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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风云突变
两支竹棒挥舞交击,时而轻缓,时而劲疾,每每棍端互碰,便是一声清脆的声响。撞击声持续片刻,一支竹棒陡然变势,虚划个圈子,变削为刺,这一下更是迅捷凌厉……只听得“啊哟!”一声大叫,另一支竹棒脱手,掉落于地。
使这竹棒的是一位少年,他先前使得乃是灵动飘逸的剑招,接着正欲变剑招为刀法,不料对方不等他招势到老,竹棒一震,反手敲他手背。
与他相对而立的是一位中年女子,两人喂招虽然狠练,却是势到劲止,是以少年手中竹棒刚落,便即收招。瞧她三十出头年纪,衣着藕色贴身水靠,风髻雾鬓,星眸皓齿,相貌雅致动人,身姿曼妙绝伦。
她眼见少年吃痛,心中虽有不忍,却并不软言相慰,正色道:“这招‘鸠占鹊巢’你原已使得纯熟,纵然不能做到意动形先,也应能收发自如,不至猝然难措。倘若我使的是真剑,你的手还在么?”
少年俯身拾起竹棒,嬉笑道:“若是真剑,娘自然不会使‘风声鹤唳’这种狠招,我也不会被打啦!”只见他年纪尚轻,约莫十六七岁,一身灰布直缀,生的宽额阔面,浓眉大眼,顾盼之际器宇轩昂。
中年女子冷声道:“你若专心练剑,怎会轻易讨打?或许你心中只想着要小兰教你。”
少年被中年女子揣中心思,面露窘态,只得道:“无论谁教我,武功总是要学的,爹说过只有习好本事,才能不被人欺诲。”
他话刚说完,天际间沙哑嘶鸣的海鸥声传了来,腥咸的海风推送着浪潮翻涌上岸,离得他身旁数米,又即退去。只见海天一色,三面危岩耸立,正是一处绝险要的海弯,四周一片细砂环绕,阳光映射,灿烂耀目。
那女子突然轻轻哽咽,娇躯弯软,摊坐于地下,想必少年言语间无意戳到她的痛处。
少年自知不慎失言,心中暗自悔恨,跟着并排坐了。
中年女子叹息道:“当年你爹出海打渔,也不知遇上什么变难,再也没能归来,八年啦!我这些年夙思夜盼,可是……哎!”
少年知她心中悲苦,心生惆怅,拾起一片石子遥遥抛入海中,慰道:“爹无比英雄,屠熊搏虎不在话下,定能安然无恙。”
中年女子怅望着广袤的大海,思绪纷乱,一时忘了言语。
这时一片潮水又复拍打近前,遥遥天际几片乌云正自飘来,海面波浪涌动,忽的起了大风。两人只觉身子一阵失重,几欲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风给吹翻在地。
中年女子立时惊觉,她素知这海边的天气,若要遇上大风,翻云覆雨席卷而来,好似无数匹脱僵的野马,万分骇人。当即大叫道:“啊呦,又要起大风雨啦!”
少年心中惶恐,急道:“娘,快些走!”言语间狂风拍岸,怒涛四起,头上连绵乌云翻滚而来。
两人疾箭似的奔逃一阵,脚步稍慢,黑云压城,遮天蔽日而来。
西行里许,前方依旧开阔,只是地势逐渐高起来。一片牌坊峨立,上面有字‘归海庄’,坊后青烟袅袅,隐约见有数十户人家。
两人脚下放缓,走入庄内,只见多数门前架晒着三两渔网,有的匆忙跑出来收取,有的尚自晾着鱼虾,想来并未惊觉。
这归海庄位于福建沿海,永乐年间原本只有十来户人家,后来慢慢荣盛,中间又经历仁、宣、英、代、宪、孝、武七位皇帝,到现今世宗皇帝掌权,否极泰来,如今已成数百人的庄子。只是这归海庄住的几乎皆是迁来难民,多以海外遗留至此,中原大陆人氏偏少,是以叫做归海庄。那中年女子姓包,闺字惠恩,入嫁至此间一位名叫云靖的汉子。灰衣少年便是他唯一子嗣,名叫云铮。
云家本为名门之后,先祖云万焕曾追随陈友谅势力,陈朱龙湾恶战前因进谏未纳,陈友谅势力大败,后又为陈友谅逃离江州立下生死功劳,却反被陈友谅心生猜忌,鄱阳湖一战正中朱元璋手下谋士朱升精心谋划的反间计,被陈友谅所杀。云万焕妻刘氏劫后余生,遂携子避居至此,数代打渔捕猎为生。
两人如此再走片刻,纵身跨入一家砖院。这院子石板铺地,勾檐画角,竟然颇为气派。
只听右手厢房中如有窃语,声音几不可闻。随即一声银铃似的声音传来:“想必一定是云大哥回来啦?”语气显得颇为愉悦。
房中几声脚步轻响,跟着门帷上挑,钻出一位白衣少女来。那少女面见二人,嬉笑称道:“云大哥……夫人!”言罢俯身示礼,一脸天真烂漫。
随即身后帷帘又动,跟出一位老者,那老者咳咳两声,接着称礼。只见他身形略微佝偻,一身玄色长袍,满脸皱痕,应已年近古稀。
云铮见那少女,面露欢喜,脱口道:“小兰!”
少女满脸堆笑,唯唯作答,心中窃喜不已。
其时天色愈见黑沉,暗近如夜。半空中一道霹雳闪光掷地,四野立时为之撼动。
四人言语一番各自坐了,老者少女坐于下首。
云铮本想叫小兰坐于身旁,但母亲在此,不敢拂逆,只得坐于母亲身畔。
昏暗中又是一道光亮,斗大的雨点席卷下来,雷雨声交织,宛如山崩海啸齐聚。堂中四人目光齐刷刷的望着这雨,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小兰只觉心中扑扑直跳,又惊又惧,她自小极怕打雷,这时紧紧赚着那老者的手,全不敢松懈半分。
天地变色之际,倏然东首廊外侧门传来巨响,‘噼啪’一声,厚厚木门从中分开,木绡铜锁尽皆断裂,十几名蓑衣人举刀大啸冲入,并立堂前,全身尽湿,头上斗笠水流如注。
十几人尚未站稳,一位黑影跟着闪入,立于众人身前,身法迅捷之极。
堂中四人心头均是一紧:这莫不是倭贼?
云铮不及细想,拍案而起,大声道:“什么人?”这一声既出,跟着一个霹雳,自己反被吓出冷汗。
包惠恩哪里料到这一下变故,惊的花容失色,心中强自镇定,起身道:“众位道上的兄长,若是要借庄避雨,尽管叩门而入,小女子既知远来是客,还可款待一二。”
只见为首哪位通身黑衣,头戴一顶遮面斗笠,仰天一个哈哈,罕道:“当真笑掉大牙,大爷要来,那是想来便来,要走便走!”他说这话时左手叉腰,神态踞傲,不知何时,右手肩头已悄然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弯刀。听这声音,斗笠之下,却是一位中年大汉。
云铮此时惧极反笑,道:“不知是哪位大爷的牙掉啦!我怎么一点也看不见?”
小兰见众人来势凶恶,委实不妙。殊不料云铮此时竟然耍起了嘴皮子,更是大大的不妙,不妙已极。心中虽然担忧,嘴上却不由得“噗嗤”一声,几欲笑出。只觉眼前这位云大哥傻气十足,却又多了份胆气,木然望着云铮,眼神不知抽离。
云铮此话出口,顿时只觉五雷轰顶。脑中嗡嗡回响,心中杂乱无章,先是恐惧,再是悔恨、懊恼,担忧……到最后慢慢回过神来。
为首那黑衣人沸然欲狂,厉声道:“他奶奶的,你是哪个东西,敢来戏弄老子!”刀背不断敲着右肩,陡然间寒光一闪,身侧楹柱刀锋所向,露出一道细长的刀痕。
包惠恩心中大骇:这几根楹柱虽不算百千年不腐朽的名贵木头,但好歹也是桢木所造,合围少说也有一尺,但这刀痕深入木理,几乎摧折,黑衣人刀法虽快,势头却不强,若非这刀有劈纸削腐的韧性与锋利,如何能做到?
云铮额头直冒冷汗,他从小生于海边,却从未见过如此凶悍之人,也从没见过如此快而凌厉的刀法,此刻既惊又畏。既便如此,还是低声驳道:“我是人,不……不是东西。”
这时包惠恩乘机给小兰使个眼色,只见小兰眼神呆滞,魂游体外,心中不知想些什么。当下从袋中摸出一片铜板,反手及背,中指运劲一弹,那铜板直飞而出,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小兰怀中,竟不掉落。小兰如梦初醒,俏脸绯红,终于回过神来。这一下是普通至极的投掷手法,寻常人皆能做到,只是他拿捏较寻常人更准,指腕力道更大。他眼中一阵示意,小兰当即理会,轻轻走入右首厢房。
云铮向那黑衣人瞧去,只见他斗笠遮得严严实实,瞧不出面目,但口中嚷嚷着,浊言秽语大骂不止。包惠恩正色道:“事已至此,那还请高下禀明来意。”
黑衣人他爷爷她奶奶地骂遍,直觉很是解气,心中一动,恶意即生。狞声笑道:“一则我等自是要借贵庄避避风雨,好酒好菜只管上来款待,二则奉上白银五十两,哦……不,白银一百两,只得多不得少。三则只需小娘子给诸位兄弟各自服侍一晚,我等自然哪里来哪里去,绝不再扰。从今而后保小娘子相安无事,岂不皆大欢喜?”
只听他越说越奇,说到后来满**邪气息。众蓑衣人刚等他说完,人人拍手称是,跟着一阵淫笑,无一不欢。
包惠恩顿时花容生怒,心中暗暗将“畜生,禽兽,杂种,妖孽……”之类的话骂了个遍,连他祖宗上下十八代统统骂了。强自忍耐片刻,只得道:“吃菜喝酒自然不在话下,但白银一百两绝难凑齐……”
斗笠中随即有人开口道:“既然白银凑不齐,那身子自然奉的上了?”
云铮此刻盛怒强于惧,正欲发作,只听身后数步一人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狗东西,少了骨头吃祖宗赏你几根就是,竟敢在此撒野,看祖宗不削了你的贼皮!”
云铮大眼圆睁,只见小兰左右手各执一剑,身前老者取过一柄,拔剑便刺。小兰不及阻拦,失声大叫。老者左足点地,飞身而出,竟似一张轻飘飘的叶。
包惠恩心中一震,她正知那是小兰的爷爷,也是云家多年的老管家。十一年前她随丈夫出海从一群海寇手中救下他祖女,这么多年才知这不起眼的老头子竟然会武功!
众蓑衣人眼见形式危急纷纷退避,口里一顿乱叫:“船主武艺高强,我等坐看船主斩其双手,剜其双目,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给他大卸千百块,叫他狗娘养的如此叫嚣”……“不不不,要将其剔骨剥筋,斩为肉泥。”
黑衣人狂笑数声,双手合握刀柄,意定气和摆了个御敌先招。那刀刀身纤如新月,寒光中花纹闪闪,却是一柄洋刀。
只见他举刀过顶,刀身直指苍穹,接着划个圈子飞身扑上,使的不是中原刀法。紧接着“铮”的一声响,刀剑相交,两道黑影时而乎进乎退,时而上下翩动,双方已是紧紧缠斗。
云铮这一下看得入神,全力观望场上剧斗。
小兰心中忐忑难安,好似有千万只虫蚁噬咬,再也不能平静。缓步走到云铮身旁,云铮兀自未觉。
片刻之间,堂前二人已交数十招,刀砍剑挡,剑刺刀格,铮铮响动不绝于耳,一时难分伯仲。每每斗到酣处,围观众人均是一声大好。
黑衣人只觉老者招式虽烈,却余劲不足,只是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刀刀与之硬接。
老者虎口阵阵发麻,手中长剑拿捏不稳,极力克制,正欲引个“拈”字诀,只听“仓啷”一声,手中长剑竟而从中断裂!心中登时惊慌,身形稍慢,肩上已然中刀。
黑衣人哈哈大笑,一跃而起,弯刀举过头顶照势直劈下来。老者心头彻寒及面,大叫一声“不好!”脚下微微一退,只得举剑格挡。
大堂中随即血光四溅,老者连人带剑已成两半。
小兰那里还有魂在,一声尖叫,早已泣不成声。
众蓑衣人顿时一片呐喊赞颂之声,均道船主功高盖世,称霸中原……刀法天下第一,挡者披靡……当真古往今来第一等的大英雄大侠士云云。
黑衣人耳中一片洋洋欢颂,只觉心中十分舒服,登时更是趾高气扬,横刀于肩,柔声道:“小娘子,你若不说话我可过来了!”言罢嬉笑不止。
包惠恩悲怒交加,反手在座后一拍,堂前八仙桌下‘咯哒’一声弹出一个暗匣来,匣中竟是两支带穗宝剑。
随即沸然一声:“纳你狗命来!”
小兰泪眼朦胧,只盼给爷爷报仇雪恨,顿时一腔伤心化作悲愤力量。
两人抽剑齐上,左右分攻。
围观众人只觉情况不妙,一片呼喝声立时又止。
此时堂外轰鸣渐减,那雨势少了雷助也渐显单薄了起来。
云铮见黑衣人手中宝刀削金断玉,老管家不幸惨死其手,愤恨不已。这时见两人夹攻黑衣人,不由寻思:爹以前总教我以恃众欺寡为不齿,可是连亲人都保护不周,又算什么好汉了?
心念及此,只见暗格中尚有一把宝剑,俯身取过,加入聚斗。
黑衣人眼见形式迫捷,身后众人却无一上前,不由得生躁。跳出圈子,收刀护着周身,急道:“你们这帮龟孙,就会放臭屁!给我抓了这臭婆娘,谁先抓住,老主便赏赐给谁。”
众人一听这话尽皆喜从天降,互望一眼,随即争道:“娘了个熊!什么你的,那是我的!”“他奶奶的,谁再争定将你脑袋开成八块……”更有人道:“咱们手上见功夫,谁输谁理亏!”
云铮暗暗发笑,手中长剑一震,三人合力围攻。稍刻,黑衣人渐感吃力,十招之中七招挥刀消挡,三招出刀劈杀,已是防有余而攻不足。
猝然间小兰娇喝一声,轻身纵跃而出,使一个‘金蚊剪尾’横空中身子一翻,回剑斜削黑衣人后背,黑衣人回刀格挡,抵去来势。
包惠恩眼见机会,横剑一削,只听‘啊唷’一声,黑衣人膝下已然中剑,就势一滚,卷入众蓑衣人之中。
小兰沸道:“哪里跑?”手中长剑左右虚划,一招“开源截流”递出,人群之中顿时两人喉头中剑,未听惨呼,便即倒在血泊之中,众蓑衣人又是一阵骚动。
只听有人忽骂道:“她奶奶的,这小女子如此刁钻狠辣,谁抢了她活该生儿子没**,咱们应先下手为强,绝了祸患!”一人跟着道:“杀她倒无妨,那黄衣服的坏婆娘可得……”一言未毕,登时一声惨呼,有人倒地。
黑衣人挣扎着站立,忿忿怒喝:“谁再畏首缩尾,千叶岛主她老人家可给不得你们痛快!”说罢长刀一插,倒地那人鲜血激喷而出,立时毙命。这一下众人无不变色,人人奋起一战。只见众人齐刷刷的拔出长刀,轻轻一挑,蓑衣斗笠尽皆滑落,露出里面的黑衣来。
为首那人亦将斗笠摘落,只见他一口狰狞的利齿倒长在嘴里,一道刀疤自额头直至鄂下,面目可怖。
众人举刀齐砍,顷刻间将云铮三人围在圈里,那黑衣头领一有人助刀,兽性更发,仰头一啸,逾战逾勇,浑然不觉膝下之伤。包惠恩只觉手中一阵乏力,却才三人聚斗黑衣头领,她虽未使出通身之力,却也早已身心交疲,这一下以少敌多,更是苦叫不迭。他三人本就只粗懂些外家器械,哪里低的了众黑衣人斩金断玉的刀阵?只斗得片刻,包惠恩腹中中刀,“啊”的一声娇呼,长剑撑地,伤处顿时血流不止,额头已是香汗如雨。云铮大惊道:“娘!”长剑划个圈子,转身护在包惠恩身前。只听小兰急道:“云大哥,我抵不住啦!”云铮惊恐不定,连忙抢道:“咱们快走!”募地里一片白雾弥漫,伴随一股淡淡清香扑鼻而来,那香味沁人心脾,慑魂夺魄。只听众人纷纷乱了,仓啷仓啷兵刃掉落之声不绝,各自说着杂乱话语:“老神仙我等罪该至死,只求饶了贱命!”“哎呦,妖怪!”“祖宗饶命,祖宗饶命……”
云铮只觉头脑一阵眩晕,知是这烟中有古怪,人群中有人低声一语,说道:“快捂住鼻子,这烟有毒!”云铮知是小兰,当即宽心,急忙伸手捂鼻。朦胧中三人互相拉扯,择道而逃。
三人出庄径向西行,那雨稀稀疏疏下的越发小了。走的不久,包惠恩“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身子如若无骨,颤颤巍巍俯身软倒。
云铮心头一震,见她浑身衣服早已被血水浸透,衣襟中血雨交加,兀自滴答不止。鼻头酸楚难当,泪水扑的夺眶而出,失声叫道:“娘,你没事的,娘!”
包惠恩脸上苍白如纸,几滴泪水伴着雨水打在她脸上,越发显得憔悴。
小兰瞧得心切,心中一恸,跟着哭了起来。
二人凄声相和,飞鸟碎肝,走虫裂胆。
良久,包惠恩空洞的眼神泛过了一丝微光,手中微微挣扎,云铮心中一阵惊喜,忙扶她坐起。
包惠恩身子微动,沾满雨水的手拂上了云铮的脸庞,乌灰的嘴唇抿起了笑容。那手虽然冰冷了起来,但云铮却感觉一阵暖意直通心窝,好似一抹秋霞照在脸上,手上,身子上,心里说不出的舒服,一时眼泪竟也忘了流出。
包惠恩咳咳两声,硬声道:“男子汉,大丈夫……你……你哭甚么?娘只是只是……累了,歇会就好啦……”
云铮悲忧至极,忙道:“娘,你不许累,你还要教我练剑,教我叉鱼,教我识字的。你若累了,谁来教我这些?我……我不许你累!”
包惠恩脑中昏昏沉沉,突觉一片明亮的阳光照射到自己身上,鼻中闻着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飘飘忽忽的身子便觉离开了实地,四周一片茫然,心中却又一片祥和宁静,只想垂着眼睛慢慢睡去,睡醒之后就再无伤痛,再无折磨。突然间四周光明不再,她大声叫喊,四周越发昏暗,直至伸手不见五指。她心中一片恐惧,脑中嗡嗡直响,更撕声大叫起来,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忽闻吱啦一声,一道门从身前远处打开,一道光芒又照亮了黑暗。门里一人直呼其名,她心中大喜,大步奔去,不停的走,不停的走,却总也走不到。
云铮与小兰不停的大声叫喊,眼泪纷纷洗面而下,不断掉在包惠恩如若土灰的脸上。
包惠恩仍如在梦里,向着光亮的大门径自而走,猛地看看清了门中那人的面目……浑身疼的早已麻木,脸上却隐约觉得有水在滴落,落入嘴中,微带咸涩。她想睁开眼睛看个究竟,极力撑起眼皮,终于悠悠转醒。
云铮二人泪雨夹杂着模糊了双眼,也分不清是泪多于雨还是雨多于泪。
包惠恩气若游丝,撑道:“铮儿……”喉头发颤,声音却连唇齿也传不出。手指极力一动,也再无半分气力。
云铮始终半扶着包惠恩的身子,左手扣于她掌心,那手掌白皙稚嫩,却血色全无,但这轻微至极的一触,如针刺骨,使他不禁哀绝。脑中一麻,凄然道:“娘!都怪我没能保护好你!都怪我!”
小兰杏眼哭肿,失声又叫:“夫人!”
包惠恩只觉身如灌铅,只怕再一睡就永不再醒。当下使尽浑身仅有的气力,竭力道:“铮儿……你要听娘……说的话……”咳咳两声又是一口浓血吐出,那血液竟乌红带紫,血丝中夹杂着血块。
云铮见状大急,只得连连点头,忙道:“娘!我一直听你的话!娘!娘……”
包惠恩嘴角微微一笑,这一笑却再也没任何笑意。接着道:“好……好孩子,以后见了你爹……别忘了跟娘说,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咳咳……就是你啦……你还小,保护不了……娘,娘也不要你保护。”说到后面竟语无伦次起来,双眼一红,两行清泪滑落颊迹。停顿片刻,继续道:“我怀中……有一件锦帕,你要将它交给……交给平南将军俞大猷,他见了锦帕自然会收留你的。另外,家中那张八仙桌的底部……咳咳……暗格里面有一封……一封书信,是你爹当年拟以交给朝中忠臣于谦的,你将它取来一并交与俞大猷将军看,万万……不可丢了。”
云铮心中黯然,摇头道:“不不,我不去,娘,咱俩一起去!”
包惠恩缓过气来,急道:“孩子气!怎么这么不听话!”说罢咳咳两声,又是一口鲜血。
云铮心中百感交集,既悲且惊,一时乱了方寸。
包惠恩缓缓续道:“小兰她……她是个好姑娘,你们俩……从小互相照顾,今后也要好生照看她,她失去了爷爷……这世上也再没了亲人……”
小兰连连点头,听到“爷爷”两个字时,心中又是一阵刀割。嗫嚅道:“夫人,云大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哥哥,我自然会照看她,她也自然会照看我。”
包惠恩口中喃喃念道:“好,好……”声音渐渐低哑,终于再也没了呼吸。
云铮心头好似连着受了几个惊天轰雷,一个比一个震耳,耳中嗡嗡直鸣,直感顷刻间天旋地转,神明无光,数声咆哮之后,终于颓然坐了下来。
这时雨势终歇,天空好似突然间开了一道裂口,道道金光挥洒下来,将三人裹在幕中。
小兰见云铮痛苦如斯,她又何尝不能体会?她虽然从小离开了父母,从来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从来不知道父母之爱,舐犊之情,但她是由爷爷一手带大的,爷爷就是她亲情的全部,她一个小女孩如何不悲?如何不痛?虽是如此,但她从小生性爽快,没心没肺,这点仍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姑娘。是以逝者难复,她虽万念俱灰,但一番哀伤啜悼之后反而豁达,心中想的只是如何好好活着,练好武艺,为亲人报仇。于是将心中所想缓缓述于云铮听,云铮哪里听得进一个字,只是抱着母亲的尸首,口中喃喃念着:“娘……儿该怎么办……你告诉我……你说话……”
小兰反复劝解抚慰,均徒劳无功,索性不再劝阻,心中寻思:那帮恶人中了我的迷魂引一时半会只怕难以找寻上来,待药力过效之前,得想法逃得远远地,不让他们找着……转念又想:是了,夫人说家中尚有一封重要至极的书信要待去取,千难万难,总还是要去拿的,大不了再给那些恶人熏上一熏。我这些宝贝虽然珍稀,当年爷爷从凌波岛偷来,只此一点,但事关重大,也顾不得什么了。想罢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来,秀手张开,竟是一个洁白通透的小玉瓶。只见她娥眉一紧,瞥眼望了望云铮,随即放松。只感觉和云大哥在一起,那是什么困难险苦都全然不怕了。定了定神,又将那白玉瓶仔仔细细瞧了一遍,这才小心翼翼的揣入怀中。
云铮仍魂不守舍,呆呆的望着包惠恩那渐如白蜡的脸,抱着渐渐冰凉的身子,一颗心仿佛跟着死去,世间的喜怒乐也再也跟他没了关联。
小兰知多说无用,解铃还须系铃人,旁人硬要去缠,只会越乱。当下抚了抚云铮后背,叹道:“你从小到大总是这样,认定的事,旁人再怎么也拿你没法子。记得从前一只海燕掉进张大娘家的天井里,腿也折啦,翅膀也断啦,就快要死啦!你赶巧看到却死活要把它带回家里用竹枝鱼线给它接骨,接翅膀。后来那鸟儿果真死了,你为此还哭了好几天,夫人紧劝慢劝就是劝不动你,你反而还傻乎乎的说是你害死了它,真是个傻哥哥。”不管云铮听没听见,接着又道:“傻大哥,我可得去取东西了,不许乱走,我若回来见不着你,那可糟糕了。”说罢,手中长剑出鞘,迂回在地上划了道圈子,将云铮圈在中间。又道“不许走出这圈子!”
云铮口中念念有声,却听不出说些什么。
小兰再三叮嘱,深恐其失神乱走,只得又在路旁折了一支茅草,取出怀中帕子,蘸着包惠恩身旁的血水写了几行红字留给云铮,四周巡视了一番,方才离去。
第二章 玄素双煞
小兰独自挑小道捷径回庄,如此向东南约一盏茶的稍隙,便回到庄院。她心中不忍再看堂中迹象,走近堂前,俯身摸索身前的八仙桌,再探究许刻,突然食指轻轻一拨,桌底机匣响动,掉出一个薄木长盒。
小兰弯腰拾起,只见木盒通体以红木楔成,却无半分拼凑之形,盒体浑然天成,典雅精致。轻轻打开盒盖,锦布包裹处,翻来一封火皮信笺。只见正中墨迹尚浓,上书:“书呈荡寇将军俞大猷”,小兰确认无疑,知是夫人所说之信,心中大喜,又按原样收好,当下顺着原路离开庄院。走的不久,心中突生怅惘,鼻头酸楚,险些哭出声来。原来她从小就与爷爷在云家相依为命,心中早已将归海庄当成自己的家,如今想到这一离去不知何日能归,一时情切,少女之心便流露了出来。踌躇良久,猝然拔足向外奔去,将到庄头时,心中难安,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她适才经历一番厮杀变乱,体力耗费不少,这时惊魂稍定,走着走着突觉腹中饥饿起来。心想:只怕云大哥也已饥饿,不妨给他带些东西,好歹填饱肚皮。
当下东转西转,来到一个庄头小店。遥见楼头迎风挂着一面白缎锦旗,上书‘徐记老字号’的字眼,想来是一家有些年头的酒楼。快步走近,檐下一块描金的牌匾赫然入目,虽略显陈旧,但匾上金字依旧黄灿,篆有‘客似云来’四字,字体隽秀,欹正相参,极尽云雷变幻之妙。
小兰走进店中随意挑个位置而坐,这时一位五短身材的瘦小汉满面春风的迎来,边吆喝道:“小姑娘要些什么?小店吊烧鹅,竹叶鸡闻名天下……”
小兰识得他是正是这家店小二,对于这些早已听得耳朵生茧,眉头微皱,抢道:“不不不,给我来些茶水,两盘桂花糕,就行啦!”
那店小二一身灰布直绰,形容枯糙,两只眼睛一大一小,上下打量了小兰,又吆喝着一溜烟去了。
小兰将手中长剑放于桌侧,有意无意看了看四周。
这店位于庄首要冲,来往客商,江湖豪士在此停憩投宿居多,那老板又专好结交才士豪侠,是以生意一直不错,也是归海庄上百年的老店。但近来倭匪作乱,百姓自危,生意渐渐显得冷清。这时午时早过,只几人在此喝茶吃酒,稀稀松松分散坐着。
小兰回过头来,只见前首桌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青袍冠巾,方面剑眉,英俊而又儒雅,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中年男子身前桌上置着一支铜制长笛,黄芒刺目,另有两壶酒,几色菜肴。那人正仰头喝酒,自斟自酌,连着喝了三四杯,忽然停杯把盏,眼中精光扫射,投向小兰来。
小兰心生怯意,面颊灼烫,窘然低下头。这时恰巧小二吆喝着将茶水糕点送了上来,于是盯着盘中吃起来,不敢再看那中年男子。
如此吃不多时,幕地里门外一阵嘈杂的马蹄声自西南角道上传来,那声音来的极快,顷刻间到了楼前。
小兰心中惊疑不定,右手滑向桌侧剑柄,斜眼望去,只见两位劲装结束的大汉并首走入店中,服饰佩刀尽皆相同,顾盼之间凛然生威。
小二见势急忙应酬,两人叫了些酒水牛肉,照着门首位置对坐,酒过三巡,交头对语起来。
小兰惊疑而又好奇,当下边吃边侧耳偷听。二人声音虽细,但这店中此时并未熙攘,小兰屏息静听,倒也听得清楚。
只听其中一人道:“听闻‘玄素双煞’近来遇上大难,正进修阴阳和合功,不知是否属实?”
另一人道:“言之凿凿者确有人在,依我看并非空穴来风。”
小兰听到‘玄素双煞’几个字时,不禁心中喘喘,只觉这名号有些阴阳怪气,让人听了生寒。
先前那人道:“传言算来至多不过半月,而阴阳和合功的功期少说也得月余。此次除诸天八部外其他各派亦是伺机欲动,为了两个叛帮的恶徒,未免奇天下之大怪。”
另一人续道:“各派有此迹象,足以表明《周天经》确有奇妙之处。当年若非《周天经》,恐怕‘玄素双煞’二人身中诸毒,早已死于非命。”
先前那人笑道:“也算是万物造化,若然我等如何有这千载良机?哈哈!”
另一人接着道:“这数年来凡有玄素双煞的地方,定有逐客帮的人追寻,此次又是事关重大,我们当缜密行事,不可掉以轻心。”
先前那人道:“既然如此,当尽快通知东南各部众弟子,三日后福州城西雁子林中会面,事情紧急,咱们即刻动身。”
两人说完,当下又匆匆对饮几杯,从怀中掏出些许碎银,掷于桌上。店小二毕恭毕敬,拾了银两,嘻送二人出楼。
小兰听得细切,不由心想:闻言逐客帮为当今中原武林第一正义大帮,这两人居心叵测,不知有何行动。
她自小崇尚侠义英雄,每当听及哪些豪侠打抱不平的事迹,分外畅怀。茶饭之余,常拉起云铮去说书摊听诸如此类的奇人异事,耳濡目染,虽未涉江湖,却知江湖之事。只是哪些说书匠免不了捕风捉影,夸大其词。
小兰回过神来,眼见楼外日色西沉,余晖似火灼,烧红天边云彩。回首再看前首桌上的中年男子,竟已不知去向,店中食客除了自己,再无他人。顿时收拾剩余点心,结账出楼,径向西北道上走去。出庄西行里许,遥见云铮仍在原地,夕阳照在他单薄的灰布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小兰缓步走近,嘻笑道:“云大哥,我给你买了桂花糕!”
云铮回过头来,问道:“娘说的那封书信取来了么?”
小兰见他神色有所缓转,也欣慰起来,当即道:“自然取来啦!咱们将信送至俞将军手中,而后练好武艺,给亲人报仇雪恨。”转而叹道:“只是不知天大地大,俞将军现在何处。”
云铮振作精神,正色道:“江浙一带倭贼作乱,日益猖獗,朝廷定会予以压制,咱们从福州北上,或能打听到些许消息。”
小兰欣然点头,微笑道:“那就先去福州城。”她自知前路艰险,能否安然将信送至尚未可知,又谈何给亲人报仇呢?只是有云大哥相伴,即便有性命之忧,也无惧无怨。
羿日,两人葬毕故亲,将庄子变卖悉数作为盘缠,择购良马,控辔前往福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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