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闲婿》——对着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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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新生

已是深秋的时节，天空有些阴郁。

程兴躺靠在写字楼顶楼透明的落地窗前，用手按在受伤的腹部上，在十秒钟前，那里被射入了一颗子弹，大片涌出的血迹染红了白色的衬衫。

虽然疼得冒冷汗，但他的脸上一点惊慌的神情都没有，他俯视着这市中心繁华的街道，就像是在俯视自己一手创建的商业帝国。

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略带讽刺的声音。

“老师，别看了，从明天起，这个商业帝国、这幢写字楼，连同你现在看的风景，都会是我的！这一切，都会是我王旭的！”说到得意处，他还张开双手，发出了张狂的笑声，“哈哈哈哈！”

程兴回过头，看着这个一路跟着自己，从一个质朴的农村大学生变成一家科技上市公司副董的男生，西装革履的模样倒是像极了商业精英的样子，只是他的眼中再也不像当初自己手把手教他做实验时候的那般纯真了，现在他的眼中闪着锐利、狠厉和欲望，手上的枪还冒着白烟，脸上的笑容显得是那么疯狂。

程兴浅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当初还在大学当讲师的时候绝对想不到，自己的专利能获得如此大的成功，也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带出要逼死自己的学生。

这时，办公室里的一只通体黑色的玄猫走了过来，看见程兴受伤，它想要低头去嗅一嗅伤口的血迹。

这黑色玄猫并非是程兴的，买下这幢大楼时，这只猫就已经在楼里了。程兴时不时会给这位来客备点吃的，后来这猫就在程兴的办公室住下了，虽然总是对程兴爱理不理的，但只要程兴在，它就一定会呆在程兴身边一定的范围里，这也算猫独特的亲切方式了。

程兴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也顺势阻止了它的动作。

程兴现在格外的平静，他并不害怕死亡，他已经站在过这个世界的金字塔尖那1%的人站着的地方，他也享受过财富能带给他的一切，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就做好了随时会死的准备。

但自己就算死，也绝不会允许公司就这样落到这种败类的手上，这是自己要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眼中闪过习惯性的坚定，他利用身体掩护，拉开窗前地上的一个暗格，悄悄掏出一把已经上了膛的手枪。

自己现在失血有些无力，而对方手上还有枪，机会可能只有一次。

程兴缓缓地道：“王旭，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给你上课的时候吗，那时候你眼中闪着灵光的样子，让我一眼就决定，就是这个孩子了！你知道吗，就算是现在，老师也不后悔带过你。”

程兴的话似乎戳中了王旭的软肋，他暴跳起来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今天我一定要让你死！”

等的就是这心绪不稳，注意力分散的一刻。

程兴果决地抬手一枪。

正中胸口！

“不……可……能！”

王旭睁大了眼睛，往后倒去，不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他怎么可能还有枪？！！

“你以为我是随意倒在这里的吗？”

程兴挣扎着坐起了身子，冷冷地看着目光开始涣散的王旭道：“在一切结束之前，永远不要放松警惕，这个道理我教了你这么多年，可惜你还是没能学会。”

确认王旭已经死亡，程兴精神一松，原本就透支的身体无力地倒了下去，刚才这一番动作，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地上的血迹已经流成一大滩了。

他的脸色已经白到了底线，意识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程兴用最后清醒的意识伸手捋了捋黑猫的毛。

“对不起，蠢猫，我不能再陪你了……”

“等我死了，会有人来带你走的，您老可多担待啊……”

黑猫撇过脑袋，眼中流露出不屑的神情看着程兴。

“最后还是没能得到一只猫的宠爱吗？”

在程兴心怀着失落，要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了那只黑猫眼冒蓝光地抬起头来，身后幻化出九条尾巴，然后突然消失了一条。

下一刻，黑猫嫌弃地撇了撇嘴，伸出了肉掌，按在了他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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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秀才！”

程兴感觉有人在喊自己，缓缓睁开眼，阳光有点刺眼。

自己正躺在街上，穿着奇怪的衣服，看起来像是古代的绸布，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穿着这样奇怪的衣裳，入眼都是古时的平瓦房，完全没有半点现代生活的气息。

自己这是……没有死？

程兴眨了眨眼睛，皱着眉回想着自己临死前的情景，黑猫那幻化出的神奇的九条尾巴，以及莫名消失掉的一条尾巴，传说猫有九命，这是黑猫借了一条命给自己吗？

“幼安，你可终于醒了！”

“幼安，张幼安？”见程兴没有理自己，旁边的人又喊了两声，程兴这才反映过来是在喊自己。

在这里，自己是叫张幼安吗？

“噢……”张幼安应了一声，看向那人，是跟自己一样打扮的年轻人，不过衣服的材质看起来比自己稍稍好一点，“这里是哪？”

“噗！哈哈哈！”那人忍不住大笑起来，“幼安，刚这一下是不是把你摔傻了？这里是上元府，你活了21年的地方啊！”说着那人把张幼安搀了起来。

“上元府？”张幼安拍了拍身子，心里默默想到，好像是南京的古称，自己这是回到了古代？

看着张幼安有点懵懵的样子，那人伸手在张幼安面前晃了晃，“不会吧，幼安？你真摔傻了，你记不记得我是谁？”

张幼安摇摇脑袋，借势下坡道：“这一跤摔得我记不太得一些事情了，你给我讲讲吧……”

小半个时辰之后，张幼安才知道，这个世界并非是地球上华夏的古朝，更像是平行世界里的另一个中华文明，不同的朝代更迭，不同的称帝称王者，而现在这个朝代为“陈”，乃是陈家的天下。虽然边境偶有战乱，但国力还算富足，作为陪都的上元府更是歌舞升平，不受战火之祸。这个时代仍是实行科举制的，只不过自己，或者说这个张幼安18岁才考上秀才，后面连考三年未中进士，看来天赋并不好。

而张幼安身边这位名唤孙山，同为秀才，只是近年身体抱恙，出不得远门，未参加府试，论天资应该在张幼安之上。两人从小结伴长大，张幼安双亲去世得早，往日里常常靠孙山救济才能活下来，若是按一饭千金来算，张幼安怕是要负债百万了，只是孙山家境也并不富裕，加上近年生病，常年吃药，又增一笔开销，无疑是雪上加霜，这两人可谓是难兄难弟。

两人出来主要是上元府今日有一大事发生，上元府的商贾大姓——梅家，要为家中长孙女梅冰赛文招亲，对此孙山跃跃欲试，兴致颇高，非拉上自己陪着前去。

“幼安，我今日若是万幸能得到梅大小姐垂青，纵使是入赘梅家，当上门姑爷，那我也愿意！只要入了梅家，我这病就算有着落了！我一直没钱用最好的药，总是不能药到病除，大夫说再拖下去就要变沉疴旧疾，那时就难以医治了！如果能治好我的病，我就能去参加府试，去试一试那进士的水有多深！”

孙山越说越是兴奋，眼中闪着希望的光亮。

张幼安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虽然这种娶亲的动机很功利，但这种公开的招亲，能有什么爱情？双方都是各取所需罢了，本身就是透着功利。

他拍拍孙山的肩膀，道：“我相信孙兄的文采，说不定梅家大小姐早就心仪于你，羞于启齿，便特地为孙兄设了这一场赛文招亲呢！怕只怕那梅大小姐长得歪瓜裂枣，到时候孙兄你洞房花烛夜都不敢掀头盖呢！”

至于金榜题名之事，张幼安本想告诉孙山你肯定能中，而且还是解名处（最后一名），不然哪来“名落孙山”一说？但想想，毕竟朝代不同，还是不打包票的好。

孙山乐得开了花：“瞎说！人家梅大小姐可是我们上元府出了名的美人！幼安你尽爱打趣我！若是真能拔得头筹，赢得美人心……不敢想，不敢想！幼安，咱还是快些去吧，去迟了可就挤不上去了！”

两人笑谈着，前往今日城中最热闹之地——玄武湖水台。

第二章 赛文择婿

一柱香的功夫，两人随着汇聚的人流很快就到了玄武湖的水台前。

水台前果真早就云集了一帮人，如他们般秀才打扮的青年占了多数，还有不少打扮动人的姑娘，还有凑热闹的妇人老人一等吃瓜群众。

“天哪，果然来迟了！我们应该再早一点出门的！”孙山哭丧着脸，急忙忙拉着张幼安朝台边一个登记的管家模样的人走去。

张幼安打趣道：“看来今天来相夫家的不止梅大小姐一位啊！台下这么多精心打扮过的姑娘，我看也都是有所图谋吧？”

“那可不是？自古佳人爱才子，今天能上台的可都是读书人，若是有才华出众者，日后未必不能高中，走上仕途，来此挑个好人家也是理所当然的。”说着，孙山在登记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把毛笔递给了张幼安，挤眉弄眼道，“说不定你今日也能有所收获呢，幼安。”

张幼安笑着摇了摇头：“我今日纯是陪孙兄来的，凑个热闹而已。”自己好不容易重新活了过来，还没好好享受一下这自在的生活，可不想无端卷进这些事情里去。

两人领了宣纸和笔之后，就回到那帮秀才堆中去了，此时他们才明白梅家这种商贾大家的吸引力，虽然已经设了各种条条框框，对年龄、家室做了要求，要秀才起步，不得有家室，但没想到还是有百来位的青年才俊符合条件，这水台算是上元府较大的公众场所了，可要放下这么多人以及主人家还怕是有些吃力。

站在后头的孙山愁眉苦脸道：“这么多人，可怎么挤到前面去？”

张幼安眨了眨眼睛道：“我试试。”

张幼安走到一名秀才身后，点了点他右边的肩膀，待到他侧身右转之时，拉着孙山顺势就从左边插了进去。

那名秀才一头雾水地看了看身后的空气，又转回去，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挤出去一点。

张幼安也没料到在后世玩烂了的这一招会屡试不爽，就一会功夫，两人就挤到了最前面。

孙山一脸崇拜道：“幼安你可以啊！这么机灵的法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虽然有点小小违背了君子不欺的原则，但是……还是很受用，你以前可没这般机灵的，是不是摔一跤可以变聪明，那我每日可要摔上它百十来遍！”

张幼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算给你摔上成千上万遍，还能跟我一样摔出个转生来？

“我这是内慧于心，学不来的。”

“切！”孙山回头扫视了一眼，叫苦道，“不好！他们也来了！”

“谁？”张幼安顺着孙山的眼神看去，入眼是一个衣着打扮与周围众秀才格格不入的年轻人，但显然富人一等，脸上挂着略显油腻的笑容，身体也有开始发福的迹象。

张幼安皱了皱眉，道：“这人也是秀才？”

“我也奇怪得很，这人是上元府中另一大商贾薛家之后薛采鑫，整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不知道怎么给他搞到了秀才的资格，纠缠梅冰多年了，但梅冰好像对他一直不理不睬的。他倒不算威胁，真正威胁的是两人，一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位，名唤沈敖，可谓是上元府近年呼声最高的才子之一了，而另一位则是离他们几步远那位身穿绿衣那位，名唤李新，已经中进士，在等待候补官位，这两位是有真才实学的。”

张幼安看着薛采鑫和沈敖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样子，陷入了沉思。

张幼安转头指了指台上那一排座位上坐着的人，问道：“那都是些什么人？”

“左首两位沉着脸坐着的是梅致恒、梅致远两兄弟，他们俩是梅家这一代的嫡系，梅致恒是长子，年龄比梅冰大，梅致恒是次子，年龄比梅冰小，右首那位是白鹿书院的院长梅平之，也是他们这一辈的三叔，亦是这次赛文招亲的主考官。中间空着的主位，应该留给梅家现在的掌权人梅老爷子，是这一辈众人的爷爷，主位右边坐着的那个是……”

“梅大小姐的父亲？”

“不错，梅平生，梅家二房掌权人，梅冰之父。”

“那那个少女便是梅冰吗？”张幼安一指端端庄庄坐在兄弟俩旁边的那名女子，肉肉的小脸，很是白净，有些像邻家小妹妹的乖巧感觉，看上去确实美于一般的女子，但若是说多惊艳还说不上。

“她不是，她是梅冰的亲妹妹，梅雪。她父亲和她三叔中间那张空着的椅子应该是留给梅冰的，看起来还没来。”

话音刚落，一名有着绝色天姿的少女便搀着一名慈祥的老者出来了。

“出来了出来了！”孙山激动地搀着拽着张幼安的衣裳。

张幼安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这少女的确有着让人倾心的资本，十八九岁的少女，肤白欺雪，在一件雪白大麾的映衬下更显白净，精致的五官无不透着遥不可及的冰冷气质，实在是惊为天人，只是简简单单地坐在那里不说话，便能叫人移不开眼！台下众书生早就按捺不住流露出了倾慕的神色，开始了窸窸窣窣的低语声。

“怪不得你今天跟打了鸡血似的，果真是人间绝色。”

“那当然！我跟你说，这梅冰不仅生得美，做起事来更是雷厉风行，我听说梅家这一代中最有经商天赋也最有家主之风的人不是长房的那俩兄弟，也并非族中其他男子，而是梅冰。”

“这么厉害？”张幼安不由重新看向那名淡然稳坐台上扫视台下的女子，倘若孙山所说为真，那她能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的一个大家族中做到这一步委实不易，但她同时也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那梅家长房就没点什么想法？”

孙山耸了耸肩，道：“鬼知道。”

此时，梅家家主梅老爷子在婢女的搀扶之下，走到了台前，台下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梅老爷子微微笑道：“家孙女梅冰年方十九，已到适婚之龄，故今日梅家在此为孙女梅冰设擂，以文择婿，如有脱颖而出者，梅家将与之缔结婚约，若是家庭贫寒者，亦可入赘，望诸位青年才俊不要藏才，尽力而为。”

此言一出，台下众书生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在美人前一展才华。

梅家白鹿书院院长梅平之走上前道：“这次赛文的规则很简单，由梅冰出一题，选定一首词牌名，一个时辰之内，众才子可自由作词，写于纸上，交上后将由家主、我与梅冰三人共同评议，决出最佳词作，也就是今日的获胜者，诸位可听清楚了？”

台下众书生点了点头。

“那么赛文择婿，现在开始！”

梅冰身后的小丫鬟在梅冰的示意下将一张叠好的宣纸交给了梅平之。

梅平之打开宣纸一愣，然后展示给台下众人。

“这次赛文的词牌名为——《破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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