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跨世界修仙》: 鲜血启戒》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幻海擎云志》——付雨流年。
楔子 北梁关
新元389年,十月十五,青云国,北梁关。
皓月当空,星缀四野,夜凉如水。
关内梁王府,华灯遍布却不闻人语,唯有夜风吹得几面王旗猎猎作响。偌大的王府,几百间房舍竟不见一人出入。紧闭的漆金门外,两尊九尺高的黑虎石像前,大批羽盔黑甲的军士面向府门持刀肃立,他们身后,数列轻装武士亦持弓抚箭,蓄势待发。
众军士是青云国北梁关守军‘铁羽军’精锐,此时两名主将已经带人入府捉拿刺客。军士们奉命围住王府等待号令,但半个时辰过后,即没有进军火箭的冲天厉嚎,也没有响哨声指示撤退,没有金铁相交声,没有打斗声,哪怕连人声都分毫不闻。
他们只得守神聆听,依前令待命。
府内正堂,灯明火亮,面容俊朗的梁王披发执剑立在堂中。华袍之后,一名绝美的素衣少妇,正凄然凝视着怀抱中的婴孩儿。
襁褓中的婴孩儿不足半岁,此刻似被这消杀气氛感染,锁着细眉一声不吭地望向自己的母亲。
梁王面前,三名身形纤瘦的黑衣蒙面人,并肩肃立在门边。三人手中并无兵刃利器,隐隐威势却令五步外的梁王额生冷汗,剑身轻颤。
“人说梁王能诗擅琴,书画更是当世一绝,却不习武技,不学兵法。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左首黑衣人似乎有意调笑,轻音慢语竟是女声。
“就是这样,才正好般配宁姐。宁姐可曾是公认的青云第一美女呐。”右首黑衣人亦是稚嫩女声。
“闲话以后再说,先办正事才是。”居中黑衣人轻责道。
原来三人俱是女子,居中者声音浑厚沉静,似年纪稍长。三人中以她为首,左右两女听得此话,俏皮的晃了晃手腕,即刻不再言语。
居中者又道:“宁妹,规矩你是懂的,不随我们走,后果你该知道。”
“是……”那少妇轻声答应,却不去看她,仍凝视怀中婴儿。仿佛周边诸人皆不存在,她只是在同婴儿说话。
大概为了提醒自己的妻子正身处险境,梁王沉声道:“宁儿!”
王妃却好像没有听见,仍望向怀中婴孩儿,一动不动。
梁王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天生儒雅,能文却不善武。他性格内敛,素来与世无争,在明争暗斗的众皇子中显得卓然不同。但就是这般不争的性子,反而得到了其父青云国主白明之的喜爱,将青云国发迹的边关要地东北三州——交他署理。东北三州在青云国地位特殊,国内贵族大多祖籍在此,总督历来由储君兼任三至五年不等,以此作为问鼎王位的根基。由此可见,国主虽然一直未册立太子,心下却有意于梁王。
然而梁王却无心政事,也不怎么关心宝座将来的归属,只痴心书画、音律,且越入越深。五年前,梁王于京郊游冶,得见宁曼,惊为天人,当即为其倾倒。宁曼亦为梁王的真挚风雅和超群才艺所折服,两人情意渐浓。梁王求国主成全婚事,国主因宁曼家世不明,开始时并不赞同,梁王缕缕求恳,却屡遭国主呵斥,他生性执拗,就此与国主僵持了下来。
不知为何,忽然一日,梁王再求此事,国主却似变天般欣然许可,并立即册立宁曼为王妃,赐以厚礼,两人遂成神仙眷侣,其事在青云国传为一时佳话。成婚当年,梁王即举家迁往东北三州。
梁王历来生活安乐,顺风顺水,又兼不理俗务,不涉世事,刚刚得知三人闯府竟无人能抵挡,早已神慌气乱,内心惊惧。但凭着一股血气及对身后母女的痴爱,此时却似乎忘却了危险,他面泛潮红,神色凛然,当下对不速之客喝道:“你们私闯王府,伤我侍卫,死罪难逃!若肯幡然悔悟,速速退却,本王或可网开一面,既往不咎!”
“梁王说笑了”居中黑衣女子道:“我三人即然来了,必不能无果而返!”
“好!好!”梁王额上青筋根根暴露,眉毛凝立,颤声道:“想带走宁儿,除非踩着我尸首过去!今日我虽不敌,他朝我父王必不饶你!”
“梁王不必如此。”居中黑衣女子淡然道:“我三人今日此来,只为带走她们母女,与你无涉,侍卫、仆人等人也只是暂时晕厥,我们不会伤害任何人命。”
“与我无涉?”梁王似笑非笑,面色痛楚:“你们也是凡人肉身,同宁儿一样都是女流,竟能大言拆散我家眷!你要带走我妻女,还说与我无涉?!”
话音未落,他长袍陡然晃动,嗨地一声,举剑怒砍下来,左右两名黑衣女身形变换,梁王甚至没有看清她们的动作,二人已瞬间移出数尺远,居中黑衣女子见他毫无招式可言,也不放在心上,只微微轻晃,便躲开了这来势甚急得一剑。
梁王对武技一窍不通,他一剑劈空,劲头过猛反而无处着力,踏空几步,跌伏在半扇朱门上。
“艺成!不要……”怀抱婴儿的梁王妃见梁王举剑乱劈,情急之下喊出了梁王的名。“没用的!”
梁王哪肯就此罢休,踉跄回身又是勾画数剑,却都被黑衣女子轻松闪过,剑身划到了木案上的几件青瓷,青瓷触地而碎。
“妖女!”梁王情急,喘息中略带嘶哑地怒骂道:“拿出兵刃,我与你决死!”
“宁妹,梁王再这样胡闹,我们就不能客气了!”居中蒙面女子高声对王妃喝道:“还是你想自己对我动手!”
梁王妃并不理她,眼神终于离开怀中婴孩儿,凄然对梁王道:“艺成,对不起,是我对你有隐瞒……我……欺骗了你!”
梁王听他此言,如中惊雷,身体几难自支,疑惑地望向宁曼,颤声轻语道:“你胡说什么?我不信,不信,你骗我……”
梁王妃接着道:“我本非自由之身,今日该当别去,缘分将尽,请王爷忘了宁儿……”话到此处,梁王妃几乎哽咽,凄然不能言语。
梁王亦惨然道:“你我结发五载,怎未同我提起过半句……”话到此处戛然而收,略一停顿又决然道:“宁儿,府外已有重兵来援,铁羽军一到,即刻便可将这三个妖女拿下!宁儿!我不管你怎么骗了我,无论如何我不要你走!”
“艺成!千万别乱动干戈……”宁曼听得梁王所言,急道:“府内下人,其实都是奉了宁儿的命躲出去了。”
“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梁王大急,不解问道:“你早知道她们要来?”
“是。”
“早知今日多情,当初就不该出岛。”居中黑衣女也怅然而叹,对梁王道:“本来我只需带走这个女孩儿,不扰你夫妇生活,但王妃竟欺我不知,一个百年难遇,能让冰玉红透的女孩儿,竟在书信里谎称是男孩儿。现在门主震怒,要我将她们母女一并带回。宁妹,请恕我无情了。”
“你们到底是谁?”梁王扶剑而立,内心已觉今日不能善了,绝望之下反生倔强,凛然道:“我堂堂青云国乃当世五大国之首!难道奈何不了你们不成?”
“这个你不必知道”黑衣女子道:“不过此事也非全无希望,若来日有缘,你或有可能与妻女重聚。”言毕,不待梁王答话又对王妃道:“随我们走吧,柴门外无人值守,你在前面引路。”
王妃望向梁王,一时百味交杂,眸中泪光莹莹,却没有了半分往日的神彩,她欲言又止,一瞬后终于狠下心来,转身而去。
三名黑衣女子也尾随着她迈出了脚步。
“宁儿!别走!”梁王见宁曼身形渐远,一时间悲戚无已,从未有过的痛苦、愤怒、不甘交杂着涌入胸腔,让他几近疯狂。他踉跄奔向末尾的黑衣女子,断喝一声,举剑劈下。黑衣女子并不回头,她倏地侧身展臂,指尖离梁王胸口尚余一尺,梁王已然如昏死般软倒在地。
宝剑脱手而落,触地嗡嗡作响。
“艺成!……”
王妃听见声音,回首见梁王倒地不起,内心登时酸涩无已,她悲鸣一声,疾走几步伏倒在梁王身上,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苦,含泪恨道:“谁敢伤他,我宁可违命也要让她付出代价!”
怀中婴孩儿见母亲流泪,也哇哇大哭起来。
“宁姐,我只然他晕了过去。”点倒梁王的黑衣少女似乎有些害怕宁曼,慌道:“用不了一个时辰,他自然就醒了。”
“把她扶起来,我们快走。”
梁王妃犹自泪眼注视着怀抱中的婴孩儿,两名黑衣女子夹着她,跟在先时居中的黑衣女子身后,绕至柴门出了王府。
深夜的街面寂如幽山,空无一人。月华如水,伴着婴儿的哭啼声,四个清瘦的身影,渐渐隐入浓重的夜色……
不久后,一簇火焰直冲夜空,响箭声厉嚎着划破了寂静,声彻北梁关。
无数铁羽军高举着火把拥门而入,声势惊人。
铁羽军漫向王府各处,又从各个方向涌了出来,集结在王府的大堂前。大堂外的一侧,几具穿着铁羽军军服的尸身背向夜空,整齐地排列在一起。
正堂门口,血泊中躺着一具无头尸体,身形衣着正是梁王模样!
赤羽黑甲的副将犹如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塑,无声地跪在尸侧的血泊里。
主将言成虎面朝向府门跪在尸前,他银盔低垂,双手握拳拄地,让人看不清表情,拳边膝下则是大片的血污。
血泊的范围还在持续扩大,像正在蔓延伸张的鬼手,火把跃动下显得诡异可怖。
良久,言成虎抬起头,火光下,他斧削般的脸森冷灰暗犹如死人。
他缓缓地起身,鲜血从他的膝盖一直流到靴面。
言成虎摘下银盔,对梁王尸首深深鞠躬。
众军士森然肃立,见主将行礼,也纷纷摘下头盔,深深鞠躬!
许久,言成虎悲声对铁羽军喝道:“梁王,薨了!跪!!!”
无数铁甲军犹如一体,‘刷’地,齐声跪倒在无头尸身前。
言成虎厉声道:“今得密报,宁王弑君篡位!陛下殡天!不想宁王又暗使刺客刺杀梁王,还割去了首级,掠走了王妃和世子!”
说道这里,他冷眼环视众军士半周,又振声道:“我等半生戎马,忠君为国,早发愿生死随梁王左右,今宁王弑君窃国!又弑兄夺妻!天理难容!”
他声色尖厉,犹如明火遇油般引燃了众军士心中的愤怒,稍作停顿,环视周边下属。铁羽军立刻齐声山呼:“天理难容!天理难容!天理难容!”
山呼方止,言成虎再次振声道:“我与诸将决心起兵反宁,荡清污秽,还我国朝太平!诸位是否愿随我共举义旗!火海刀山!”
“愿听将军号令!我等誓死相随!共举义旗!火海刀山!”
“共举义旗!火海刀山!共举义旗!火海刀山……”
铁羽军军容严整,此时万声齐呼,声振北梁关。
第一章 北海
新元399年,六月初一。青云国,北海郡。
夏日里酷热的午后,阳光毒辣,映得翻滚的浪花闪亮耀眼。
潮落处,两名少年正在滩头捉打嬉戏。
他们穿着专为游水特制的淡青色短衣短裤,光着脚,时而在湿沙上纵情奔跑,时而毫无预兆地向大海扑去,不一刻又随着浪头游了回来。偶然在沙海间拾起什么,两少年便似得了宝物,停下脚步仔细地观看一番。
不远处,一个中年管家带着两个拎着皮壶的仆人,正站在沙滩的高处望向海边的两个少年。
管家一边不停地用皂色长袖擦着额角的汗水,一边呼哧呼哧地吐着热气。心里盼着两个少爷立刻热了、累了,然后立刻回府休息才好。但两个少年似乎有无穷的精力,已经嬉闹了一个时辰,兴致丝毫不减,海浪的轰鸣似乎伴有某种魔力,让他们乐此不疲。
“两位少爷,该回去啦!”管家擦了把汗,向两个孩子喊道:“一会儿老爷回来,我可不好交待!”
“你胡说”一个少年道:“父亲去州府了,最快明天才能回来。”话音刚落,他狡黠一笑,将手中的贝壳抛向管家。贝壳不是重物,在空中飘转不定,落地离管家尚远。
少年玩兴大发,忙道:“阿承,阿承,快!拣贝壳,看谁丢得准。”
叫阿承的少年兴奋地点头:“好!”
两个少年一边捡贝壳,一边丢向三人,偶然有谁抛出的贝壳落在管家仆人身上的,抛中的孩子便纵身欢呼起来,没中的孩子也不甘落后,蹦跳着连发数枚,盼着也能打中。
“少爷!少爷”管家满脸无奈,一边抬起袖袍遮挡上身,一边也没耽误催促:“别闹啦,咱可不能和街面上的小混子学!再说……老爷可要回来啦!”
两名少年是一对兄弟,哥哥叫方业,弟弟叫方承,两人均十一二岁年纪,是闻名北海郡的巨富之家——方家的嫡子。北海郡地处青云国东北三州——澜州东南角,郡内人口稠密,渔业发达,又兼有天然良港,大小商船往来不绝,是青云国数得着的富庶之地,也是东北三州通往海路的咽喉要道。
十年前,坊间盛传宁王白艺真弑父篡位,又斩首青云国主最宠爱的三皇子——最接近帝位的三州总督梁王白艺成,并夺其美妻幼子,藏匿于深宫。
北梁关守将,三州铁羽军统帅——言成虎举旗讨逆,一时间,半个青云皆应声而动。几年里,得到各方支持的言成虎拥立白明之幼子汾王为帝,率铁羽军席卷青云,兵临帝京之际,白艺真启用前大将军苏淳之子——尚未出仕的苏无衣,苏无衣不负使命,力挽狂澜。先是在帝京保卫战中大破铁羽军,又带军讨伐四方,不出一年便收复了除东北三州外青云全境,一时成为青云传奇。
因苏无衣以无禄之身得授帅印,又兼他平日里少穿铠甲,常是一袭灰衣书生打扮,青云上下便戏称其为布衣将军。
苏无衣虽能,但言成虎和他身后暗藏的势力也着实强大。
各方势力纠缠之下,战局就此僵持,且最终以令人费解的双方讲和告一段落。汾王退位,东北三州与青云暂时恢复了和平。
但只要稍稍明晓时局的人,便知和平的脆弱——一向强势的白艺真不会善罢甘休,战火随时可能复燃!
然而,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和平已维持了六年,且丝毫没有任何战端再起的迹象。除了青云国换了皇帝,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北海郡在这几年里渐渐恢复了繁荣。
方家经过十几年的经营,此时已是北海巨富之一。现任族长,方家主人——方来德便是方业与方承的父亲。方来德美丽的妻子——两个孩子的母亲,四年前随船出海省亲,不幸葬身鱼腹。方来德为此悲痛不已,至今没有续弦之意。
两个孩子渐渐长成少年,一样的英气逼人,一样的挺拔俊美。不同之处是长子方业聪颖过人,事事争先;次子方承则稍显憨厚,似乎缺少了些灵气,凡事总是唯哥哥马首是瞻。
此刻方承投掷的贝壳往往都能打中男仆的下衣,而方业似乎缺少了些运气,他总是瞄着管家,但管家狡猾地侧着身子,偶尔还低腰躲避,让他更难投中。看着方承屡投屡中,自己不断失手,方业渐渐气恼,他索性抓起两把湿沙,跑近几步,刷刷攘了管家和两仆一头一脸。
三人忙不迭地擦脸拍衫往下抖沙子,一时狼狈不堪。管家一边抖着沙子,一边佯怒斥道:“大少爷!你也太过淘气,等老爷回来……”
又是一把沙子。
“哈哈!”方业见了三人狼狈模样,胸中气闷终于得以释放。几步奔回海里“阿承!再游一次!”
“好”方承憨笑应答,跟着方业趟入海浪。
“真是顽皮啊!”声音低沉苍老,又略带调笑。
一名带着斗笠的青衣人不知何时走近三人。
管家正埋头解开上扣,要抖出里面的沙子。猛听见陌生人说话,吓了一跳。抬眼望去,斗笠下是一衣名似客商打扮的长须老者,那老者须发皆白,腰悬长剑,举手投足间,隐隐散发着久处尊位的威严,让人不敢轻视。
老者面目和善,见管家迷惑地看向自己,捋须笑道:“管家可还记得我吗?细看看。”
管家凝眉端详,片刻后摇摇头,举手施礼道:“不知尊驾何人,恕我老来健忘,有眼无珠,不能相认。”
“并非管家健忘,是时间太久啦。”老者摘下斗笠,笑叹道:“连我都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还会再到这个地方来!十一年前,言成虎起兵前,我曾带一名怀抱幼儿的乳娘来过贵府,管家忘了?”
“是您!”管家猛地想起多年前往事,惊诧之余慌忙深深施礼:“不知是尊驾驾临,还请恕罪!”
“管家不必如此,我哪算什么尊驾,不过和你一样罢了。”那老者道:“我刚刚去过府上。门上说主人外出未归,管家和少爷也不在。我无处可去,便四下闲逛,没想到在这里竟能遇见。”
“是”管家恐怕失礼,恭谨道:“老爷应郡守大人之请,同去州府做客,已去了两日,大约不日便可返回。两位少爷顽皮,每日吵闹着要出门玩耍,我实在坳他们不过……”
“少年心性,正该如此”那老者微笑道,目光转而望向在海边玩耍的两个少年。
管家道:“请先生同我回家中等候,并赐告名讳,我马上派人快马通知老爷回府!”
“也好!”老人竟不推辞:“我姓穆,虽多年不见,他大约也不会忘了。”
“是,是。”
得到下人讯息,方来德便匆匆向郡守请辞,州府的事情都已处理妥当,郡守知他事急,也不挽留。次日一早,方来德便快马返回北海。到得郡内时,已是午后。至府门泊马,得到门上禀报。方来德快步来到正堂前,恰遇堂内闻声迎出来的穆姓老者。仔细端详下,忙躬身一揖,长叹道:“十几年不见,穆先生老啦!”
穆先生也揖道:“人生暮年,真是不胜唏嘘,恩公近来大有作为,正是盛年力强之时啊!”
“却不知世上有多少人,能似穆先生一般身体康健直到暮年”方来德叹道:“不知贵客远来,方来德未能居家留候,致使空等两日,真是万死难宥!”
“恩公说哪里话,别说等上两天,即便等上一年半载,主上与我也绝不微辞半句。”
话落。两人同时大笑。
“穆先生切勿再提恩公二字了。”方来德笑毕,谦道:“当年不过举手之劳,却劳烦岛主时时牵挂,这些年若不是靠着岛上大力扶持,我方来德不过是一介泛海捕鱼的穷酸乡下人罢了。”
“恩公过谦了”穆先生风轻云淡地笑道:“若非恩公天赋过人又兢兢业业,就算有主上扶持,又哪能做得了这么大的事业!”
方来德忙摇头摆手,笑而不语。
穆先生又道:“鄙人此来,特携黄金十箱,东海珍珠十斛,奉主上之命,以答恩公十数年之辛劳。”
听了这话,方来德心里如被塞进了一块儿寒冰。
他原有不好的预感,此时穆先生的话更将他的预感坐实,心下咯噔一顿,不禁叹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但方来德久历商海,城府颇深。此时虽然内心郁郁,脸上却笑容依旧,当下不动声色,忙连谢了几声,岔开话头,将穆先生请进堂内。
原来,二十年前,方来德本是北海郡一落魄贵族。虽平日习武弄文,胸怀远志,却不耐家境日窘,他又身无功名,为糊口度日,他只得随叔父以走船捕鱼为生。
一天夜里,方来德独自走船送客归来,耐着一身疲惫将船拖上了岸,便往家中走去,一路想着回去吃顿热饭,睡个好觉。
他沿着海岸没走出多远,借着月光,便看见不远处礁石滩上,恍惚躺着几个人。
海滩上常有异事发生,搁浅的巨鲸,零碎的船板,腐朽的尸体……
这些事方来德见得不少,也不以为奇怪。一天的辛劳原就让他浑身酸涩,夜里又黑灯瞎火的,他本不想理会。走出几步后,他又于心不忍,想着万一这些人还有救,自己路过又不救,岂不良心不安?
当下他叹了口气,自语几句,壮着胆子走过去,发现竟是四个被海水灌得半死不活的男人。
四人衣衫破烂,也看不出如何,只是一个个身形魁伟,面貌洁净,却不似普通人。他估计四人是海上遭遇沉船侥幸逃出来的行商,探了鼻息,发现四人还活着,便发了善心,拢火端水找食物,将四人救活。
四人苏醒后,又在他家住了半个月。这期间,四人中,一名中年汉子摸出几枚金币交给方来德,言下之意权当叨扰的资费,方来德推脱几次,终于收下,心下大喜过望,暗暗庆幸自己是好人得到了好报。
方来德见四人虽然衣衫破烂,但谈吐气质皆不似寻常人,听他们口音又极为陌生,问他们来历,四人面面相觑,谁也答不上来,他知四人必有隐情,便也不再多问。一日,方来德买了酒菜回家,却不见四人踪影,只留了纸签,写着救命之恩,来日必涌泉想报的话。方来德并不在意。心道他们走了更好,几枚金币足够他半辈子衣食无忧了,那时他哪知道,更大的福缘还在后面。
两年后,当年的中年汉子找到方来德,感恩之余,竟送来旁人几十辈子也赚不到的金银财宝,那汉子又指点方来德做起海上生意,走时告知他可去四岛寻找四人共同发财。这时方来德才知道,当年所救四人中的一名年轻人,竟是财雄天下,不受各国约束的四岛主人!!
那个赠他金币的中年人正是穆先生,四岛岛主的管家,此时已闻名天下的穆先生!
方来德万分惊诧之余收了财物,依穆先生之言买船做起了生意,当年即去四岛,拜谢了岛主。在四岛的提携下,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成了北海郡乃至整个北三州闻名的富商。
不几年功夫,生意规模日盛,他便再不亲自出海,在北海郡花费巨资建起了新宅,又娶了邻郡远近闻名的美女。一时可谓春风得意。
又过了一年,他妻子刚刚诞下一男婴,男婴不足两月时,穆先生匆匆而来。这次他竟带着一名乳娘,乳娘怀抱着一名和他儿子几乎一般大的男婴。
穆先生秘密告知方来德,这是岛主的骨血,不能被世人所知,要交给方来德抚养,将来方便时再来带回四岛。方来德虽不明所以,依然满口答应下来,穆先生给他留下大量财货和一枚金叶,匆匆而归。
两个孩子便是方业与方承。
那时起,方来德断了与四岛的联系。一晃十多年无事,两个孩子快速地成长,他依穆先生所言,再也没去过四岛,再也没见过穆先生。四岛发展比当年更盛,他也依旧春风得意。
却不想今天见到了已变成老翁的穆先生。
方来德引穆先生进了内堂,两人分宾主坐下,方来德将下人打发干净,堂上只余他二人。
穆先生见左右无人,便低声说道:“大约恩公已经猜到,此番前来叨扰,并无别事,确是关于那个孩子。”
“我竟有预感。”方来德怅然若失,苦笑道:“穆管家可是要带他回四岛?”
“正是。”穆先生道:“上月主上忽然有急事离岛,归期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载。因四岛一时无主,主上临行前吩咐我来此带少主回岛,早早熟悉风土,以便将来统领四岛各界。”
一面说,穆先生一面观察方来德的表情,见他怅然若失,正色道:“我知恩公多年来栽培不易,待少主必如亲子无二,父子无间,舔犊情深,其情必然难以割舍!但请恩公念在少主是主上唯一血脉,忍痛割爱,成全所求!”
方来德一阵沉默。
穆先生言毕,捋着不长的胡子望向方来德,不再说话。
许久,方来德抚膝长叹道:“穆先生哪里话,此事原该如此。我方家多年来深受岛主眷顾,方来德已是此身难报!何况又能朝夕相伴少主十一年,更是莫大的缘分。只是……只是一朝分别,实在难以割舍……又不知穆先生准备何时动身?”
穆先生点头道:“四岛无主,穆忠有命在身,即刻启程最好。”
方来德沉默片刻,皱眉道:“恳请您多停一日,让我与少主能多得几刻欢聚时光……同时,在下也可与穆先生一叙契阔!”
“恩公之命,不敢不从。”穆先生起身揖道:“穆忠只好叨扰一晚,明日清晨动身。只是两位少爷中,还不知哪位少爷是少主,”还请恩公明示。
方来德奇道:“少主身上有纹迹,难道穆先生不知?”
穆先生道:“当年少主后背却实似有胎纹,只不过十几年过去了,不知道会不会长开,不见了。”
方来德道:“非但没有长开了,反而越来越有形状了,说起来这胎纹真是古怪异常,三座山峰底下几道水流,就好像被刻意纹画上去的,竟一点也不像母体带来,天然长成的。”
“真是闻所未闻。”
“不如我叫少主来让穆先生一观,以打消先生疑虑。”
穆忠起身施礼:“如此,多谢恩公思虑周全。”
方来德起身还礼,又度至堂外,对候在远处的下人道:“叫方业来。”
次日清晨,雾气濛濛,海天一片混沌。
穆先生拉着方业的手在凉雾中登船。
船号响起,橫洋船渐渐驶出码头。一老一少驻立在船尾,与前来相送的方来德父子挥手作别。
直到岸上的身影被弥漫的海雾所遮掩,方业仍往北海方向深深凝望。
“我第一次见父亲流泪。”他说。
“你弟弟却没哭。”
“我和弟弟说,我先去四岛看看,不久会回来接他……”方业垫着脚,茫然地搜索着海雾中的每一处异常:“父亲不让我告诉弟弟真相,也不让我和弟弟一起去。”说着,方业沮丧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你们两兄弟能一起出海,可是,你忍心把弟弟带走,将父亲……嗯,是你的养父,一个人丢在北海么?”
方业沉默不语。许久,又问老者:“穆先生,您说的我的亲生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穆先生笑着看向方业:“昨晚,你与养父共度一夜,他没和你提起过么?”
“他说了,说我真正的父亲是位非常厉害的人物。”
穆先生捋须一笑,点头道:“是啊,在这个世上,他的确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人物了!”
朝阳终于挣脱了海雾的束缚,释放出耀眼的绚烂,几只白鸥在粼粼海波中放声吟唱,他们盘旋往复,时而停留在海面,时而扑腾到半空。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又一波海潮的涌起,终于,它们轻振双翼,纵向无边无际的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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