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磊的重生》——马革裹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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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之所以是梦

梦之所以是梦，不是因为无法实现，而是根据平等交换原则，美好到让人不相信会实现。

就像张磊现在这样，穿着开裆裤，坐在自家的地板上，茫然地看着四周那些本该已经被当成垃圾拉走的‘旧’家具，以及桌子上那台25英寸的驼背黑色电视机。

一直到了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端着一碗面条走到张磊的面前，他才恍然意识到这是现实。

这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吃的张磊浑浑噩噩，那经历了后来各种美食轰炸过的味蕾，咀嚼着那味如嚼蜡的面条，却没有让张磊感到有丝毫的难以下咽。

这让舒小凤感到惊讶，她这个儿子，平常可是不喜欢吃面的。

但是看儿子胃口好，她这当妈的也只有高兴，和蔼地说：“吃完了去玩吧，要是瞌睡，就到床上睡一会儿。”

张磊还没有从自己重生了的现实中回过味来，浑噩着点头，耷拉着脑袋走到了一间空房。

好在张磊小时候就内向寡言，所以这样的表现也没有引起舒小凤的怀疑，照常回到厨房打算洗碗洗盘子。

当张磊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那无比真实的阳光照射进来。

照在他的手上，他的脸上，他的眼睛上，阳光是那样刺眼。

当他的手触摸到墙壁，春天的适宜温度，墙壁上泛着比空气更加冰凉一些的气息，触感是那样的真实，甚至让张磊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墙壁上的每一处最细小的凹凸。

放下手一看，手指上留下了一点白色的墙粉。

直到此时，张磊才恍然认识到。

“我，重生了？”

一个来自2025年、三十岁出头的大叔，重生到了穿开裆裤的年纪？

虽然不知道现在是几几年，但是这开裆裤总不会错，他现在这小小的身体也不会错，周围的那熟悉又陌生的老式家具同样不会错。

他，张磊，回到了自己的童年时代！

张磊的一家，有五口。

张磊，张磊的爸爸张生茂，张磊的妈妈舒小凤，还有爷爷张生贵，奶奶郝芳。

传统的内地一家，靠着爷爷张生贵过去的处长级待遇，在三线城市的丁卯市的市中心有一套近百平米的分配房，因此活的还算潇洒。

只是老年间饥荒留下节省传统，再加上张磊的父母都是‘再就业’从厂里退下来后却再也没能就业的下岗工人，全家的生计都只能依靠爷爷张生贵一个人的退休金，因此张磊的一家过的并不算特别富裕。

电视上放着张磊小时候最喜欢的大风车，然而在此时已经变成一个三十几岁大叔的眼里，这节目简直味同嚼蜡。

即便张磊一直不曾忘记。

儿时的他曾看着这个节目，一直到天黑都忘记开灯。

然后被舒小凤骂着“坏眼睛”，一边替他打开白炽灯。

“往昔如昨啊……”

张磊稚嫩的声音长叹一声，却只有电视和张磊自己知道这一声叹息的存在。

依靠着挂在墙上的、那张崭新的旧日历，张磊已经知道了现在他所身处的年代，1998年，对于92年10月出生的张磊而言，今年已经是五岁半了。

这个年纪，按理来说是不应该穿开裆裤的，然而在家里整体的节省氛围之下，愣是将去年没舍得扔的开裆裤将张磊给塞了进去……

“妈卖批，怪不得我一直觉得胯下这么紧！”

对此，如今尚且“年幼”，但实际上已经有三十三岁年龄的大叔，也只能碍于老妈的威严而敢怒不敢言。

毕竟对于张磊的父母而言，他只是一个五岁半的小屁孩儿……

晚上7点整，按照张家的老惯例，在已经退休的副处级老干部张生贵同志的强权之下，张磊的一家五口围聚在饭桌前，一边看着电视里的新闻联播，一边开始吃着晚饭。

一如既往的小米南瓜稀饭，一如既往的花卷、烧饼、炒土豆丝，就连炒一盘鸡蛋，在张磊家中都显得异常奢侈。

但张磊知道，在这个人们的生活质量刚刚开始好转的年代，像他们家里这样挨过饿、经历过饥荒年代的老人们，肯定是不愿意多花一点钱去享受生活的。哪怕张磊知道，未来的中华必然是GDP和M2齐飞，物价一路通胀到如今五、六倍的程度，而依靠放在银行里面的活期存款，家里现在攒下的一点钱根本卵用没有。

然而，比起说服一个年事已高的退休老干部，更难的事情是如何以一个五岁小孩儿的身份去说服他！

这绝对是一件堪比登天的事情，因此张磊连尝试都不愿意尝试。

除非有朝一日，他获得了家里举足轻重的地位和话语权。

“唉！改变果然得从一点一滴开始啊，像我现在这样，连吃一口鸡蛋都是种奢侈！”

张磊心叹一声，然而在他重生之前，五岁半时的记忆早就已经比小电影里的马赛克还要模糊了，根本记不清这时候的家里发生过什么大事，也就更加无从影响、甚至是改变，只能是静静的积蓄实力，以观时变。

“爸，换房的事现在怎么样了？我们真要搬？新家比这里更宽敞吗？”

张生茂一手拿着烧饼，一手拿着筷子夹着炒土豆丝，吃了一口之后，细细地咀嚼了一阵，然后才咽下去，之后口齿清晰地问向张磊的爷爷张生贵。

此时的张生贵，无论从家庭经济来源还是辈分上讲，都是绝对的一家之主。

张生贵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慢条斯理着说：“当然是真搬，老房虽然时间不长，但随着城市扩建，差一点的房子就会分配给其它没有房子的同志解决住房问题，按照我的级别，我们被分到新小区是板上钉钉的事。”

舒小凤在旁高兴地笑着：“听说新房有一百平米，比咱们现在这七十平米的房子大多了，三个卧室一个小卧，小卧正好给狗狗单独睡。”

张磊一听自己老妈这给自己起的“狗狗”的耻辱小名，就一脸无奈地埋头喝着小米稀饭。

不过餐桌上的这番话，却也让他的心思活泛起来。

“换房……我就说这里怎么只有家具我才感到熟悉，原来不是我长大的那个老房，爷爷的级别足够高，换房的时候可以挑房，我隐约记得老爸后来有一年和我抱怨，说要是当年挑了一楼临街的房子，当成商铺租出去，一个月租金就有四千，反手再租楼上的房子住，租金只有两千，一个月可以有两千的纯收入！”

嘛……

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就是了。

就这样，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夜晚，年仅五岁半的幼小张磊，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让自己家住进那处，可以被改造成商铺的，一楼临街的房子。

第二章 开裆裤攻防战

一整晚，张磊都坐在自家那花布裹着的沙发上，近乎呆滞地看着电视上新闻联播后面的焦点访谈，之后又看了后面半集电视剧。

兴许是小孩儿确实需要很多睡眠，张磊觉得，重生之后比重生之前要容易瞌睡的多。

虽然也和现在电视上的无聊电视剧有关，但张磊明白，如果三十岁的他能够看着无聊电视剧睡着，那也不需要被失眠折磨了……

怎么说呢，张磊从二十六岁以后，便被诊断为患有轻微抑郁症。

简单来说，就是患得患失，负能量爆棚的那种。

“孩子困了，让狗狗先睡吧。”老妈舒小凤第一个注意到张磊撑不起来的双眼皮，在张磊重生过来后，脑子还一片混乱的情况下，将张磊抱到了床上，扒光了张磊的衣服，之后又盖上被子。

说实话，三十岁出头的大叔这骤然间被人扒光了衣服，那种突如其来的、凉飕飕的感觉，还真让张磊的睡意减去了四分之一分。

这一觉，占了小孩儿爱睡觉的便宜，经常失眠的张磊，睡得贼香！

然而总有一些东西、习惯，是久居于灵魂深处的，早上刚过七点，张磊便一个猛子从床上弹起，只觉得神清气爽，是再也睡不着了。

再一看旁边的张生茂、舒小凤……

嗯，这对出自同厂的下岗大潮成员，不知道看电视剧看到了多晚，这时候俨然一副熟睡不醒的样子。

张磊家的窗帘很厚，早晨本就淡薄的阳光只能照射进来一半，而且还被红黄黑三色的窗帘染了色，让整个房间显得异常昏暗。

再加上家里习惯性的在晚上紧闭门窗，空气异常沉闷。

这样的早晨、这样的光线、这样的沉闷空气……

张磊觉得，他的抑郁症要犯了……

小张磊从床上跳下来，将窗帘拉开三分之一，同时也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

细微的晨风透过这条缝吹进来，吹在张磊的脸上，就像春雨滋润了大地，终于让他感到了一丝轻松和自在。

不过当钻出被窝的张磊感到了身下凉飕飕的感觉之后，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连一条**都没有穿，光着整个身体站在窗前。

“丫的，穿开裆裤的小孩儿怎么可能有**，更别说睡衣了！”

但无论如何，开裆裤是休想让张磊再穿的！

这事关一个重生者的尊严！

张磊的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由于身处的是一点记忆都没有旧旧屋，因此张磊也不知道家里的布置如何，只能随便在屋子里乱翻，好在父母全都睡得很死，再加上张磊比较小心，翻箱倒柜的声音并没能惊醒张生茂和舒小凤这对夫妻。

在张磊保持了十几分钟光屁股的状态之后，终于从柜子里找出一件稍大点的童装。

为响应国家计划生育的政策，张磊家当然是只有张磊一个孩子，这件童装本来就是他的衣服，只是因为尺寸稍大，可以穿得久一点，舒小凤害怕把新衣服穿破，才硬生生让张磊去穿看裆裤……

不过现在可好，张磊表示，他这辈子都不会去碰开裆裤了！

绝不！

永不！

张磊态度是坚决的，他穿好衣服，继续着昨晚的呆滞，站在窗口前怔怔不语。

经过了将近二十四小时的昼夜，张磊仍然无法轻易接受着重生的现实。

等到舒小凤率先醒来，看到在窗口前一脸“深沉”的张磊，先是一愣，随后着急忙慌地就披起衣服，一把将张磊抱起，顺手还把窗户给关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捣蛋！大早上对着窗户吹，把你吹坏了怎么办？小心将来被吹得歪鼻子歪嘴！”

舒小凤的声音很大，所以张生茂也被吵醒了，不过他并没有理会这边的吵闹，因为孩子，已经有舒小凤过去管教了。

“诶呀！你怎么还翻出来衣服穿了？不是说让你先穿这件吗？”

舒小凤上下审视张磊一眼，发现张磊连身上的衣服都变了，再一看屋里那些被人打开没有合上的箱箱柜柜，一瞬间就全明白了。

“听话，先把新衣服脱下来，先穿这件。”

贼心不死的舒小凤还妄图推翻张磊的革命成果，然而这注定是徒劳的。

“妈，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再穿开裆裤了，更何况还不卫生！”面对老妈恍若天威的大手，张磊奋起反抗！

力量是铁定比不过的，既然如此，就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张磊还就不信了，换房的事暂时不可能听他的意见，难道换一条开裆裤都办不到了？

“呦，你个小屁孩还知道害羞？”

舒小凤当时就乐了，不过似乎还没有死心地又拽了拽张磊的衣服，然而张磊可是早就防好了一下偷袭，双手死死地抓着身上这条不算好看的裤子，舒小凤见张磊坚决，而且最后那一句关于卫生的话也确实有点打动了她。

注意卫生总不是错的吧？

“好吧，既然这样，就穿新衣服吧……”

“唉，可惜了这条开裆裤，还有五成新……”

张磊永远不明白一个当妈的准中年妇女的心，就连对着一条开裆裤都能陷入伤感……

吃过简单的早饭，张生茂和舒小凤就结伴去上班了。

虽然是已经下岗，但是那家卫生材料厂的老厂还没有彻底关闭，仍然在生产一些纱布，现在的张生茂和舒小凤不在体制里面，算是外聘工人，按工作量计费，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有点门路的自由工作者……

当然，一个月的收入可能连两百都不到。

如果折算成2018年的购买力，大概相当于一个月八百块左右。

嗯，张磊觉得，后来人们对于自由职业者的轻视，大概就来源于这个时期。

父母走后，就是奶奶郝芳帮忙看管孩子，奶奶郝芳是个不喜欢操心的人，也许是年纪大了，也许是本来性子便淡。

大多数时候，都不会管张磊做什么，小时候张磊很喜欢这种爸妈都不在家的感觉，因为可以放肆地看自己喜欢的TVB武侠剧和动画片。

然而现在，张磊就只能无所事事地坐在家中。

一个还没有上小学的小孩儿，能有什么事干？

他的任务，就只是吃了睡睡了吃，再到幼儿园去接受一点哄小孩的学前教育，张磊自己按着年龄推算了一下，现在的他应该是幼儿园大班的成员。

本来他都已经做好了去幼儿园调戏小萝莉，拳打小正太的准备，结果却忽视了今天是周日的客观事实。

幼儿园有双休日，所以今天张磊只能待在家里发呆。

一直从早上八点坐到了九点半的张磊，终于是耐不住了寂寞，左顾右盼地，惊喜地在窗台上发现了两盒围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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