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生来只为做帝王》免费试读_贤哥吃瓜》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雕风竹影》:。
第一章
沈恒毕恭毕敬地,朝父亲的灵牌上了三炷香。
鞠过躬,他抬眼看着青烟缭绕后的灵牌,心中五味杂陈。
父亲过世,不过月半,他的生活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月前,名震九州的‘荆湘钱庄’爆发滔天巨案,昨日还是点石成金的财神爷,喊着一两银变二两金的口号。一夕间,就人间蒸发,卷走了储户所有的钱。
成千上万的人倾家荡产,深陷其中,沈恒的父亲,便是这磅礴苦海中的一员。
他父亲只是个私塾先生,拮据度日,放到荆湘钱庄的银子,都是跟亲友邻舍借来的,足有上百两银,不吃不喝,教十年书都挣不来。
本想着赚把大的,好让沈恒能带着丰厚的彩礼,体体面面地去跟崔家提亲。
这如意算盘,顷刻间烟熄火了,还留下令人绝望的巨债。
荆阳府衙贴出由刑部发出的,通缉钱庄老板赵世诚的榜文,同时通告示警,储户钱银损失,自担其责,若敢聚众为乱,从严惩处。
榜文贴出的第二天,沈恒的父亲就在自家堂中上吊了。
闻讯而至的债主们,蜂拥围住正披麻戴孝,为父办丧的沈恒,要他父债子偿。
棺材旁,里一层,外一层,深怕他跑了。
平日里慈眉善目,待他宽和的亲友邻舍,都不约而同地,换做一副从未见过的,凶神恶煞的嘴脸。
这一年,沈恒才刚二十岁。
新宋律法中并没有父债需子偿的条文,按理说,沈恒是不用背负这笔巨债的。
可诗礼传家,儒墨熏陶的沈恒,恪守孝道,深忖父亲晚节受损,泉下必是难以安眠。再者,他心系着崔家小姐,还指望能娶她过门,在荆阳好生度日。可眼前咄咄逼人的债主们,日后是断不会让自个安生的。
口沫横飞,推搡扯拿下,他浑浑噩噩地,竟都给应了下来。
这厢接了条,一众心急如焚的人群才四散开去,放沈恒接着办无人凭吊的丧礼。
母亲早逝,父亲又归了天,亲友都成了讨债的,沈恒一下子,成了孤家寡人,意志消沉。
满以为崔家小姐还在,日后总都是有牵挂的。
可没等父亲头七,崔家就遣媒人早早递来了退婚书。
他如坠冰窟,怔立当场,垂手迟迟不接那一纸决绝。
媒人寒着脸催促,视他如神憎鬼厌,等得不耐,索性一甩手,将信纸封扔到沈恒身前的地上,扭头就走。
待回过神,他弯腰拾起纸封,拆开来,一席婉转不留余地、绝然不容商榷的言语,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真的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的债主们,可没空理他这档子事,守着头七一过,大清早,又蜂拥上门讨钱。
沈恒一介穷秀才,身无二两银,更甭说上百两银子的巨款了。
怒气冲天的债主们把本就素简的沈家,里外来回扒拉个遍,也没搜出啥值老钱的物件来。趁手好搬抬的,也不过过秤,直接扛起就走,平素教学的桌椅,早被瓜分个干净。
这可不是说就完事了,尖酸点的,嚷着连利息都不够,这小王八蛋指定是藏钱了。
碍于新宋律法,这帮人也不敢真把沈恒怎么样,轮流朝他恶语相加,怎奈沈恒是真拿不出银子来,喊得口干舌燥,也无济于事,又都骂骂咧咧地走了。
沈恒嗡嗡作响的脑门,这才得以消停,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孤零零坐在堂前门槛上,神思空白。
时值寒冬腊月,沈家被翻得四处门户大开,穿堂寒风冻蚀骨,呆坐良久的沈恒,猛地打个大喷嚏。
再抬起头的时候,身前丈余外,不知何时,负手站了一个男人。
“脱衣服。”
这是他朝自己说的第一句话,语气更像是命令,嗓音低沉如铁。
沈恒看这人胡子拉碴,蓬头阴沉着脸,一时瞧不出年纪。
只是这眼瞅着要落雪的时节,他竟只披着件皱巴巴的土黄长衫,灰暗的麻布腰带松松垮垮得,胸前衣襟都没扣好,袒露着心口。
一身火的少壮也不敢这么穿吧,准保落下个寒疾病根。
“脱衣服。”他胡子遮了嘴,没看怎么张口,又朝沈恒这边喊了声。
沈恒站起身,之前坐得久了,腰腿冻得酸麻,忙倚住门框,才没跌落在地。
眼前这男子,平平无奇,可周身总觉得有股子莫名威慑,叫人不敢怠慢。
看他的样子,估计是冻坏了,想要我身上的棉袄,沈恒心想。
“兄台衣薄,定是冷得很,莫慌,我爹有件大袄,暖和得很,我去给你拿来。”沈恒打小温善,见不得人受罪,忙宽语道。
“我再说一遍,脱衣服,脱光。”
邋遢汉子声音大了起来,眼角紧觑,态度明显狠了些。
沈恒这才觉得不对劲,警觉道:“你。。你是何人,想要作甚?”
自己身上的棉袄平平无奇,绝不至于惹人艳羡,非得穿到自个身上不可。
而且,听他的口气,要得还不止一件棉袄。
这邋遢汉子,怕不是个疯人吧?
沈恒心中惴惴不安。
邋遢汉子挪着步,朝他这边走过来,目露凶狠。
挨得近些,越是感觉此人可怕,沈恒本能地后退到门槛内,伸手去拉门闩,想关上门。
可还没等手触摸到门边,迎面一双大掌抓来,揪住他领口,直往门外一扯,沈恒顿感身体如断线风筝,往前猛地飞出,重重摔落在冰冷的石板砖地面上。
心口剧震,碎裂般疼痛,还没等缓过劲,又被那手掐住肩膀,翻过身来。
刚想攥拳格挡,双肩突遭两下锤击,酸麻蔓延全身,随即喉间也遭了一记。
沈恒发现自己不能动了,除了眼皮还能眨。
想大声呼救,嗓子却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怎么也喊不出声。
他眼睁睁地,看着恶汉漫不经心地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褪去,最后只剩下条短裤头遮羞。
骤然的湿冷渗进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浸透骨髓。
恶汉依旧不发一言,抓起他的脚跟,在凹凸不平的石板上拖行,薄皮寡瘦的沈恒,怎遭得住这般痛楚。
在走廊过道的下风口,恶汉才将他的脚放下来。
凛冽如冰刀的寒风一激,本已冻得麻木的沈恒,缩在地上,冷得直抽抽。
邋遢汉子却没事人般,在沈恒目力所及之处,倚在廊柱上,面无表情地俯视地上的他。
沈恒虽不是生在富裕人家,可打小也是衣食无忧,书香软床过来的,别说流血了,便是寻常磕磕碰碰都极为少有,几曾遭过这般的罪。
在自家门前,被个疯人如此蹂躏,沈恒悲戚地想喊爹,又想起来,爹已经不在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冷得连抽抽的劲都没了,身体僵硬地失去知觉,眼前邋遢汉子的身影,也渐渐模糊。
气若游丝,奄奄一息时,朦朦胧胧地,眼角余光感到,身旁的廊柱在动。
凭着悬丝飘忽仅剩的神智,他觉得自己又被那恶汉拖到了某个地方。
紧跟着,阵阵暖意拂来,如久旱逢甘霖。
他觉得体内刚结成的冰,化作了水,在血脉中流淌,随着暖意换成炽热,水又化作了热气。
筋络舒缓过来,背脊上的剧痛,却如盐水浇灌。
睁开眼,脸旁烈焰熊熊,竟生起了柴火,自己也已身在堂里。
如梦魇凶鬼的邋遢恶汉,正蹲在他头顶处,依旧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
“让您受罪了,自我介绍下,我姓陈,荆阳地界认识的,给脸都喊声小陈哥。”
恶汉眨巴着眼,竟然开口说话了,语气略有些俏皮。
此番若是能开口,沈恒恨不得啐他一脸浓痰,使吃奶的力,怒目圆睁死死瞪着这魔星。
“哟”这自唤小陈哥的恶汉佯作受惊状,伸手挡住沈恒的眼睛,唉声道:“您可别这么瞅着我,要寻你晦气的,是令尊生前的那些故交,听说有些钱债官司,整好摊到您头上了。这不,长辈的当然不能直接为难晚辈,便只好拉陈某来扮这黑脸喽。”
这下,沈恒算是听明白了。
他虽然出身书香门第,可自小长在市井,也听多见多些不上道的行当。
眼前这小陈哥,估摸就是平日以替人讨钱追账为生的混子,荆阳民间都管这类人叫‘跟脚马’。
所谓跟脚马,顾名思义,若是欠了银钱,被这样的人找上了,那就指定跟住你不放了。
你到哪,他到哪,食同桌,寝同床,上个茅房,屁股怼屁股,同蹲一个粪塘。
如此看来,那群讨钱的亲友乡邻,是断不打算放过自个了。
“兄弟是姓沈吧。”小陈哥抹了把乱糟糟的胡子,露出嘴角扬起的一抹弧。
沈恒想回他,却又喊不出声。
“哎哟,给忘了,陈某不得以,点了你的哑穴了。”小陈哥歉然道。
“不过,请恕陈某还不能替你解穴。兄弟此时定是愤怨满腔,陈某怕你放声呼喊,招来巡街的差人,那就稍嫌麻烦啦。”
沈恒听他说得娓娓如常,就跟平素聊些家长里短般随意。
“这样,陈某来问,若是,沈兄弟你便眨眨眼,若不是,便转动下眼珠,如何?”小陈哥提议道。
沈恒也无可奈何,只能依他,忙眨了眨眼。
“唔,好得很。”小陈哥满意道。
“令尊是否欠了人许多银钱,合着一共是纹银一百三十七两?”
铁一般的事实,沈恒只得又眨了眨眼。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父债子偿,无可厚非。沈兄弟是读书人,陈某说的这个理,是也不是?”
上午时,他便早已替父接了条,自是无从反驳,又只得眨了眨眼。
“那就请沈兄弟将家中藏的银两,悉数交出,陈某也好回去交差,可也不可?”
说到底,那些人竟还是怀疑自己偷藏了银子,才雇这狠人来折磨自己。
沈恒百口莫辩,使劲瞪着眼,左右滑动眼珠。
方才还挂着一脸笑的小陈哥,陡然又凶相毕露。
“暖和了会,沈兄弟怕就是忘了方才的苦头了,看来,还得再忆些苦,方思得甜。”
沈恒听得心惊胆寒,哀求的眼神望向小陈哥。
恶汉却是浑然不理,拖着他的脚跟,就往门口走。
脊背上刚有些干涸的血痂,似又被突起的石砖划裂开,锥心得疼。
冰火交叠,死去活来。
这样的折磨,连着又来了三盘,沈恒的身心,已至崩溃边缘。
第二章
“沈秀才,你书读得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自是无须陈某一介粗人来嚼磨,怎得就为了些许铜臭,死撑这皮肉之苦,竟全不顾圣人教诲了?”
小陈哥阴沉着脸,盯着地上死鱼般的沈恒,恨声咄咄。
沈恒眼神微弱,看这恶汉,如蓄势待发的毒蛇鹰犬,随时便要将自个生撕成碎。
“陈某只问最后一句,银钱到底藏在何处了?”
似丧钟敲响,小陈哥语气里,已是不耐了。
沈恒哀思,今日怕是大限了,亲爹前脚刚走,自个也要跟着去了。
小陈哥蹲下身,双指在沈恒喉间一掐,后者疼得喊出声来。
倏忽间,沈恒觉得喉头清凉通畅,自己能说话了。
他本想试着高声呼救,却是有心无力,卯足劲只落得急喘连连。
“不自量力,省口气,快些说出银钱所在,否则,莫怪陈某手狠了。”
小陈哥满脸不屑,森寒道。
“小生已是家徒四壁,但有些零碎,也早都被拾摸走了,何来那子虚乌有的藏钱所在。”
沈恒声音微弱,却是条理清楚,还夹杂着些愠怒。
“嘴硬。”
小陈哥使火钳夹起块烧的正旺的火炭,朝沈恒晃了晃,满面狰狞。
“你有两个选择,一则,说出银钱所在,陈某便放过你,还与你赔个不是。二则,再跟陈某废话,我便将这火炭伸进你嘴里,那些身外之物,你便留着日后去看郎中。”
这算是下了最后通牒,断无商量的余地了。
沈恒被那火炭骇得神魂失措,拼命摇晃起尚还能动的脑袋。
“壮士,小生说得实话啊,但有寸语欺瞒,天打五雷轰。”他哭嚎道,怎奈有气无力,颈间憋得筋络喷张,也喊不了多大声来。
小陈哥全然不为所动,火钳已然伸到他鼻头,毫厘之隔。
滚烫的灼烧感,使得从未经生死考验的沈恒心志溃散,泪流满面。
“爹啊,孩儿不孝,还不曾续上沈家香火。您黄泉路上慢走,等孩儿来跟您请罪。”
遗言即出,索性双眼紧闭,豁将出去。
绷着心弦,等了片刻,却又没甚动静。
“丧气!白费这劲。”
咒骂声刚落,沈恒鼻头前的灼烧感有顷刻消逝,他诧异地睁眼,看小陈哥咬着嘴皮,眉头皱得老深。
手里的火钳咣当一声,狠狠掷落在地,发泄心中愤懑。
沈恒欲言又止,不敢发出声响,生怕这凶神恶煞又起性来。
小陈哥死死瞪了他两眼,迅雷之势,在他喉间点了下。
沈恒又喊不出声了。
“老实呆着。”
小陈哥啐了声,将沈恒的大袄拾来,扔到他身上,便疾步离开了。
鬼门关前打了个摆,恍若隔世,沈恒心中暂舒口气。
他没工夫去琢磨那恶汉去向,只静心苦思逃生之法。
沈恒虽说只是一介秀才,却也耳闻过一些江湖人飞檐走壁、错骨点穴的超凡手段。
自个眼下,正是被那恶汉,以某种高明手法,制住了穴道,动不得,也说不得。
没有外人襄助,想要解困,怕是痴人说梦。
想到这,顿感沮丧,心想自个若能有这般手段,岂至这般惨境。
柴火堆上,红光焰焰,沈恒仿佛看到满目慈爱的父亲,还有崔家小姐的低颦浅笑。
心中又燃气熊熊生机,无论哪般,都不能放弃。
左右都是枯等那恶汉折返,倒不如心中做些准备,到时看能否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求得一缕生机。
沈恒陷入沉思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堂中火光难及之处,早已昏暗难辨,看来天色已黑。
火势也渐趋微弱,虽说有棉袄盖身,却并不严实,冷风咻咻地往里钻,沈恒先前被冻得怕了,心里祈盼着那恶汉早些归来。
“嘿嘿,想我了吧?”堂里响起男子戏谑之声。
说曹操,曹操就到,小陈哥陡然又现身在他眼前。
沈恒心中惊诧,自己侧躺在地上,右耳贴地,竟全不曾听到半点脚步声。
这恶汉还真是身轻如燕?
小陈哥抱来些干柴,使火钳在柴火堆上扒拉一通,又添上了新柴。
片刻间,火势又旺了起来。
他半蹲在沈恒身侧,笑道:“打个商量呗,我解你穴道,切莫轻举妄动,不然,陈某有数之不尽的法子,能叫你吃比先前苦上百倍的苦头。”
话里亮刀,沈恒想到白天那顿折磨,不寒而栗,忙使命眨眼。
“唔,不错,沈秀才倒不是个迂腐的人。”小陈哥点头赞道,说完,就朝沈恒三处要穴锤击三下。
沈恒僵硬的身子,浑如松绑一般,嗓子里也清爽许多。
小陈哥站起身,抱胸低笑不语。
沈恒心知他在整饬自己,不敢有半点越轨举动。
慢吞吞起身,活泛了下手脚,背上依然火辣辣地疼,披了棉袄,也不敢贴上身。
堂里的桌椅早都被那些人搬走了,空荡荡地,沈恒只得蜷着腿,侧坐在地上。
“壮士,到底要如何,才你放过在下?”
沈恒语气中满是乞怜,不敢有半点幽怨,这是他方才独身一人时,作出的对策。
小陈哥也盘腿坐到他对面,又挂起那脸假笑,道:“诶,沈秀才这是哪里话,不肯放过你的,是受令尊所累的那些可怜人,你若能替父还出钱来,他们还得对你感恩戴德咧。”
“哎,在下如今身无分文,如何还出钱来?”沈恒叹道。
“这话,陈某信,方才也去与那些苦主说了,想来你眼下确是拿不出银子。”小陈哥道。
沈恒扼腕吁了口气,道:“本就是如此,这是何苦来哉呀。”
他对自己所遭的折磨实在耿耿难以释怀。
“沈秀才受累了,陈某也是别无他法,实在是苦主逼得紧,嗨。”小陈哥摊手故作无辜状。
沈恒听了,忍不住翻白眼,气道:“那你走了半天,又跟他们商量出什么法子了?”
小陈哥意味深长地笑笑,上下打量沈恒。
嘴里还时不时‘啧啧’几声,像是看什么稀奇。
沈恒被瞧得有些心悸。
“自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桩破事儿,终归,还得用银子来解决。”小陈哥突然正色道。
沈恒听他话没说完,也没插嘴。
“你既身无二两银,那便只能靠自个赚银子来还了。”
沈恒想想,也是这个理,只是这一百三十七两,自己要赚到何年何月,才能凑上?
小陈哥接着道:“只是我观你,生的文弱,定做不来搬搬抬抬的苦力,十指纤长,能执笔,却提不得刀,恐怕屠猪卖狗之事,也与你无缘,行走江湖,铤而走险,又无武艺傍身,自找死路。吟诗作赋或是没说的,可上哪儿去换成银子呢?”
沈恒听得意志颓丧,消沉不已,百无一用是书生,哎。
“此次遭难,令尊魂归西天,留下这私塾,即便你有心接手,恐已是臭名在外,也没哪家父母敢将孩子放在你这来。”
沈恒听得有些恼火,却又无力反驳,愠声打断道:“壮士如此小瞧在下,又何苦费这口舌?”
“诶,陈某话还没说完,沈秀才莫急。”小陈哥挥挥手道。
“陈某能来与你商量,自是心里有了主意。”
沈恒反倒诧异了,被这般数落一通,自己都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他还能想出什么赚钱的法子来?
“在下洗耳恭听。”沈恒奇道。
小陈哥嘴角扬起一抹玩味,道:“陈某久历江湖,自有些常人碰不到的门路。其实沈秀才昂长七尺,生得又白皙俊朗,还有满腹诗文,你是不知,多少富家夫人奶奶就中意你这般的,若能讨得她们欢心,那百十两纹银,又何足道哉?保不准遇到个爽快的,一夕之间,唾手可得哟。”
沈恒的第一反应,呆若木鸡。
“沈恒毋宁一死,也绝不行有辱门风之事,你这满嘴龌龊,休得再言!”
沈恒也醒得些事,知他是要撺掇自个去做那不知羞耻的小倌儿,顿感斯文扫地,全不管这人凶恶,怒斥道。
口水溅到脸上,小陈哥却不怒反笑,继而道:“古来才子佳人,风花雪月,乐在其中,龌龊之人,才作龌龊之想。沈秀才怕还未经世事,切莫一叶障目,错失了逍遥。”
这等肮脏不堪,从他嘴里出来,却似在情在理。
如此巧舌如簧,沈恒竟一时半会无从驳斥。
小陈哥见他语塞,以为有门,忙凑近些,一脸谄媚,添油加醋道:“沈秀才只管放心,陈某定为你择几个风姿绰约、腰身婀娜的女客,包你快活哟。”
目露淫靡光,脸挂浪荡笑。
沈恒还是童子身,被他说得脸热心跳,呼吸也重了。
小陈哥觑眼打量,心中有了数,嘴上更是不把门了,撩拨道:“你是不知,陈某相熟的贵人里,有位财主家的爱妾,那叫个白肌胜雪、柳腰桃臀,声如黄莺、气若幽兰啊,直令人神魂颠倒,欲罢不能哟。”
他说到半截,还不忘舔舐嘴唇,猛吞口水,如狼似虎般,仿佛那女子此刻就在眼前。
沈恒直觉心怦怦的就要跳出来了,埋头不敢看他。
“尚不止如此,那小妾得财主老爷专宠,岂会只因如花貌美?也不知从何处习来的床第之术,直教那年过半百的财主老爷月半不肯下床啊。要不是怕年纪大,劳累过度,中风害了性命,小妾准保叫他温柔乡里不知返,咬定巫山不放松啊”
小陈哥极尽淫语之能,撩得年纪轻轻的沈秀才心花怒放。
可不经意抬眼,看到堂中灵台上父亲的牌位,肃穆音容复现眼前,振聋发聩般,沈恒陡然醒转。
“你休得多言,乱我心神!沈家虽不算得名儒世家,可也是代代清白,在下宁可站着死,也绝不与那浪荡女子床笫苟合,坏了文人气节!”沈恒义正言辞,慷慨激昂。
小陈哥看他决然,如意算盘落了空,心头火起,脸刷地冷下来。
“不知好歹!陈某看你文弱,又还孝顺,心生怜惜,才许你条别人求都求不来的香艳生路,没成想,你竟如此迂腐。”
小陈哥生如寒铁,锥心刺骨。
“既如此,敬酒不吃,那就别怪陈某不给逝者留情面了。”他斜眼看看灵牌,狠声道:“女色你不选,那只能将你送去陈某相熟的几位贵客那儿了。”
“什么贵客?去那儿作甚?”沈恒诧异问道,只是听他语气,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嘿嘿,他们的身份,也无甚稀奇,各条道上的都有。唯独有个共同的喜好。”小陈哥狞笑道,火光映在侧脸,邪异之极。
沈恒莫名忐忑,撇过脸,不敢与之对视,怯声道:“是何喜好?”
“他们都是男子,却都独好男色。”
小陈哥阴恻恻的声音里,犹有些疯狂的兴奋,似柴火堆里的噼啪作响,随时都要炸裂般。
沈恒如遭雷击,莫名地,夹紧了双腿。
脑子里氤氲作响,心里怕极了。
“你。。你。。不知羞耻”他指着小陈哥,全身发抖。
“天堂有路,你不肯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投,能怪得谁?”小陈哥冷冷道。
柴堆的火势不曾减弱,沈恒的身子却阵阵发冷。
“你怎敢如此肆意妄为?岂不知我新宋律法严苛?”沈恒强自镇定,他心知自己不能乱了方寸,否则正中此人下怀。
他所言也不差,自打北境沦为北真疆土,新宋退守大江以南,数十年来,为保南境安稳,徐图后进,新宋太祖爷定下铁律治国、仁政治民的祖制,无敢违逆。
也幸得太祖爷的苦心经营,才换得南境数十年的太平。
小陈哥却当是听得啥稀罕事,讥笑连连,戏谑道:“怎得,这会儿想起律法严苛了?腰杆子硬气了?”
左右是求生渺茫,沈恒反倒是心神敛定。
他实则也是聪慧之人,若非偏好一些野史杂记,不读经史子集,怎得也不至于年过二十,还只是个秀才。
倒也庆幸,他平日里打听得江湖野趣多了,自是清楚,这些市井跟脚马,多只为雇主求财,真要闹出了人命官司,都好过不了。
若非先前备受摧残,身心负重不得多想,以他的聪慧,怎会不明?
想通关节,他再看小陈哥那脸满不在乎的作态,只觉是心虚,故意装作。
“哼,你休得蛮横,我新宋铁律下,绝不容宵小猖狂。我爹虽背了钱债官司,却还罪不至死,如今命魂归天,本该人死债消,律法责难不到我头上。可我护重家父声名,也想就起亲邻友善,才认下这笔断头账。你如此咄咄逼人,今儿够胆便取了在下的命去,看到时逃得过铁网恢恢?你的雇主,又岂能脱得了干系?”
沈恒挺直腰板,唇枪舌剑,不输阵势,小陈哥脸上的讥讽笑意,也渐渐消散不见。
这番锋利言辞,确是慑人。
小陈哥乃久历江湖之人,原本想,这等不经世事的文弱秀才,只须吃些苦头,便能叫他走便走,叫他爬就爬,弄于鼓掌间。
没成想,这看似稚嫩胆小的沈秀才,竟也会发狠,还能在身心饱受摧残后,理清头绪来反击。
小陈哥对沈恒,竟有些刮目相看了。
“哟呵,嘴劲儿挺大咧。”
小陈哥岂是寻常人,哪会如此轻易被唬住,复又高声晒笑道:“你口口声声新宋铁律,陈某倒是听糊涂了,这朗朗乾坤,岂有欠债不还的道理?请陈某来的那些苦主,如何反倒成了宵小之辈?这个歪理儿,别说咱新宋,就是到了北真那儿,也说不过去吧。”
他话音高低起伏,拿腔拿调,就跟受了天大的冤屈般。
沈恒自知理亏,不好再与他争执此条,言语上还是硬气道:“我何时说过欠债不还了?既是接了条,沈某便断不会失信于人。只是阁下提出了那些来钱的法子,在下也绝不会遵从,毋宁一死!只不过,阁下也只为求财,又何苦至此?”
“嗬!听你这口气,像是有法子还上银子?”小陈哥讥讽道。
“你如何便笃定,在下没有还钱的法子呢?”沈恒不遑多让。
“那陈某便洗耳恭听,看你这肩不能挑,背不能扛的酸秀才,上哪变出一百三十七两真金白银来!”小陈哥扬声道。
沈家堂里,静得能听到墙缝里传来的老鼠叫。
沈恒沉吟片刻,缓缓道:“既是荆湘钱庄的老板赵世诚卷走了银子,那自然是找他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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