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仙谣》： 大梦谁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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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梦谁先觉

春节刚过，青州府便传开了一个消息：陆家丢大人了！

这里的丢，却不是陆家某人忽然走丢或者失踪，确确实实是青州府四大家族之一的陆家，在一件事上大损了颜面。

每年的头一个初三对青州府来说都是重要的日子。正月初三，阖府团圆，请神祭祖，护佑万端。按照青州习俗，在这天，各大家族要举行的不仅仅是自家的祭祀活动，更是一场对外展示家族形象与实力的大仪式。

作为青州府四大家族的陆、陈、周、程四家，每年都会为这一天准备很久，大邀城内城外宾客前来观礼，以象征自家传承不断，祭祀不绝。更用雄厚的财力和强大的实力震慑宵小，拉拢合作势力。

今年初三，陆家阖府老少正在青州府府尊、白云郡长史参军以及其余各家代表、城中百姓的观礼下敬告天地祖先，当家族司仪朗声宣礼之时，场上躬身众人之间，忽然直立起来了一身青衣。

司仪当场吓出一身冷汗，用眼神示意其归位，却被台下这位无视了。当司仪看清楚这人模样时，心里却只剩下了苦笑，这个小祖宗，又给自己惹上麻烦了。

只见场上这青衣直立的男子年纪颇轻，尚未脱去稚嫩之意，此刻他表情变化万端，先是面露疑惑，随即一脸怒意，继而眉目狰狞，显得十分痛苦。

他表情变幻，站了一会儿，忽然以手抱头，发出低沉的嘶吼，似是已承受不住脑海中的苦痛。正当观礼人群议论纷纷之时，青衣男子忽然振臂，往台上司仪方向撞去，似乎司仪口中的祭祖之礼，是他头脑中痛苦的来源。

陆家人乱作一团，这青衣男子显然有修为在身，这时状若疯狂，旁边阻挡之人被撞得东倒西歪。当队伍前列的家主和长老们发现队伍骚动之时，他已经冲到了台上。

陆家族内纷乱，场外更是一片哗然。“岂有此理！”队伍最前列的家主陆机眼看事态失控，一掌劈去，才将这发了疯的青年人制服。队伍后面赶忙跑出来几个下人，把这青年拖了下去，陆家中断的祭祖大典这才继续进行。

而场外的议论却并未结束……

“祭祖大典上闹这么一出，我看陆家这一年日子未必好过啊。”

“都说陆家平素治家有方，这回看来，也未必就是那么回事！”

“听说了吗？那个穿青色衣服的小哥是那个陆小年……”

“那个陆小年？”

“对，就是那个陆小年！”

……

就这样，本该是炫耀家族势力的祭祖大典，在陆家活生生变成了一场闹剧。不知道的以为是哪一房的支脉暗中使坏，了解内情的却知道是陆家那个很出名的陆小年，又惹上了祸事。此前只是听说此人很不一般，这次竟然亲眼看见他在祖宗祠堂白日撞鬼，这些民间社交家们深感满足。

陆小年，陆家第四代，五年前的希望之星。相传十五年前他出生的那天夜里，忽然风雷大作，影影绰绰间有金龙在陆家绕梁一圈，化入陆小年母亲腹中。这些标准的天降异象让陆家人大喜过望，当时的陆家家主亲自前来，抱起刚出世的陆小年老怀大畅：“必是吾家麒麟儿！”

大陆历史上，出生时身具异象的前人总能在史书上得见，比如通仙皇庭最著名的元帅，出生之夜屋外有冲天血气，鬼神夜哭。比如天下第一高手道一尊者，修为已是太一境巅峰，雄踞太一宗无数年，出生时夜如白昼。又像太白剑宗当世剑仙李太白，伴着万朵青莲降生……

史书上无数前人先例说明：身具异象者不一定都成功，但无疑成就传奇的几率比正常人高了无数倍。

因此陆家长辈对陆小年的巨大期待值也就不难理解，但随着他慢慢长大，陆家却发现了一件致命的事——

陆小年好像出问题了！

当世修真者，皆从凝血境起步，将一身血气凝实而不发，在身躯血肉中挖掘出千斤之力，最终炼血脉成气海。像陆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儿童自六七岁起开始由家族训练，三四年的时间里突破至凝血境三层应该不成问题。但陆小年恰恰就出了问题。

从他六岁那年修习陆家小周天功法，到七岁时突破了凝血期一层以后。整整八年，到他十五岁，仍然停留在凝血境二层的实力上。

若说仅仅是实力不济，也许是天生体弱。但陆小年不仅是终日生病，每天病怏怏的，精神上好像也不正常！陆家下人们中经常传出陆小年一天要睡十六个小时，夜晚在房间自言自语，行为举止多般诡异的说法……

这就让陆家主很是郁闷，难道好好的万里挑一身具异象的苗子，就这么废了？而陆小年的爹娘更是心疼他，刚过而立之年的父亲陆云修为已届御气后期，本是陆家当世第三代中的第一人，周游山川州郡为小年求医问药。陆小年十一岁那年，齐国大宗门白云山的青叶道长被陆家请来为他诊治，当时已是龙门境界的青叶道长一声叹息：“此子身魂不合，魂魄异动，不是长寿之兆啊！”

到他十二岁上，父母外出为他求药久未归来，到现在已是三年了。父母去后，除了家主偶尔前来探视一番，安慰几句。陆家更几乎无人在意他，似乎全凭他自生自灭了。

“家主，将这废人绑了，扔进地牢里去吧！这回不关他个三五年，也不够他诚心悔过！”说这话的是陆家负责产业经营的长老，祭祖大典上出了这样的事，安抚合作势力让他近日焦头烂额。

“家主，关地牢实在太残忍了，小年还是个孩子啊！”与陆小年父亲关系甚好的长老陆康急了，“小年这孩子平日里十分聪慧，待人也和善，身体不行修炼进境慢些就慢些了，我不信小年是有意搅黄大典的！”

“要我说，有意的也好，无意的也好，这个陆小年让家族在整个青州府面前丢了人，这才是要紧的事。再说，一个连凝血境二层都到不了的废物，还是我们陆家的嫡系，咱们可丢不起这个人！”说话的是陆家支系的主事长老陆海，他眯着眼睛，让人看起来有些阴冷。这人手上功夫却十分了得，到了御气境后期的水准，比家主也不遑多让。

陆康一听这话，顿时大怒：“陆海你还有脸在这里说这些话，若不是你家的兔崽子存了心寻衅小年，他又怎么会气急攻心，你说这些话还是人么！当年云哥是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么！”

“好了！”

陆海面色阴沉，刚想出声辩驳，执法长老开口制止道：“犯了错的家族后辈，无论是谁，都该惩处，给族人们做个警示。但我以为不必处罚过重，毕竟……小年这孩子的情况特殊，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都知道，还是听凭家主处置吧。”

陆家现任家主陆机眉头紧锁，似乎从大典结束后就未曾舒展开过，想了半天开口道：“陆康，你带这孩子去陆氏老宅罢，为先祖守灵告罪，对他来说……不一定是坏事。”

陆康长老目露精芒，身上却是一震，喃喃道：“祖屋么…陆康知道了。”

正当家族长老们议论之时，被拖回自己房间的陆小年，却终于悠悠醒转。

“我…清醒了？”陆小年伸伸胳膊抬抬腿，眨了眨眼睛，显得大惑不解。

“这次是真的…清醒了？！”他脸上露出惊异之色，连忙闭上眼睛，一分钟后又睁开。他的印象还停留在祭祖大典开始的时刻，在队伍中站着的他突然感到头颅撕裂般疼痛，整个身体都不听使唤了。这种剧烈的疼痛持续了很久，直至他被家主一掌劈晕过去……

“天不亡我啊……”陆小年弄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后，感慨地喃喃自语。只感觉生来这十五年，像做了一场春秋大梦，直到今日，才悠悠醒转。

这十五年来发生的事，陆小年记得清清楚楚。从三四岁初记事时候的深受宠爱、父母陪伴，到自己牙牙学语、无忧无虑地长到六七岁。

可七岁那一年，自己突然变得浑浑噩噩了起来。每天早晨起来之后就开始发困，一天要睡上将近十八个小时，而唯独醒着的几个小时内，他才能勉强与人交流、修行。

后来陆小年身体状况越发恶化，不但每天的昏沉睡眠时间有增无减，还出现了不由自己掌控的情况。身子像是成了另外一个人的，丝毫不能动作。因此他的修为进境极慢，从八岁突破至凝血境第一层之后便再无作为。

从陆家人人宠爱，寄家族希望于一身的小少爷，到连累父母失踪、家族中无人问津甚至饱受嫌弃的废人，陆小年甚至没有办法表现出他自己的情绪。因为尽管他天资极其聪慧，但这些年的怪病，却让他如在一场大大的幻梦里，根本没有抵抗的力气。

他清楚地记得家主每次到他房间里来，问“小年的病好些了么？”时候那种带着最后一点希望的失落，更记得在陆家年轻一代中惊才绝艳的父亲无奈摇头，和在一旁偷偷抹泪的母亲。

一天中陆小年不长的清醒时间里，父母依然强颜欢笑，陪陆小年修炼，给他捉来大青山里的奇珍异兽让他开心。到他十二岁生日的时候，母亲服侍他睡下后，尚且清醒的陆小年听到父亲对母亲说，“不管成不成，这次也只有一搏了，难道你忍心看小年一直这样下去么？！”母亲面色惨白，不舍地走过来轻抚着陆小年的额头，随后两人关门离去，从此再也没有归来。

而父母双亲……已经离去三年了么……

从床上坐起的陆小年双拳紧握，蓦然流下泪来。正当他要去擦拭时，却听屋门一声响动，竟是有人到来。

第二章 小周天与家族

“小年！”随着一声熟悉的呼唤，进屋之人是一名甚粗豪的中年男子，陆家负责家族子弟教习的长老陆康。

“康叔，小年又给您添麻烦了……”陆小年赶忙擦了一下眼泪，露出笑容。这陆康是他父亲陆云的堂弟，平日里对陆小年颇为关照，时常用自己的年俸给陆小年抓药调理，甚至凭借御气初期的修为到大青山中狩猎野味，给陆小年活血添力。此番自己在家族中闯出祸来，可是连累陆康不轻，陆小年一阵心虚，面带歉意。

“兔崽子怎么坐起来了，你刚染了病，快给我躺下！”陆康不以为意，伸手试了一下陆小年的额头温度，顺带把他摁在了床上。

陆小年只好苦笑道：“康叔，这回算是因祸得福，我觉得这身体已经大有好转了。”

陆康理都不理他，道；“你这病若有这么容易好转，哪还用得着费上这么多年功夫？你给我躺好，等明天早上身体好些了，便随我到陆氏祖宅去，你在那里住上三个月，权当去散散心了。”

陆小年顿时一惊，道：“要去大青山底下的那个祖宅么？”

陆康无奈地看他一眼，道：“我知道你平日里没有自己出过远门，又十足十的体弱多病。可这回是家主亲自下的命令，说要罚你一人去祖宅为先祖守灵告罪，其他族人不得陪同。”说着咬了咬牙，“那陆宏陆海一脉，连这般惩罚都觉得不够，叫嚷着要把小年关进地牢，等老子逮着机会，非得整整他们家的小兔崽子！”说着又咧嘴一笑，“我家你陆鹰堂哥，此刻应该已经替你出手教训陆恒了，也叫他知道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惹的。”

陆小年哑然失笑，这陆恒倒是又横生了一场无妄之灾。随即点了点头道：“康叔我知道了，今日我收拾收拾行李，明早便随你出发。”

陆康却为他如此平静地接受安排惊讶了一下，道：“小年……你也别怨家主，你二爷爷他……毕竟还是要协调这么多族人，你去祖宅安心静养，离开这些人一段日子，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陆小年道：“康叔，小年心里明白，这些年多亏了家主和康叔照顾，小年不会怨恨家族。”

陆康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小年的性格，却是咱们家年轻人里面最招人喜欢的，可惜呀可惜……”说着又笑了一声，“说这些做什么，咱们爷俩明儿见！”

陆康离去后，陆小年赶忙起身在屋里走了一圈。尽管身上多少有些大病初愈的虚弱乏力，但竟是神清气爽，丝毫没有此前的混沌之感。

“难不成此番，真的是因祸得福，反而重获新生了？”陆小年有些患得患失，唯恐下一刻重新陷入浑浑噩噩的状态中。他想了想，打定主意在床上盘膝坐下，进入了修行打坐的状态。

“此前重病之时，经脉之力经行不畅。别人按功法运转三十六个周天，可以让血脉精纯一丝，而我却极难完成这样的修行，不知此刻如何。”陆小年暗自思忖，开始从丹田处调动一丝热流，按照陆家《小周天》功法的运转路径修行。

修行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不到半个时辰，他体内的这一丝热流竟然走完了一整个大周天。

将热流收归丹田的陆小年缓缓睁开眼，此刻的他身上变得黏糊糊的，全是随着修炼由体内排出的杂质。原本一个周天的运功排除的杂质极少，但陆小年多年未曾成功修行，又长期卧病，因此功行一个周天之后周身排出的杂质极多，而他的身体感觉也变得格外清爽舒畅。

“这过去的十年，真的是一场梦么？”陆小年禁不住唏嘘。他永远忘不了自己过去的日子是如何的绝望，在一个修真者家族里，他这个凝血境第二层并且毫无进境希望的家伙，与凡俗之人竟无差异。甚至连陆家的杂役仆人，都有几个修炼到了凝血境四层五层的武者。

而让陆小年无法修行的罪魁祸首，就是他的神魂。白云山的青叶道长并没有说错，陆小年的神魂天生有异！常人有三魂六魄，而陆小年，却比常人更多了一个魂。虽然不知道出现异常的原因，但多出来的这个魂却极大地影响了陆小年的生活与修行。

整个世界通用的修行体系中，凡人三境是每个刚刚接触修行的人必须要经历的过程。由最初的凝血境凝聚血脉之力，提升至极限之时化作气海外放于身。能够御使周身真气的修真者便进入第二境界，御气境。御气境中，将御使真气的能力提升到极致之人，便可以由真气液化成真元，也便步入了第三个大境界，龙门境。

在最初的这三个大境界上，修真者尚未结成金丹，也远未化出元神，只能用神魂调动周身血脉之力、真气以及真元，通过不同功法运功轨迹的引导进行修炼。

而像陆小年这样的悲剧……他根本没有办法御使自己的神魂，更谈不上用神魂调动血脉之力！在过去的修炼中，即使陆小年最清醒的时刻，也不过能让丹田中那可怜的一点血脉之力绕行小半个周天，然后便因为大脑中不能自抑的疼痛，只好中断修行。

一言以蔽之，此前的陆小年……实在太惨了。

而在祭祖大典上，据说是受了某个便宜堂兄的刺激，处在清醒和混沌状态边缘的陆小年忽然爆发出极端尖锐的疼痛，神魂不受控制，才引出了之后的那一幕。或许正是由于自己的神魂在头脑中又发生了冲突异变，以毒攻毒，反而把自己原来的毛病给治好了。

有了这个猜测，陆小年兴奋地挥了一下拳头，对八年未曾成功修行、饱尝别人冷眼的他来说，能顺利修行，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幸福。虽然潜意识告诉他不是这个倒霉堂兄的责任，但现在关于为何会突然疼痛，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陆小年的血脉之力，便已经围着他周身经脉运转了六个大周天。陆小年缓缓将其引回丹田，吐了一口浊气，结束了今天的修行。

他明白，自己多年不曾修行，仍然止步在凝血境一层，体内血脉之力也极其微弱，运转六次已经便达到了今天的极限，再运转下去，恐怕便有经脉断裂的危险。他可不想自己刚养好了神魂又爆了经脉，那可就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六个大周天之后，陆小年体内的血脉之力肉眼可见地壮大了一丝，尽管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成就，与之前相比却是由0到1的突破，这让陆小年感到信心十足。在凝血境中，修炼出丹田热气即可归为第一层，而按照功法引导，将血脉之力在周身经脉之中遍行三十六个大周天，即可达到凝血境第三层的程度。陆小年自问距离第三层已经不远，便放下心来，觉得踏实了许多。

简单清洗了身体，换上一身崭新的衣服，陆小年此刻心情大好，决定出门转转，在前往陆家祖宅之前，用这具神清目明的身体，看看自己住了十多年的陆家。

在这个大陆上，天下共主乃通仙皇庭，广有四海九州。尽管经过了数百万年的传承，加上敕封通仙皇庭的唯一仙尊在仙界传说中，已经近百万年不曾露面，皇权已渐渐显露颓势，但仍是天下最大的势力。

随着仙界战争的开始，通仙之门毁弃，人界与仙界隔绝，许多宗门势力和异姓诸侯王便起了试探的心思。但无论是多大的势力作乱或者谋逆，通仙皇庭总是以最残酷的手段镇压，将其完全消灭，于是越来越少有势力敢于对抗皇庭。

再加上在通仙皇庭的统一领导下，整个人族全力以赴打赢了三次妖魔战争，将绝大部分妖族赶到了九州最北端幽州镇极关以北的苦寒之地，解除了灭族危机。通仙皇庭天下共主的地位便更加得到了巩固。

三百年前，为了进一步强化通仙皇庭的统治，当时的皇帝真武帝下令敕封天下宗门、世家。此令一出，天下哗然。

九州之大，几近未有边际，一州之地足有近百郡治，一郡之中又足有近百府城，一府之中，又有数十县落。各郡皆有宗门帮派，自成道统，管辖大片土地人民。各大世家更是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而通仙皇庭此次要将全大陆人族势力进行敕封，拨动了所有势力的敏感之处。

本来没人管控，逍遥自在，而今却要敕封等级。被封为一品势力当然好，但极品势力凭什么比我们强？通仙皇庭的命令不可违逆，于是各大宗派、世家能做的便只有提高自身实力，以备敕封。

敕封之日到来之时，通仙皇庭以最强者层次和各境界修真者数量两方面综合考校，敕封了极品宗门四、王国四，一品宗门六、王国六、家族四，二品宗门二十、王国十、家族二十……如此以至九品。凡不在敕封名册中的宗门、家族不受皇权保护，不得从事公共领域商业活动。不在敕封册中的诸侯国社稷毁弃，并入大国之中……

这个名册十年一次变动，五品以下宗门和世家每十年要在附近郡治中进行统一的大比，按大比成绩更新敕封名册。五品以上的宗门和世家则二十年一度在都城中考核评定。

而陆家，便是青州府有数的钦命封正八品世家。世代以武立家，在矿产、丹药、兵甲等商业领域也颇有建树。陆家家主可以见郡府官员不拜，与县尊平起平坐。陆小年是陆家目前的第四代子弟，生来便具备了世界子的富贵生活和不得不承担的责任。

家族振兴，尽在后辈！

因此陆小年此前受到家人冷眼也就可以理解了，世家子弟尽享尊荣，但对外需要尽保家卫国之义务，对内又要壮家族声威，在十年一次的大比中为家族争光，捍卫世家品级地位，甚至力争上游。而此前的陆小年仅仅是可笑的凝血境二层，却仍被家族全力供养，又有嫡系身份，自然难免引起了其他人的眼红与嫉妒。

不过这些，对当下的陆小年来说，却已经不成问题。此刻的他，正在陆家几十亩的家里闲逛，却听到了一些不和谐的窃窃私语。

“陆云老爷的公子，真的要挺不过今晚了么？”

“那还有假，陆恒少爷亲口给我说的，就算他挺得过去，也叫他挺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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