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师的摇篮》免费试读_灰色的破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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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报到

第一章人事处老李

一九八八年一月，当我拿着我的母校——东北工学院（现在的东北大学）的介绍信，到达被分配到的邯钢人事处。我毕业的时期是国家对大学生定向分配的时期，我是自己选择了回到出生地的城市邯郸的，从小学到中学，我是在邯郸地区的一个县城完成的，当时的女朋友是中学时候的同学，上研究生时明确了关系，一晃，人家等我近三年了，家里也支持我回到邯郸，主要是先完成婚姻大事。

因为这个事，当时在东工毕业生里还惹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波澜。我的导师是为在自动化领域知名的教授，我是他最后一个硕士，他是想让我留校继续读博的，我选择了毕业离校他本来也没有太反对，但是要到邯钢去他极不赞同，因为当时的邯钢在全国钢企中根本排不上号，想去企业的，大都去了宝钢、鞍钢、首钢这样的大厂。因为这个事，导师到毕业时都没有理我。研究生院的老师都认为我是为了儿女私情而去了一个小钢厂，在大会上还作为反面例子，弄的我难堪了好一阵子。不过，我主意已决，毅然坚持了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让未来去评判吧。

人事处坐落在几排看似住宅区的楼房里，非常简陋，据说公司的机关大都在这片区域，叫小院办公区。办公的条件非常简单，一看就是典型的国有企业配置，简单的桌椅、书架、报纸架，桌子上放着茶杯、烟灰缸，零散地放几张报纸和文件，这个办公室有四张桌子，几个人看似都在忙着什么，还有一个年轻人在打电话。

接待我的老李上下打量我一下，说：“你怎么这个时间毕业？”

“哦，我是硕士，学制是两年半，所以在一月份毕业，普通本科是七月份毕业的。”我说。

“哦.......”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我，“你看起来还很小。”

我连忙说：“我二十三岁，十六岁上大学，二十岁本科毕业直接读的硕士。”

“那硕士是个什么学位？”他问道。

“这个嘛......”我不知应该如何回答，“就是比学士高一些的学位吧。”

“好吧。”他边说边拿了一本册子给我，“你看看这个，咱邯钢所有单位都在这上面了，你自己找个单位吧！“

我诧异了一下，心想这个管人事的不知道硕士学位是怎么回事，可见这个单位没有接收过这种学历的人吧。想想自己毕业时，冶金部三大院（钢研院、自动化院、设计院）随便可以挑着去，企业的话，宝钢、首钢、鞍钢都可以去的，自己是为了回邯郸和女朋友结婚，因为这个，导师还说我胸无大志、儿女情长。唉！既然来了就不多想了，我仔细看起这个单位的部门册子来了。

这个企业叫邯郸钢铁总厂，下设焦化厂、炼铁厂、一炼钢、二炼钢等分厂，还有销售处、财务处、总调等管理部室，有一个钢铁研究所，下属有一个叫微机室，我问道：“这是个什么单位？”

“这是一个搞微机的技术部门，刚成立的，要不你去这里？”

“可以，也和我的自动化专业相近。”

他沉思了一会，说道：”那就这个单位吧，不行了你可以提出来换一个。“

他拿起电话：“赵所长吗，我是人事处老李，来了个硕士，分配到你们那里......哦好好好，我让他过去了哈。”

......

若干年后的二零一三年，当我再次拨通老李家里电话的时候，传来老李激动的声音：”是周总吧，哎呀，你怎么还能想起我来？我已经退休好多年了，你还好吧？“

”老李，是这样的，我新去的单位查看档案的时候发现没有参加工作时的介绍信，如果没有的话，退休工龄不算一九八八到一九九二年这四年，所以我费了些周折找到您，您还记得当时我那个介绍信放进档案了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

”周总啊，时间太长了，理论上说应该放进档案的，可是如果没有，我真的记不清了。“

这时，我才发现找到老李问这个事是多么荒唐。他怎么能够记得那么久的事情呢，而他激动的声音显然是因为我的这个电话，勾起他许多其它的回忆，我连忙说：“老李，没关系，我就是问问。主要是那么多年不见，想您了，您身体还好吧？”

电话那边传来激动的声音声：“好好，谢谢领导的关心，谢谢！这几十年，我一直关心着你呢，你事业越干越大，官和越当越大，后来就没有机会见到你了，后来听说您去其它地方高就了，祝你步步高升哈！”

“嗯嗯，谢谢！”我含着泪放下了电话。

他的一番话立刻勾起我对二十三年在邯钢职业生涯的回忆，那些故事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这么久了，一直想写点文字，把那些火热的生活记录下来，起草了几次，但都半途而废，不知道什么原因，总感觉那些不平凡的事情，一旦开始写作，又觉得非常平淡无奇。

或许，在我的心目中，一直想的就是自己、自己，自己的所有经历和感受。跟老李打电话这一刻起，我突然想到，一个人的经历其实就是和众多熟悉的人打交道的过程，而他们所有的事情和言语，恰恰是折射自己人生经历的一面镜子，如实地、毫不夸张地再现出来，我找到了这个创意。

忽然间，很多的人在脑海显现出来，从第一个认识的老李开始，有一线的工人、技术员，有机关的员工、办事员，有生产、销售、采购、质量等部门的重要处室的，有党群办、工会、综合办、生活处等辅助处室的，有邯钢歌舞团、篮球队的，还有保卫处、门卫......一个一个温馨的回忆，一段一段难以忘怀的往事，就在这些鲜活的人物陪衬下，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在眼前呈现出来......

第二章 分配工作

我找到了钢研所赵所长的办公室，他热情迎接了我。

这是一个已近六十岁的人，头发乌黑，脸上泛着光泽，谈笑风生。

“我是你的老师兄了。”他说，“这些年毕业的都是文革后的学生了，你可真实年轻，前几年毕业的学生岁数都大。”

“我是八一级的，七七、七八因为经历了文革，岁数都大。而七九恰是不大不小。八零开始，实行九年义务教育，所以毕业很早，况且我六岁就上学了，所以现在才二十三岁，硕士毕业了。”说这话的时候，我表情很是骄傲。

“这个所里的微机室，是前几年成立的，是新兴技术，所里组织了几个搞微机的人，组成了这个室，详细情况一会见了夏所长和赵主任会告诉你的。”

他说的夏所长是主管副所长。赵主任叫赵怀杰，是微机室主任。这是我后来知道的。

“不久我就调到市里面的九三学社去了，我是民主党派，你以后可以联系到我的。”

我当时感觉很欣慰，因为来之前，觉得自己是名牌大学，又是硕士，没想到第一个见的所长就是自己的老师兄，说明东北工学院在这个企业是有不少人的。事实上，当时确实有部分文革前的毕业生在这个企业，大都是中层的领导。

传说中，东工的学生比较古板，善于钻研技术，所以职务最多就是当到处长。而我们同是冶金部重点院校的北钢院的学生，比较喜欢和人交往，总厂级别的领导大都是北钢院的。这是一种传说，没有什么论据。

赵所长不久就委任我为钢研所的团支部书记，因为我在大学和研究生时当过学生会的干部，他有意地多给我安排工作，我感觉老校友这层关系还是有作用的。其实，后面的职业生涯中，我透彻地领悟了在国营企业中所谓的关系网，这个网确实有的，一个学校的校友啊、一起进厂参加工作的啊、一起干过什么大的工程的啊、战友啊......等等，但是这些关系，我感觉到的还是温馨的一面，也是人性化的一面吧，这种亲密的关系，总比我现在京沪感受到的好，现代社会的发展目标似乎是人情逐渐的冷漠，这也是我十分留恋在邯钢工作的二十三年的原因之一。

不久，总厂就举办了一次职工篮球赛，我是钢研所队的后卫，那次的成绩据说是钢研所队有史以来最好的，得了第五名，我立了功，得分最多，一时间，钢研所里我成了新来的名人。

团支部的另外两位委员都是女孩，一个姓富、一个姓高，我发挥当过学生会干部的优势，经常组织外出活动，邯郸周围的东武士水库、牛叫河、京娘湖、七步沟、小武当山等都是我们经常去的地方，一直有一天，赵所长说：“小周，团支部组织活动是好事，可不能只是玩，还要有学习活动。”我们悄悄暂停了出游。

钢研所还举办了一次大合唱比赛，我还出任了指挥，唱的是《黄河大合唱》，呵呵。

很快，赵所长就走了，他临走还把我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一番。

赵所长，是我走上职业生涯遇见的第一位领导，也是相见时间最短的领导。

而他和蔼可亲的音容笑貌却永远留存在记忆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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