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邪皇》——心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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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交易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窗棂，照亮了洛亚的学府内的一片小空间，青色的大理石墙壁上悬挂着古旧的老式的钟表，指针在圆盘上咔咔的跳动，似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临终前无力地咳嗽着。

十一点五十分，还有十分钟学生们将结束他们作为洛亚学员的最后一课。

白发白胡的老者端坐在讲台的后面，神色肃穆地朗诵着手中的书卷，上面记载了洛亚王国数百年年的智慧结晶，朗朗的诵读声启迪着学子们的智慧。

底下数十个身穿学员服装的孩子们用墨笔在纸上认真地誊写，地下铺满了墨迹未干的纸页，桌上空白的纸张已所剩无几。

轰！

打雷般的爆炸压过了洪亮的诵读声，震碎了窗户，墙壁上衍生出蜘蛛网般细密的龟裂纹路，远处隐隐传来了复杂的吟唱声。

学子们手中的笔在一瞬间不约而同地停滞，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或无力，或怨恨，或绝望的痛苦表情。爆炸产生的气浪吹来，飞舞的纸张像是一只只身染绝症的白蝴蝶，带着沉重的墨色重新摔落在地上。

“这么快么？”白发的讲师缓缓站了起来，目光眺望向远处的东方，那里，洛亚最后的守卫军溃不成军，一队队身披重甲的侵略军队从城墙的缺口鱼贯而入。

他们的武器还在滴落着洛亚子民的热血，而依旧未饱的屠刀已经挥向了下一个溃逃的守卫军，老讲师眼底的痛苦一闪而过，一声无奈地叹息回荡在学子们的耳边……

“城破了，下课……”

“老师……”学生们整齐地起立，一直克制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躬身面向地面，理智的堤坝随着这一声叹息而决提，巨大的悲伤滚滚而来。

侵略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其后是愈发清晰的吟唱声，终于来了，侵略者的铁甲军团和法师军团，这两支堪称精锐的精锐部队，要给洛亚王国带来最后的绝望。

守城军依旧在溃逃，面对堪称钢铁凶兽的铁甲军团和魔法炮垒的法师军团，他们再也提不起半点反抗的勇气，在对手强悍的防御配合强势攻击的碾压下，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命。

屋顶的泥灰簌簌落下，侵略者的铁蹄逼近了洛亚学院，讲师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沉静地坐回椅子上，他没有让学子们逃命，因为城外的军团已经把洛亚的王都围得水泄不通，出去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侵略军是不会放过洛亚学院的学子，讲师的心里很清楚这点，因为他们是洛亚重新崛起的希望，这群野兽怎能让他的学生存活？

但是，万事并非绝对，如果他们对它感兴趣的话……

讲师沉思了一会儿，战火的气息从破碎的窗口飘了进来，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低头的学子们脸上表情变得惶恐发白，现在只要他们抬头，就能清楚地看到窗外侵略军铁甲军团胸口上绘刻的毒蝎图案。

铁甲军团在离学院大门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侵略的脚步，像围住一群羊羔般把整个学院都围了起来，毒蝎的尾钩在阳光下反射着阴寒血腥的血红光泽。

亚特兰帝国的毒蝎铁甲军，铁甲上的黑色毒蝎高高扬起着血红的尾钩。

讲师抬起眼皮，毒蝎铁甲军的队伍向两边微微散开，空出两人左一白的通道，通道的尽头，被军帽遮住半边脸的军官向他径直走来。

军官从满是血腥味的刽子手中间穿过，步伐没有一丝一毫地停顿，直到走到讲师跟前，他这才停下脚步。

“为什么不逃？”军官说着，轻抬了一下帽檐，淡漠的语气中带着点好奇与不解。

“呵。逃有用么？你们这些屠夫刽子手还不有的是办法把他们找出来杀掉？”看清那个军人的脸时，老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回答道。

站在他面前的竟是个十五六岁的男孩，特制的黑色高级军官装完美贴合他修长的身体，高统的军靴虽然沾染了不少泥土与血迹，但仍却遮掩不住它黑亮的色泽，若说这身军官装唯一不适合他的地方，就是那顶大了一号的军官帽了，如果不是少年故意抬起军帽，外人根本很难看到他的面容。

老人揉了揉眼睛，想看得清楚些，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穿着高级军官的制服。就算是想要积累军功的贵族男孩，怎么可能在这个年纪就穿上特制的高级军官制服？

男孩听到答案后点点头，显然没有再抬起军帽的打算，然而，他的声音并不厚重，正是这个年纪男孩该有的音色，“那么，需要我留给你们一点写遗言的时间吗？”

“真是没想到，毒蝎军团的统领者竟然还是一个孩子……”讲师低声说道。

不会错了，男孩刚刚的那句话淡漠而威严，虽是问句，但用的却是不容辩驳的语气，这是在军中久任高职才会培养出来的气质，像是高高在上的王恩赐奴隶死前吃最后一顿晚餐。

“是不是孩子很重要么？作为毒蝎的统领，我早就不能把自己看成一个孩子了。”男孩声音淡漠不变，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若是把自己定位成一个孩子，我有什么资格统领毒蝎？”

“你很强，也很有觉悟，但又很可悲。”白发讲师喃喃：“掌握了权力的麻鬼杖，拥有了作为一个统领者的觉悟，却失去最值得回忆的童年，这样的生活真是你想要的吗？”

“我想不想有用吗？”男孩的声音低了些，他的帽檐垂得更低，失声笑道：“想要拥有，首先就得学会放弃，很多时候身不由己，选择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己不由心，身又岂能由己？”讲师表情认真的说，像是在教育他的学生，“你不遵从自己的内心，又有谁能帮你？”

男孩沉默了一会儿，微风吹散了些许血腥味，但讲师与男孩间的火药味却更浓了，学子们惴惴不安地站在那里，钟表指针的跳动声越发不安，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定格。

“这么大年纪还说傻话么？”沉默过后，男孩又恢复淡漠的语气，“人是一种习惯用利益来衡量一切的生物，特别是我，于我而言，只要利益足够，个人感情也必须让步于利益。”

“原来是这样。”讲师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包裹在高级军装中的男孩，语气放松了些问道：“那按照你所说，给你足够的利益你会放弃攻打洛亚？”

“这不是我能选择的，我不是决策者，只是执行者，换句话说我只是别人攻打洛亚的趁手武器，而挥动武器的人才能选择武器攻击的方向。”男孩回答说。

“既然这样，那我给你足够的利益，你能放过我的学生吗？”似乎早就知道男孩不会同意，讲师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也是他底线的要求。

“可以。”男孩点头，毫及犹豫地说道。

“你如何证明你不会毁约？”

“你只能选择相信我，同样，我也在怀疑你能给我的利益到底值不值他们的命。”男孩抬起头，露出一双血色的眼瞳，瑰丽如珍珠，淡漠中隐藏着无比锐利的锋芒。

第二章 战争结束

“当……当……当……”

老式钟表苍凉的声音在学堂中响起，学子们直起身体，望向男孩的目光无不是愤怒和惧怕。

他们本该拥有一个安宁的家园，本该在课堂结束后向同伴畅谈自己的趣事与理想。但是，这个和他们年纪一般大的恶魔男孩率领着一群嗜血的野兽打破了他们的宁静，顷刻间，国家沦丧，安宁不再，恐怖的绝望笼罩了洛亚的天空与大地。

“考虑好了吗？我不会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少年说着，拔出了腰间精致的佩剑。

白发讲师震惊地望着那柄抵向咽喉的佩剑，样式是亚特兰帝国贵族传统的直刃佩剑，剑身清亮如水，宛如水中银月，剑刃淬毒，泛起青色的寒光。

“炼金武器？”讲师忍不住惊呼出声，他的目光越过精巧的做工，停留在了佩剑最深层的秘密所在。炼金领域，一个没有天份就永远触摸的神秘领域，它虚幻而又真实，其中蕴含了太多永不褪色的奇迹：炼器、炼药、魔法、智慧、力量……以及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长生……

古往今来，太多人为了追求神秘炼金术而付出代价，甚至失去了生命，但它依旧像是一团火焰吸引着无数飞蛾扑向光明的怀抱。

讲师的眼神痴迷狂热，男孩微皱眉头，佩剑向前递出两分，剑尖微微皱入苍老的颈部肌肤，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男孩手轻轻抖动，锋利的剑锋就会毫无悬念地刺破脆弱的表皮防御，上面淬炼的剧毒会在眨眼间结束讲师的性命。

然而讲师仿若没有察觉近在咫尺的杀机，那柄抵在咽喉的炼金佩剑完全吸引了他的心神。

永恒不变的法则——炼金即是奇迹！

“炼金术真是伟大的奇迹啊，任何人都可以感受到它神秘与强大，却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才有资格接触到它真实的奥义……”痴迷与狂热随着一句话而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落感。

“考虑好了吗？”男孩重复了一遍，瑰丽的血瞳流动着杀戮的锋芒。

“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我收藏着一份魔道炼金术的残卷，用它来换我学生的命，如何？”

“魔道炼金术的残卷……”

气氛陡然间凝固，仿佛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在男孩心中溅起无限涟漪，淡漠的眸光突然跳了两跳，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不再平静，涌升起明显的兴奋：“可以，即使是残卷，也足以让我心动了……”

讲师悲凉的笑了笑，这才惊觉背上溢出了一层冷汗，即使知道把残卷交给这个恶魔是一个错误，可他不得不如此做，除了那份炼金术残卷，他没有任何能与恶魔谈判的资格，而他的学生，也必然会因此成为侵略者的手下亡魂。

保住了这群学生至少保住了洛亚的希望，哪怕恶魔给他的只是一个毫无约束力的承诺。

他……不得不赌……

这一刻讲师真的感受到了身不由己的难受滋味。

讲师转身，蹒跚地走向悬挂在大理石墙壁上的古旧钟表，这场选择权不握在手中的谈判耗尽了他的精力，苍老佝偻的身躯在地面投下了疲惫的背影。

哐！

古旧钟表被他狠狠地掷在了地上，细碎的零件从表盘中弹出，在空中无力地翻滚几下后弹跳着落向地面，学子们心中一空，永远不会再有人能听到响彻学堂的古钟声了，它伴随着洛亚，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讲师颤抖地在破碎的钟表里摸索，湿润了眼眶的老泪顺着沟壑遍布的老脸曲曲折折地滑落，当他转过身时，苍老的手掌紧握着一份不知何种材料制成的卷轴，手背上的血管像是躁动不安的蚯蚓，突突地跳动。

男孩伸出手来，一把抓住递来的卷轴，卷轴打开，常人无法辩认的奇异文字映入血瞳，男孩眯着眼注视了许久，瞳孔中眸光悄然炽热。

“真品，我答应你的条件一定做到。”男孩收起卷轴，微扬的小脸露出淡淡的兴奋，白发讲师这才发现，恶魔男孩面容英俊，脸部的线条柔和优美，并不似军人应有的刚硬，但他的眼神却像是深渊的鬼火，令人心悸。

“那就好。”讲师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转身望向身后学生，强忍着微笑道，“孩子们，是时候跟你们告别了……答应我最后一件事，所有人不许反抗！”

白发讲师的衣袖中滑出一柄匕首，下一刻猛然反手插入了胸膛。

“不……老师！！！”

男孩冷眼在旁观望着倒在地上微微抽搐的苍老讲师，匕首命中要害，已然回天乏术，而学子们则像是疯了般推开桌椅，将讲师倒地的身体团团围住，这一刻，巨大的悲痛压过了内心对死亡的恐惧，哪怕身后的侵略者挥起屠刀，他们也不会闪身躲避。

“不论怎么粉饰，和你进行这场交易，我就相当于背叛了洛亚……”奄奄一息的讲师艰难地说道，“至少……选择这种死法，我还保留……保留了最后的……尊严……”

“派人驻守在这里，在他们安全撤离前我不希望看到法师军团人进出这里。”男孩默默地看完眼前的一幕，悄然收回了佩剑。

远处残存不多的守卫军已退至王宫大殿前，洛亚的国王举剑疾呼，却依旧阻止不了侵略者者的推进，他们每前行一步，通向王宫大殿的道路上留下的战火与血腥就浓郁一分。

男孩抬眼眺望远处神情悲愤的国王，眼中掠过一丝嘲弄与讥讽，“国王的身份，配得上这盛大隆重的葬礼！”

“毒蝎军团，进攻！务必在最短时间内粉碎他们毫无意义的抵抗！”

帝国历387年，亚特兰帝国东征的最后一个目标洛亚王国覆灭，国王战死，公主被俘，为期三年的帝国东伐战争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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