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与命运奏鸣曲：恶魔契约》： 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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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涟漪

“混账斯梅尔，你给我滚出来，烟鬼，干尸！”

“校长大人，注意您的言行举止，还有……请您放下火铳，马斯顿堡不允许携带武器。”

由于在高纬度，夏天的教皇国并不炎热，从北方吹来的凉风带着教皇国特有的牧草清香吹散心中的浮躁。这是一个慵懒的季节，人们在夜里享受着沉寂与宁静，歌颂着没有硝烟的世界。仔细算算，圣战结束快有十五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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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马斯顿堡，甚是喧闹……

身着量身定制的褐色晚礼服老者，蹬一脚乌黑发亮的高档皮鞋，银白色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右手檀木拐杖上镶嵌着一颗墨绿色的宝石，胸前的金色校徽在煤油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若是忽视他裤腰带上别着的小刀与右手中的三燧发火铳，真的会以为他是来参加上层宴会而不是来拼命的。他在花园中狂奔着嘴中骂骂咧咧，侍卫与管家一边追逐一边劝阻他。

“那烟鬼躲在哪里抽烟？老子忍他很久了，今个非崩了他！”老人不顾仆人与管家的阻拦，冲进了古堡。他两步跳上台阶，火铳对准追逐的管家逼退他们。尽显老混混本色。

“罗曼大人，您这让我们很为难啊，说是夜访讨论学术问题，怎么成了刺杀行动了？”管家抽出手帕擦了擦头顶的汗。这老头真能跑……话说他真是校长吗？这混迹街头多年的感觉是怎样啊。

“放他进来吧管家，”古堡西面的一扇窗打开了，没有开灯，窗内有一星火光，“罗曼，当心你的高血压。”

“我呸，管好你自己吧，”罗曼校长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弯下腰掸了掸鞋上的浮土，不屑的瞥了一眼管家与侍卫，“你这儿安保不行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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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推开藏书室的门，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变质与高档烟叶的气息。四周漆黑一片，黑影坐在一把皮椅上，背对着罗曼，好似在眺望窗外的景色，从那扇窗可以看到首都明亮的灯火与在那灯火之中的宏伟城堡，黑影手中的烟斗闪烁着微弱的光。

这烟斗跟了他三十多年了，就像老朋友一样，玛瑙材质可以模糊看到烟丝燃烧情况，由于长期的使用，烟管已经被熏黑，放出金属特有的暗黑色。

“你还不戒烟早晚有一天抽死。”罗曼边说边坐在了梨木方桌前的椅子上，这显然是为他准备的。

“你是在关心我吗？”

“滚字会写吗？”罗曼放下拐杖将其靠在梨木方桌上，从上衣的内口袋里拿出一本文件夹，文件夹通体黑色，月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到其上用银白色的秘银勾画出的六翼天使栩栩如生——撒拉弗！

“说真的，我做了这么些年的校长，从没见过这种档案，不过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罗曼用食指敲击着那本黑色档案，发出咚咚的声音，“你到底还要往我的学院里塞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怎么能用‘还’？怎么能用‘奇怪的东西’？”斯梅尔看着吐出的烟气缓缓散开，“那几个学生不是很优秀吗？”

“你管那叫优秀？”罗曼青筋暴跳，“确实啊，从嫖客和炸弹狂人的角度上来讲他们的确是天才！”

“每个天才都有点小瑕疵！”

“可这瑕疵会毁了教皇国的最高学府。”

“这个孩子会令你高兴的，”斯梅尔突然正色道，“他和我们一样，是那个时代的……残存者。”

罗曼皱了皱眉，确实，和撒拉弗扯上关系的也就只有那个了吧……

“你对自己的儿子也没有这么高的评价啊。你想让我把这么危险的东西培育成什么？祖国的花朵，良好公民？”罗曼打趣道。

上一次这家伙引荐的，现在都毕业了，在军部混的如日中天，连罗曼在公共场合见到了都得问好……

“罗曼，你觉得这种和平会持续多长时间？”

“……”

黑影继续说道：“人的欲望就像雪崩一样，只要开始，便会越来越大，无法阻挡，直到最后淹没自己。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死在了王座上，有些人死在了财富前，有些人临死前也不甘心。”斯梅尔激动的剧烈咳嗽，他一手把着桌子一手捏着烟斗，弯下腰，胸部起伏不止……

“有意义吗？你我都是老东西了，何必为了那些带不进棺材的东西？”罗曼站起身，递出了自己的手帕。

“罗曼.爱德华，快要到说再见的时候了，你知道的，我从来就不喜欢去医院那种不能抽烟地方……”斯梅尔接过手帕擦去嘴角的黑血，“抱歉弄脏了。”

罗曼将文件夹小心收起，接过沾满血的手帕放入裤袋，拿起了拐杖。斯梅尔的烟草也快烧完了，他尽力站起身，用烟斗的火星将桌子上的蜡烛点燃，蜡烛照亮了他缠满绷带的干枯的身体，满是疤痕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多年来恶魔的诅咒和吸血鬼血统抢占着他身体中每一寸领地，当诅咒撕裂他的器官时，血统又重新将其缝合。日复一日，两种暴虐的能量以他的身体为战场，交战了十七年！医生都说他能活到现在都是奇迹了。

“再见了，斯梅尔.布拉德上校。对了，那个小玩意就送你了，”罗曼向门口走去，“少抽点烟，对身体好，话说那种地方有烟叶吗？”

“对了罗曼校长，乔治给您添麻烦了，”斯梅尔安详的笑着，“毕竟他是我唯一的牵挂啊。”

“老小都要麻烦我！”罗曼无奈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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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教皇国气候多变，刚才还能看到月亮，现在竟下起了小雨，看到校长出来管家连忙撑起了了雨伞。罗曼没说一句话，推开他，独自走进雨夜之中，带着无尽的孤独与哀伤。

在走到大门前时，罗曼突然转过身，对着那扇打开的窗行了个及其正规的军礼，他那满是雨水的脸上露出了军人的坚毅，他的身体似钢铁般在风中挺立，像一道黑色的旗帜。这军礼之中带着尊敬。

“我们深处绝望之中，”

“在黑暗中彼此依靠，”

“神圣的父给予我们力量冲破黑暗”

“孤独却并不空虚，”

“迷茫但依旧前行，”

“渴望仍摆脱诱惑，”

“神赐予生与死，”

“我们与其–同在。”

那烟斗终于熄灭了，带走不安，带走光荣，带走野心……

一个真正的军人，应该战死在沙场上，应该有尊严的宣布落幕。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家伙又怎么能和那铁骨铮铮的硬汉挂上边呢？

雷鸣般的枪击声在马斯顿堡回旋，他标志着又一个上时代的残存者就此陨落。—————————————————

罗曼钻入车中，瘫坐在座椅上，疲惫顺着湿透了的衣服钻入血管。他抽出那本黑色的档案，擦拭掉上面的水珠。

“我们接下来去哪？”司机问道。

“去迎接新时代。”

第二章 少年（1）

火车悄无声息地行进着，划破浓雾。

这是一节没有编号的幽灵列车，车身通体乌黑，由于考虑到乘客的舒适度，火车做到了最大限度的消音减震，这使它在夜中似鬼魅般前行。它只挂载了一节vip车厢。

一整块花岗岩瓷砖作为车厢的车床散发着寒气，驱散了夏日里车厢内的闷热，加长版真皮沙发前摆放着用铁木制作的酒柜，上面刻有一朵朵金凤花，随便往酒柜上撇一眼便能看到来自世界各地的名贵红酒，有些甚至在黑市也无法入手，一级酒品收藏家看到了这些藏品也会惊掉下巴的。车上挂着一副壁画：恶魔张开双翼遮住阳光，身披金色盔甲的勇者将一道闪电掷出，画面栩栩如生，那恶魔好像在眨眼。头顶的水晶吊灯将火光揉碎撒在车厢内。车厢的主人应该是个极其富有，还很有品位的人。

少年坐在真皮沙发上看着手中的邀请函满脸黑线……邀请函上这样写道：

亲爱的查理.z.维克托，我是爱德华.罗曼，因为您的才华诺兹学院向您抛出橄榄枝，由衷希您望能够前来我校就读。

请于下午三点小镇火车站乘坐一辆黑色列车，车票已寄在信封中。

信封里除了一张做工优美的金色车票外还带有诺兹学院的介绍……

少年并不知道，当他决定坐上这辆列车时，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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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火车才到站，车站内空无一人，只有一盏瓦斯灯还亮着，在那火车蒸汽中忽闪不定的灯光下，罗曼亲自迎接他的学生。

少年拖着沉重的行李走下火车，向罗曼走去。罗曼上下打量这个年轻人。一米六七左右，脏乱的头发虽然重新打理过，但还是一绺一绺的，长得倒也秀气，蓝色的瞳孔更显其软弱，并不强壮的身体却撑起了一件尺寸略大的新军服，应该不是他的。这哪能是个军人的胚子啊，这分明是贵族夫人们养的小白脸还差不多！弱小、可怜、又无助……罗曼一会便得出结论：残次品，看不出一点特点，农村人，身体素质很差，还有股烤地瓜的味道，嗯，烤地瓜。是不是斯梅尔鉴定有误？

少年被盯得极其不自在不由得将手遮在胸前……莫非这老头看起来是个绅士其实确实是个“绅士”，夜黑风高把他掳来是有什么怪癖？

“我就是信上的爱德华.罗曼，”罗曼推了推眼镜，这臭小子要上架可得费点劲啊，“不打算自我介绍一下吗？”

“教皇国第七编队，43营勤务兵查理.z.维克托前来报道！”少年正色上报。

教皇国的除了有审判圣堂管辖的制裁之刃特殊编队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分编队，平时这些编队驻守在边境，再加上和平年代的错觉，大部分士兵们很懒散，这些人凭尽一生也无法得到提拔所以总是带有一股混吃等死的味道。总的来说就是杂鱼凑人数吧……

“行了，行了，没让你上报这些，从此以后你就是诺兹学院的维克托了，在我这随便点，”罗曼转身走向门口，虽然他从那本黑色资料中知道了少年姓查理，但还是犹豫了一下，“你可跟上了，这儿可不太平。”

没有贵族作为背景，刚来到首都就被盯上，小时候并没受到什么很好的教育……这种情况下怕是很快就会被淘汰吧……

罗曼打着算盘。

维克托拖起行李，快步跟上了罗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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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屋顶，黑影匍匐在钟楼上，指尖发出魔法通信时微弱的光芒。

“抱歉，罗曼那老家伙离得太近了，我没机会下手。”

“算了吧，那老狐狸精的很，我想你也早就暴露了，”那边的人深深叹了口气，“我们就来看看他能养出个什么玩意。罗曼，你的这枚棋子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黑影化作一只乌鸦扑腾着翅膀消失在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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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托正往后备箱里塞行李时，罗曼坐在车中望着钟楼，脸上露出一丝不爽。

“查出来他是谁，还有，往我私人车厢里喷点高级香水。”罗曼小声对司机说道。

这家伙竟然还能幻化？看来我的对手很是重视我啊。

“你在看什么呢？”维克托扶着车门问罗曼。

“看钟，已经凌晨两点了，”罗曼闭上眼睛，他从椅子前面的袋子里抽出眼罩，戴在头上，“我老了，不睡觉可不行。”

维克托爬进汽车，冲着后视镜里看着自己的司机笑了笑。

“来吧，维克托，你可是有很多要学习的了！”罗曼哼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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