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主角乱斗》——雷电法师》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业火人间》——世琰。
故事前的故事
第一节
已是年关将至,正是年前最后一次赶圩。周围村落的人们趁着这时节到集镇上采买年货。沿街一溜的摊子,摆卖酥饼糖果、米面杂粮、野味、毛皮和鞭炮,尽是农家过年要用的。只因是年前最后一次赶集,满眼都是人,比往日更热闹几分。
赶圩的人越来越多,说书人支起摊子,摇着扇子,一声醒木,便要开讲啦了,他有个规矩――一天只说一段,说完就收摊,给再多的钱也不加班。偏偏他说的故事离奇古怪,叫人欲罢不能,人们就容忍了他这个臭毛病。
那说书先生先给他们拜了个早年,又说道:“年关将至,大家庄稼收好了,该嫁的嫁该娶得娶,一年的事儿都忙完了。闲来无事,我就给大家说书,大家听得开心,赏个一文两文的,我今年也能过个好年了。”
便有人道:“今年讲什么?”
说书人笑道:“我给大家讲讲炎帝萧炎大传吧。”
汉子因问道:“炎帝是谁?”
说书人抚须追忆道:“那是传说中的上古大神,他虽是凡人却天赋异禀而且机缘连连,一步步修炼成神,打败恶魔救万民于水火,而且抱得美人归,是吾辈向往崇敬的神人。嘿嘿,好男儿就当像他一样志存高远,恒心韧性呀!”
糙汉摇摇头道:“又是你瞎编的吧?这样的套路听都听烦了。你给俺们讲讲这一年你去过哪些地方,见过啥有趣的事儿不好么,定要扯那些神仙鬼怪的?”
众人皆应和道:“是啊,说说咱们这地方的啊。”
说书人有些猝不及防,所幸他游历各地还有一些见识,眼睛一转似乎胸有成竹了,又笑道:“这几年我的确见过几件骇人听闻的事,不过都不是在本县,大家就当个故事听听得了。”
“快讲!快讲!”
“嗯――你们可记得当年咱们一带臭名远扬的采花大盗——花郎?”
众人一听无不脸色惨白,男的都握紧拳头面露怒容,女的花颜失色,几个大妈都后退了几步,几欲昏倒。
有人恼道:“叫你说书,你提这个淫贼做什么,难道他又回来了?”
听众都有些慌乱了,站起来就要走
说书人连忙抚慰道:“大家伙儿别怕,只因那人太过淫邪,早已惹下泼天大祸,普天之下没有他的容身之所,绝不敢回的。何况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呵呵,只怕他也采不动了。”
众人才渐渐地安定下来,埋怨道:“大过年的你也不说些好话,提这个……还让姑娘们过年么?”
说书人却正色道:“你们有所不知,临县今年发生了一件奇闻,其中有一个采花贼,容貌举止,手段偏好都像极了当年的花郎,那里都乱成一锅粥了,我估摸本县的告示也快下来了。大家伙虽然过年高兴,也要记得小心防备,平平安安最好。”
众人皆骇然,连忙问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你跟我们说说看啊。
说书人抚须作回想状,酝酿一番,才开了正题:
――临县某乡有一户人家姓陈,养了一个闺女年方二八,长的如花似玉,十里八乡广有艳名,唱歌也好听,她在山上割草时随口唱一段,整座山的鸟儿都不敢叫了,因此取个小名叫百灵歌。
陈家姑娘有个青梅竹马相好的的小伙子,姓乔名北泰,是勤劳老实的年轻人,因恋着百灵哥儿,平日里常常到她家帮忙干活,借故亲近。可陈家爹娘最是贪财好利,瞧不上乔家小子的身家,偏偏不去断了他的念头,只是吊着,好多赚些便宜。这世间多有这样的贪心的父母,这样痴心的儿女,倒也不是什么奇事。
这样一年两年,虽然乔北泰早出晚归的工作,把人都熬瘦了,却连陈家爹娘提的彩礼一CD挣不到。他有心想斩断情思,又舍不得百灵歌那仙女儿一般的模样,愁的他整日忧虑。
旁的人看出他的心思,便有一个给他出了个主意,要叫他抱得美人归,又让陈家爹娘,无可奈何。是什么主意?且听我说来。
那日正是当地办歌圩的时候。何谓“歌圩”?就是唱歌大会,实则是给各家年纪适合的小子姑娘牵媒拉线,男女间若是对歌对上了便相互留个信物,二人就算订了情的。那乔北泰听了别人的主意便趁着她父母外出干活,约了姑娘歌圩私会。
谁想,这一去生出许多事端来。
那歌圩就办在一处晒谷场上,挂满了灯笼彩旗。年轻姑娘小伙穿上新衣服结伴而来,那山歌此起彼伏,直冲云霄,大老远的就能听到。
刚到了歌圩,小两口拉着手到河边僻静处,彼此抱在一起说些小情话。虽然那话说了千百遍,但出自爱郎的嘴里小姑娘就是爱听,抱着乔北泰,恨不能融化在他身上。情正浓时,乔北泰却叹气连连,说:“百灵歌,我每天都想娶你过门,可是你看我起早贪黑,也挣不够彩礼钱。哪里能让你爹娘称意?”
那姑娘也很生气,埋怨道:“他们都钻到钱眼里去了,根本不在乎我的想法。只恨我身为女子,只能听从他们安排,若按我的意思,能嫁给你是我一辈子的幸事,还要什么彩礼?”
乔家小子听得热泪盈眶:“你这么说,我就是累死,也值了。”
然而,他又道:“可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你爹娘摆明了看不上我。真按他们说的,我永远都娶不到你。”
“那怎么办,我是非你不嫁的”
“我也是,非你不娶。”
乔北泰接着嗫嚅道:“我……我有个朋友,也是一样的难处,原先他老丈人嫌他穷,后来……他使了个法儿,他……老丈人就把他女儿嫁给他了。”
百灵歌喜道:“是什么法儿?咱们也学学!”
那乔家小子还没说,脸都已经红了,吞吞吐吐,愣是说不出口。
那姑娘急了“快说呀,不管什么法子,我都愿意做的”
那乔北泰憋着不敢说,只因他怕行那样的事,倒把陈百灵气的跳脚。
“他……他给他老丈人生了个外孙……”
到底是年轻儿女,这话说出来燥的慌。但乔北泰仍看着百灵歌的眼睛,要知道她的反应。
百灵歌一听羞得不敢看他,摆弄着衣角道:“我……”
乔北泰拉着百灵歌的手赌咒发誓道:“我一定全心全意待你,每天努力干活,让你好吃好住。”
百灵歌憋了半天,摇摇头:“不是我不愿,我爹爹是个狠心的人,那一回我娘只是在家门口跟一个过路的男人聊了几句。晚上就被他用湿水的毛巾抽打,如果我……他非把我打死不可。”
乔北泰非常失望的撒开了手,又有些生气:“只有这一个办法,你又不同意!我不能一辈子给你家打工,不如趁现在你去看看别的人吧。”说完就赌气跑开了,留下百灵歌又急又气,跺脚骂道:“一点韧性也没有,这么大的人了,还发小孩子脾气。”
另一边歌圩上,正当陈家姑娘二人离开的当口,歌圩上便躁动起来。
原来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头戴方巾,手中执扇,腰垂环佩,绣春长衫,面皮白净,浓眉大眼,脸上棱角分明,但行处便有一股奇香,让人安逸舒服。啧啧啧!真是富贵人家的打扮。
想当年采花贼花郎的惯用伎俩有两个:一是喜化作富家公子的形状夺人眼球,二是扮成做女红的妇人到深宅大院探那些闺房小姐。你想想那些平凡姑娘们见了门第显贵,模样俊俏的贵公子能不喜欢?即便心中有人了,也愿意跟这贵公子亲近一些,也是人之常情。至于那闺房里的小姐们都不谙世事,识人不明。只道他即进得房门必定是纯良无害的,因此扮作女红看似危险却频频得手。
这歌圩上的来人就是采花贼。
当地的长者便来查问那人的来历时。那淫贼当真狡猾,摆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嘴里胡诌道:“小生葛颂,家父乃青州知府,今科探花郎葛志林。今日小子外出踏青,知道此地正办歌圩,特来见识此地民俗风情。”
姑娘们听说来了个贵公子,成群结队的来寻他,一时间把他围得水泄不通,其他小伙子倒被晾在一边。
有同村姑娘过来寻那百灵歌,道:“有个好俊俏的公子哥来了,咱们去看看。”
百灵歌正为了乔北泰的主意烦恼,但以为乔家小子一时不遂意,发些脾气,末了总会好的。这时好友找她看热闹,也不好拒绝,拉着手一同去了。
那贵公子模样的淫贼兀自与姑娘们虚与委蛇。忽然听得有人叫百灵歌的名字,眼睛一亮,惊喜问道:“谁是百灵歌?”
“公子,你认得她?”说着百灵歌被推出人群。
“哎呀呀,你叫我找的好苦啊。”那淫贼几乎就要抱住她了。百灵歌见那人扑过来,闪身一躲,问道:“你认得我?”
众人也有些疑惑,
葛颂微笑释疑道:“小生与姑娘虽然素未谋面,但早间小生在河边亭子里烹茶,忽然听到对岸歌声传来,曲调婉转,高亢绵长。我听得入迷,心道莫不是洛神在此客居?只恨河水阻碍,烟雾弥漫,见不着神女模样,心痒难耐。幸而听有女伴叫她“百灵歌”似是赶歌圩去的,我便寻到此地寻那在世神女。如今我听你一开口,便知,河边的人就是你了。”
陈家姑娘来时确实一路欢歌,没想到别人听来这么入耳,她刚才还为了乔北泰的话烦闷,但这好话也听得喜欢,说道:“叫我百灵歌就好了,哪是什么神女,不过是乡里村姑罢了。”
她包着头巾,一身靛青右衽偏襟上衣腰带围裙,上边蜡染着繁美的花纹,下着黑色宽筒裤,衣服还是簇新的,穿着打扮与周围的姑娘一般无二。
百灵歌这话实在过谦了,其他姑娘都道:“我们能有你的模样,就是性命立时没了,也愿意的。”
葛颂也叹道:我倒见过世间一些女子,凭着自己一副好皮囊,挣得震天的名声,哪一个不是坐在香闺之中,广发招婿帖,把天下名士招来,任她挑选。姑娘的才貌胜过她们千万倍,生在山野里,真是宝珠蒙尘了。”
说着,他从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与陈家姑娘:仓促间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这玉佩是小生家中给的,产自和田,据说千年难遇的美玉,送与姑娘,聊表寸心。
陈家姑娘未料这人初见人面就送这样的大礼,出手阔绰,不愧是世家的公子啊。但是她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怎么能收公子的东西呢…”
那淫贼却道:“此言差矣,这不是礼物啊!”
“啊?”
他那淫贼便把玉佩强塞在她手里,说了一段弥天的谎言:“这话听着荒诞,却是心声。小生一生最喜欢结识漂亮的姑娘,倒不是为了别的。只因觉得女孩子比世间男子更加干净。可叹他们都道小生是个风流之人,却不知我心里把她们视作神明。那寺庙里的神仙菩萨,不也白受众生香火供奉?可是众生以为神格超然,我等给他供献也是理所当然。这玉佩也是一样的道理,是献给河畔那位神女的。别说小小一块玉佩,若是神女想要,我就是把家里搬空了也心甘情愿”
旁边的姑娘听了这样的蜜语,心驰神摇,恨不能取而代之。
百灵歌抿着嘴,脸上笑意盎然,心里也被这假话说得动情,当他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可以做个朋友,就收了东西,道了声谢谢,因问道:“公子到我们这里做客,可有朋友招待?”
葛颂摇摇头道:“小生外地来的,此间不识得什么人。”
百灵歌便道:“如此,百灵歌带公子四处走走吧。”
淫贼乐极,道:“这最好不过!”说着便朝四方众姑娘行礼拜送,竟真的同百灵歌相携而走。
另一边乔家小子才离开一会儿,发现自家姑娘不在原地了,有几个相厚的小伙子便来告知他歌圩上的形状。乔北泰不敢相信,但寻过去时,眼见百灵歌果然和一个男人言笑晏晏,百灵歌正手把手的教那男子编草蚱蜢。那男子不但衣着华丽,比他更加英俊百倍。他怒的冲过去拉住百灵歌的手腕,呵斥道:“百灵歌,你做的好事。真的转头就找了别人。”
刚才陈百灵还有心要把那公子哥介绍给乔家小子。没想到乔家小子上来就是一顿呵斥,却是他会错意了。连忙解释道:“这是我朋友,你不要胡说。”
那淫贼眼见百灵歌二人的模样,心下明了,不等乔北泰说话,他把头一偏,眄睨视之,悠悠道:“兄台,是何人?”
乔家小子不肯落了气势,挺直胸膛,朗声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乔北泰便是我!你是哪里的,到这里来勾搭我的百灵歌!”
那淫贼险些笑出来:“你的?你叫乔北泰?真是个好名字,,合该孤独终老呀。我原只是与百灵歌神交而已,却没想到她心上人竟是你这样腌臜的人物,你怎么配得上百灵歌呢!我家乃是河东世家,世代为皇家买办,家父葛志林是是金科探花郎,家里上万亩田地,金银无数。百灵歌若是愿意来我家,我必一生供养她,不比跟你在乡野里日夜操劳更强些?”
乔北泰咬咬牙,这语气正是百灵歌爹娘时常冷言冷语质问他的,直戳他的心。他一个穷小子哪里填的饱陈家爹娘的无底沟壑?若是让陈家爹娘知道眼前这个公子,恐怕是另一方嘴脸。就是百灵歌,她见着这样的贵公子,会不会动心?
百灵歌见二人初见一言不合,又听葛颂贬损乔北泰,心里已经不悦,也体贴出乔北泰的心思,她不想二人争执,只得当面道:“公子,我乔哥虽然是个穷小子,可是我们俩打小就在一起,公子你不要这样说他。”又把乔北泰拉到一边,跟他细细说明清楚,言道不过是交个朋友而已。
乔家小子气道:“你分的干净,谁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心思?有人会白送人这么贵重的东西吗?他是花言巧语骗你的,你不要理他才对。”
百灵歌也气了,言道:“就你会看人,我就是傻头傻脑让人骗的?他话说的难听,可我知他心是好的。也罢既然你不喜欢,我不跟他做朋友就是了。”
果然那陈百灵过去当着乔北泰的面将玉佩还与葛颂,说:“方才不知道公子的心意才收了这东西,惹的乔哥误会了。公子收回去。”
那淫贼脸色十分难看,他这一招向来屡试不爽,如今却碰了钉子。但他仍故作大度,说:“这礼物本就是献给神女的,乃是一番敬意,虽然贵重,但于我不过九牛一毛,姑娘不必介怀。”他瞥了一眼乔家小子,道:“”只可惜……姑娘跟了这个人物,以后……罢了,我走了。”说着,那淫贼转身走了。
陈百灵听得他后面的惋惜之语,也瞪了乔北泰一眼,拉着乔北泰就走。
乔家小子知道百灵歌生气,仍道:“我是为你好,那些花言巧语的男人信不得的。”
但是百灵歌哼了一声:“你跟我爹一样,连我交朋友也管,不如你也拿条湿毛巾来抽我吧!”
乔家小子尤自忿愤,他今天打算把百灵歌的事儿做定了,不想窜出来个富贵公子,又见百灵歌生气的样子,与刚才说情话时的娇羞大是不同,怕她见了有钱的公子,转了性。当时就做了个决定……
(说书人咳嗽一声,肃然道:“男婚女嫁是常伦,那陈家爹娘嫌贫爱富固然不好,可是人万不可逾越了礼教大防,否则叫人唾弃。这乔家小子因不懂得这个道理,做了错事。倒把心上人送入狼口,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大家切莫学他呀。”
听众恼了:“你倒说教起来了,我们什么不懂?再说教我们就不听了!”
说书人吓得赶紧接着说书)
――原来,当日,向乔家小子献计的那人,教了他一招先斩后奏!还给他献了个保险的方儿。若是百灵歌答应便罢,若是不答应,乔北泰可以使个法儿,让百灵歌昏睡过去,嘿嘿,到时生米做成熟饭,百灵歌跟她爹娘也没有办法了。
他是个老实人,原不敢做这样的事。那人却劝慰道:“百灵歌跟你的情意咱们都知道,她心里必然是肯的,只是脸皮薄,不好应承。咱又不能用强。咱变通一下,把事儿不知不觉做了,姑娘家就不必为难了。事后姑娘就是你的人了,自然不会说是你强……要了她。”
直到刚才乔北泰还有些踌躇,手里攥着花了大价钱从别人那里讨来的迷魂粉,不敢往那碗水里撒――“这东西姑娘一沾身,立刻浑身酥软,对你欲罢不能。”
如今有个贵公子来了,他不敢再犹豫了。
歌圩还在继续,那姓葛的小子真的没有在继续纠缠百灵歌,但其他的姑娘仍然前仆后继,听他讲外边的见闻。
他说:我有一处云顶仙窟,乃是我花了许多人力,把一座山凿空了当作我的住处,里面隔了几千间房间,每个房间都按照不同地域的风情建造布置的,用夜明珠照明,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保罗在里面,又叫万象宫。我请了最好的歌舞艺伎,日夜演练。许多大人物都常来我家做客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请你们过去做做客……
然而他这么说时,眼睛却瞥着百灵歌、乔北泰二人,盘算着什么阴谋。
那歌圩一直到午后,落日时分才结束,各村的年轻人都各自结伴回村,乔北泰与百灵歌走在队伍后面,越走越慢,不多时就不见了同伴的踪影。
二人便转到了河洲边。
河洲是个私会的好地方,有草有木,风景宜人,姑娘会喜欢脱下鞋袜,卷起裤腿,在浅水中戏水,更妙在草木茂盛处,绝少有人过来。
在村子里的河边有一处两丈见方的空地,这儿就是平日二人私会的所在,因陈家爹娘不让他们往来,二人一个借着去河边洗衣服的由头,一个借着去放牛的由头在此私会。乔北泰在茫茫的芦苇里辟开这一处僻静地方,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搬来一块大石头放在岸边,以便百灵歌洗衣服。他把牛拴在远处,便过来与百灵歌闲话,所以百灵歌一直最喜欢河边。
乔北泰走到了地方便说走的累了,要歇息一会而儿。
于是二人就相依坐在河边石头上,面对着夕阳。
乔北泰把水递给百灵歌,百灵歌接过水囊,饮了几口,眼睛望着河面,说道:“今天的事……”
“嗯?”乔北泰紧张的盯着百灵歌。
“那人是外边来的,他去过好多地方,跟我说了好多外面的事。乔哥,难道你不想见识一下外面的天地吗?”
乔北泰沉默了一会儿,回答:“不想。”
百灵歌硒笑他道:“没志气的家伙!如果我是男孩子,一定要去闯荡一番。”
乔北泰深深叹了一口气,说:“百灵歌儿,我近来越来越怕了。”
“怎么?”
“我每天晚上做都要做噩梦,梦到我筹不够彩礼,你爹娘把你嫁给了别人。又梦到你嫌弃我家的房子不及别人家的大,住着不舒服。就算梦见我俩成亲了你却背着……”
“乔哥,你不要想那么多……”百灵歌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我每天都要做很多活,自家的活干完了,再去帮你家干活,我很累,很想休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什么时候,你能做我老婆,让我回家时能够吃到你做的饭。外边的世界我不感兴趣,只是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我都难过,不要说见识外边的人了。”
百灵歌听了他的话,想到日后跟他过日子会是什么情景?
大约跟娘亲差不多吧,一年年的在家里干活,带孩子,一直到老死,乔哥是她的心上人,她怎么会拒绝那样的生活?只可惜自己再也见不到外边的世界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袋一阵阵的晕眩,她只当自己走路累了,只得俯在乔北泰怀里歇歇。
乔家小子借机搂住姑娘的腰,说:“百灵歌,如果我们有了一个孩子,你说你爹娘会同意我们的婚事么”
陈百灵的脸红通通的,想挣扎却又觉得无力,仍说:“我爹娘会打死我的。”
乔家小子咬咬牙:“那就让他们先打死我吧。”……
夕阳沉沉的落下,暮色渐渐地浓了,树林的影子拉得老长,把春色都给掩盖,只能听到蛙声此起彼伏,晚风拂面,吹皱一池春水。
忽然有人道:“兄台好兴致啊!”
吓得乔北泰起身收拾衣物,来人就是那歌圩上的葛颂,此时正从石头后面转出来。
陈百灵躺在地上,只觉得酸软无力,不能动弹,任由半边春色乍现,见了他只得皱着眉:“公子,你何必还来纠缠不休呢。”
“好人儿,我再不来,你岂不是被人糟蹋了!白可惜了你一副好模样,让猪给糟蹋了,我是舍不得的。”葛颂嫌恶的看了乔家小子一眼,抬脚一踢,乔北泰竟然防备不及竟被他踢踢出两丈远。
陈百灵有些着急,不知乔北泰是不是伤着了。急得骂道:“我们的事,与你何干?我不是什么神女,你去寻别人不行吗!”
她只当葛颂乃是出于爱慕她的意思,却不知那葛颂早已脱去了虚伪的面纱,他桀桀大笑:“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你可知,我师从当年的采花贼花郎,今日我给你好脸你不要,现在你逃不出我的掌心了。”
二人脸色大变,乔家小子不顾伤痛冲过来把陈百灵护在身后,说:“光天化日,你敢怎么样!”
那淫贼却哈哈大笑:“你是个好小子,帮大爷我把菜都做好了等我来取。来日大爷我教你采花可好?
“你说什么?”陈百灵听他说的奇怪,问道。但药力却发作了,头脑越发不清醒,眼睛一翻,人事不知了。
淫贼见了笑道:“如今你们落在其他人后面,等谁来救?你可拦不住我。这姑娘大爷我要带回去,做老婆了。”
虽然乔家小子的行事有些下作,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让自家姑娘让人糟蹋,不去拼命?听说那乔家小子凭着一身蛮劲,跟那淫贼好一阵搏杀。你想乔家小子年轻力盛,生的五大三粗,碗大的拳头,那淫贼却是个精瘦似猴,手臂纤细似竹竿,见风就倒的模样,任谁看来,那乔家小子也能把淫贼擒了是不是?”
谁知那日,二人一番恶斗。乔家小子竟被打的手臂骨折,昏死在河滩上。那陈家姑娘昏昏沉沉的就被那淫贼掳走了!那乔家小子,后半夜才醒来,在河边嚎啕大哭,直到天亮才停歇,独自一个人不知上哪去了。
众人惊诧叹息,已经义愤填膺:“怎的让那淫贼趁了便!”
说书人压住众人的议论,道:“后面还有风波,大家听我慢慢道来。”
第二节
――另一边陈家爹娘在地里干活,傍晚回来却见女儿没有了。二人放下锄头急忙在村里找寻,得知自家女儿是跟邻家小子去歌圩了,便有些气恼。
陈家老爹扛起锄头蹲守在村口,言道:“逮住那勾搭我家闺女的臭小子定要痛揍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谁知不但百灵歌彻夜未归,连乔北泰也不见踪影,也不见有人来传信。
第二日陈家老爹只得赶去歌圩处询问。
那里的人却说:“那日早随着众人走了,难道没有回家吗?”
陈家这才觉得出事了,便同乡亲们沿路呼唤找寻。
奈何他们把地皮都理了一边,啥也没找着。陈家老爹气的又跳又骂,只当他闺女跟乔北泰私奔去了,陈家老娘则痛哭流涕,一夜未眠。
那日黄昏,便有人来说,几十里外山里一处破庙有个女子,隐约像是他家闺女。
陈家二老赶忙去寻。果然见到一处破落的小庙,不到一丈高,窄小只容得下神像和让人站立的空当,庙前荒草丛生,小庙门板半脱,却是废弃已久了。他们在外边叫道:百灵歌!百灵歌!在里面吗?你爹娘找你来了。
陈家老娘已经哭的双眼浮肿,这日听得有女儿的消息,也不顾身子劳累,让人搀着赶来,见了庙里人影一闪,别人看不清,她却哭道:“是我的百灵儿,那是她的衣服,百灵儿你别怕,娘来找你。”便挣脱旁人,张着双手,拨开荒草荆棘,朝那庙里过去。越是近了那庙,她便越是轻声柔和的呼唤,唯恐将女儿吓着。她往里一看,果然是她的女儿,可那模样让老婆子痛彻心扉,几欲昏倒。
众人都欢欣鼓舞,搜寻了几日,终于没有白费力气。过得许久,陈家老娘才把她家闺女领了出来,出了庙门,便叫了几个女眷过去,将她团团围住,也不知百灵歌是什么形状。陈家老爹挤过一堆女人,见自家闺女劈头散发,埋头不语,身上披着她娘的衣服,便问道:“怎么回事!乔北泰那小子呢!这两日你去哪里了!”那百灵歌一听却拿手捂着脸呜呜的哭,也不回答。陈家老娘把他一推:“回去再说!”
她好不容易才将闺女劝出来,忙脱下衣裳给她裹上。那姑娘双脚颤抖走不得路,陈家老爹遂向乡里借了辆牛车,载着母女二人同归。
陈老爹看到车上那相偎依的母女心里更气,又骂那闺女肮脏下贱坏了门楣,骂他婆娘生了这么一个赔钱货。到了家他啥也不管,丢下母女二人出了院门,也不知去哪里。
那闺女还是她老娘扶着她一步一步进的家。自此以后村里人就再也没见过百灵歌的面,只是从她家旁边经过时听得她啜泣之声,从不间断,声音越来越沙哑难听,原来还是一只会唱歌的百灵鸟,如今却如嚎丧的乌鸦一般,半夜时村人都过来跟陈家老娘说:“叫你家姑娘别哭了,把我那孩儿吓得躲在被窝里,说外边有鬼呢!”
后来陈家老娘出门,村里的三姑六婆便来询问她闺女的状况。话头刚提起,陈家老娘眼泪就流下来了,哭道:“我那闺女真是可怜啊,在歌圩上有个贵公子模样的跟她搭话,谁知那人竟然是个采花贼,他给他们水里放了药,半路上把他们迷昏,她被那贼人掳去,乔家小子为了护她,怕是已经……众人听了都有些惊惧和惋惜,都各自回家把自家闺女锁在屋子里。
偏有同村几个跟乔北泰较好的,因见乔北泰为了个女人恐怕被人害了性命都替他不值,倒骂百灵歌妖艳贱货,爱慕虚荣惹来灾祸,害死了乔北泰,是个克夫的命。
纠集一起痞子无赖来看陈家房子外热闹,陈家老爹没好气将他们驱赶开:“你们做什么!走开”
“我们来看看新娘子啊。”
陈家老爹瞪眼道:“什么新娘子!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别来消遣老子。”
那一众人却奇道:“听说几日前陈老爹的闺女在歌圩上给你招得贤婿?如今不是新妇归宁吗?”
有一个精瘦似猴的,道:“新娘子害什么羞啊,出来跟我们说说新郎官那话儿如何,趁意不趁意?是不是弄疼你了?哈哈哈……”
屋内百灵歌不敢跟他们争辩,只能紧紧拉着她老娘的衣服,啜泣起来。
他们不依不饶道:“哭什么?嫁得有钱的大官人可比我们这些粗鄙之人强多了,大官人温柔又多金,事事都宠着你,不必跟着咱们过苦日子了。”
陈家老娘气的破口骂道:“小狗日的,再说一遍试试!”
“母老虎发威了?你女儿淫荡下贱,只怕都是跟你学的,陈老爹,你可要小心,别被戴了绿帽子。”
……
陈家老爹被这流言蜚语气得不行,更恼怒女儿不检点,坏了名节。如今所有人都知道自家闺女被人破了身子,还有人愿娶她吗?晚间在饭桌上,他深吸一口旱烟,打定了主意,披着衣裳连夜出门去了。
没几日陈家老爹回来了,将一个男人引到家里来。那男的进了屋二话不说就踢开那闺女的门,那姑娘吓得还以为是那淫贼又来了,忙躲在被子里。
陈家老爹却把被子强扒开,那男的在姑娘身上摸摸捏捏,毫不顾及,那老爹竟也不管。原来这男的以前是人伢子,跟城里妓馆的人认识,那日陈家老爹见女儿的模样便有了打算,就去托他把这女儿卖给妓馆。
男子验过人,便道:“模样是好的,身形也不错,具体的到了馆内再细看,嗯不知身上有没有什么毛病?”陈家老爹忙道:“打小就没病没灾。”
“听说你家闺女歌儿唱的好,唱一个听听。”
陈家老娘哭道:“丫头这几日一直在哭,嗓子哭坏了,唱不了。她不会唱歌了。”
男子眉头一皱:“这就不好办了,若是她唱的好,能让客人喜欢,你自然能卖个好价钱。若是自此哭坏了嗓子,可就不值钱了。还是等她嗓子好了再说吧。”陈家老爹又气又恼,指着他闺女道:“哭!就知道哭,把老子的钱都哭没了。早知道我就是养猪也不养你这赔钱货。”
还没等再有什么言语,却听到外面锣鼓鞭炮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亮,也不知哪家办喜事,还喊了一声“猪来了~借过~借过~放这里~”似是跟他抬杠。陈家老爹一听更气了冲着外边骂道:“是谁在消遣老子?赶着出殡吗!”
“陈家老爹,出来!”外边竟然回话了。
“老子可没空吃你爹的出殡酒!”
“有你的好事咧!”那人又道。
陈家老爹扯着嗓子喊:“还敢消遣老子的,明日叫那采花贼把你老娘老婆跟你闺女都给骗了去,老子再到你老爹坟前吹唢呐庆贺。”
外面回道:“日你老娘,你家女婿到了。”
陈家老爹只当痞子又来闹事,跳脚道:“气死我也,你等着,我拿了刀就出去剁了你的狗头,看你还油嘴滑舌!”说着从厨房拿出柴刀,就往外边去了。
你道来的是谁?
却是当日歌圩上那作贵公子打扮,骗了陈家姑娘去的采花贼!
你问他为什么还来?
他为什么不能来?他凭啥不能来?他穿着大红袍,戴着大红花,胯下挎着高头大马,腰中配着宝剑,身后带着数十号人,抬着十几大箱子的彩礼,吹着唢呐,敲锣打鼓的就进了村,引得众村人皆来围观,他一路向人们招手,一边还给乡亲们撒喜糖,哪里是采花贼的样子,倒真像是来娶亲的。
他径直来到陈家屋子里,那彩礼把陈家小院堆得满满当当,抬彩礼的只能站在院外。陈家老爹也是一脸的茫然,却听那新郎官打扮的向陈家老爹拱手道:“老丈人在上,小婿葛颂,这厢有礼了,今日上门一是送彩礼的,二是要接了我那未过门的媳妇回去,不知我的百灵儿身子可还好?”
陈家老爹骇然,心道:那不就是奸污了他家闺女的淫贼?
他自忖那人既然是贼子,虽然长的消瘦只怕有些手段,便叫左邻右舍都来帮忙,捉拿这胆大包天的采花贼。
一时间数十号拿着棍棒铁器的村人闻讯而来,一个个咬牙切齿,怒目而视。那些挑彩礼的担夫不曾想会是这种场面,吓得退到一旁,那贼子竟面不改色,笑道:“女婿难当啊,竟叫老丈人这样对待。难道这些彩礼还不能让你满意的吗?”
陈家老爹骂道:“哼,你当我们是不懂事的姑娘吗?敢来这里骗人?”
葛颂也不言语,抽出宝剑将礼箱绸带割断,箱子打开说道:“你自己看!”众人齐望过去,“里面满满一箱尽是丝绸布匹,面料精细,花纹繁美,跟皇宫里的公主皇子用的布料一模一样!”再将第二个箱子打开,“这里尽是远海运来的名贵香料,只此一箱,是京城里贵夫人最爱的”第三个箱子一开不要多说众人惊呼――却是玉像金雕、玛瑙翡翠,闪着炫目光彩,让人眼花……每开一个箱子,邻里乡亲都一声惊呼,单是一箱彩礼便是乡下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了,这数十箱下来,陈家就堪比城中巨富了。陈家老爹吓得赶紧把箱子都箱子都关上,一屁股坐上去,张口结舌,不能言语。那淫贼却笑道:“这只是九牛一毛,老丈人可以等天黑了以后锁上门掌着灯仔细点验。再者,这里屋子狭小,放不下这些,我给二老在城中买了处大宅子,还有上百个婢仆,二老可以迁居城中,颐养天年。老丈人觉得如何?”陈家老爹尤觉得不可思议,结巴道:“你真是探花郎的贵公子?”
那葛颂昂起头,背过手,笑而不语。
不但陈家老爹,连四方乡里都错愕不已,皆道:“难道让他们家钓到金龟婿了?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更有甚者跌足惋惜:“这等好事,若是落到我身上就好了,只恨我没生个好女儿。”
陈家老爹心砰砰的跳,坐在箱子上,攀附权贵的心事得偿所愿,转瞬之间大悲转大喜,几乎喘不过气来。他颤抖着手似要摸一摸他,又不敢碰,说道:公子站得乏了,不如道里间休息,在这里吃了晚饭,我叫婆娘杀只鸡,公子尝尝农家饭菜?
那人一甩袖:“叫我媳妇做顿好吃的,我试试媳妇儿的手艺。”大摇大摆的跨进了屋子。
“得嘞!”陈家老爹一声吆喝,欢喜着便跟进屋子。
人伢子又气又怕,嘴里嘟囔着什么,拨开人群走了。
半晌陈家老爹荣光满面的出来了,向那数十个拎着棍棒的村人道:“让大家白跑一趟真是对不住,这是我那公子贤婿,不是采花贼。哈哈哈,待来日老陈我迁居城里,走之前请大家伙儿吃宴席。今日都散了吧!”便有人恼道:“真是老母猪上树,你老陈也有摆阔的时候,以后可别忘了咱们这些穷乡里啊!”
“哈哈哈哈,不忘!不忘。”
陈家老爹喜滋滋的便把院门锁好,回去招待那贵人女婿了。
屋里,陈家姑娘正跟她老娘相拥而泣,百灵歌直说不要嫁给那淫贼。陈家老娘未及再说,就听得外面当家的叫唤,连忙出去。却听得外面陈家老爹道:“咱家闺女呢?让她打扮好了出来见咱们的新姑爷,再炖一只鸡招待新姑爷。”陈家老娘唯唯诺诺的答应,又进屋嘱咐百灵歌一声:“在屋里好好待着,别出去。”便到院子里去了。
百灵歌俯在门上,但听外面正是那葛颂的声音。只听那人说:“我虽在城里买了宅子,我与百灵歌却不能与二老同享天伦之乐了。”
陈家老爹马上道:“应该的、应该的,出嫁从夫,她该当去侍奉公婆的。”
葛颂笑道:“非也,非也,百灵歌不是正房,也不必见我爹娘。”
“嗯……也好,也好,俗话说‘贤妻美妾’她笨手笨脚的又没见过世面,配不上公侯大家,模样倒是好,收在房里最合适不过了。”
“那也不成,她不入我的房,我在外边别置一处住处,将她养起来就是。”
“呃……我懂、我懂,金屋藏娇老陈我知道,这丫头能伺候公子是她的福分。她若是不安分,只管打骂。”
“哈哈哈哈!”葛颂放声大笑“我还担心谈不来,没想到你这么爽快。”陈家老爹也一旁陪笑。
那百灵歌听得明白,这是要把自己卖给这淫贼,日后不是任凭那人蹂躏折辱?
她左思右想,不肯就此认命,便打开窗户跳到屋外的小院儿里,避开了主屋正商量的二人。她
蹑手蹑脚的往院门口走,扑通一声,却与人撞了个满怀。只听得那人压着嗓子惊道:“丫头,你干嘛!”正是陈家老娘从里屋出来,手里端着热水,正要将那死鸡烫皮拔毛,这一撞,险些把水撒了。
百灵歌操着沙哑的嗓子哭道:“那个人不是人的,他是魔鬼,我见到好多女的都死在他手里。爹要把我给他,我是绝活不长远的。我去找乔哥,让他带我远走高飞,,我再也不要见别人了。他要是嫌弃我脏了身子,我就投河自尽罢了。”
陈家姑娘这几日都在问询乔家小子的状况。陈家老娘只是拿话搪塞,怕她没了乔北泰,心生死志,如今只能坦白劝她:“你不要这样想,那乔家小子那日歌圩后就没有回来,只怕性命也没了。我知道你对乔家小子的情意,只怨他命苦,碰上了大户人家的公子,连乔家也不敢来讨个公道。你忘了那人,好生跟着这个,他家里富贵,又给家里这样的彩礼,不会亏待你的。”百灵歌听得乔家小子可能殒命的话,只觉得天旋地转,又听得乔家不敢讨个公道,想着爱郎命丧黄泉,自己还要去服侍那仇人。一时间气血翻涌,昏死过去。
慌的陈家老娘赶紧叫了陈家老爹把闺女抱回房中又一五一十的把情况都说明了。陈老爹恨那闺女余情未了,恐怕惹得贵公子生气。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把百灵歌劝服了。
没想到的事……那陈百灵醒来时,也不哭不闹了。竟然答应跟着那淫贼而去。一听这话陈家老爹高兴坏了,连夜就把闺女送上轿子,跟着那葛颂走了。
把贵公子跟百灵歌送走以后,乔家爹娘关起门来,在屋中点算聘礼,乐得就要飞到天上了,叫老伴儿把家里的鸡杀了给他下酒。二人自打成亲以后头一次这么欢乐,就是生下百灵歌时,也因是个女孩,反而有些恼怒。如今将女儿卖给贵人,得了天大的富贵,他二人喜得一直对饮至后半夜,才睡死在屋中。
过了几日,陈家老爹出门雇了几十个挑夫并十几辆马车,要把彩礼都搬到女婿送的大宅子去。往后他们就住在那里,过有钱人的生活了。
谁知搬运间,有挑夫问道:“老爹,这里面难道是棉花吗,怎么轻飘飘的?”陈家老爹一拍他的脑仁:“胡说,都是贵重的东西,仔细些,碰坏了拿你抵命都不够!”
那挑夫是外地找的,不知道情况,哼道:“你老家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听他一说,陈家老爹让挑夫们停下搬运,说:“我闺女嫁给了河东大官葛老爷的公子,得了这些彩礼,你一路可要小心护送,不然这一路出了岔子,葛老爷定然帮我这个亲家讨个公道。”说着把箱子一开,得意道:“让你们见见世面!”
谁知众人一看,轰然大笑。
陈老爹有些惊疑,他往箱子里一看,险些昏死过去。这里面原本应该是一堆古玩玉器的,现在竟成了一堆纸扎的冥器!
陈老爹大叫一声:“怎么可能!”又接着把其他箱子也打开,原本真金白银的实物,都成了清明时节烧的纸马纸钱。而那份城里宅子的契约则变成了一纸留书:
老丈人,女儿我先带走了,聘礼却是没有。这十几箱冥器就算是给二老黄泉下预备的花销用度。哈哈哈哈……
二老见此情景,只觉得气血翻涌,齐齐吐血身亡……
众人听到这里,讶然问道:“怎的聘礼都成了冥器?”
说书人抚须说道:“这叫障眼法,是仙人的神通啊,往日我跟你们说神仙鬼怪的事情,你们说假。却不知这世上名山大川中,隐藏着许多仙门道宗,是我们凡人难见的。这葛颂大约得了些机缘,学了个入门的障眼法,因此来为祸人间。”
众人一听,都嘘他:“说了半天,还是转到了神仙上。你不是又诌了一个故事吧。”
三人众(一)
上回书说道,说书人讲了一段年轻男女的故事,听众都道:“这说的什么?洋洋洒洒一大段,一点也不刺激,还吃不吃这口饭了!你今年是拿不到赏钱了,等着饿死吧。”
说书人脸色难看,收拾摊子就要开溜。
“谁说他说的不好?”人群里有人说道。
说书人惊喜的望过去。
说话的是个四十岁胡子拉碴的大汉,说书人问:“我这段书真的好?”
大汉扣着脚趾道:“简直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这些女的犯花痴,没有见识,只看到那一身富贵皮囊,就会投怀送抱,哪里管皮囊以下是个什么模样?任他什么貌比潘安,会咬文嚼字,还不是肮脏卑鄙的登徒浪子。我若是有了钱。。。。。哼!。”
旁边有人笑了“:老胡啊,你还没娶媳妇么?”
原来这人是镇上叫胡侃的单身汉,一向靠打短工度日。
其他人都笑而不语,姑娘们虽然生气,但是体谅他多年寡居,没有婆娘,不愿跟他一般见识。
那人刚才还津津有味的听着,被他这么一问,便觉心头压了一块大石头,再也欢快不起来了。
他申辩道:”娶媳妇做什么!俺老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里像你们,整天累死累活的养媳妇,还隔三差五的就拌嘴打架,也不怕吵着别人。”
好事者甲却跟他抬杠:“定是你眼酸别人有老婆才觉得吵呢。老胡啊,你活了快四十岁了,也没碰过女人,可不觉得可惜?”
乙接道:“你定是不曾尝过,不知其中滋味,我只怕哪一天你讨个黄脸婆回来,盖头一蒙,心里奇怪:下面有三个洞,我该插哪一个?”
老胡腰一挺:“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女人那里一处拉屎的,一处撒尿的,原来撒尿那处才是正道,你们有人却喜欢走后面的。哪里有三个洞,难不成你把上边嘴巴也算上了。”
众男子哈哈大笑,女的上至七八十的老太婆下至十六七岁的姑娘都羞红了脸。老婆子骂道:“没正经的浑小子,这些话哪有当着大姑娘面说的!留着你们吃酒时再说,不然叫你吃老太婆鞋拔子。”
说书人亦觉得这话太不堪了些,将醒木轻拍几下,止住了众人。说:“今日的书就说到这里,各位且散了吧。待明日老头子找一段最好看的书来说与大伙。”
众人果然散去,却没几个愿意给他赏钱的,那老胡也正要走。
说书人叫住他:“老胡且慢!”
老胡扣着鼻屎回头道:“作甚”
说书人拿起那装赏钱的碗,点数了一下,一共十七文,却笑呵呵的搭着老胡的肩膀道:“难得有人说我书好听,我请你喝酒如何?”
老胡眼睛一转:“当真?”
说书人二话不说,搭着他的肩:“走吧!”
……
二人在小酒摊花十七文要了一坛酒。
老胡连喝三大碗,赞道:“老头子爽快,以后咱们就是朋友,没事可要多聚聚!你可不能小心眼哟。”
说书人嘴角微扬:“你倒还摊上我了,不过钱算什么,哪及得上你那一声赞叹!我说了这么多年书,都是假的,唯独这一次是真情,他们偏不爱听。”说到这里他小酌一杯,抚须叹息。
老胡心里暗喜,端起碗劝道:“老头子不要伤心,听我说一句。我以为咱们实在投缘,你是说的书别人不喜欢,我是没人愿意和我说话。咱们以后做一处,不也各自高兴么?”
说书人喜道:“说的不错!”
二人你一碗我一碗,那说书人不经酒力,喝得酩酊大醉,便由胡侃搀扶着送回家去。
说书人家住在镇上一处小巷子里,胡侃一推屋门,发现竟然没锁。进了屋门他不由叹息一生:“难怪不锁门。”他家徒四壁,简直不能称为家,屋子里只在墙边地上铺了一层铺盖,旁边搭了一个简易灶台,上边挂着一个小锅,除此之外空无一物,这日子过得当真是艰辛。
胡侃把说书人胡乱扔在草席上,就要离开。然而他瞥见铺盖上边放着一个包袱,却不由停住了脚。他向来是个贪便宜的人,平时打短工都要趁雇主不注意顺走一点便宜,如今到了别人家,有些心痒了。他心道:我送他回来辛苦一番,拿点东西做辛苦费不应该?也未见得他能有什么值钱的,我且看看呗。
说着悄悄从说书人枕下抽出包裹,打开一看,是一个包裹和几件换洗衣服。胡侃一摸衣服,直觉下边有些硬凸块,翻开一看,竟是几块黄澄澄的碎金。胡侃喜得差点失声叫出,他心一横,把金子揣在怀里,又把
却是他的话本。”他还认得几个字,随手翻开首页,见上书《摩楞圣典》四个大字。后续一段话道:
书成紫微动,律定四海平。
万古如长夜,唯我放光明。
看到这里胡侃吓得把书扔了:“我还道是故事书,没想到是私藏的邪书。我赶紧走吧,不要招惹是非。”
原来这摩楞圣典乃是外族传来的宗教,因其教义大是乖张,违背常伦,受到百姓排斥。然其似有魔力一般,屡禁不止,没想到这说书人竟敢私藏。
他正要走时,却听得说书人的声音响起:“站住!”不知他怎么就醒了。
闻说摩楞教教徒天性残暴,喜欢杀人,别看胡侃五大三粗,却是个胆小鬼,他不敢停留,拔腿就跑。但那胡侃跑到门前,竟砰的一下,好似撞在墙上一般,一下子跌坐在地,抬眼看时,眼前分明空无一物。
说书人一个纵跃跳出四五丈远,一把将他抓住,胡侃有些怕了,心说这人懂得邪术,今日要被他抽了魂魄去了,悔不该贪图便宜惹上这个煞星。
说书人笑眯眯的帮他拍拍身上的土壤,却道:“你怕什么,我是个好人。”
胡侃哆哆嗦嗦的指一指铺盖上的书:“那个……大仙饶命!”
说书人轻轻抚慰他:“那书我偶然得到,是无聊时拿来打发时间的。你别说给人听好不?”
胡侃拼命点头。
说书人才把胡侃放开,却把他拉到铺盖上坐下,道:“既然这事让你撞破了,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您说……”
“老胡,你可独居了三四十年了呀。想没想过成家呀”
胡侃万万没想到,他竟然问这个,只得顺着他的话应承:“家里没钱,人长得丑,没有女人看上。”
说书人叹息一声,抚摸着书道:“圣主说的不错,如今阴阳错乱,天道失衡,男儿大丈夫竟要向女子乞怜。圣主啊,您老快快显灵,惩戒那些妖邪的女子吧。”
又转头对胡侃说:“老胡,你过来,我给你做个洗礼。”
老胡警惕道:“这是干嘛?”
说书人把双手交叉叠放在肩上,虔诚道:“按圣主谕令,如今妖魔乱世,使天道失衡,阴盛阳衰,吾辈男儿当守望相助,同仇敌忾,你受了洗礼,就入了圣教,从此可不再为女子所累。圣主反要让世间女子受你辖制,供你驱使。”
胡侃眉头一挑:“哪里有这么好的事?那些女人都嫌我身上臭哄哄的,不愿理我。”
说书人翻开书,指与胡侃道:“圣主书中说――凡女子,最是肮脏下贱,故太古时,处女之身必经巫者破身,净化污秽,方可婚配。后来圣主感罪业无穷而巫者有尽,而普降神力,使入我教者,得神光护体,可净化污秽。你入了我教,自然天下的女子都要向你拜服,祈求你替他们去除天生的污秽。”
胡侃大叫:“还有这样的道理!我竟然才知道。”
说书人满意的点点头:“你可愿意受洗?”
“愿意”胡侃点头如啄米。
说书人哈哈大笑,朝天叩拜道:“圣主光辉,又有迷途的羔羊归返了。”
说着他把书递给胡侃,叫他抱在胸前,闭上眼睛,并黙颂首页的四句真言。
那胡侃一一照做,只听得说书人装神弄鬼的念念有词,又往他脸上喷水。一番胡搞瞎搞之后,只听说书人颂道:“圣主无量,礼成~”
那胡侃睁开眼愕然道:“这就成了?我可以给女孩子们净身了?”
说书人摇摇头:“你需经历了试炼,方可入我圣教。”
胡侃一听,忙问:“是何试炼?”
说书人神秘一笑:“在此之前,还有一位教友要引荐一下。乔家小子,你进来吧。”
话毕,只听屋门吱呀一声打开,外面进来一个青年,身量颀长,国字脸,塌鼻厚唇。
说书人介绍说:“还记得我说的那个乔北泰吗?就是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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