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除魔师》——砚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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锲章

星历799年正月十五，岁在玄武，天水城中。

灯火通明的城市，人们在一片祥和快乐中欢度着上元节。孩童们提着花灯，奔跑着穿梭在人群中，互相攀比着手中的新玩具；年轻男女或成双入对，或三五成群，或独自赏玩。酒肆中，多得是喝酒划拳之人；风月所，慢慢的皆为浪荡之客。更有城主与民同乐，真是好不热闹。

然而这只是东、西、北三个城区的景象，作为贫民窟存在的南城区满目萧条：破碎的石板路，坍圮的围墙，落魄的草屋，偶尔能看见零星的一个灯笼挂在矮矮的墙上。而这仅存的灯笼，也是几年前的式样，现已破烂不堪。

“真是人心荒芜之地啊！”天水城南城区郊外的一座山丘上，一男子独立在树顶上俯瞰着下面的天水城，缓缓道出这句话。话音苍凉，透着深深的无奈。

这人一身黑色装扮，偏偏头发是少有的暗红色，长及肩膀，在山风的吹动下，风衣微微摆动露出他绑在腿上的符咒。

“唉。”轻轻叹一口气，男子随手抽出一张符咒，“还是开始今晚的工作吧。”语毕，脸上已经收起了所有表情，口中轻轻念道：“来灾先现，急急如律令。”符咒应声被甩上天空，在咒语的激发下化作点点灵光注入男子的眼眸。

霎时间，男子眼中的世界变成了另一幅模样：整个天水城都没入了黑暗，天上明亮的圆月也是暗淡成了一个不甚清楚的圆，唯有繁星，原本被月光所遮盖的繁星，闪耀在漆黑的夜空中。

望着漫天的星斗，男子细细品读着星象，努力追寻着其背后对未来的昭示。突然，一道耀眼的月华从九天之上直坠而下，男子使用的来灾先现符咒被这强光硬生生破除。男子闭着双眼，右手探入左袖的袖袋中，摸索了一阵，取出了纸笔，之后才缓缓睁开双眼，但仍然迎光落泪。

男子看着在月华中出现的女子：银发、白衣，手中还握着一把银色的长弓，缓缓开口道：“月娥，你就不能换个出场方式吗。你再在我工作的时候来几次，我就要变成瞎子了。”

来灾先现符咒可以屏蔽掉施术者不想接受的光，是男子保证自己能够在任何时候探查星象的必备咒术。但来灾先现符咒遇到强光便会失效，人眼突遇强光也会出现失明现象。

被称作月娥的女子冷哼一声，算是做了回复。男子也不恼，低头仔细书写着刚刚探查的星象预言，正探手准备抽出下一张符咒时，月娥高冷的开了口：“我帮你传送回去吧。”男子听到这句话，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将白纸工整的叠了两折，递了过去：“那感情好，谢谢啊。”

月娥接过纸，将它搭在手中的长弓上，半张开弦，丝丝月光盘绕而上，隐隐形成一支光箭的样子。正要拉满弓弦的时候，男子突然开口：“别传错了，这是帮贵人宫办的私事，不是公事。”月娥听了，在空中原地转了半圈，将光箭射向了贵人宫的方位。

等到月娥再转身回来的时候，这一方天地间早已没了红发男子的身影，徒留一张漫天飞舞的红色符纸。月娥抬手一射，将符纸射穿，恨恨的说：“东方宫白，别让我抓住你！”

暗自生了一会气，月娥缓缓张弓，口中念道：“白虎在左，”一支光箭汇聚而成，“太襄在右，”第二支形成，“大阴临空”最后一支光箭形成，“传送，大阴宫，急急如律令。”三支箭呈品字形射出，化成一道光门，月娥抬步跨入其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天水南城区的一座草房中，正响彻着女子分娩的哀嚎。“老婆，再加把劲啊！”女子的丈夫焦虑又有一点期许的喊着。因为穷，他连一个产婆都请不起，只能自己接生，“快，头都已经出来了。使劲啊！”妻子奋力一嚎，一个男婴顺产了下来。

丈夫用菜刀将脐带隔断，用一块破布草草抱起来，但立刻发现了不对，男婴的小胸脯毫无起伏。丈夫伸手探了探鼻息，完全没有。丈夫吓得脸色苍白：“老婆，这。。。这是个死婴。”

妻子也是吓了一跳，看着男婴安静的脸，不禁怜爱之心顿起：“你明天去把他埋了吧。啊！”“老婆，怎么了。”丈夫不禁紧张万分。“我。。。我肚子里好像还有一个”妻子感受着腹部不住的蠕动，说。

“啊！真的！老婆你再努力！”丈夫又开始鼓劲。又费了一番功夫，一个女婴生了下来，丈夫探了探女婴的鼻息，高兴的喊道：“是个女娃！”说着将女婴递到妻子眼前。“啊，真好，你明天去找个先生给她取个名吧，顺便把那个死婴处理掉。”

丈夫嗯了一声，将两个婴儿并排放在一起。两个疲惫不堪的大人经历了最初的兴奋，现在早已不行了，沉沉睡去。

没有人看见，一点金光从死去的男婴身上透出，缓缓飘进女婴体内。

第一章 夕玥

星历807年正月十四，岁在六合，八年后的天水城。

石桥上，一对青年男女缓缓前行，女子打着一柄油纸伞，男子摇着一把乌木扇。快到一年一度的上元节了，城中行人颇多，屋舍间也已拉起了细线，只等时辰一到，便可张灯结彩。

“这位哥哥，给这位姐姐买一束花吧！”一个只有八岁的小女孩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却坚持着将手伸向这对男女。循着声音望去，首先如眼的便是女孩天真无邪的双眸，继而是白皙粉嫩的脸颊。但随着女孩的逐渐靠近，打着油纸伞的女子快步离开，摇着乌木扇的男子也是尽力躲闪。

女孩周身穿的是一件朴素的粗布麻衣，手上和身上还有些许的泥土星子。男子厌恶的看着女孩，一挥手将女孩向后掀去，而旁边的女子更是混入另一波人群，消失的无影无踪。周围的人不但不上前扶住女孩，反而争相躲开，竟在这繁华地段空出了一个不小的区域。眼看女孩即将跌倒石桥上，一道身影从人群中蹿了出来。

女孩闭紧双眼，静静等候着与地面进行一次亲密接触，这类事情她早已经历过很多次了。不过这次，她却倒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女孩睁开眼，回头望去，便看见一个俊秀的少年站在自己身后，脸上的表情却因为用力而扭曲着，不过不丑，反而有一些搞笑。

女孩慌忙从少年身上起来，看见少年的雪白长衫上沾染了黑黑的泥土，立刻深深鞠一躬，口中念道：“对不起。”声音糯糯的。少年随意地拍打着身上的泥土，发现越拍越脏后才恨恨作罢，看着女孩手中紧握的野花，问：“你是卖花的？”俯身轻嗅，“嗯，好香，怎么卖？”

女孩从没被顾客这么友好对待过，吓得后跳一步，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后，低下头小声回答道：“一。。。一个铜板一株。”少年听了，将手伸进袖袋中搜寻铜板，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女孩下意识的答道：“夕玥，夕阳的夕，澜玥的玥。”说完，抬起头看到少年正保持着一种尴尬的表情，而这种表情夕玥已经看到过很多次了，这种人统一有一种标签是——没带钱。

“那个。。我叫莫桑。。。那个。。我住在。。。那个。。”夕玥看着他支支吾吾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来：“没关系的，这株送给你吧，感谢你刚刚扶住我。”莫桑接过那株野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然后就被人从地上单手提了起来。

“谁，是谁，快放小爷我下来，不然小爷我就生气了。”莫桑奋力扭动着，直到看见了后面那人的脸，立刻换上了老实的面孔，“师。。。师父，你。。。你好。”

夕玥抬头看着那个只手就能提起莫桑的男子，心中只有一句话不断飘着：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帅。男子星眸薄唇，白发衬白衣，腰际挂者一柄长剑，但是脸色有点冷。

“你好，我叫黎言，是这个人的师父。”黎言开口，声音也是如他表情般冷，“他。。。没有给你添麻烦吧。”“怎么可能啊，师父我跟你说。。。”莫桑回到地面上之后立刻又跳脱起来。“聒噪，”黎言抬手打在莫桑头顶，莫桑吃痛，捂着头蹲下来。

夕玥一直盯着黎言的脸，被这对师徒这么一闹，才回过神来，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一转身消失在人群中。黎言看着身旁装可怜的徒弟：“好了，人都走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莫桑站起身来，踮着脚搜寻着夕玥：“师父，你说我们还能再见到她吗？”“聒噪，罚你回去抄戒律50遍。”黎言说完，抬步向前走去。“哎，师父你不能这么狠心啊！”莫桑哀嚎着追了上去，引来世人的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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