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永生的时代》——重生海》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嵇康传奇》免费试读_高达人。
作品内容简介
嵇康是三国魏晋时才华出众的人物,他越名教而崇自然,他志存高远,满怀报国之志。可在现实中一腔热血无处投报。展开了与曹魏集团之间的爱恨纠葛。他在母亲和哥哥嵇喜的斡旋下与娇小可爱又多才多艺的曹璺定下婚约,而后在周山又与司马懿的女儿、司马师、司马昭的妹妹司马琴缨私定终身,在为了买回六百年前聂政刺杀韩王用过的古琴。去东阳卖祖宅的路上,又结识了国色天香、美轮美奂的程昕。一场爱情的背后,却潜伏着危机与阴谋。在去东阳的路上在华阳亭被黑影掠劫,携至天台秘洞修炼内功和琴艺。黑影就是六百年前的聂政,而嵇康就是聂政魂魄的化身。嵇康拜黑影为师,黑影传授了最后功力,魄散影消,飘然离去。嵇康在秘洞里练就一身超凡入圣的武功,又有弹射琴音杀人无形的弦外之音。他弹开秘洞与前来夺琴的崆峒金刚、西域达摩、蒙古散骑、鲜卑莫邪、邙山双鹰、峨眉老幺、少林莲花、蓬莱倭爪、武当黑煞、天台魇狐、雁荡鳄梨等前来抢琴的邪魔外道一场拼杀。琅琊榜榜首王朗,在王戎的恳求下前来助战,帮助嵇康脱困。事情在向不利的方向发展,留在程昕旅店的阿力和阿果没有看好行李,致使祖宅房契被盗。嵇康他们到了东阳和绍兴后,傻了眼,他家的祖产已经被一个叫嵇喜的人卖掉。嵇康大惊失色,自己的哥哥嵇喜,虽然在与曹璺定亲的事情上有分歧,但也不至于暗地里使坏,来个釜底抽薪。他动用多方查证,终于找到了幕后真凶,原来是程昕的爸爸扬州都督程喜。嵇康查到实情,抓住凶手,一剑向程喜刺去。不料,程昕飞身来挡,这一剑,正巧刺中了程昕的心脏。嵇康眼见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死在自己手上,变得萎靡和消沉。他耽于文章和美酒以及五石散,把一腔热血化为乌有,和竹林七贤消磨光阴。并修了一座冶铁炉子,和向秀一起打铁。这下急坏了曹璺,曹家政权岌岌可危,曹叡死于淫乐,曹芳又被司马懿司马师胁迫,一场高平陵兵变,三千死士竟然从曹爽手中夺得了政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怜曹髦的胸膛竟被乱臣贼子洞穿。嵇康也想作扭转,但天命如此,嵇康尽其所能也是枉然。一向嫉贤妒能的钟会在司马昭面前叨念:“嵇康,卧龙也!”最后,因吕安被冤,嵇康担保案,司马昭以莫须有的罪名,推向了断头台,太学士三千,为嵇康讲情,要求释放嵇康,这更使司马昭妒火中烧,他不许讲情,立誓非杀嵇康不可,嵇康要求死前再次弹奏《广陵散》,他用内力震碎了司马昭的心弦,司马昭一想到嵇康的事,就心如刀绞,嵇康死后不久,司马昭也命丧黄泉。此间进行了多次诛心大战,在爱恨情仇中无法决断,在魏晋南北朝时代,嵇康这颗璀璨的明星,黯然无光,死在了权利纷争的漩流,但嵇康的爽朗清举,潇洒飘逸的形象永远驻留在世人心间。
一、聂政刺韩王 长虹贯日
即使没有翅膀,心也要飞翔。
——题记
聂政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所有的人都无法认出自己。为此他绞尽脑汁:他用漆漆染,改变了头发和肌肤的颜色;用刀把脸划破,改变了自己的样貌;吞炭火把喉咙弄哑,改变了自己的声音;用针把眼皮扎得像码边缝纫样锁了边,做了双眼皮,还做了修整;时不时装作一跛一跛的,把自己变成了瘸子。经过这么一番折磨、虐心、自残,然后,他想:我这个样子就不会有人认出我了吧。
为了验证易容效果,他怀里抱着琴来到自家门前的大街上弹了起来,见到自己的妻子出门,就叫住问道:”大姐,看你忙里忙外的,难道你家里就没有别的亲人了吗?“
妻子凄楚地说:”我原来也有一个勤俭持家的丈夫,只是离家出走七个年头了。个头、牙齿都和你一模一样,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你要是能见到个头和你一样高,牙齿和你一样齐齐整整的人,就替俺捎句话,让他赶快回家,俺想他,孩子更想他!“
聂政想想自己离家以后妻子儿女遭受到的种种酸楚,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妻子有所觉察,问道:”大师怎么眼含泪水?“
聂政赶忙掩饰:”没有,没有,我哪有啊!我只是觉得,你一个人持家,风里雨里,家里地里,多不容易啊!“
妻子听后悲从中来,禁不住潸潸落泪。
聂政一看情况不妙,慌忙推说:”大姐你忙,我还有事,我,我走了!“他赶紧夹起那把琴,慌不择路,飘然而去。
妻子顿悟:这种神态,这种语气,不正是自己渴盼已久的丈夫吗!聂政......等她回过味来,再想寻找,以丈夫的绝世武功,敏捷的身法,快捷的速度,哪里还能寻到半点踪影!
妻子怅然若失,呆立良久,泪如泉涌。但是,妻子知道丈夫是个干大事的人,任凭她怎么挽留,他也不会留在家中的。只好哭了一阵,把心中的酸苦哭出一些来,黯然回家。
聂政跑回深山,一屁股跌坐大石上,两手捂住脸,肩头抖动,呜呜地哭了一阵之后,陷入了深深的苦痛之中。我是个罪人,罪大恶极,罪不可恕。苍天哪,你怎么对我这么不公平,你让我无脸面对妻子儿女,同时也无法偿还对妻子儿女欠下的良心债。
妻子啊,你进了聂家全怪你的命不好,进了聂家你就不会再省心,所有的家事都得由你一个人来承当,儿子女儿都得由你教育由你抚养。
儿子女儿,你们生在聂家是你们的不幸,有父亲形同没有,受到欺凌只能忍气吞声。你们要争气啊,你们要记住,你爹不是无情无义,没心没肺,恰恰相反,他有情有义、重情重义、顶天立地。知遇之恩、怜恤之情,不能不报啊。人家严仲子卿相之家,不嫌我身份低微,不嫌我家贫如洗,千里迢迢,以命相托。对我这样一个杀狗匠,重金以诺。我怎能有违托付啊,如果借词推托,我还能算男子汉大丈夫么!我是迫不得已,你们要理解啊!
俗话说:“忠孝不能两全”,我已送走白发亲娘,孝道已尽。而眼下情义不能两全,妻子儿女啊,对不住了,我只能舍情而取义了。言而无信,不知其可,男子汉大丈夫,就要说一句算一句,吐口唾沫砸个窝。妻子儿女啊,你们要自行保重!
他向正北拜了三拜,跪地磕了仨响头,额头上几乎磕出血来。然后,他毅然决然地站起身来,他把思绪收拢,强迫自己回到现实中来。现实是冷酷的,现实是无情的,现实是严峻的。面对重如泰山的托付,只能选择大义,人间大义,只要秉持,就绝不能退却。再说,还有杀父之仇伴随其中,人间有两大仇恨不共戴天,一,杀父之仇;二,夺妻之恨。他要舍生取义,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
聂政把纷乱的思绪收拢,回来现实中来。既然妻子能从自己的牙齿、身高认出自己,那么就得想个什么办法来改变这两个地方!熏成大黑牙?染成大黄牙?让自己的腰弯成蛇形?他反复想,认真想,思前想后,最后索性绰起地上一块石头,没头没脑地朝自己的牙齿砸去。牙,随着石头的起落而纷纷掉落。聂政疼得呲牙咧嘴,满口的鲜血喷涌不止,他一口一口地吞咽着,他知道血是天地精气所化,身体筋骨所成,父母遗付的精华,他舍不得吐到地上。他大口大口地吞咽着,以至于要呛着噎着。他顾不了那么多,他大口大口地吞咽着,伴随而来的是锥心的刺痛。
为了缓解刺痛,聂政拿起他那把心爱的琴,弹起了七年前师父依据山光水音、虎吼狼啸、电闪雷鸣、草长莺飞的声音创作的琴律。
琴音飘然而起,聂政浸心其中,所有的痛苦烦恼都忘却,所有的愁闷忧伤都消失,所有的非分之想都抛却。虎吼狮叫、熊嘶猿啼......给他增添了无穷力量;草长莺飞、山光水音......给他带来了无限快慰。他弹啊弹啊,小桥流水、小鸟啁啾、浊浪排空、虎啸龙吟;他弹啊弹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十面埋伏、八面威风;他弹啊弹啊,整整弹了七天七夜,最后,以激越的杀伐之声戛然而止。
他呆呆地凝视着山中的一切,像是换了一个人。只觉得神清气爽,如获新生,又如大病初愈,脱胎换骨。他缓缓地站起身来,舒展开肢体,仰天长啸一声,山谷回应,声震林樾,响遏白云。
他从琴中抖出啸月宝剑,迎风向月而舞。剑起处,万壑松风,如浪如涛,尘嚣飞扬,杀伐声声;剑落处,榴弹轰轰,爆响声声,折柳摧杨,电闪雷鸣;暴起暴落处,惊涛骇浪,如鲨似鲸,气吞山河,万马奔腾;只舞得天昏地暗,星月无光,响彻云霄,震耳欲聋。
他一会儿琴,一会儿剑,练够了琴就练剑,剑练累了又重操琴弦。他把师父的琴艺充分发挥,在此基础上又独创了一部琴曲。但苦于自己才疏学浅,总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名字。他很纠结,越纠结就越想弄清,越想弄清,他就越纠结。他不停地舞啊练啊,练啊舞啊,直练得搅翻了东瀛海,刺穿了不周山。在这部琴曲里加入了自己的颖悟和灵感,以静显动,以静制动,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动静结合,相辅相承。他还发现大自然的种种动与静蕴含着大量的潜能,这种隐含的能量极其巨大,犹如一座即将喷涌的火山。
聂政并不是单纯的莽汉村夫,他在杀狗煮肉变卖的同时,也时常关注当下的传奇。对当时的乱世了如指掌。他明白:谁掌握了大自然这种神奇的力量,谁就是未来世界的主宰。难怪师父隐居山林几十年而不复出,因为这山林静谧之处,就是神之所聚,心之所归,性之所至,情之所依。他心有灵犀,大彻大悟。他悟出自然之法,道法自然。
聂政的心里一片空灵,练到极处,总有一道灵光环绕,但他并不觉得异常,这是天地心灵融会贯通的必然结果。
有时,在心灵闪念间,他也想过回头,回到喧嚣的尘世,把自己的大彻大悟告诉世人。但他转念一想,自己的一生就是为了完成一个使命,一个惊天动地的创举,一个令整个世界战抖的举动。他要完成自己的使命,他要实现自己的创举,他要灼亮世人,昭示苍生。
偶尔,他也感到后悔,感到沮丧。为什么一个人总是为许多烦恼而苦闷,为许多无味而伤感,为诸多琐事而缠绕。一旦醒悟,又时过境迁,悔之晚矣!一切皆成定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不能数典忘祖,他不能背信弃义。如果有来生,来生哪怕依然困顿一生,他也要坚守。他背负不了忘恩负义这个恶名,他也背负不起这个恶名,这种恶名与他聂政没有一毛钱关系。如果聂政退缩,不践行自己的诺言。他将变成一个恶魔,一个令人痛恨的恶魔,一个令人不齿的恶魔,一个令人唾弃的恶魔,那不是聂政。真正的聂政,是顶天立地的聂政,是担得起人间正道的聂政,一个惊世骇俗的聂政!
聂政把道的颖悟存于琴中,在琴中寄寓对人间真情的眷恋,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对幸福生活的向往。这琴声,激动人心,扣人心弦;这琴声,美轮美奂,妙不可言;这琴声,胜过天籁,风光无限。
他就这样,苦苦地等待,苦苦地操琴练剑,一晃不觉又是三年。这三年,他渴饮山泉水,饿食野树果,攀越猿愁涧,窜飞玉皇顶。时伴野鹤飞,也学虎狼行。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他打开所有的感官,感受大自然的无限恩赐。
聂政的功夫已登峰造极,臻至化境。与三年前相比,大相径庭。琴艺出神入化,鸟听不飞,马听不鸣。他弹起琴来,就连水中的鱼鳖,也探出头来,侧耳倾听。有的鸟兽还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其乐融融。音乐的力量,无边无际,无上无穷。
聂政舞剑,犹如鹰击长空,恰似出水蛟龙,又如虎吼山谷,狼啸峰顶。
聂政弹琴,如风拂杨柳,灞桥闻莺,又像浪击石鼓,水溅空桐。
这三年,他看落花随意,流水无情。
这三年,他无知无觉,不寝不食,昼夜不明。
这三年,他听风声雨声,声声都扣动脉搏,声声都击打心经。他要把满腔的幽怨与雨相和,他要把内心的愁苦与雪相融。舞吧,一柄啸月长剑;弹吧,一张炳日琴弦。他要舒张情怀,他要彰显个性。
好一个聂政,他要阅尽人间万象,好一个聂政,他要抒发不羁心胸。他以自然之身歌唱自然,他以自然之音表露心声。他就是自然,自然就是他,他是人化的物,物是物化的人,物我相谐,人物相通。
聂政时刻铭记时刻反省上次刺杀失败的原因,总结经验教训,决不能急功近利,贸然轻敌。他万万没有想到,韩王宫廷,大内如云,戒备森严,铁桶一般,烽烟不侵,蚊蝇不近。本以为自己的武功修为天下无双,无人能敌,没想到:山外青山楼外楼,更有能人在外头。可怜怜前功尽弃、功亏一篑。其中滋味,如嚼黄连,苦不堪言。
没想到他乔装改扮,装作泥瓦匠,也会被人识破。连韩王的毛都没见一个,就被那伙仗势欺人的疯狗”咬“得遍体鳞伤。好险哪!双拳不敌四手,恶狗架不住群狼。幸亏自己跑得快,不然的话,在众多高手的合力围攻下,就是有五个聂政,也早已三魂渺渺,命丧黄泉。
也算韩王命大,要不是那个清洁工神经兮兮,左盘右问,他漏出了破绽,韩王也不会早做准备龟缩到轿子里。再说了,他飞身刺向那顶轿里,要不是一个混蛋,替这老贼挡了一剑,他也会刺杀成功。真的好险,当时,他的心砰砰直跳,偏偏在紧要关头,会出现种种意想不到的变数。假如这一剑成功的话,他哪里还要再浪费这三年时光。
真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前七年刺杀未果加上这三年含恨隐忍,整整十年哪!他隐姓埋名,隐居深山,为的是一剑成功,刺穿韩喉。这三年,他的心里,他的眼里,他的五脏六腑,全是韩王的鬼魅身影,这个恶贯满盈的老贼,这个挨千刀的老贼,这个灭绝人性的老贼,这个丧尽天良的老贼。他不手刃这个老贼就誓不为人!
就是韩王这个老贼,听那个妖士申不害的鬼话搞什么“术治”,让工匠制造弓弩弶剑,借以穷兵赎武,震慑其他六国。他没有想到这些工匠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五寒论夏整日就是锻剑。田园荒芜,无法耘田,庄园荒弃,无人打理,饥寒交迫,食不果腹。也没人搭理这一家老小怎么喝,怎么吃。没日没夜地锻剑也没有半点酬劳,说是理应为国效力。没吃没喝哪来的气力,举不起铁锤,拿不稳火钳,站在炉前就打瞌睡,怎么能锻打利剑。那个狗屁韩王根本不知道体恤民情,他眼里看到的只有他的剑。
一心只把权利弄,最是无情帝王家。
他怎能忘记,母亲临终前的嘱托:“孩子呀,有一桩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是,我从你的的眼神看出了复仇的火焰。既然你对严仲子那么重情重义,立志为他报仇雪耻,那为娘的不妨告诉你,你父亲也是韩王杀害的。那一天,阴阴的,下着绒毛雨,韩王带着如狼似虎的官兵,来到你父的铁匠铺,说你父延误工期,按律当斩。说着手起刀落,你父的人头滚落于地。幸亏你父有先见之明,早早地让我们全家避祸于齐国。当时,为娘的也不理解,好端端的为他铸剑怎么会遭杀身之祸。再说了,我当时还怀着你,怎忍背井离乡,骨肉分离。你父亲见我死活不肯离开,便一撸子跪倒:我知道以后的路就全凭你自己走了,可是,你要保全好聂氏的骨肉,千斤重担就落到你一个人的身上了,你吃再多的苦,受再大的罪,也要把孩子抚养成人,说着就给为娘的磕了三个响头。
聂政一眨不眨地看着母亲的脸,母子两个,涕泗滂沱。聂母意欲起身,久病在床哪里还有力气,风吹黄叶般的摇了两下身,只好又歪倒了床上。她有气无力地指了指外面,咱家院子里那棵大槐树下,有一根干木棍,你顺着木棍刨开。
聂政找来䦆头,寻到了那根干木棍,顺着木棍刨呀刨呀,刨出了一个粗布包着的匣子,聂政捧到了母亲的面前。聂母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从里面取出用红绸子包了又包裹了又裹的一件东西,聂母依然小心翼翼地一层层打开,最后取出了一柄亮闪闪的宝剑。
政儿过来!这是你爹留给你的剑,名叫啸月,这可是你爹用尽平生心力精心打造的一把宝剑!它吹毛利刃,见血封喉,所向无敌,锐不可当。俗话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要用它取韩王老贼的项上人头,为你死去的爹报仇。怎样复仇,主意由你自己来拿,谁也帮不了你,不过你爹生前曾留下一句话,你要记清,面对再强大的敌人,也不要手软。
聂政跪着从母亲手里接过宝剑,然后,双手捧剑,向冥冥上苍磕了仨响头,心里默念道:父亲你老人家放心,我要不手刃老贼,就不是你儿子!
风萧萧兮易水寒,家仇国恨不报怎心甘!聂政寒来暑往,弹琴练剑,练就一身技艺,为的就是让韩王老贼玩完。在深山,他练就王者霸气,谁与争锋。
聂政燃起的复仇之火,就是划过夜空的闪电;聂政怀抱的复仇夙愿,就像漫天轰隆的雷鸣。
聂政的如瀑长发遮住了他那张丑陋的脸,脸虽丑,而神意凛然,摄人魂魄。目光如剑,穿透一切,目光如隼,傲视一切,目光如炬,洞悉一切。衣衫斑驳褴褛,宛如鬼魅,形同幽灵,这个大山的幽灵,飞掠山涧,飞掠丛林,他要走出深山,实现他惊世骇俗的梦。
聂政悄悄潜入韩国,来到一座古镇。他摆开了架势,奏响了古琴。琴声如涓涓细流,汨汨从心尖滑过;琴声如空中雁阵,悠悠涤荡心际;琴声如哀怨孤鸿,怨妇般吐露心声;琴声如滴泉入涧,悠远空灵。这仙乐神音,古镇人听所未听,闻所未闻,一时间,孩童驻足,妇孺凝神,万人空巷,如风如云。齐来闻听这天籁琴音。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到韩王的耳朵里。他即刻差人宣召聂政入宫为他弹琴。听到太监宣召的声音,修为十年的聂政,依然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一张胜似橘皮的脸透过一丝红润,僵死已久的心跳有些过速。盼了十年的机会终于来了。聂政静如处子的眼里,闪过一丝泪水。他压抑内心的激动,脚步沉稳、不慌不忙地尾随太监走入皇宫。
宫廷里,这三年的变化非同一般,不知老贼从何处移来一座玉山:体如凝脂,精光内敛,质厚温润,莹莹欲滴。不看这些则罢,看到这些,聂政的杀心顿炽,恨不能立时手刃老贼,报仇雪恨。可是,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小不忍则乱大谋。聂政还是吸取了前次刺杀失败的经验教训,小心地夹住尾巴,老实地应对随时都可能出现的变数。他知道,他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见到老贼。有可能还有一次严格的政审,政审一旦通过,那才有咸鱼翻身的资本。果不其然,首先是洗漱,验明正身;接着是盘查,刨根问底;再下来,就是一拨又一拨的人,评头品足,指指点点;最后再无异议,才决定三天后朝堂鼓琴,取悦老贼。
这三天,恍若隔世,度日如年。这恶贯满盈的老贼格外小心,这三天是观察期,一旦露出破绽,就有可能前功尽弃,功败垂成。
这三天,聂政尽心习练琴法,以琴音掩盖心中的慌乱,以琴音掩饰内心的不平,以琴音鼓舞自己的斗志,以琴音让自己趋于自然,逼近自然。他知道韩王老贼,绝非等闲之辈,他不会就那么乖乖就范。
这一刻终于来了,几个太监伺候洗漱、沐浴、更衣,然后,把他领进朝堂。
朝堂之上,群臣朝列,莺歌燕舞,两边宫女太监,众星捧月,皇帝老儿,正襟危坐,大堂之上,威严肃穆。聂政暗暗骂道:这老贼真会摆排场。
只听当朝太监嚷道:“请泰山侠尹、泰山居士鼓琴!”
几个太监抬出一架琴来。
聂政凌然一笑,如秋风掠过水面。他轻轻坐下来,用手一抚,只见琴弦纷纷断落,宛如散落的驴尾鬃毛。
当朝太监大惊失色,“胆大狂徒,你想造反不成!”
只听聂政幽幽说道:“此等琴弦,宫闱玩物耳!只能弹缠绵悱恻之声,莺莺燕燕之音,怎能奏千军万马之律,铮铮风骨之色!取我琴来!”
当朝太监面露难色,只听那个该死的老贼韩王说道:“给他取来!”
“嗻!”两个当值太监退出朝堂,匆匆而去,两边彩女又跳起舞来。
不多会,就见那两个太监,一前一后把聂政的琴抬了过来。
聂政端过琴来,摆放自然,调拨了两下,即奏出天籁梵音。时而流水潺潺,时而小鸟啾啾,时而落花飞溅,时而鸡犬相闻;隐隐然如有私语,豁豁然如崩桅杆,戚戚然如泣如怨,幽幽然如馨如兰;间闻杀伐之声,偶听金鼓齐鸣,犹如金戈铁马,似拥百万雄兵;日星隐耀,山岳潜形,山崩地裂,鬼神皆惊。
正当群贼酣醉之时,聂政从琴中取出啸月宝剑,飞身一掠,直取老贼,只见剑光闪处韩王老贼人头落地,一股鲜血奔涌,恰似天边彩虹,这个罪恶昭彰的老贼,终于受到惩罚,落得应有下场。
众侍卫如梦方醒,把聂政团团围拢。好聂政,施展绝世武功,蛟龙入海,展翅鲲鹏,彗星袭月,气贯长虹,力劈华山,艺冠苍穹。
再看那些当朝群臣早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一个个呆若木鸡,不知所以。
那几十个侍卫虽说强悍,哪里敌得过聂政的凛利剑锋,一个个身首异处,躺地不动,这群助纣为虐的无耻之徒,罪有应得,对聂政来说,也算雪了前车之耻。
二、丈夫有一死名垂青史
聂政刺杀韩王之后,就把滴着鲜血的宝剑对准了自己。以他的绝世武功,他可以悄然离开,而无人能阻拦得了,从此可以隐居山泽,了却余生。
但聂政转念一想,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他不得不死,他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已经彰显了人间大义,他已经捍卫了人间正道,他已经践行了丈夫的诺言。他必须以死昭告天下,王侯将相也不过如此,也有生命终老,也会横遭不测。只要恶贯满盈,也会受到惩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在劫难逃。
他开始割面、剜眼、剖腹、卸肢,他只想把自己整得鸡零狗碎,没人识得自己。他只想聂政刺韩王成千古之谜,而不再衍生枝枝节节、腥风血雨。他只想把聂政刺韩王变成一桩无头案,让人无法牵连,无法究根问底。可他的一厢情愿并没有得到认可,他被挂在了城头,暴尸于市,并悬赏百金,奖励提供线索之人。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从韩国一直传到齐国。
聂政的姐姐聂荣一听就嚎啕大哭,她知道这个敢刺韩王的人,非自己的弟弟聂政莫属。她擦干了眼泪,收拾收拾就上了路。姐弟情深,这是一个灵魂的感召,用不着多说,弟弟有难,为姐的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她不辞千里,走哇走哇,一直走到了韩宫城下,举目一看,挂在城上的正是自己的弟弟聂政。她悲从中来,痛哭不已。弟弟呀,你节义仁孝,作出了行侠仗义之举。你死了还为苟活的人考虑得那么周全,那么精细。你怕连累我们,怕姐姐一家遭此株连横祸。可怜的弟弟呀,你以一己之躯,为父报仇,为友雪恨。还不惜自裁,面目全非。你让姐姐我,怎能苟活人世,偏安一隅。
好心的看守劝道:“这位大姐,你明知道韩王一族要捉拿凶手的亲支近派,你何必自投罗网呢!对这位侠士的壮举,我也非常感佩,这样吧大姐,趁没有其他人知道,你赶紧离开吧,我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感谢这位大哥的好意,可我不能走!“聂荣一想到弟弟的百般好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不止。
看守急得快要哭出声来:”大姐,别哭了,我求求你啦,你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分明看到好多人向这边围拢来。
聂荣根本没有走的意思,她千里迢迢来寻弟弟,目的只有一个,她已义无反顾。弟弟为义而生,又为义而死,她也不能置人间道义于不顾,而让自己的弟弟曝尸城头,她于心不忍。
围拢的人越来越多,惊动了刑部大人。他一听刺杀韩王的案子有了眉目,赶忙像个跛脚鸭颠颠奔来。他不敢靠近,虽然看清是女流之辈,而行侠仗义者,何曾分过男女。他远远问道:“敢问下哭者何人?”
“我乃聂政的姐姐聂荣是也!”
“你说什么?你就是凶手的姐姐!”
“我是他姐姐还能有假!”
“你明明知道前来收尸的结果是死,为何还敢前来!”
“其实,我弟弟聂政刺杀韩王,罪在韩王,他罪当容诛!身为一国之君,不恤民情,虐杀无辜,罪大恶极,罪该万死!我弟弟为民除害,为正义而死,死得其所!我哪能让我的弟弟聂政死得默默无闻、一钱不值!我要让他的名字彰显于世,名垂青史!而正告那些肆意妄为、鱼肉乡里的人,善恶到头终有报,多行不义必自毙!”
说到这里,人群里顷刻大哗,有人附和:“对,欺压百姓的人罪该万死!”
“善恶到头终有报,多行不义必自毙!”
“要多想想我们老百姓的苦楚!”
刑部大人见势不妙,慌忙喝令仵作,驱散人群,捉拿胆敢蛊惑人心的聂荣。
人们义愤填膺,里三层外三层,把聂荣团团围住,不让仵作靠拢。更有甚者,有人趁仵作不在意,把鸡蛋砸到仵作的头上,蛋清蛋黄流的仵作满头满脸都是,样子十分狼狈。
而聂荣对此浑然不觉,她不停地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死去活来,哭得天昏地暗。她用泪水冲刷无尽的牵绊,她用泪水冲刷无尽的思念。过去的桩桩件件,历历在目,以前的磕磕绊绊如在眼前。想起小时候,为了不让对方挨饿,一张饼让来让去,聂政为了显示男子汉气概,有时假装自己吃的饱饱的,挺起的小肚皮,一拍嘭嘭作响,还信誓旦旦,谁没吃饱谁就是小狗!记得有一次,我卖狗肉来晚了,你急得什么似的。你听说我被一个无赖纠缠,你挺着你的小身板硬硬地把那个无赖打翻在地。你那时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弟弟,你容不得姐姐受人欺凌,哪怕玩命也要把对方制服。
弟弟呀,你走了,这世上疼我爱我的人再也没有了。弟弟呀,我知道你还没走多远,等等姐姐吧,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姐姐陪你上路,你仍然做姐姐的保护伞,姐姐为你做吃做穿,相依为命,一生一世,不离不散。
聂荣越哭越悲,越哭越惨,直哭得心力衰竭,心系崩断,直哭得三魂渺渺,命飞魂散。
等人发现了,聂荣早已气绝身亡。
面对此情此景,所有在场的人都失声痛哭,所有赵国的人都失声痛哭。
姐弟俩如此壮举,天地惊,鬼神泣!
一道闪电,一声惊雷,一阵飓风,一场暴雨。
来吧,一起来吧,齐来冲刷这罪恶世界!
来吧,一起来吧,齐来洗涤这晦暗乾坤......
两道魂魄幽幽升起,飞越江河,飞越九天,一直飘呀飘呀,却无法找到自己的归宿。
三、深山采草药神秘怀胎
神都洛阳,宛如一块温润的玉,镶嵌在中原腹地,闪耀着月亮一样柔美祥和的光。那条洛河宛如一条玉带,恰如一条苍龙。城郊外的周山终年郁郁苍苍,鸟语花香。灵秀的山,温情的水,温馨的天,共同孕育这片钟灵毓秀、人杰地灵的土地。周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叫李郭庄,村子不大,一条小溪从小村的中间流过,刚好把小村分成一个完美的太极图。不知是村里人刻意而为,还是大自然的巧夺天工,太极图那么形象,那么圆润,那么逼真,鬼斧神工,自然天成,简直太奇妙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又靠着这千年帝都,聪明的小村人,打猎的打猎,捕鱼的捕鱼,种菜的种菜,有的营建起打铁炉,还有的开起了杂货铺,往来商人如织,小吃、当铺、饭馆、旅社,还有的干脆搞起了房屋出租。都乐得个喜庆祥和。
村子里有一嵇姓人家叫嵇昭,祖居浙江会稽,历史原因,全家迁居于此。此人在朝廷为官,军备押运官。一日,督军粮路上,他不慎受了伤,周遭红肿,即将发炎。嵇妻生于中医世家,略通悬壶之法。怕丈夫诱发破伤风,就挎着个小篮到村边周山上采点草药给丈夫敷伤口。
嵇妻沿着村边小路斜斜地奔周山而去,她看着山路两边的奇花异草,走起路来,两条后腿一撅一撅的野兔,毛色俊美的雉鸡,摇着短短尾巴,亲切地嗅着她的衣衫的小鹿,胆小的羚羊,样子凶恶、丑陋、表情木讷的小野猪。苍劲的松柏,虬曲的古木,低矮的荆棘,参天的大树。险峻的山崖,陡峭的绝壁,山顶上葱郁的植被,天空中盘旋的鹰鹞隼枭。祥和中透着威严,温馨中带着肃穆。·清脆的鸟鸣划破静寂的山林,划破静寂的天穹。
嵇妻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禁不住哼起了家乡的小曲。嵇妻边哼着小曲,边采着草药。她还在一片野竹林,发现了自己的最爱——竹笋。当然,还有一些灵菇珍菌。
嵇妻边采边唱,在一座山崖上看到了一株彤云般千年灵芝。只可惜,灵芝生长在一处悬崖绝壁之上,嵇妻只有围着团团转的份儿。怎么办?这可是世上稀有罕见的珍奇。如果有了它,整个村子从此再也没有了瘟疫。无论什么病灾,灵芝一到,药到病除,灵验得很呢!嵇氏人家,在村里一向做好事,嵇昭每次回家带来一些外地物产,都分给大家。这一家的为人行事,在小村里人人都挑大拇指。有了这么一个为村民造福的灵物,嵇妻怎肯放过。她在山顶转过来转过去,脑子急速旋转,她在想切实可行的办法。回家拿绳索,她舍不得离开这里,这么个千金难求的宝物,若是被别人采了去,或被其他兽类糟蹋了,岂不可惜。她一筹莫展,在左近好不容易找到了几根藤条,她把藤条缠绕在一起,一头拴在崖顶的树上,一头垂向灵芝。做好了准备,嵇妻就小心翼翼顺着藤条向灵芝靠近。她脚蹬崖石,手攀藤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渐渐够到了灵芝。灵芝真是太大了,她双手合抱仅仅能搂过灵芝的根系,它庞大的叶片像一柄巨伞,覆盖了半个崖壁。这么个巨无霸,想采下它的确成了棘手的问题。这么个半山腰上哪里还能找到刀呀斧呀这样的器具,她急中生智,踏在灵芝的根部用脚踹。一下,两下,三下,她越踹越起劲,谁知藤条的扣被她这么抖来抖去的,抖搂松了,最后连人带灵芝一起从半山崖上摔了下来。
嵇妻一下子懵了,从悬崖掉进山谷,那后果可想而知。嵇妻不敢想,只听耳畔风声呼呼,身子不停地下坠,天哪,挂念、牵绊、依恋、期盼、悲伤、哀怨,什么都在一闪念,来不及忠告,来不及嘱托,来不及诀别,一切都来不及,全然如一场浑梦,这一梦恐成千古,再也没有梦醒时分。
醒来已是月朗星稀之夜,月亮和星星在天上闪着魅惑诡秘的光,嵇妻辨不清月亮和星星的眼里包含着怎样的深意。她极力从地上爬起来,觉得自己的身子好重好酸,她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地上爬起来。迷迷蒙蒙中,她听到了叫喊声,看到了漫山遍野的火把灯球。是的,是叫声,这叫声越来越真切,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贴近。这不是做梦吧,她用力掐了掐自己,有知觉,她又狠狠地掐了一下,好疼!嵇妻大喜过望,我没有死!我还活着!她大喊了一声,虽然清脆,但很响亮,山鸣谷应,漫天回响。“夫君,我在这!”
她猛然想起了什么,对,是灵芝!我是采灵芝掉下悬崖的,灵芝呢?她一边回想,一边借着月光,寻找那颗千年灵芝。前前后后,方圆左近找了个遍,连灵芝的影子也没见着。
搜救的人很快循声而至,见嵇妻毫发无损,一个个倍感欣幸,都不住地谢天谢地。掉到地上的时候,刚好被灵芝挡了一下,他们说着宽心话,说着祝福语。
“我的小篮还在山顶呢!”
“只要人安全就好,还要什么小篮!走走走,天色不早了,大伙也累了,赶快回家休息吧!”
嵇昭免不了在家中大摆筵席,款待帮助搜救的乡民,还有一起公干的同事。闹闹穰穰,喧嚣了大半夜,吃饱了,喝足了,众人才慢慢散去。
第二天,嵇妻就觉得腹内异常,搅动不止。肚子越来越大,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好像有一个小生命在肚子里,窜上窜下,踹来踹去。一会儿,如蛙般跳跃;一会儿如鱼般游动;一会儿,如清风抚荡;一会儿,如蜥蜴觅食。有时如白鸽突然飞落,有时苍鹰太空飞掠。而且,吹法气般暴长,只能眼睁睁看着肚子在不停涨下去,根本找不到抑制它,不让它再长的办法。
嵇妻惊悸而又惶恐,迷惑而又质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好端端的,整得跟怀孕似的。想到这里,她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怀孕?该不是真的是怀孕?她不禁又哂笑道:“怎么可能!”
适时,嵇昭从书房走了出来。看到妻子的样子,大吃一惊:“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夫君,我也不知怎么了!肚子里好像有东西。”
“该不是生了什么怪病吧?阿果,还不快去叫医生来!“
那个叫阿果的管家,一溜烟跑走了。
时候不大,一个老郎中手里拎着药箱跟了过来。老郎中隔了帘栊,给嵇夫人把脉。把着把着,老郎中不禁”咦“了一声。都是街坊邻居,嵇家的情况他最了解不过。”怎么会这样?“他像中了邪一样,头上冒出了冷汗。
嵇昭不愧是见过世面,经过风雨的人,他示意老郎中不要惊慌,”老先生但说无妨!“
”不可能啊!“老郎中依然一脸的惊疑。把手移了移,反复把试,可这脉象这么反常。最后,老郎中摇了摇头:”恕在下愚钝,实在把不出尊夫人的脉象!“说着拎起药箱起身告辞。一边起身一边抖索着用手擦着脸上冒出的冷汗。
这个老郎中,十里八村行医这么多年,从来没出现差错。嵇昭的心里掠过一丝阴云,一种不祥的预感,面对老郎中的反常举动,这个经历过无数阵仗的督军,一时也不知怎样应对。他也只好起身随老郎中走了出去。俗话说得好,许多病情是要回避患者的。
老郎中走到花园游廊,脚步明显慢了些。
”老先生请留步!“嵇昭快步走近老郎中。
”不瞒大人您,根据脉象来断,尊夫人这是身怀有孕,而且已七月有余!“老郎中一边说,一边像似惊魂未定。
”这不是扯淡吗,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天就......“嵇昭惊得目瞪口呆。
”那,恕在下无能!“老郎中说着径直向前头也不回地走去。
嵇昭像被雷击中,喃喃自语道:”扯淡,荒唐,怎么可能!“
阿果走了近来,”老爷!“
”快去再找个郎中,越快越好!“
阿果应了一声,急匆匆跑去。
嵇昭独自走进书房,思前想后,越想越不对劲,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踢翻了凳子,把书籍也扔了一地,“这简直开国际玩笑啊!”他搓着两手,在书房里踱来踱去。
过了好一阵,阿果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老爷,郎中在外面候着呢!”
“快请,请到大堂来!”嵇昭快步朝正堂走去,他屏退了丫鬟,示意夫人准备就诊。
“夫君,我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要活不成了!”嵇妻哀哀戚戚。
“胡说什么呀!没事!别瞎说!”
“我怎么试着整个肚子都要挣裂似的!难道我真的要活不成了!“嵇妻气喘着,越发有气无力。”
”没事的,有我在呢!“
正说着,阿果走了进来,”老爷,先生到了!“
”快请!“嵇昭说着,站起身朝门外迎来。
这个先生相貌不凡,鹤发童颜,步伐稳健,一眼看去,就知是个德才兼备的人。
”老先生请!“
”大人,请!“
说着相偕来到病榻前,执手把脉,任凭这个大夫道行十分深厚,依然像见了鬼似的,难以置信。谁都知道,嵇府的这位夫人,昨天因为进山采药,掉进了山涧,官兵和村民一起寻了大半夜,才把这位夫人找了回来。这件事引起不小的轰动,可以说家喻户晓。八个月身孕,挺着个大肚子,爬山崖,过陡涧,采草药,鬼才信!可眼下明明是怀了八个月身孕。老中医像一下子衰老了许多,一张脸皱的像核桃皮,头摇得像个泼浪鼓。
里面嵇妻发出更为痛苦的呻吟,令人不忍卒听。嵇昭的心里更是如火如荼,他恨不能替与自己同甘苦共患难的妻子担当所有痛苦。一个驰骋疆场的将军面对千军万马也从不含糊,然而,面对痛苦无助的妻子,却肝胆俱裂,痛断心肺。
老中医拎起他的皮包起身告辞,“嵇大人,尊夫人的病老朽也无能为力,请另请高明!告辞!”
嵇昭放开夫人的手,送至游廊。
“不瞒大人说,尊夫人已怀孕八月有余!”老中医说话时,脸上显得极不自然。
嵇昭不听则罢,听了以后脸现怨怒之色,真是无稽之谈。一个刚走没多久说是怀孕七个月,相隔不到一小时,这个看似医德高明的家伙,说起话来却如此荒诞不经。这些医生,一个个都是骗子。
阿果把老中医送到门口,急匆匆又赶了回来,“老爷!”
“拿我的官符快到皇宫请一御医来!”
阿果备了一顶四人小轿,飞也似的跑了去。
嵇昭赶紧跑回正堂来陪夫人。嵇妻疼得冷汗直冒,在床上翻身打滚,疼得嗷嗷直叫,见嵇昭到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夫君,我怕真的不行了!“以嵇妻的秉性向来都刚强无比,大事小事从来都未服软过,大灾小难从来没有妥协过,不是真的无以忍受,她根本不会大呼小叫的。她的体内像有一把刀一块一块地分割着她的肌体,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撕裂感。车裂、绞刑、凌迟、五马分尸,也许就是这个味儿,整个人像一团火,不停地燃烧,烧得自己不停地昏厥。
嵇昭不但能明显看到妻子的肚子越来越大,还看到肚里的东西在剧烈活动,像一条转着圈圈游走的鱼。而且动感强烈,没有片刻消闲。嵇昭虽然弄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他知道这肯定是一个生命体,该不会真的是胎儿吧!嵇昭的脑子里乱作一团,怎么可能,短短的一天时间,一个生命体就能孕育而成。这真是天方夜谭,神乎其神了。
嵇妻惨叫着昏死过去,嵇昭心如刀绞,又是抚前胸抹后背,声声呼唤着妻子的名字,急切盼望御医尽快到来。在嵇昭的千呼万唤声中,嵇妻才幽幽回转来。嵇昭惊悸得浑身发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嵇昭觉得过了好久好久,似乎一下子过了一百年,那个御医在阿果的引领下姗姗来迟。
御医的惊疑也不下于先前的那两位医师,只见他脸色蜡黄,头皮冒汗,两手不禁抖了起来。他一声不吭,站起身来径直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啧着嘴摇着头。他的脚步渐渐慢下,听见嵇昭嵇大人走近,开门见山说道:“嵇大人,尊夫人已怀孕九月之久!”
嵇昭听罢,惨然一笑,“大人走好,恕不远送!“见阿果送御医回来,嵇昭抱怨道:“岂有此理,庸医只能误病,你再找一个有名望的医生来,越快越好!”嵇昭痛苦地摇摇头。说罢,奔正堂走去。
阿果唯唯诺诺,一边应一边朝外走,他沿着洛阳街打听,看看哪里还有医术高超的医生。不久便打听到洛水对岸,有一神医姓胡,被传得神乎其神,胡神医无需诊断,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病人患的是什么病。阿果赶紧飞车去接,走过洛水古桥,转了一个弯儿,老远就看到胡神医的诊所了。阿果说明来意,陈述夫人的离奇古怪之处,胡神医觉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就来了兴致,推掉手里的活儿,让伙计好生照应,飞身上了马车,便与阿果一起朝嵇府奔来。功夫不大,嵇府就在眼前。阿果协同神医急匆匆赶奔正堂而来,只听见嵇妻痛苦的哀嚎声甚是吓人。
”还不快请稳婆过来接生,夫人都快临产了!“胡神医还未跨进正堂,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开始胡咧咧,惊得所有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嵇昭当然很不高兴,心里怨道,这阿果从哪儿弄了个神经病。
阿果见老爷满脸冰霜知道不好,赶紧扯了胡神医就往外走。
胡神医一万个不情愿,“没想到嵇府就是这等待客之道,枉我平素这等仰慕嵇府!嵇大人你不要糊涂,相信胡某的诊断,早做准备吧。不然,出了什么问题,别怪胡某没有提醒您!”胡神医的声音渐去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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