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道》——呆毛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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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心有热血·不跪

新海村，位于极道大陆的最东端，可以说是伴海而居。

一位衣着朴素的算得上是破旧的妇人从木门里探出身子：“瑾浩，吃饭了！别在外面疯了！”

妇女名唤齐晚霜，是洛瑾浩的母亲

“恩恩！”离妇女的小木屋不愿的灌木丛中传来一声含糊不清的回答，“知道了，这就来！”

灌木丛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踩着抖落的叶片冲了出来。少年赤裸着上身，露出了一具身材比例几乎完美，线条均匀的身子。他的外貌并不出众，勉强算得上是英俊，但那双墨黑色的大眼睛却让人印象深刻，黑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杂质，宛如精致的黑宝石一般。少年腰上围着一件粗布短衣，下身一条粗布短裤略显宽大。衣料虽差，比起妇人的满身补丁却好了不止一丁点。

“哎，你怎么又弄得满头大汗的，说好了的适当锻炼一下就好了嘛。真是。累了吧，赶紧洗一下手吃饭了。”齐晚霜不无怜惜的看了看洛瑾浩比小麦色深了不少的肌肤，将他领进了屋。

屋子小的可怜，十多平的狭小空间里还摆放了一些需要浣洗的衣裳———余晚霜和洛瑾浩生活经济的来源——浣纱。

“知道了，妈。我不好好锻炼身体，怎么保护您呢，怎么保护村里的人呢。我还要早点长大好让妈过上好日子呢！”洛瑾浩笑道。

余晚霜点了点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就你嘴甜。”

“求你了！我就那么一只鸡，还留着下蛋用的。求你别抱走啊！”

就在母子两要开饭时，门外传来一声不适时的哀呼。这个声音洛瑾浩认得，是隔壁的寡妇。和丈夫结婚不久以后丈夫就死了，只留下寡妇和一只鸡，几亩地，怪可怜的。洛瑾浩帮她家做过不少农活。

洛瑾浩立刻冲出家门，亲眼目睹了令人怒发冲冠的一幕。一位衣着破旧的中年妇女正抱着一个一身蓝衣男人的脚，而男人则不断地踹向女人，企图将她甩开。

”滚开滚开！吃你一只鸡是看得起你！什么鸟村，连点肉都没有，真不知道我接这差事干什么！“男人啐了一口痰在妇女脸上。

四周没有人上前帮忙，一半是因为大多数人离这里太远，没听到动静或者还没有赶过来；一半人则因为男人身上的蓝衣而畏惧。那可是代表着玄冰道的蓝衣！

在极道大陆上，四散分布着五灵道的书院。而这五灵道，分别为玄冰道，烈火道，坎木道，厚土道以及灵水道。五灵道坐拥了整个极道大陆的统治高层。他们的势力就是不断拜入门下的弟子——每年都会有人不定期在各个城中和小村落寻找斗魄属性和纯度达到要求的人，收入麾下。

斗魄则是自人出生就存在于体内的神秘物质，受到指引后会凝成一本书，书上有最适合这个人的武技和武器，但详略因人而异，这也是斗魄唯一的强弱判定。有的人斗魄上什么都没有，就被踢出灵道，从天堂掉回地狱；有的人的斗魄则写满了强力的武技与修炼功法，也就为他们铺下了通往至尊的路，从道灵，道皇，道尊九重天，乃至更高的境界。

男人的衣着说明了他是玄冰道的弟子，并且是正牌弟子，若要动起手来，这里所有人在他眼里都如孩童无异。

可下一刻，村民们惊呆了。

洛瑾浩飞身一脚踹在男人的脸上，将男人压在身下让他动弹不得。他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怒气，极致的怒气！

”我他妈不管你是什么狗屁玄冰道的人！这个村！我说了算！今天这事，你要是不好好解决到我满意。你就别想完整地走出这个村！“

“对，这事没完！”“打得好！”。。。一时间一直围观的人也被洛瑾浩的愤怒所感染，跟着叫着。

洛瑾浩扫了一眼这些“义愤填膺”的围观者，心不禁凉了一些。现在知道喊了，刚才怎么没见有人站出来。一同生活在一个村那么多年，结果攒起来的感情不过是躲在一个冲锋的勇者后叫嚣罢了。

若不是这个场景不适合，他真的想笑出来，这便是人啊，人啊！

目光回到脚下满脸血与土混合物的男人，洛瑾浩脸上的怒气依旧不减，他用不大但却字字沉重的声音低吼道：“磕头，道歉，滚出我们的村子！”

围观的人群不远，一队同样身着冰蓝色长袍的人马悄然出现。也说不上悄然，只是人群那边太过喧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洛瑾浩和男人身上，没发现他们而已。

“你打了我们的人，这事确实没完。”人群外重重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声音刚落，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无比的寒意，更有沁入内心的寒冷。这是身体和精神两方面的极致寒意。

洛瑾浩顺着声音把目光抛向人群外，那里站着一位衣着极为华丽的老者。老者虽也身着冰蓝的长袍，但其上精美的花纹却是周围的侍从无法比拟的。那恐怖的寒意，也是以他为中心扩散开。直觉告诉洛瑾浩，这老家伙如果要杀在场的所有人，不过是挥挥手的事情。

洛瑾浩适时地松开了踩在男人脸上的脚。得罪了这位老者，搭上的可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命啊。

“还不滚回来，沈禁！”老者吼道，”丢我们玄冰道的脸！回书院自行领杖责二十下，青铜棍！“

沈禁听到老者的话赶紧连滚带爬地回到老者身后，脸上充满了恐惧与敬畏。不知道是因为老者的威压，还是因为那青铜棍的杖责，亦或许，两者都有。

“这小辈好生威风！这事虽是我弟子沈禁做得不对，但你这一脚，将他的脸踹成这样，未免太过分了！”老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波动不大，却不怒自威，让洛瑾浩心生惧意。

洛瑾浩看了看周遭的村民“邻居”，个个脸上都充满了惧意。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啊！洛瑾浩无奈地摇了摇头，倒也没有什么埋怨的情绪。求生是人的本能，他不怪他们。

他缓缓举起手，做了个抱拳的手势，腰微躬，头缓缓低下，作礼道：“前辈弟子之错无关紧要，是晚辈没控制住情绪，大错都在晚辈身上。在这给前辈及前辈弟子道歉。还望不要为难晚辈以外的人。”

“跪下！”老者的声音响起，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一种无形的威压将洛瑾浩笼罩，让他心中腾起惧意。不仅如此，之前还大汗淋漓的身体突然无比的寒冷，这种寒冷可不是水蒸发吸走的那点热量，而是如坠玄冰地狱的那种寒冷，直刺骨髓。

洛瑾浩额头冷汗不断地渗出，在极致的寒冷下结成冰珠。他连保持现在作礼的姿势都极为困难，威压像无形的大手一样将他往下按。但他却倔强地不肯跪下。短短几秒的时间，他的额头上已经挂满冰珠。

“前辈，晚辈知道这事可能会让我丧命，但晚辈并不后悔，她是我的邻居，更像是我至亲的亲人。保护至亲之人没有错！我不跪！前辈要杀要剐随意，但只求放过我的母亲和村里的人！”洛瑾浩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撑着无边的威压与寒冷艰难地低吼道。

第二章:测斗魄

“真是个有趣的小辈。

“还不曾有凡人敢在老夫面前造次，你是例外。”

压在洛瑾浩身上的威压与寒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洛瑾浩缓缓挺起身子，有种死而复生的感觉，再晚那么几秒，他的心脏可能就被冻住了。就算不被冻住也会被庞大的压力挤爆，那样可能反而还痛快些。

“谢前辈不杀之恩！”这时候嘴再不乖点，可能天王老子还没来得及救他他就被秒杀了。

“罢了，念在你心性如此纯良，就不与你计较了。”老者似是笑了笑，随即，他提高了声调，“那么，这场闹剧到此为止。老夫乃新海城玄冰道书院的长老，名余唤冰。这次我们并不是经过新海村，而是受院长之命到这里选拔可以进入书院的可造之材。院长考虑到一直在城中选拔，容易错过一些偏僻地界的天才，便叫我们几位长老分别在城周的村庄里选拔弟子！”

“那么，请村中十五岁以下的孩子聚到我们这里，开始选拔！”老者再次提高声调。“请”字从他口中说出已是对可能是未来至尊的孩子们的最高尊敬。

一时间，不管是刚才看了热闹还是没看的村民都聚集到了村边玄冰书院的长老余唤冰的面前。多少年了，玄冰书院只在城中招收弟子，从未在意他们这些偏远小村。今天机会总算来了，他们总算有机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出这个穷困的地方，向着更远大的前途奔去。哪个父母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造就一番作为呢？

看见不再有人赶过来，余唤冰宣布道：“待会老夫会在你们面前设置一块玄冰，这是五灵道判断斗魄属性的必须用具——由我们玄冰道特制的斗魄灵冰。你们只需要将手覆在灵冰上即可。玄冰会判断你们的斗魄属性，并散发出对应的光芒。我们会根据光茫强弱判断你们是否有资格进入五灵道。由于其它四灵道对我们的玄冰道有所资助，所以我们将会把不是冰属性但合格的人送到新海城内的对应灵道。听清楚了吗！现在，所有十五岁以下的孩子排成长队，一个个进行测试！”

很快，一条足有数百米的队列便蜿蜒在新海村内。不知道是不是余唤冰的故意刁难，洛瑾浩被安排在队伍的最后一个，远到从原先的村边到另一个与之相对的村边。。。

从队伍的前端不断传来一个个消息，什么废物到要用冰来放大才看得见的斗魄光芒，什么璀璨到亮瞎十几个人眼的湛蓝神光。。。几乎天堂地狱在队伍的最前端并存着，通过的人即是屹立于天堂，不合格的则等同坠落地狱。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洛瑾浩心中一直抱着若不是运气好也许根本轮不到到他们村子来测试的心情应对这次机遇，所以内心极为平静，测试过了运气好，不过就当这次测试从未存在过。

日落西山，唯有绚烂的火烧云仍残存于天际，与村边雪白的浪花相辉映，美得令人心醉。

前方的人总算只剩了下三个，很快就要轮到洛瑾浩。而余唤冰那边的人增加了数十人，从衣着上看都是村中选拔合格的可造之材。

这测试果然不是那么好过的，几百人的队伍只有数十人通过，而且接下来排在洛瑾浩前面的三人竟没一人通过。

“到你了，有趣的小辈。”老者眼中些许期待。

洛瑾浩快步走上前，将手按在那块一人高的冰上。虽说是冰，手掌接触下却没有一丝寒冷。柔和的力量自冰中向洛瑾浩流淌而去，流遍四肢百骸。

冰块抖动了一下，随即放出了令人难以启目的耀眼白光，若要找一种事物来与这耀眼的白光对比，那便只有太阳才有资格了。白光闪耀了几秒，缓缓地黯淡下去。

余唤冰总算得以睁开了眼睛，那双小眼睛里充满了嘲讽的笑意。那斗魄灵冰上，除了天边火烧云的倒影的红光，没有一丝颜色。这胆大妄为的小辈看来不过是一个绣花枕头，光芒再耀眼，没有属性有什么用？

洛瑾浩难以置信地看着灵冰，心中波澜万丈。原本若只是完全没有一丝光芒他都能接受，但它却放出了那仿佛刺破万物黑暗的神圣白光，然后才黯淡下去。这就好比你买了张彩票，原本都不抱有中奖的希望，可居然发现自己中了几千万奖金，结果经查证发现这张不过是一张早已过期了的彩票罢了的心情是一样的。通俗的形容就是一万头神兽***奔过。

“很遗憾，你的斗魄没有任何属性。”余唤冰说着安慰的话却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

洛瑾浩沉浸在大起大落中，像坐过山车一样，并没有注意到余唤冰的神情。

这算什么？耍我呢？你直接来个什么都没有不行？非要给我一个自己叼得不行的自信以后再来个什么都没有？洛瑾浩真的有点被气笑了。

周围传来刺耳的低笑，不用看他们的脸也知道，绝对是充满讥讽与不屑的。毕竟才在今天说出“这个村子我说了算“的豪气万状的话，一天不到脸就被打得肿成包子。

洛瑾浩并未说什么挽回自己的颜面，这群人，也许，根本不值得自己去保护。罢了，老好人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当的，既然没人当，洛瑾浩不介意接下这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哪怕最后落得个被嘲笑的下场。

走吧，在这站着不动貌似更丢人。心念转换间，洛瑾浩低着头走出了人群。人群中有为未被选中而哀叹甚至哭泣的声音，也有得意洋洋的笑声。没有人看那个远去的，不久前还为邻居愤然出手的身影。

火烧云下的身影带着无尽的落寞与失望渐渐消失，拖得长长的影子也消失不见。身影的落寞与失望并不仅仅是因为落选，更是因为那早已清楚却不愿相信的朝夕相处的村民的”陌生“。

。。。。。。

夜幕笼罩着新海村，村中一切都仿佛睡去般安静。村外的树林边沿，夏蝉奏着仲夏夜曲。夜空中繁星闪耀，银河从少年的头上穿过。下方即是大海的悬崖边，一位孤独的身影盘腿而坐，手中的酒坛不断往嘴边送。

洛瑾浩并没有回家吃晚饭，而是简单地和齐晚霜说了一下，就拿了一小坛发酵好准备卖的酒出去了。平常懂事的洛瑾浩是绝不会做这种事的，不过齐晚霜也目睹了测斗魄时的一切，哪怕洛瑾浩内心比同龄人成熟不少，但这次对他的打击确实不小，所以并没有说什么，这种时候，什么安慰都没用，虽然齐晚霜不想洛瑾浩那么早接触酒精，但这种时候酒无疑是最好的宣泄物。

酒坛渐渐见底，最后一点被洛瑾浩洒在了头上。冰凉的感觉让他清醒了一些。

他从未喝过酒，这是第一次，也许不是最后一次，他喜欢喝酒的感觉。什么“借酒消愁愁更愁”，明明喝了酒以后就什么都忘了，没心没肺的，很舒服。

忘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自己还是那个热血，懂事的少年。洛瑾浩不断在心里这么暗示自己。但是，越想忘记的东西记得却越深刻，所有人都是如此，因为每当你告诉自己“忘了吧”的时候，所要忘记的东西就会不自觉出现在脑海里，想忘记的次数越多，回忆的次数也就越多，这还让人怎么忘？

“啊！”不断潮起潮落的海面上空，一声极度不服的吼声响彻在悬崖绝壁间。远处“海上生明月”的壮丽景色也昭示着少年内心的愤懑。

洛瑾浩身后的树林中，一丛灌木抖了一下，一位中年男人探出头。如果洛瑾浩看到这家伙的脸一定会愤怒地再给他一拳。他就是欺凌村中寡妇的沈禁。此刻他正神经似的痴笑着。

。。。。。。

最后一抹夕阳还未消散时。村边的余唤冰一行人正准备离开。

“沈禁，过来！”余唤冰命令道。

“是！”沈禁以最快的速度跪在余唤冰面前。

“找个机会，把那个小辈。。。”余唤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沈禁头上冒出冷汗，口齿不清地应道：”是，可。。。可是，长老，你不。。。不是说放过那小子了吗？“

余唤冰冷哼了一声，不屑地道：“哼！那是怕如果明目张胆地杀了那个小辈。你认为还会有人愿意加入如此暴戾的灵道吗。我只是为了灵道的形象罢了。至于那个小辈还轮不到我出手，你去让他明白玄冰道的人不是他想动就动的！

“记住，下手利索点，别留下后患，虽然那小子的斗魄没有属性，但那诡异的白光还是有点唬人，别给自己留下个隐患，懂吗？”

“明白！”沈禁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一个凡人也敢踩在他脸上，他要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明白这个世界有多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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