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真央灵术院》——白慕璃》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无涯志》: 帝子降兮。
第一章 帝子降兮
大楚纪元二一四年,秦楚边境。长达六年的战乱让这片土地看起来泛着不自然的焦黄色,生灵涂炭,百废待兴。
……
从昨夜开始的暴雨让青云山的路变得泥泞不堪,原本清晰的皲裂车辙在一夜过后已被浑浊的雨水漫过。漫无边际的雨幕里,远方是连绵的青翠木植掩映的青云山脉。
地平线骤然出现的一道白线,在视线中逐渐放大。连绵几里的人流,被镐色裹挟,像一条蜈蚣,跌跌撞撞的钻进了雨幕中的巨兽之口。
“清风,入了这青云山,过往繁华可就皆落他人之手了。……唉,这一切都是我们这些老的拖累了你,你要是不甘心,我们拼尽一切杀回帝京,为时未晚。”人群中走出一位白髯及腹的老翁,语重心长的看向前方之人。为首的中年男子,身着一袭青衣,目朗眉清,瘦削的脸上横陈的几道疤痕使其看起来更是冷峭,美中不足的是右侧的衣袖在风雨中显得无依无靠,四处摇摆。
看向男子的一双老眸里写满了愧疚,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也是楚国的擎天玉柱,震慑四国的青玉王,如今看来竟变成一个不能双手持兵的废人。
秦楚之战,旷日持久,六年里纠葛的不仅仅是秦楚两国间的斗争,楚国宗室内部的斗争也在这六年纷乱不断。秦楚之战楚国惨败,皇室媾和以求生存,而作为秦国人眼中钉的楚清风也是一朝失势,如何处置楚清风也被提上了秦楚两国的谈判议程。只是青玉一脉扎根军方已久,势力不容忽视,加之青玉王在民众里的人望,贬谪已是皇室能对秦做到的最大让步。可叹对秦楚一战一直耿耿于怀的青玉王认为被贬已经是皇室对自己的宽容了。
然而,从帝京到青云山脉,一千六百里,十六次刺杀,终究楚清风还是明白了皇室还是给自己的答案。
……
七旬老妪,总角幼儿,采桑农女……可谁能料到襁褓里的待哺婴儿竟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一道血色的刀光划过,青玉王的右臂在那声婴啼结束的时候,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眼睑暗垂,余光扫过自己空荡的右臂,回首来路,楚清风的眸前依稀浮现过往的杀伐征战,沉默霎时,发出一声悠长无奈的叹息。“既为楚臣,自遵王命,既然无法再为国流血,那且让我为楚氏一脉留一片净土吧。七叔,我本败军之将,现新断一臂,实力十不存一。复辟之事,毋须再提了。”
“唉,既然你意已决,我们也不再强求……不过这青云山脉,正是我们祖脉传承开始的地方,太高祖皇帝当年一介草民,率六百族人起兵据青云山,一路拼杀打下了大楚江山。没想到如今我们楚氏一族最后又回到了这里……”
……
雨,忽急,忽缓,忽飘、忽洒地下了许久,终于在夜幕即将来临之际,悄然而住了。
“天色已不早了,七叔你带着大家先找个山洞休息吧,今晚我们先在山中宿下,明日便可到了。我先带着玉卫四下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危险。”言罢一队人裹着雨衣,鱼贯钻入了茫茫夜幕之中。
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有些好闻,步履蓊蓊林木间,四周满溢泥土的芬芳,混杂着各种不知名的花草香气。然而在这种的美丽下,掩映的往往的是死亡的危机。
“王爷,前面好像有一片大湖,我们要去看看吗。”走在最前的探子回头道。
“这里既然是我们以后的家园了,自当一探。”楚清风也是有些好奇。
转过几棵粗壮的盘虬的大树,眼前出现的是一座月色下的神秘湖泊。月掩映云间,稀朗的月光温柔的覆在湖面上,偶尔不知哪来的几只蚊虫掠过点起的丝丝涟漪给这安详的景色添了几分神秘。
定睛看去,朦胧中一座方寸大的孤岛浮于湖中,其上翠竹摇曳,宛如世外仙山一般。
一行人踏波而行,掠起一阵涟漪,立足湖心岛之上。月光流转洒在身上,一行人身体里都感到一股来自血脉里的暖意。
“王爷,这月……”玉卫们的脸上泛起一阵惊意。
“嗯,看来这里有些不简单,连我的青玉气都不平静了。”楚清风掌心浮现一股如质如玉的墨绿色元气,不过却有些像不受控制一般,在掌中翻滚不休,荡起一阵青色残影,似乎想拼命挣脱冲向夜空中那轮凉月。
沉吟片刻,楚清风心念一动,青绿色元气幻化做一缕青烟,从掌心中钻出,在空中蜿蜒而上,如一只懵懂的小蛇在探寻最美味的食物。
突然,楚清风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发现这一小股自己体内温养修炼数十年的元气竟在不经意间失去了联系。
楚清风能清晰的感觉到是自己的元气主动投向那抹月晕,完全没有被攫取时的抗拒感,这正是他所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恐惧的。
元气,从纳气始,便作为修士最关键的象征,如何操纵壮大修炼自己的元气,是每个修士每时每刻都铭记的事。从修炼开始,修士们就知道自身的血脉和所修功诀是决定自己元气属相的唯二因素。每个人的元气从一开始就打上了自己的标志,一般来说这种属性从始至终会伴随修士的一生。
所谓修炼界的邪魔吞噬之流,楚清风数十年的修炼生涯也遇见过一些,最顶尖的吞噬之道起先也不过是通过修为或血脉功法上的压制能做到强行的暂时控制你的一部分元气,直至最后将你元气熔炼同化才可谓吞噬。
眼见那缕青绿色元气悠悠而上,渐渐的竟蜕成白玉般颜色,慢慢隐在月晖之中消逝不见。随着那股元气彻底的消失,夜幕挂悬的那轮明月竟忽然有了些变化。
微风渐渐荡开掩在月前的那抹阴云。不知从哪个晦暗的角落,几道灰色的暗芒开始滋生。
暗芒乍现,便如同一个贪婪的新生儿一般开始攫取眼前的美味。蠕动的几道暗线很快壮大成了几条粗壮的纹络。蜿蜒不断的纹理分裂再壮大,周而复始,很快月便被一个灰色的大网覆盖。只余微弱亮光如烛火般为月的最后生命摇曳。
……
皇城之巅,钦天监。一位白发老者负手而立,仰望这不寻常的夜空。
“月盈而骤亏,天机晦涩难算,天道断折之象,难道百年前的乱世又要来了吗,可叹天下苍生……”
风动星移,月翳而天下浊。神州的这个夜晚忽然就被一股阴冷的暗所笼罩。
无数平民跪地祈祷,乞求得到上天的宽恕;万千星象师,掐指演算,口中不停念念有词,窥探天机;无数隐世家族震动,似要出世以争天命……
月愈发的暗了,密密麻麻的暗线几乎爬满了整个玉盘。月,已经如垂暮老人般,被一股死气弥漫。
正当神州子民匍匐在这股末日般的气氛里,突然一声微弱的心跳声从夜空传来,渐渐由弱至强,响彻云霄。惊奇的人们抬头望去,发现月似乎被注入了新生命一般,在夜空中开始奋力闪烁。
伴随一声雷鸣般的心跳声,月挣破了黑暗。刹那间,黑夜恍若白昼,万千神芒自冰轮中四射,在黑夜中没入神州大地。
“天下白,万族起。这世间终究还是要变了。”
白衣老者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目视夜空那轮依旧高悬的明月。
……
从暗到明的过程发生的很快,惊疑不已的楚清风一行人甚至来不及反应那从天而降的月华。一道雷霆般的光束就那么直挺挺的坠入了眼前的那片竹林里。
一阵硝烟弥漫后,恍过神的众人向身前的大坑里探去。本该凌乱不堪的深坑,竟有一道月白般的幽光逸出。
……
那是一场宿命的相遇,楚清风永远无法忘记从那道光罩后透过来的目光。
银白的光芒包裹着的襁褓里,一个幼小的生命第一次朝着楚清风挥动了他的双手。
……
“帝王之生,必有怪异。不见于物,则效于梦矣。”
神州纪九七六年,大楚纪元二一四,有子无涯,天命之。
第二章 有谷堕天
“该死的,楚无涯你个小混蛋,一天到晚没事老找我麻烦干嘛。”葱葱郁郁的丛林深处,一只通体赤红的猕猴正在匆忙的穿梭于树木之间,嘴中一边念念有词,一边还不停向身后回头看。
那是一张由内而外散发着青春气息的面孔,乌黑的头发彰显了健康的本色,不加修饰的刘海遮住了眼角的位置,让这双灵动中透着顽皮的双眸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鼻梁高挺,嘴角微扬,在羞涩中掩饰了那一丝狡黠的味道。
无法想象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岁的少年竟有不逊猿猴的敏捷,少年嘴里叼着片不知从哪颗树上衔下的树叶,不急不徐的衔在那赤红猕猴身后。
眼见得前面是一片湖泊无树可攀,那猕猴只得喘着粗气回头大叫道:“说了多少次,我是尊贵无比的赤灵皇,家里还有三千佳丽等着我,没时间陪你个小屁孩玩。”
趁那猴子停顿的当会儿,少年猿臂一展,抓住树蔓纵身一跃,抱着猴子就咕噜噜的滚进了湖里。
扑腾扑腾的击水声溅起一阵水花,一黄一红两具身体兀自纠缠在一起,淋得湿透的两个脑袋从水下“咚”的钻出,两双眼睛就那么直挺挺的对视了半晌,而后一人一猴不约而同的咯咯的笑起来。
……
一番玩闹后,少年赤裸着上身躺在岸边的草地上,几株凌乱的狗尾巴草散落在鬓角,微眯的双眸透过五指间的缝隙定定的注视着天空。
猕猴缩的像个湿哒哒的皮球,舔着脸躺在少年的肚皮上,不时慵懒的翻几个身,被水浸润的毛发摩擦过肌肤,几番引得少年嘴角抽动。
“小红看看,这东西咱们山里哪有。”少年从屁股底下掏了本图鉴顺手甩到猴子身上。
似乎已经习惯了少年对自己的称呼,猴子半眯着眼睛瞥了一眼随意道:“你屁股底下不就是吗,这草满山都是。怎么,你们村惨的现在要连草都没了吗。”
少年斜倪了一眼肚子上的那只猴子,拍了拍它的肚子,嗤笑道:“还赤灵皇呢,看看这是草吗。清风叔说这叫引神草,是天地间最原始的神材之一。我们修炼开始都是要靠它开脉的,等我开脉成功,你个皮猴就等着叫我大哥吧。”
“什么引神开脉的,不也是草吗……”猴子一边不满的嘀嘀咕咕,一边却还是认真的重新审视图鉴。
“小涯子,我想这东西估计只有一个地方有了。”猴子忽然一脸严肃道,“从小到大我只有那没去过。”
楚无涯骤的睁开双眼,一把抹开脸上的杂草急道:“你说的是堕天谷?不对,那是长者们说的诅咒之地,怎么会有这种神物呢。哈哈,哈……”楚无涯刚想嘲笑猴子的判断,一低头却看见它一脸的郑重。
“反正这片山脉,你们还没来的时候我就转遍了,我敢确定我没见过你这图上的这种草,你要想找,只可能那地方有了。”言罢猴子却是又倒头换了个姿势躺了下去。
上天很有意思,猫喜欢吃鱼,猫却不能下水,鱼喜欢吃蚯蚓,鱼却不能上岸。但总会有一种好奇或者是一种渴望让他们不惜用生命去冒险。
楚无涯低头看了眼自己脖子上的那块玉佩,琥珀般的光泽在阳光下折射出其上斑驳古朴的纹理,一个繁奥的“涯”字赫然印在其上。他还记得自他记事起,清风叔就告诉他他出生的时候只有这个“涯”字玉佩。等他长大了些,他便常常会在夜里独自望着这枚玉佩发呆。他并不像他看起来那么没心没肺,他想修炼,他想走出大山,他想真正的看一眼他的父母。
“小涯子,怎么样啊,你怎么想。”见楚无涯半天不说话,猴子开口问道。
楚无涯无言看了眼瘫在自己肚子上的那只懒猴子,楚清风拍了拍它的屁股,自顾站了起来。
“我必须去。”没有多说,兀自站在湖边,呆呆的注视着胸前的那篇暗黄色玉佩。
猴子本待多说些什么,看到楚无涯这副神态,也只就丢下一句:“我们明天上午出发,老地方见。”说罢竟嗖的站了起来,一摆之前的颓懒模样,几番上下间便隐没在阴郁丛林深处。
正如楚无涯自己的身世一般,小红的来历也是一团谜团,从他第一次碰到小红开始,他都是白天出现,黄昏前消失,他从不知道也不强行追问小红的来历。
抖了抖身上沾满的草屑,随手捡起地上的衬衣披在肩上,楚无涯一步一步的向村子走去。
村子很不起眼,在青云山脉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不过一粟。三两颗苍虬盘伫的枯树,没有壮丽的树冠,繁茂的枝叶,但却让漫天的绿浪在这里止步。
大人们喜欢把村子叫做云梦乡,楚无涯倒是觉得这是大家的无忧乡。
村子里的人群构成很简单,老人,壮年,楚无涯,还有一群小屁孩,至少楚无涯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村里的老人不多,但只有七爷爷真正像个老人,一把躺椅,一壶小酒,树下独酌一天就消磨过去了;四爷爷沉迷研究琴棋书画,甚至能窝在自己那个小书居几天不出来;菜园是六爷爷待的最久的地方,但是他的菜地里不止种菜,还养虫,每年的秋收季总有一大半收成进了虫腹;楚无涯最喜欢的还是三爷爷,虽然总会被拉去做些很累的苦力活,但是三爷爷总会给他做一些好玩的东西;大爷爷是最不苟言笑的,村里那间祠堂从建成开始就变成了大爷爷的净土。
村里那个最大的草庐是他和清风叔住的地方。一袭白衣,一把瑶琴,端坐在那的男人在半斜的日光下看起来令人神往。
楚无涯一直觉得清风叔是个很神奇的人,他明明只有一条胳膊,但看起来却是这个村子里的头,楚无涯觉得自己以后也要做个这样的人。当然,得是个健康的头儿。
“小涯你又去浪了,赶紧去你三爷爷那把今天的功课做了。”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楚无涯的幻想。
看了一眼兀自在那闭目抚琴的翩翩男子,楚无涯不禁感叹清风叔总能在一种神圣的气氛下自然的说出一些煞风景的话,看来儒雅人做什么都有腔调。
……
脱下在三爷爷那浸湿的衬衣,用力的将自己抛到床上,楚无涯恍然有些失神,掌心摩挲过胸前那块带着些体温的玉佩,呆呆的看着这里自己注视了十多年的天花,他无数次梦想过第二天睁眼能看见自己真正出生的地方。
月在天上待的时间总感觉很短,一睁一闭间,一夜流逝。
清早的青云山脉冷的有些砭骨,露水还没完全从枝叶上消散,楚无涯到湖边的时候,小红已经在那了。
“你真的确定了要去吗”,小红最后问道。
没有犹豫,楚无涯重重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堕天谷是这片山脉众生公认的禁地,去那的路已经有些难寻了,蜿蜒无尽的羊肠道爬满了荆棘,不知翻过多少山头,一人一猴眼前赫然出现一片山谷,此时的山谷幽深处还没被阳光照到,其中偶尔传出几声怪唳听起来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站在谷前仰望,漆黑的谷口看起来确实有些像是地狱的通行关。
幽暗的光照在楚无涯脸上,将他的迷惘恐惧兴奋通通映在玉佩之上,似乎有一瞬间,有一道白光一掠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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