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十七》： 杨小乐受礼得仙丹 杨阿荣殒命血溅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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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杨小乐受礼得仙丹 杨阿荣殒命血溅场（上）

杨洲，杨府。

十五门礼炮轰天，整个杨府被覆上了一层厚重的硝烟味道。

天还未亮，杨府上下的一众仆役、小厮、丫鬟、嬷嬷便忙碌起来，不为别的，今日乃是杨府一年一度的大日子，受礼大典。

此时，将到正午时分，两小厮偷摸着溜到宗祠的后厨里的石井旁，拿出两块饼吃喝起来。这两人，一人青衣，一人麻衣，青衣年长，麻衣稍小一些。

麻衣小厮叹道，“唉！到底是命贱不如畜生，你说我们三更天便起，到了现在才敢偷摸着出来吃上两口干馍馍。同样是人，为何有人锦衣玉食，轮到我们便是泔水桑麻？”

青衣小厮回道，“我说你小子，若是让你待在老家也不过是个种地的罢了，整天不一样累死累活的？在这里做活，每日不愁吃穿，到了月底还有几两月钱，过年过节碰到少爷老爷们高兴也能摸点便宜，不过是今日大典辛苦些罢了，你还在这发起牢骚来了？我看你啊，还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既然这样不如让我去跟夫人们说说放你回家种地好了。”说完便欲起身。

麻衣小厮赶忙拉住，立马赔笑道，“别，别，别。好大哥，我不过是嘴贱而已，你只当我刚才放了个臭屁罢了。您见识多，哪能跟我这种人见识呢？若是让我父母知道我弄丢了这差事，我回去可要挨上好一顿打！”

青衣小厮本就没想去说，见麻衣小厮赔笑，当下顺势坐下。两人三嘴两口将手中的干馍吃完，又各自舀了一瓢井水顺下，两人坐到井边歇息起来。

麻衣小厮又是说道，

“好大哥，都说这受礼大典重要，弄得我们这些当奴才的人受尽苦累，你说它到底是做甚用的？”

青衣小厮反问道，“你入府多久了？哪里的人？”

麻衣小厮回道，“入府有大半年了，老家是邙山县的。”

青衣说道，“那就对了，我就说怎么还有人问这种傻问题的，原来你是新来的，还不是杨洲城附近的人啊。诶，我说，邙山离我们这可有小百里路，你怎么进的府？”

麻衣小厮回道，“嗨，我家有位远方亲戚也在府内做差，我父母散了好些银子又央了好言好语，费劲千辛万苦这才把我弄进来了。”

“唔...是这样啊。既然你父母有心，你以后可别在别人面前发牢骚了，等做够了几年差事，存够了银两回邙山置办点田产，娶个媳妇，也不费你父母的苦心了。”

“是是是，大哥说得是。”

这杨府内，小厮之间是有上下高低之分的，这麻衣便是最低的一等，青衣稍高一些。青衣方才在祠堂中见这麻衣小厮还算机灵，一口一个大哥叫着，面相又有些像自家的弟弟，一时心软这才拉他出来歇息。

“原是如此，怪不得你不知晓。这受礼大典啊，算是杨洲城独有的习俗了，不，应该说是杨洲城里大家族的独有习俗。杨洲风俗，男子十五岁即算成年立簪，这受礼大典便是专为此而设。”

还没等青衣小厮说完，那麻衣小厮梗着脖子反驳道，

“大哥，你可别拿我逗趣了，虽说我不是什么见过大世面的人，但这十五成年的事我还是知道的，邙山有名的大家大族那也是有有设典的，也没见哪家像这似过年祭祖一般重视啊。”

青衣小厮冷哼一声，“哼，你懂什么？别家的受礼，那不过是走个过场，在我们这，那可是会赐下仙丹的！”

“仙丹？什么仙丹？莫不是仙欲宫赐下的！”麻衣小厮听闻此言，两眼瞪得浑圆，只差从井边跳将起来了。

“算你知道些东西，没错，这仙丹正是仙欲宫赐下的仙欲丸！”青衣小厮拍了拍衣袖，扬起下巴站了起来，“好了，这大典也差不多开始了，若是被人发现我们偷溜出来，免不得要受罚，赶紧回去吧。”

“哦，哦。”麻衣小厮似乎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两眼直直地跟着青衣往回走，浑似丢了魂似得，嘴中反复地念叨着，“仙丹...仙人...仙人...仙丹...”

两人回到祠堂，果然如青衣小厮所说，祠堂之内已然焚香鼎熏起来，陆陆续续也有些早来的少年子弟进入祠堂，嬉笑打骂起来。两人见状赶紧分开，各自找些活计佯装干起活来。

没过多久，祠中各院的子弟越来越多，祠堂内的仆役们将煮熟的五畜头颅摆上礼台，将各处的烛蜡点燃，整个祠堂内烟雾缭绕起来。受礼大典就要开始。

“咳咳...”一位白发长须的老者站上前来，清了清了喉嗓，肃声道，“时辰到，受礼开始！”

一声清号如鹤唳鸣天，祠堂内的众人像是听到将军号令的兵士一般安静下来，从散兵游勇变成了整齐列阵的集团军，屏气凝神等待着一触即发的大战。

老者环望四周，微微点头。老者右手轻轻一扬，整个军团开始行动。

小厮、仆役、嬷嬷等，退出祠堂，于槛外分立两侧，丫鬟们留在祠堂之内，也是分作两列，呈纺线一般垂头立在槛边、立柱旁、礼台侧。

紧接着，槛外的礼司扯起嗓子喊道，“请各院老爷、少爷们入祠堂！”

各院的执事领头进院，各院的执管者带着即将受礼的少年，由众多的丫鬟们簇拥而入，依照长幼尊卑，分立两侧。祠堂内不设座椅，众人皆是站立。

这杨府乃是杨洲的第一大商贾家族，由嫡系东院为头，分为东西南北四院。四院之下又开枝散叶，有十数个系枝，系枝之下又不知有多少管事当家的，光是入场便花了有足足大半个时辰。若是平时，杨府倒也没显得这般臃肿，但这受礼大典，旦是有些脸面身份的必要亲临，为的就是能在自家子弟受礼之时得一颗仙丹。

各院的旁亲远戚终于落位，又过了好一会，西南北三院的人才珊珊而到，又过了半个时辰，东院的人也到了。

东院的的杨贵是东院的执首者，也是整个杨府的家主。东院的派头相比其他几家来得更大，还未入祠堂，槛外的众人便伏拜于地，祠堂里的人也是摆上恭敬的神情，不敢露出半分的不悦。

杨贵身后，是他的三个儿子，杨龙为长，杨虎其次，杨小乐最小，杨小了今年刚好十五岁，正是来参加此次的受礼大典的三子之后便是东院的女眷。

杨贵进来，对着方才站在礼台之前的老者颔首，老者退了下去。

杨贵上前，站在礼台旁的丫鬟赶忙递上三柱燃好的黄香，杨贵接过，对着祠堂上的祖宗牌位恭敬三拜，将香插入香盏之中。

老者又上前，从旁递给杨贵一张红色纸帖，红色纸帖上写着今年受礼的各院子弟的姓名。杨贵扫了一眼，将纸帖拿在手中，转身面对祠堂中的众人。

此时，受礼大典终于开始了。

第二章 杨小乐受礼得仙丹 杨阿荣殒命血溅场（中）

“兹我杨家...”按照惯例，受礼之前，当由家主诵念一遍家训。杨贵出声，众人皆伏跪。

杨贵将一番家训念完，众人站立而起，杨贵又转身，对着伏跪磕了三个响头，转身面对众人肃声道。

“我杨家于杨洲数百年，历来都是德武双全之族。今日乃是受礼大典，望各位子弟将杨家的家训置于心中，行事为人皆要记住一句，‘勿苟且，莫贪妄。’”

“是。”众人齐声回道。

杨贵点头吗，将红色纸帖展开，念下第一个名字

“杨川。”

被叫到的人上前，接过杨华氏手中的香，点燃，伏拜三下，插入香盏。杨贵点了点头，一仆侍从旁递来一方锦盒。杨贵道，“此乃仙欲宗所赐‘仙欲丸’，有仙灵之妙，受礼之后需日日服用。今日之后，武功文墨，需勤练勤学，不可懈怠。”

那人接过锦盒，连声应是，领命退回。

此时杨小乐正和他的两个兄长站在人群之中，这受礼大典，杨小乐并不是第一次参加了，自打他记事起，每年的受礼大典他皆是在场。按常理来说，他本该习以为常了，不想这次落到自己头上来，却有些坐立不安，全身上下如同跳蚤乱咬一般，搔头晃脑的不自在。

一旁的杨虎知道他这三弟生性顽皮，蹙眉低声提醒道，“小乐，别急，等念到你的名字时再动。”

“二哥，我不是着急，只是...”

“只是如何？”

杨虎心中好笑，转念一想倒是并不觉得奇怪了，想起自己当年受礼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慌张不知所措。杨虎笑道，

“怎么，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杨小乐也有紧张的时候？”

杨小乐臊了一脸红，腆着脸央求道，

“好二哥，你再给我说说这仙欲丸的来历吧。”

“这故事你都听过多少次了？”

“二哥，好二哥，我现在心里扑通乱跳，反正还未轮到我，你就再给我说说嘛。”

杨虎也不再打笑杨小乐了，低声说道，

“这故事你听听就好了，别到处乱传就是了，这是我在爹的书房内看来的。”

“知道了知道了，每次你都要说一遍，我不会乱说的。”

“唔...百余年前的一个晚上，一块硕大无比的天外之物从天而降，落入了南方的大湖之中。据书上记载，天外之物出现之时，大半个杨洲的夜空都被照亮成了白昼，即使隔着千里也能看到。天外之物落入大湖后，如同热铁入水一般将整片大湖的水都蒸发了一半，蒸发而起的水汽变成了大雾，直到三天后才渐渐散去。当时正是天下大乱的时候，人们都说这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要将这乱世平定。

哪知一连过了好几天，天外之物如同石沉大海一般，都没有什么动静，更为奇怪的是，围绕在它周围的云雾无论如何都不散去，将湖中的那个区域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没人能看清那天外之物到底是什么东西。起初，还有些胆大的人结群乘船去查看，可一靠近那片云雾，船便不受控制，接着被一阵高过一阵的水浪推了回来，根本不能进去。还有人在岸边祭祀，可惜依然没什么动静。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月，人们对天外之物的兴趣渐渐消失，又加上当时兵败的秦王逃入杨洲，广抓壮丁搜刮粮草，人们忙着逃难，便不再管这东西了。

那时我们杨家还不算大家族，勉强算是个小小的乡绅世家而已，不知怎的偏偏惹怒了秦王手下的将军，将军一怒之下要将我们杨家满门抄斩。好在秦王为了招买民心施行仁政，我们杨家这才逃过了一劫，但哪知那将军眦睚必报，暗中派一队兵士要将我们杨家斩尽杀绝，先祖们一路奔逃，最终到了大湖边上。

前有大湖拦路，后有追兵索命，湖边一时又寻不到船只，先祖们知道命将绝此，忍不住痛哭起来。当时的家主绝望之际，对着那天外之物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口中喊道，

‘若真是天上的星宿下凡，那就救救我这一大家子人吧，我们杨家愿代代供养，世世为奴，苍天在上，以血为证。’

当时的家主狠下心来，拿出一柄宝剑抹了脖子，命殒当场。一众家眷正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又见家主自刎，谁能受得了？当场的老女老少皆抹泪不止哭得稀里哗啦，又听到后面追兵的马蹄声渐近，知道命断于此了，竟要相约跳入湖中。

或是老天开眼，一家子的哭声竟然将不远处的几个渔民吸引了过来，众人大喜，抱着家主的尸体上了船。这船一路急行，直直地往那云雾中驶去。几天之后，我们杨家人再出现时，岸边的追兵依旧等在原地。众人见到这些士兵，恨与怒一齐涌上心头，跳上岸去，竟似一头头猛虎般赤手空拳地扑了上去。那队追兵一个都没逃掉，全被先祖们杀掉丢入湖中。最神奇的是，就连当晚殒命的家主，也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啧啧啧...”

“快，二哥你先别忙着感叹，赶紧说我们杨家是怎么把秦王赶出杨洲的吧。”杨小乐虽然熟知这故事，但每次听来依旧是充满了新奇与激动，当下催促道。

“急什么呀，这不说着呢嘛。”杨虎白了杨小乐一眼，继续往下说。

“要说我们杨家世代并不习武，遇上这士兵本应是毫无胜算的，哪知天佑我们杨家，那天外之物真是仙人的住所，当晚的那几个渔民就是仙人所化，出来时，仙人交予先祖们数十枚仙欲丸与药方，无论你之前多么体弱，只要吃下这仙欲丸，保管让你似练了数十年武功一般。再之后，家主纠集起了对秦王的义军，将那仙欲丸广发下去，以少于敌方十倍之数全歼秦军。啧啧啧...”

“咳咳咳...”一声故作大声的咳嗽从两人背后传了过来，两人一缩脖子，这声音可太熟悉，是他们的大哥。

“有什么回去再说，马上到小乐了。”

两人赶忙停了话头，再看那礼台之前，站着的是西院的人，按照顺序马上就要到杨小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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