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柳海》：刀客柳断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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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客柳断空

这个荒凉的西北小镇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做断龙镇。取得意思是大龙从此断，再往西就不是中原王朝控制的地区了。

小镇西边是茫茫无际的沙漠，这个小镇经常受风沙侵袭，所以整个小镇只有零星几棵树，在其中一棵非常瘦弱的小树旁边斜矗着一杆酒旗，酒旗上写着“断龙客栈”四个大字，随着风发出烈烈响声。

柳断空是客栈的主人，他刚把自己的儿子带到老朋友崔九的家里。临走前他摸了摸儿子柳海的头说：“海儿，你就住在崔叔叔家里罢，爸爸有事走了。”

柳断空对崔九拱了拱手道：“拜托了，老朋友。”随后只身打马，一路烟尘向北而去。

崔九带着柳海回到堂前，问道：“小子，你为什么不说话。”

柳海一言不发，眼睛红红的看着崔九。

崔九叹了口气，转身就要走。就在这时，就听柳海嗫嚅道：“崔老先生，你能教我武功吗？”

说完似是想起了什么，双膝重重跪在地上。

崔九一愣，摆摆手，淡淡道：“老夫从不知武功为何物！”

柳海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他接着说道：“我要回家。”

说完起身便走。

崔九回过身定定地看着柳海，此子资质普通，心性之差，倒是生平罕见。

崔九自然不能辜负了老友所托，就在柳海要走出大堂的时候，崔九说，我要考验你三年，三年之后，你如果行的话，我自然收你为徒。

柳海头一点，忙喜道：“多谢师傅。”在地上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

崔九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了。声音远远传来：“从明天起每天烧火做饭，上山劈柴。”

柳海八岁，一辈子没见过几棵树。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她对柳海说：“爸爸说，你以后就是我手下了，我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

此时柳海正在走神，并没有注意到小姑娘说了些什么，只是答应着。

随后便问道：“怎么上山砍柴？”

柳断空三天后回到断龙镇，只见到自己家的客栈已经被沙匪纵火烧掉了，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蹿了上来，心道：“好呀，我没找你们麻烦，今日反倒是被你们这群瘪三欺负了。”

当下也不再停留，就直接纵马向沙漠而去，就在柳断空即将离开断龙镇，奔赴茫茫沙漠之中时遇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老人拦下了柳断空。问道：“你可有以一敌百，万夫莫开之勇？你可能够得偿所愿，平了这天下事？”

柳断空时年三十余岁，浑身热血还未消退，加上他本人也是个一点就着的驴脾气。直接回敬老人道：“你既然知道我所去为何，知道是平天下不平之事，就不应该问我能不能，而应该问对不对。若是对，便能平，应该平，必须平。即便是我死了，也要让他痛入骨髓，知道天下还有正义存在。”

老人深深看了柳断空一眼，欲言又止，他知道阻止不了这个年轻人，他长长叹了口气。给柳断空让开了路。

沙尘在老人身前弥漫，他仿佛看到了年轻人的下场，脸上流露出悲痛的神色，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年轻。听不得人劝，只凭一身肝胆仗剑江湖，最后又落得什么下场呢？

柳断空扬了扬手中的刀，他的刀就是他的道。为了这把刚直不弯的刀，柳断空丢了妻子。他后悔，但他的强烈的使命感驱使着他去做合乎道理的事情。

如今正是五月的天，商队增多，沙匪也就聚集在沙漠之中。这一次，柳断空本来想邀请崔九一块前行，但是崔九有了女儿，不愿意再趟这趟浑水。而在柳断空一意孤行的时候，崔九说他，这辈子就不该有家庭，不该有妻子儿女。

换作别人，柳断空一定会教训他，但说他的人是崔九。〈崔九的妻子，就是因为崔九帮助柳断空后因为意外而死的。〉所以柳断空的刀没有出鞘。就像现在一样，柳断空的刀一样没有出鞘，他将刀鞘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周围的一群沙匪立马愣了。其中一个首领式的人物正要发怒，眉毛刚皱在一起，脸上立马现出了惊恐的神色。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柳断空的刀已然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空气一下子紧张起来，沙匪首领的脸色苍白，口上讨饶道：“壮士，饶命，不知兄弟有何处得罪的地方。”此时，他已经知道，眼前的男人并不是援手，而是敌人。

柳断空冷笑道：“你们这些人，作恶惯了，竟也不知自己的过错。”说完，长刀扬起，好大头颅冲天而起，一股鲜血激射而出淋在哪张死不瞑目的脸上。

周边的沙匪一下子就炸开了锅，纷纷掣刀向柳断空砍去。柳断空此时身处正中，长刀在他手中挥舞，只听叮叮当当一连串的脆响，地上掉了一圈的断刃。

周围的人见事不可为，一下子便作鸟兽散。向四周逃命去了。

可柳断空是什么人，这些人多次劫掠断龙镇，此次被自己撞上了，怎么可能放虎归山。

柳断空，出刀挑飞地上的断刃，这些断刃激射而出，发出一声稍纵即逝的刺响，再看时那些一个个落荒而逃的沙匪已然毙命。

柳断空收刀归鞘，用手拍打了几下身上的尘土，就着这群沙匪的一桌子吃食便大快朵颐起来。一会儿功夫，柳断空已然吃饱喝足。他撇了眼地下的死尸，又走出去看了看日头，心下冷笑。心想：“这群瘪三也真沉得住气。”

却是柳断空在来此之前已经有所察觉，往日江湖中的宿敌依旧穷追不舍。刚消停了两年，却又不知如何泄露了消息被这些人又追了过来。那些人是设计暗算，柳断空是将计就计，如今这里绝对不下十名江湖好手，可柳断空心里明白是谁的幕后主使，但是偏偏这个幕后主使他杀不得。

柳断空抽到出鞘，就着寨子里的磨刀石磨了一刻钟有余。柳断空吹了吹刀刃，一些被磨下的些微铁粉随风荡尽，闪亮的银光在太阳的照射下让人不能直视。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柳断空善良，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他有些单纯，但是他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各位大侠可真待得住啊，再不出来我柳断空可就不客气了。”柳断空站在寨子中间，挑了挑眉毛，脸上露出一种自信的淡淡笑容。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闷响，从马厩的草棚里窜出了两个人影，同时还发出一阵坏笑：“不愧是妖刀柳断空，不愧是大名鼎鼎柳先生。”

紧接着从其他几个地方又陆陆续续地出来了八名江湖好手。总计十个人。

柳断空笑到：“好威风，好阵仗。看来今天我柳断空想不出名也难了。”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了一个女人，只听她淡淡地道：“柳断空这个名字本来就声名赫赫，哪里还需要再出名呢？”

一听这个声音柳断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脸上的笑容随之而去，脸上露出一种痛苦，和愤恨的神色。他再也不能保持超然的心态，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要知道，一个男人要是很年轻就死了，往往是因为一个女人。

第二章

现在的柳断空心乱如麻，而一个高手在与人对决的时候务必需要一个良好的心态。

柳断空低下头看着脚下，他似乎不敢与那个女人进行眼神交锋。他小声道：“我这辈子，对不起你。”

“瞧瞧，瞧瞧，爱讲道理的柳先生也有对不起人的时候，你对的起自己讲的道理吗？”女人的脸上露出一丝疯狂的神色，气氛一下子变得更为紧张。可柳断空好似没有发觉这个变化一样，他的脸色莫名的涨红。他极力地克服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地道：“道理从来都没有错，错的只是你们这些想要歪曲道理为自己打掩护的人。我对不起你跟道理没有关系。”

“哦，是这样？这就是你杀我父亲_你的岳父大人的理由？这就是你把孩子悄悄带走的理由？这就是你的道理？为了自己的一切？”江晓燕的话就像针一样扎在了柳断空的心上。这些都是事实，他没办法争辩，他心里清楚，没有人愿意听自己说什么。因为，一个不忠不孝的不讲道理的柳先生对这些人来说有很多好处，尤其这些被柳断空警告过的人。

他心里清楚，他负了江晓燕，但是他同样也是爱她的。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他再也没有办法留在了她的身边。但是有些事却必须去做，就算为此丢失所有的东西也值得的。

她还是那样美丽，但是岁月的摧残让她改变了颜色，就像一个人经受了太阳的炙烤之后会变黑一样，江湖的水在她的身上淋了个通透。

这一切一切的因，是柳断空。他日之因，成就今日之果。柳断空一时间只觉得心灰意冷，只想一死了之。他将手中的刀倒转过来递向江晓燕，口中发出“呵呵”的声响，道：“你杀了我吧！”

江晓燕没有想到柳断空会是如此做派，她冷哼一声接过长刀，可就在这时，她的手刚刚握住刀柄的时候。周围十数个江湖高手一齐出手，很明显要将柳断空置于死地。

这些人之中有声名赫赫的关中大侠赵正义，催城撼山秦老虎，暗手流云葛长舒等等再江湖上有数的人物，在好事者眼中几人的武功也是在整个江湖前三十之内。

如此多的江湖高手同时出手，柳断空觉得鲜血一下子便沸腾起来，他将刀鞘抽出的速度很快，快到用这一柄刀鞘挡住了所有人的攻击，甚至，赵正义，秦老虎两人踉跄地退后了几步，受到了些许创伤。

但是这一切并没有因为柳断空的强大而停止，相反他们更加卖力。俗话说，双拳不敌四手。何况一群人打一个人呢？

秦老虎的脸色很难看，比带了绿帽子还难看。眼看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里了，他握紧醋钵般大的拳头，发出“咔咔”的响声。一股内劲将他的衣袍荡开，他大吼一声，一拳便像柳断空砸去。

可他的拳头还没有到柳断空身前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已经倒飞出去了。刀鞘砸在他的脸上，鲜血四溅。他不该妄图近柳断空的身的。

所有人的气息都是微微一滞，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妖刀柳断空，或者说爱讲道理柳先生在江湖名人榜上的排名不过是第七而已。（当然名人榜按实力排名）

一个区区江湖第七名怎么可能打的过如此多的人，是他们太弱了？还是柳断空太厉害了？

就在这时，关中大侠顶上秦老虎的空缺，他挽起一个刀花，冷冷地睥睨似的瞧着柳断空：“柳断空，你杀人无算，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吗？”

“哦，”柳断空一边招架着周围人的攻击，一边作出惊讶的表情，“不知阁下何出此言？”

赵正义冷笑道：“你每日嘴上喊着正义道理却暗地里与魔教妖女苟合，真是人人得而诛之。”

“那不知你们这些口口声声说别人是魔教妖女的人是些什么呢。”柳断空啐了一口，一刀鞘，将一个人的手臂砸伤，他背对着赵正义，又一刀鞘递出使他的刀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不等赵正义说话，柳断空又淡淡说道：“人心难测，我自问心中有愧，恨不能杀光如你一般的伪君子。”

赵正义哈哈大笑：“不问缘由便要杀人，这就是爱讲道理的柳先生？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可笑。”

可他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那把刀鞘一下打中了他的脑袋，他的脑袋就像普通的西瓜一样，汁液四溅，脑浆与血液流了一地。

柳断空长舒一口气说道：“你要杀我，这个理由还不够吗？各凭本事，死了，还要有什么怨言吗？”

但同样，柳断空这一招用的力量太猛，全身空当大开，暗手流云葛长舒的暗器打中了柳断空的左臂。这是一点梅花拂穴手，柳断空的胳膊上便出现了梅花的印记，瞬间便被流出的鲜血遮盖住了。

柳断空恍若未知，长刀泼风一般地耍开，只听叮叮当当一连串的声响，周围一群人都已负伤在地。可见，这群人中也只有赵正义，秦老虎，跟葛长舒对柳断空的威胁最大。其余人在柳断空面前可以说是不值一哂。不过尽管如此，柳断空依然受伤了，在他的后背有一道一尺多长的血槽，沥沥地淌着血。这道伤口是一个无名小卒给的。

无名小卒是人，江湖大侠也是人。是人就不可避免地犯错误，是人就不可避免的会被刀划开肌肤。这是江湖常有的事，阴沟里翻船不算的什么，朗朗乾坤下还有劫道的呢。

柳断空的眉毛紧皱着，现在场上站着的还有三个人了。柳断空、葛长舒、江晓燕。

江晓燕就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就叫江晓燕。

她就是传说中的魔门妖女，这一切也当然都是她的策划，但是，奇怪的是这些正人君子们正是跟这个魔教妖女一起来杀柳断空。

不过柳断空心里明白，穿花蝴蝶江晓燕在这些人眼中必然不是妖女。因为江晓燕太漂亮了，一个女人要是漂亮到这个程度，就没有人愿意承认她是个妖女了。况且，只要这个女人装一下可怜。就没人会把她不当回事。

更重要的是，涉及到了妖刀柳断空。只要杀了他，在江湖上必然会声名鹊起。

一个人在江湖上有了名，也是件极麻烦的事情。

如今，柳断空不仅在江湖上有了名，还有了被人攻击的理由。

这就是麻烦，柳断空是个怕麻烦的人。所以他跑到了这大西北荒无人烟的地方。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这些人找到了。他知道，他躲不过去，所以，今天他要做一个了断。

柳断空左臂的知觉渐渐丧失，他的前方是葛长舒，他的背后是江晓燕。

没有人说话，柳断空背后的伤口不断地滴血，葛长舒全神贯注地盯着柳断空，并在口中小声地默念：“十、九、八……”

柳断空的左臂突然下垂，他的右手刀鞘滑落。就在暗手流云葛长舒心中暗喜，微微放松警惕的时候，柳断空动了。可是刀鞘也在此时滑落在地，葛长舒脸上的讥讽之色还未出现，便永远定格了。

空气中弥漫着血的腥气，好大一个头颅滚落在地。江晓燕手中的刀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柳断空的手中。

“你……回来吧。”江晓燕的眼睛里饱含着泪水。

柳断空转过身，对着江晓燕笑了笑，他的右手不断地颤抖着，他手中的刀掉落在地。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所有人都知道，暗手流云葛长舒的梅花镖百发百中，但是没有人知道，暗手流云葛长舒的梅花毒冠绝天下。

中者必死。

江晓燕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江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来者，一种是去者。结局往往都逃离不了别离二字，一种是生离，一种是死别。所以江湖，注定是一条孤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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