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城幽怨》： 历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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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历国

谷城幽怨

周封诸侯八百余，

肆战纷伐归于秦。

笑看春秋无义征，

几人安享太和平。

公元前四二七年，时值春秋战国期。

秋，气高爽，意盎然，风萧瑟，色宜人，稻黍由青转黄。

这原本应该是个农忙喜庆的好日子，可是历国为了打破谷国与庸国的联盟，顺便也为了提高大公子禀在军中的威望而特拨精兵五万，命他前往讨伐谷国。

战经数月，谷国的农田里尸横遍野，高粱地里血红映天。乌鸦扑棱棱，杜鹃啼血咕。烽火连天，疾风戚戚，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就在公子禀志得意满之际，不料竟被敌将设计致使万箭穿心，马革裹尸而还。望着大公子禀的棺椁被徐徐迎回历国都城历城，历王的心愈发如同剑割盐抹一般。

“苍天无情，大海无义，白发人送黑发人去。心莫凉，人莫戚，卷土再伐无仁义。现如今庶子先亡，本公若不报此仇百年之后哪还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望苍天有眼，让本公扫平谷国为儿报此不共戴天大仇。”虽然历公已经大批了谷国三天三夜，似乎谷国有数不完的罪过列不完的祖宗，可是当见到大公子禀的棺椁的那一刻，历王还是忍不住再一次歇斯底里起来。

此时最战兢的莫过于公子禀的副将离慕谦，因为谷国的随军谋士韩刑是他俘虏的，谷国的粮草军械图是他威逼利诱套出来的，奇袭谷国的计划更是他设计出来的。然而没想到的是大公子禀居然为了立军功壮军威而不顾自身安危亲自冲锋陷阵执意前往，他实在是拉都拉不住，这才反被谷国主将赵甲将计就计伺机埋伏在自己的主军大营周围。

征时谈笑声，

归途心幽幽。

不闻琵琶舞，

唯闻安魂钟。

半道上，离慕谦主动换下了左前方抬棺的士卒，他希望自己的忠心与悔意能够令历王明鉴。

数日后，黄道吉日。大公子禀的盖棺仪式上，众位士大夫及出征归来的将士们无不掩面痛哭流涕，就连二公子成与三公子硕也在其中假意跑场。

终于等到历王登上高台，历王再一次声泪俱下地痛斥了一遍自己去讨伐谷国分明是谷国背信弃义在先，与自己甚至是大公子禀无关，若是大公子禀在天有灵就诅咒他谷国早日灭亡。历王的情绪几欲失控，每次历王快要倒地都是被左右给搀扶下去的。

三通鼓噪，六声炮响，祭祀台上道家的天师舞得剑光闪。剑光一闪邪灵退，剑光二闪日月灰，剑光三闪亡灵归。天师口中念念有词，下坐的宾客咽咽啼啼。

生祭开始，随着礼部大夫的一声令下，几十名军士各押一名祭品来到墓坑前，他们当中有的是囚犯，有的是俘虏，有的是流浪者，有的是无辜的穷苦百姓。

“禀历公，臣以为大公子之死有个人脱不了干系，他理应也一并追随公子而去。”士大夫邓婕道。

“是谁？”历王闻听此言恶狠狠地问道。

“他就是大公子禀军中的副将离慕谦，如果不是他大公子就不会这样草率地进攻了！”士大夫邓婕答道。

“臣不以为然。”士大夫贾康抢话道，“我想当时的情形换做是谁都会像离将军一样提出奇袭的策略来；而换做是在座的各位的话我想也同样会挺身而出身先士卒，因此臣完全有理由相信是那俘虏韩刑他是故意诈降，其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要赚取我方将士前往送死，只是没想到会是公子禀壮烈捐躯。因此不管怎么看都应当由那谷国的随军谋士韩刑来负这个责任。”

“历公，这大公子禀都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了，而他离慕谦却畏首不前。这是何道理！”士大夫邓婕追问道。

“这离慕谦与大公子禀乃是表兄弟，二人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所以这离慕谦是断不会加害于大公子禀的。”贾康贾大夫气得暴跳如雷道。

听到这儿，历王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二人所说都不无道理，留谁似乎都不好办，真想两个都祭了，可是他们却又都想要保住一个，这可如何是好呢。

“韩大夫怎么看？”历王思忖良久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按照以往的惯例继续询问一直默不表态的韩平韩大夫。

“历公，这离慕谦是大公子禀的副将，二人又是表亲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所以今日大公子禀壮烈牺牲了那于情于理这离将军都应该大义凛然一点才是。”韩大夫此言一出，整个祭祀现场霎那间乱作一团，有说诛离慕谦的有说斩韩刑的，历公见了深知他们再这样下去也争论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摇摇头离开。

回到王宫，历王召食客柳士慧前来商议，希望他能为自己破解这个乱局。

“眼下局势不知柳先生有何高见？”历王居高请教道。

“早就听说这历国历来有三虎，一虎士大夫贾康，一虎士大夫邓婕，一虎士大夫韩平，都说这三虎是很难坐到一起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嗯！”历王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相信历公其实你也明白，这士大夫贾康乃是大公子禀与二公子成的外公，所以对于离慕谦离将军当然是能留就留，保住了还可以继续为二公子成效力。而士大夫邓婕乃是三公子硕的外公，早前坊间就有传闻说邓大夫一心想要扶持他的外孙三公子硕上位，以他邓氏家族的势力也不是不可能的，现如今大公子禀的英勇牺牲对于他来说是个莫大的机会所以他自然想要借这个机会铲除掉离将军，好卸掉二公子成的一条手臂。”

历王听到这儿白了柳士惠一眼，因为这些他已经经历得太多了，说的完全都是废话，而且让人有些不舒不服。“那依先生所见应当如何是好？”

“坐观山虎斗，静观其变，近期应该会有大动静！”

次日拂晓，天还未亮，士大夫韩平便迫不及待地朝着天牢奔去，和狱卒对过暗号之后便径直去见被关押的谷国随军谋士韩刑。

韩平支退左右对尚在睡梦中的韩刑咳嗽一声，韩刑应声而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眯着定睛一看，见是韩平激动地蹦到牢门前颤抖着双唇道，“韩平世兄，你终于来了！”

“韩刑世兄，十年未见，想不到今日会在此重逢。”韩平不无嘲讽道。

“世兄快别挖苦我了，快想想办法救我一救啊！”韩刑急道。

“世兄稍安勿躁，我怕是没有办法救你了，为今之计恐怕只能请三公子来想想办法了，你多多保重，切记言多必失，不要落了把柄！”韩平说完拂袖而去。

第二章 韩平之祸

韩平离开大牢直接前往拜见三公子硕，一入府邸便笑脸相迎道，“拜见公子！”

“哦？韩大夫今番这是有何喜事啊，如此得意，说出来让本公子也乐呵乐呵？”

“因这天气。历城只在山壑间，四面环山不见天。夏日苦得这般热，冬季要防那厮寒。唯有春秋无遗祸，口中少含草与丹。今遭又逢丰收年，此是心欢之激荡！”

“是啊，咱历国真是难得有这么好的天气啊。”三公子硕也附和着。

“听说这南方的气候怡人，四季如春，不知公子可曾去过耍否？”

“呵呵呵！”三公子硕苦笑三声道，“韩大夫快别取笑本公子了，本公子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历国半步，这种苦楚又有几个人能够了解呢？”

“那为臣知罪了，说了不该说的话触痛公子了。”韩平赔礼道。

“韩大夫千万别这么说，不知道韩大夫的家乡怎么样了呢？也是季季如春吗？”三公子硕反问道。

“臣自小便随父亲离开了家乡来到历国教授车骑制造，所以对家乡早就没有了什么印象。”

“对了，韩大夫好像是谷国......”三公子硕抢话道，但是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错！臣的确是谷国韩城人氏。由于躲避战乱所以祖父迁徙到了历国。”

“哦，韩城？那那个谷国的随军谋士韩刑？”

“不错！那是老臣的同乡。老臣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家乡了，所以就更别说是见过同乡人了，就连家乡话都不会说了，现如今老乡见老乡没想到却是这样一副模样。”韩大夫边说边抹起了眼泪揖礼继续道，“老臣有一个心愿希望公子可以帮帮老臣。”

“请讲！”

“老臣希望公子可以帮忙看看有没有机会领着那韩刑回府上一聚，唠唠家常，老臣只是想多听一听家乡话罢了！”

“韩大夫所言极是，这与家人重逢团圆自古便是天伦极乐。”三公子硕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要不这样吧，咱门可以找一个死士前去冒充那韩刑你再接他回府上一聚再秘密安排他回谷国，韩大夫你看怎么样？”三公子硕顿了顿思忖再三继续道。

“如此甚好，那老臣就先行告退了。”韩平见三公子硕已然中计，志得意满地拘了个礼道。

三公子硕点了点头，韩平见状便打道回府了。

“这些事他韩平可没少干，这次居然不敢了，看样子他是想拉你下水，这样就算出了什么事历王也不会先找他的麻烦。”邓婕邓大夫从幕后徐步出来道。

“但是现在我们的目标基本一致，他想让韩刑生，我想要离慕谦死！”三公子硕两眼一放光，右手握拳一锤继续道，“有了，我们可以好好地利用此事！”

为防夜长梦多，三公子硕当天就安排了部属领着一名死囚前去替代那韩刑，韩刑兴高采烈地上了三公子硕的轻辇。

“这辇真舒服啊，是公子本人的吗？”一路上，韩刑由于死里逃生所以高兴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话。

“不是，这是韩平韩大夫府上的。”

“哦！”韩刑有点失落的应道。

车辇且行且停，一路尽力避开可能的“眼睛”，他们有可能是士大夫贾康的人，也有可能是士大夫韩平的人，更有可能是历王的人。

到了韩平韩大夫的府邸，那名车夫便指着大门道“去吧，韩大夫在等着你呢！”

那韩刑下车后见那府邸高屋建瓴，富丽堂皇，高兴的大跳起来欢呼雀跃，吓得那名车夫立马挥鞭赶忙逃离现场。那韩刑望着远去的车影感觉有些二丈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但是韩府就在眼前，这不进也不是了，于是韩刑心一横依然决定前去敲响了韩府的大门。

“犯人跑了，犯人跑了，犯人逃跑了！”突然，街头巷尾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吵闹声，其中好像还夹杂着点点锣鼓之声。刹那间整个街道亮如白昼扰得那熟睡的怔而惊起，唬得那韩刑打了个寒颤。心里想着，“妈的，这是闹的哪门子鬼畜呀！”

大街上的官军越来越多，终于反应过来的韩平韩大夫一边双手不停地更衣一面立刻叫人去开门，但是门前早已不见了那韩刑的踪影。耽搁了这么久不用多说人肯定早就被捕了，只是是被谁的人给逮了，是邓婕邓大夫，还是贾康贾大夫，抑或是历王？不管是谁，现在已来不及多想了，韩平韩大夫立即下令，“速调刘峪将军前来护院。”部属听令后唱了一个大喏便下去安排飞鸽传书了。

门外大街上的官军越来越多，呐喊之声也越来越大，听得韩平心里也越来越没底了。

就这样苦苦支撑了一个晚上，外面的人也没能攻进韩府大门。

一直闹到清晨时分，门外的官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势。韩平韩大夫见防御不力大门失守在即，便召来食客商议对策。食客们你一言我一语，争论的焦点绝大多数都在于如何去面见历王以及该如何辩解上。

就在这时，二公子成率众攻破了韩大夫府邸大门直逼大厅而来。韩平见了只得领着大家来到前院与其对峙。

“韩平，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二公子成手持长枪矛头直指韩平道。

“我要见历王。”韩平大吼道。

“可以！”二公子成应道。

说罢，二公子成的部属押着韩平来到历国王宫大殿之上。

“韩平，你可知罪？”贾康贾大夫厉声喝道。

“臣不知。”

“你胆敢私放谷国俘虏还把他接到你府上此是通敌大罪，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贾康贾大夫质问道。

“证据呢？”韩平韩大夫反驳道，“那俘虏在哪儿呢，他连我府上都没有进去过你们就敢说他在我府上，你把大周的律法放在了哪儿？这儿还轮不到你在这儿耀武扬威！”韩平韩大夫理直气壮地辩驳道，说完转身便准备离开了。

“韩刑证词，刘峪调令在此！”就在指辩陷入僵局之际，突然，大厅门外传来三公子硕的声音，“韩大夫，谷国俘虏韩刑已经招供你们二人是堂亲，而你就是谷国打入我历国的内应！其次你连夜安排死士调换韩刑出狱，你还有脸在这里大谈大周律法？还有你连夜调刘屿大军进城所为何事，这不是造反又是什么？”

大殿侍卫一听立即围拢过来拿下了韩平，而韩平听到这一切早已七魂掉了三魂，被吓得呆如木鸡无力反抗，这些莫须有之罪每一个都足以致死，只是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做却突然被人如此诬陷。

“来人！”历王见状便顺水推舟下令道，“韩平通敌害死禀儿，立即给我推出去斩首示众，以祭禀儿的在天之灵。”大殿侍卫接令后拖着士大夫韩平走出大殿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行刑。

回到内殿，食客柳士惠紧急求见，历王应允后，柳士惠一路小跑迫不及待地进殿觐见。

“历公不是想要讨伐谷国为大公子复仇吗？现在机会来了，就让他二公子与三公子兵分两路同时前往讨伐谷国，咱们就看看他们谁的军功更大，谁的军功更大我们就立谁为历国的新公子。”历王听后大喜，通知贾康贾大夫与邓婕邓大夫动员兵马前往讨伐谷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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