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江湖之飚悍》——二川溶溶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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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陌陌剑客路

当生命的绿洲出现在视野的尽头，不用用尽视力也可以看得很清楚的时候，他仰天作了一个看老天爷的动作。

老天爷还是那么的无语，他想，自己无数次企图问它，它的回答都是如此，一贯的无语，默默无闻的俯视着它捏造的生命。

“我不会被你玩死的”他自言自语。

二十年前，有人在天山绝地峰巅问他“你的生命有何价值？”一身掌教的道袍无法撑起他的雄心，鲜红教派弟子的鲜血仅是白流，博格达峰肆孽千年的寒流虽然激荡，但沉溺于心中的彻古冰寒却仍然依旧。

十年前，又有人问他：“你的爱为何如此廉价”他淡淡一笑，背过身的时候，腾格里峰的闭关洞穴骤然关闭，那个梦中的山门，曾经有着最刻骨爱与恨印记的地方。

他和她，在天山上隔着两个峰头对望，昔日魔教长老的千金，是个一贯以箫声应答的女孩子，他还记得他还是男孩的时候，那个有着幽深眸子的女孩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虽然隔着一道天堑般的距离，他仍旧可以听见她的箫声，从开始呜呜的声音，到后来一首曲子一首曲子完整的联播，他记得这声音陪伴了他无数次。

他是一个孤儿，很小的时候被天山掌教收留，那个修炼剑气，以指间剑气扫荡群魔的男人，他总是看着自己不说话，他的神态像极了一个梦里的人，他还记得他们的眼神，如此的相似，就是那种虽然看着自己却与自己心的距离离得非常遥远的那种眼神。

他师父叫长孙谦，是武林四大家族天水长孙家的大当家，原本天山派的掌教不是他，而且他还兼着长孙世家“孤破微茫”剑气的大宗师，他是一个武林传奇前辈的好友，天山原先也根本没有门派。

受了前辈和好友的重托，他负责在天山上鸟瞰。

从长孙谦开始，天山上才多多少少有了武林中人的痕迹，他们以世外高人自居，以屠魔护教自责，以一个个的镇妖塔塔主自守，他们是天山的剑客，他们是云中的术师。

没有人可以窥探他们的奥秘，也没有人真正清楚他们的坚守，不知道守望者所守望为何，也不明白他们为何选择坚守。

他们是天际的哨兵，以天山湮皇石来观察地面，他们的目光可以穿透大地，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一切的一切。

然而，就算如此，长孙谦还是用尽心机来阻挡宿命中一切的到来。

可能，这是延缓那一天到来的唯一办法了……

……

卫之啸醒来的时候，天山的傍晚正是最醇美的时候。

他睡在练功的敞场上。

他不记得自己为何会睡着，而且这也和他的习惯不一样。

他从未在修炼术法时候睡着过。

术法！是鬼神之术。召唤天地生灵，呼风唤雨，开山湮谷，毁天灭地。相传先师借法于鬼神，使人类可以拥有鬼神一般莫测的能力。

然而人类受困体魄，鬼神狰狞原始的莽荒体魄是文明的人类无法匹及的，人类掌握的鬼神之术也始终达不到真正鬼神拥有的力量。

卫之啸对此非常清楚。

再强大的术法，只要是人的肉体发出，就只能是极其一般的威力，这基本上是个令人绝望的判断。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修炼术法十载，鬼神之术可以以熏陶仙眷的滋养力把他的体质和根骨锤炼的异常杰出，他也知道这只是术法的冰山一角。

如果掌握了纯正的鬼神之术，我卫之啸的宏天大愿才可以实现。

人类薄弱的天赋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师兄，你在这里”

身后传来非常悦耳的呼唤声，卫之啸转过头，脸上因为遐想而产生的不满骤然消失。

他也习惯这样自由的切换表情，可以让自己更加得心应手的应付任何人。

包括眼前，他的师妹，季芙胧。

以修炼术法锤洗体质涤荡灵魂的天山术师而言，师妹年方十八的美貌也可以说是承载了天山冰河的静美，霜凇与白露一般无暇的气质。

以她洗练的身段配合修剪得当的天山派术袍，腰间的短剑凝霜如同最耀眼的饰品，精心打扮一尘不染的面容还不忘挂着自信的迷人微笑。

天山派的师兄弟们都对这位小师妹非常爱护，大家也都是一起长大的，而以卫之啸这种野心勃勃的人而言，师妹大家闺秀的气质也显得没有什么吸引力。

然而他也非常清楚师弟们的议论，天山派未来的掌教，大弟子卫之啸绝对是那种以野心之名灌注的黑曜石般气质，他似乎很得这位小师妹的爱慕。

知道是师妹的大驾，卫之啸也没有装出任何窃喜的表情，坦坦荡荡的他只是很随意的点了点头。

季大小姐露出很满意的表情。

他心中对这位大师兄极是仰慕，自小他便最懂事，也最沉默，他那生机勃勃的样子，幽静深沉的眸子，闪烁着坚不可摧的自信，和一股所向无敌的锐气。

他总是独自一人闭关，出关后也很少和师弟们说笑。

她清楚，他有着一般人没有的毅力，和一种与生俱来的不拔意志。

而他的术法的功力也极其深湛，他总是第一个掌握师父所传授的术法的精髓和窍门，并且，他对任何事物都有着极其敏锐的穿透力。

站在他背后，那种被保护的感觉，让师妹有偎依大山的感觉。

感觉到异性暧昧的眼神，卫之啸并没有陶醉，他淡淡的说道：“师父出关的时日接近了。”

天山长孙谦闭关一月，以锤洗自己最新创出的术法与剑气，以日子来算，该也是今日就是了。

季芙胧道：“师兄师弟们都去了师父闭关之地，小妹是来通知大师兄的”

卫之啸面无表情，他很清楚一件事，掌教师父非常不喜欢自己的事情，简直就是天山派人尽皆知的秘密。

季芙胧露出惋惜的伤心表情。

“走”卫之啸整了整术袍，起身而去。

季芙胧立刻尾随跟上，大有唯命是从之感。

第二章 离心力的领悟

对于长孙谦，卫之啸的心情是复杂的。

他知道自己的过去，也知道自己的将来，他是被上代一位剑仙留下的孤儿，他的父母，他无缘知晓，他只知道长孙谦不喜欢他，是因为自己的母亲。

长孙谦人品如何？

师弟们经常感叹，长孙谦的淡淡君子之风，和卫之啸野心勃勃的威严霸道简直就是术法的两个极端，一者是正教的菊香淡气，一者是邪魔的无双黑障。

天山派的未来如果属于卫之啸，那长孙谦的一切又如何继承。

天山山脉占地极广，而延绵迭宕大大小小不一的山峰更是个个都有直通云霄的伟岸，至于天山掌教选择的闭关洞穴，肯定在群山之间，但若问准确则无人可回答。

卫之啸身为大师兄，和身为小师妹的季芙胧走在前面，身后是七师弟莫秋杉，他可是季大小姐高级跟班，仰人鼻息的好师兄，虽说他是季芙胧的师兄，但若论起忠诚度他是季大小姐的第一粉丝。

三人走在前面，莫秋杉则有一句没一句的打岔，季芙胧虽然不爱搭理他，但迫于他问的殷勤，只好虚与委蛇的回几句。

“我就知道师父出关大家肯定不高兴”莫秋杉不愧心直口快，“若说起我们天山山脉的绿洲风光，那真叫一个绝了，可惜有师父在那儿，挺好的风景也是无缘了。”

季芙胧指点着它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小小一处绿洲风景，莫师兄你还真是有些夸张”

莫秋杉不服道：“不知道谁常说天水城的风光西域独一无二，我就说哪有咱们天山自己的好。季师妹，师兄可要多说你两句，掌教可不喜欢如此。”

季芙胧呸道：“拿掌教吓唬我，我又不是被吓大的。”说完对前面引路的大师兄道：“大师兄你怎么看”

莫秋杉也不忘接着说几句掌教的好，抢道：“大师兄一定说各有各的好处，天水是师父的家族产业所在，天山则是咱们的门派所在，各有所长咯”

卫之啸沉默，虽然对这种话题他实在没有兴趣，但还是回答道：“各有所长是不错的，可惜莫师弟挂念的恐怕是那些美丽可爱的维族少女，否则又怎会对绿洲念念不忘呢”

莫秋杉长大嘴道：“哎呀，若论狠毒，大师兄可是一针见血”

季芙胧不忘补刀道：“大师兄拆穿了你的真实意图，我还正奇怪莫师弟何时对我们天山情有独钟，原来真实意图却是如此”

卫之啸哈哈一笑道“莫要再说下去，论起莫师弟的爱屋及乌，真是一言难尽，师弟还是自己坦白为上吧。”

莫秋杉切齿道：“一唱一和，自问不是对手，师弟我可谓输得坦然”

卫之啸摇头笑道：“若论莫师弟的坦然我敢说三日绕梁难尽，不过身为师兄还是给师弟一次坦白的机会”

莫秋杉吐吐舌头道：“师兄不愧是师兄，师弟见教了”

卫之啸抬头看天，天色已经接近夜晚，深沉的夜幕沉沉黑去，天山的雪峰和冰河在夜色下终于失去了原来的洗练，大地转入安眠。

卫之啸默然无语。

可能对待自己的师父，他是很尊敬的，但却始终得不到师父的回馈，所以每次师父闭关时间，他也一人在练功的敞场上，以偏屋住宿，形似闭关。

他不是想得到师父的肯定，只是觉得一种隐隐的危机感总是存在，从小到大，他虽然身为大弟子却不是代掌教，他的上头不但有掌教长孙谦，还有一位师叔长孙邕。

长孙谦是不会把天山交给他卫之啸的……

临近后山，越接近风就越大，且夜晚能见度极低，远远的看不清东西，卫之啸走到一块自然形成的雪山露台上，望去远处，欲驰骋视野。

天山众弟子中，卫之啸内功最高已经不是秘密了，所以当他可以不惧风雪扫视远方，其他陆续到达的师弟们也仅仅站在原地不至于被狂风卷走。

内功高下，自然高下立判。

二师弟高栖垂走到大师哥身旁，眯着眼睛道：“师弟们全部到了，接下去如何做”

高栖垂身为门内老二，比起卫之啸全然没有优势，他也很清楚自己的斤两，所以他早早的就不在术法和剑气上下苦功了。

所以与卫之啸岿然不动比较，二师弟也只能站在悬崖稍远，他见卫之啸完全不惧狂风，心中自然是一万个羡慕。

但等他来到卫之啸同样处境的悬崖边时，他才知道没有定力和超出自己几个境界的内功，想做卫之啸眼下的动作，哪有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卫之啸对高栖垂道：“高师弟，你我是派内师兄，师弟们的功力不够，眼下狂风不息，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高栖垂心中不甘，迫于压力直道：“大师兄示下即可”

卫之啸心中清楚高栖垂不服自己，他也清楚教派内有不少人是和高师弟一样的看法，师叔长孙邕可是更看重高师弟的。

自己的看家本领自然重要，但团结师弟更是迫在眉睫。

卫之啸展开轻功，借着风力倏地飘了过去，这借力是轻功中的高境界，耗费体力少，但是缺点却很致命，控制力稍差些是很有危险性的。

高栖息垂看得傻了，心中自然一百个不愿意，他连师父靠借力穿越狂风不止的悬崖看得都少，眼下大师兄一出手就来这招，可把他给看傻了。

狂风中，见卫之啸的身形似乎融入了风中，在悬崖上随风毫无质量般轻松随风飘去飘来，等离开了这股风力，一股反向的气旋立刻从右面续上。

师弟们长大嘴巴，见一个人影竟然可以在山颠左右前后的闪挪，风往哪里吹人就向哪里飘去，待另外一股风到时，就在这最巧妙的力道和来风一错，大家再看，人影已经飘到远处另外一处高崖上了。

高栖垂长大的嘴巴未能合拢，师弟们齐刷刷爆起一阵惊呼，全部沉浸在了这场轻功表演中。

高栖垂只感脸皮发烫，就这时，远处似乎有绵绵的声音传来，在狂风的一层层的借力时送抵，这借风送声看似和借风过峰异曲同工，其实也是两个境界的差别。

师弟们齐刷刷的抬头望去，红彤彤的天边出现一团红光，师弟们知道，师父真的要出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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