现，老人浑浊的双眼变的清明了，即使半睁半眯着，也难掩其中的光芒，就像即将燃尽的烛火。

老人抓着徐沐，断断续续却又含糊不清的说了很多，大致的意思有三。

让徐沐好好照顾自己，灶台底下藏着十两银子。

如果有能力，多帮衬一下徐老二。

别忘了做明早的饭。

徐沐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不住的点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老人，看着老人慢慢的松开了手，缓缓的闭上眼。

老人气息全无后，徐沐还是照常的帮老人擦完身子，然后给老人垫上睡枕，盖上被褥，就这么一直坐在老人的床边，整整一晚上。

第二天，徐沐按照老人的要求，照常的准备了早饭，然后再次回到房里，那时老人的身体已经冰凉了，徐沐发现，老人的嘴角笑了，那是很安详的笑。

徐沐觉得老人已经死透了，真真正正的完全睡不醒了，便把他葬了。

葬礼很简单，简单到有些冷清，毕竟只是一个厨子的葬礼。

来的人很少，除了徐沐外仅有一个女人，一个叫翠花的老女人。

翠花大哭了一场，看的出来，她是真的为自己朋友的离去而悲伤。

徐老大生前帮衬了很多人，撇开徐沐不说，其中最多的就是徐老二和翠花了。

毕竟他虽然只是个厨子，但却是云罗派的唯一厨子，方圆十几里的人家，大多是给他面子的。

只不过这个老黄牛一样的男人并没有利用这个身份的优势，而是安安分分的做了一辈子的饭，但偶尔的几次出面，也是帮翠花一家解决了不少麻烦。

他的那个弟弟，可是仗着这个厨子哥哥的身份威风了许久。

翠花大哭一场后，留下了一句‘徐大哥你是个好人’后便离开了。

徐沐心想，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被其拒绝后还是深爱着她，并几十年如一日的关爱她，这种男人应该不止是好人，更是个老实人吧。

徐沐就这么一直跪在徐老大的暮前，直到黄昏临近，快到做饭的时间后才回去。

那天夜里，徐沐失眠了，这是他前世今生第一次失眠。

他的睡眠一向很好，前世即使雷霆万丈、大雨倾盆，只要温度适宜，他照样能睡的很香。

但今晚却是一整晚都没有睡着，因为耳边已经没有了徐老大的鼾声，那个他听了十几年的鼾声。

那一刻，一种十分重要的东西从心中剖去、再也回不来的感觉让徐沐霎时间红了眼睛。

前世今生他第一次知道了。

原来有一种痛，是痛在心里。

...

徐老大的死讯第三天便传遍整个云顶山，因为那天做好早餐后的徐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继续为云罗派的弟子准备晚餐。

而是提着一把木剑，单人单剑的冲上云顶山山顶，敲响了那尊矗立于整座云顶山的古钟！

那一日，钟声响彻了整座山脉，惊鸟乱林中，连云顶山附近的几座山上的门派都惊动了。

“你为何敲响警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大殿上，看着被聚集起来，都是一脸茫然的师弟师妹和众多弟子，梅寒天强压下心中的怒意问道。

问向了那个大殿中央手持木剑，目光坚定却又全身透漏着沉静气息的少年。

“我知道，警钟一响，门派必有大事发生，今日敲钟徐沐并非无理取闹，恳请掌门先让徐沐把想说的话说完。”

少年声音稚嫩，却又条理清晰，响彻整座大殿。

“说！”

梅寒天深吐了一口气，面无表情。

“徐老大死了，前天死的。”

徐沐声音很平静，只是双眸中闪过失落。

“徐伯死了？..你不会告诉我，这就是你敲响警钟的理由吧？！”

梅寒天脑门青筋一跳，语气渐渐森寒起来，警钟岂能因为一个老人的死去而敲，简直胡闹！

即使门派衰败到此般地步，门下弟子也应该知道规矩！

“这不是。”徐沐抬起了头，正视那个高座上的男人，双眸中似乎燃烧着火焰。

振臂，

出剑！

徐沐木剑一抖，直指大殿内的同门弟子。

“门规第三十六条规定，凡外门升内门，五年内剑法内功入流者可；掌门长老特许者可；剑斗三胜者可。”

“今日徐沐敲响警钟，只为升内门！”

语气坚定，徐沐眼神凌厉，逐一剐过在场的内门弟子，一些年长的、了解相关内情的弟子霎时间露出了敌意。

在场的五代弟子满脸诧异，几道目光交错后，集中到了大师兄梅寒天和徐沐的身上。

“升内门...原来你敲响警钟是为了进行剑斗，但你不知道吗？剑斗最早也要等到你们成人礼后进行！你是不是以为我曾经夸了你一句，你就很强了？不知天高地厚！”

梅寒天重重哼了一声，对于这个弟子的狂妄和无知感到深深的不满。

“门规上没有规定，剑斗必须是成人礼后进行。”

面对掌门梅寒天的质问和不满，徐沐却是缓缓的摇摇头，不等勃然色变的梅寒天说什么，徐沐面色平静的看着众位六代弟子，木剑的剑尖依旧指着他们。

“我强不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比他们强，内功比他们强，剑法比他们强，轻功比他们好，他们没有人可以打赢我。”

徐沐语气平静，说出了让众位六代弟子脸色陡然一变的话，同时收起了木剑，他的手臂举的有点酸。

“什么！”

“狂妄！他凭什么这么说！”

“太嚣张了！”

...

“可恶！师尊！弟子恳请去教训一下这个臭小子！”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忍不住了，直接从人群中跳了出来，满脸怒气的瞪着徐沐。

梅寒天一看，正是自己的亲传二弟子冯尹杰，内功剑法皆已具火候。

“....准了！”

梅寒天冷着脸摆摆手，他打算让自己的弟子给徐沐一个教训，让这个魔怔了的小子清醒清醒！

“古书有云，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海，不知地之厚也！徐沐，你太狂妄了！我今天就代表大家来教训教训你！”

冯尹杰冷着小脸，走到了大殿中央。

他其实很早之前就看徐沐不痛快了，想他书香门第，乡绅长子，却不但在一年前内功修行的检测上弱了对方，今天居然被这个伙夫的野种看不起？！

“必要让你一个月都不能下炕！”

冯尹杰双眼闪过一丝狠辣，握紧了手中的制式木剑。

ps.这里补充一下，徐沐虽然前世一百多岁，但只是刚刚诞生灵智，相当于幼儿园小朋友的智力，所以现在的徐沐正处于心智的成长期，难免会有一些不成熟的举动^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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