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嫡子》免费试读_水愈深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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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目：云中墓，墓中仙

以一片天空展开画卷，独立的人与云是这里唯一的主角。

远处，是无尽的大地连绵，巍然耸立的山脉似是巨兵，镇守于此。河流，贯穿了这里，如怒的波浪不断翻滚，荒凉的天空此时更显落寞。

黄昏，夕阳，好一幅苍凉落日图。

整片景色，有山有河，在更遥远的大陆边际，更是可以模糊望见人声鼎沸的部落，不，还说不上部落，那只是游走于这块荒凉大地，有缘聚集到同类，便开始的集市。

立于天空的人，似是虚影，又好像是云的形状偶然形成，在远处望见这景象的人同样见怪不怪，这已经两万年了。

落仙踪，曾经有仙留下的足迹，这里的地名就是此名，仙中仙，影踪影，落得此处也留迹。

苍莽的连绵大山，是最最原始的地貌，可偶然得见，也能够看见人类的迹象，更有甚者，有城池在这里坐落。

城中无人，只是一座座老宅，外有书蕴气化，内有墨香四溢，是一片死宅，也是一片蜃楼，而这城的传说，随着几万年来所亲眼目击者传出，待得有人来寻，立即不显踪迹。

天变了，这世道变了。

道法不再外显，往昔的道高者都不知去向。

神死了，仙失了，连佛与道也都迷茫了。

自上古流传下的记载，是否可以考究，也无说法。传言，在这四海八荒，在这落仙踪，曾有大妖自重山而出，曾有谪仙自凡尘而现，妖不见其形，仙不闻所踪，这天是真的变了。

前方是不见顶的雪山，后边是无尽的山峰，当道童来到此地，第一眼便是感到壮观，其次便是叹息不止。

多么奇伟瑰丽的景象！

一身淡灰色的道袍，裤脚被紧紧绷住，道童的发丝被高高绑起，尚且稚嫩的小脸上是彻底的冰寒，他有着坚韧的表情，以及同样坚韧的心，在决定上山时，他就已经做好了无法回去的心理准备。

咔擦！咔擦。

脚底的布鞋与山间小道上的残枝相撞，树枝被折断，前方又被高高的灌木所笼罩出幽森的阴影。

此山高三万五千丈，莫说登顶，即便之攀上半山腰，那也值得夸耀。

他继续前行着，一直以来做好的心理准备似乎白费了，出乎意料的，在这山上，虽然幽森恐怖，但却无猛兽出没。

奇怪，太奇怪了。

说过，前方是雪山，但道童此时距离雪线还有着不短的距离，故而如今算不上寒冷。

“啊！还有好远！”

他感慨一句。随后继续向上登攀。

这山是普通的山，这地也是普通的地，道童虽是道童，他的身上却无半点法蕴，以及法术显现的迹象，是因为天变了，所有的超乎常理的力量都消失了。

世间依旧有着修道者，也依旧不缺乏想要寻道而步入山门宗派的人。

对超俗抱有憧憬，对超凡抱有野望，有自己的道心，有自己的理念，所以，不仅是曾经那道法漫天的时代，即便是现在，也永远不缺这一类人。

道，是自古以来最为古老的理念，何为道！可曰，道可道非常道。

故而道派宗人，至始至终都是修道人中的代表，仙之一名，道派中有提，世俗间亦存在传闻。

无论是佛，是仙，还是帝，一切不过都是道之先者的统称。

世间落魄了，故而那群人也早已不见了，无论是他们的法器，还是他们的法术，现在都只在传闻中可见。

或许一些圣地依旧有道法，或许一些不可言的地点依旧有超然的生物存在，但是，都太遥远，至少在近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年里，还未曾发现过。

道童名为清水，是个十分普通的名，他还未有道号，只是在幼时被师傅于深山老林里见到，就带了回去。

养至近日，年方十二，他的师傅告知过他这一脉曾经的荣耀，师傅是个老道了，年纪已有了一百二十岁，若是从前，这仅是个年轻人的年龄，现在，却是足以让世人惊叹的年纪。

师傅有说过，若是还能寻到某些隐藏在那不可言地区的某样物品，说不定，还能再活上个百五十岁，师傅说时，带着和蔼的笑容，眼皮是搭下来的，望不见里边的眼珠，他也就体会不到师傅眼神的别意。

他相信了师傅的话语，所以踏上了登山的道路，这里是落仙踪，上方云雾缥缈，下方雄伟壮阔。

实是不似人间的景，清水对仙保持敬畏，同样对久远前的修道抱持憧憬，他有一颗赤子心，师傅曾言，若是生在上古，那便是足以令宗门有脸的修道天才，可惜了可惜。

现代生得赤子心，可惜不似往日是麟角。

他不懂，只懂，在这落仙踪上，可以找到延长师傅寿命的玩意儿。

清水的脚程很好，这是常年锻炼所得，他虽没有修过道，可他的肉身力量着实不弱，可谓冠绝同龄可争而立。

即便是寻常的成年男子也不定奈何得了他。

清水是道童，背后背着一小背包，身材修长，脸蛋清秀，拿到外界的都市里，那是值得称道的小生，他的表情严肃，望望天空的那道人影，人影双手背负，且无论从哪个方向看，所见都只是人影的背面，怪哉怪哉，往日里所见，在此时似乎又有了些许变化。

“怎么感觉，他好像在注视着某个地方呢？”

清水念叨一声，擦了把汗，随后再次前行。

景色开始变得不一样了，这山只是众山中十分普通的一座，因此当清水踏上这条道也并没有怀着希望能够一次找到，无数年来，莫说是被找到，即便是在这落仙踪有那种物质存在的传言都不曾传出。

景色变得不一样了，这早已说过，但却是在恍神之间的事，景还是原来的景，但前方的路一下变得开阔起来，清水再回头望望，直感觉这变化是顺其自然的，是理所应当的，可就是不知从哪里升起来一种想法，这里有点不一样了。

他自惭地一笑：“怎么可能到了我就遇见这怪事？只是错觉，错觉……”

他用手摆了摆，再向前方走去，他的脸色就变了。

是雪，连绵下着的雪。

雪花轻轻飘舞，一片接着一片落下，在触及地面时又很快消融，像是不曾出现过，清水赶忙回到先前的地方，再一望，没错，这里距离山峰的雪线还着不短的距离，可是……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刚才的一幕呢？

落仙踪有城，而城中无人，这是早些年就传出的流言，可还有一个传闻，那城并非无人，仅是主人出去了，暂时不在，而那主人，就是天空中的那道踪影——不知几万年前的仙。

想到这里，清水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眼神里掩不住的渴望迸射出去。

他的确还没有见到那城，可这突然的变化，是否代表着自己遇见了不可名状的东西，比方说，仙遇，比方说另一种仙迹。

但是，让他失望了，接下来的确出现了奇异的事，但不是不可名状的事，也不是仙遇，而是……某种海市蜃楼？

至少清水是这般认为的。

那是一家几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在那雪中显现。

一名看不清容貌的青年男子，头戴一玉冠，却是一身的素袍，浑身的饰物看似都廉价不已，即便是那玉冠，都仿佛只是最为下等的玉品，可仔细一看，那又有着莫名的道韵，对，就是道韵。

而另外则是一位同样看不清容貌却感觉倾国倾城的女士，给人一种容貌虽普通却其貌不扬的感觉，肌肤胜雪，一举一动都能够牵动人的心，给予一种母亲的温暖感。

清水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有母亲会是怎样一种感觉，但在这刻，他就是认准这是如同母亲一般的温暖感。

还有几位孩童，孩童们能够看清容貌了，但一个个都是如上天刻意雕琢的一般可爱，柔和，精致，却不让人感觉高高在上，这一家人所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亲切。

“妈妈！妈妈！父亲又要去哪？”

清水没有听到声音，而在心里第一感觉的，就是这个意思，他逐步前进，见到那女士牵着几名孩童的小手，随着他的移动一齐移动，双方保持着相对静止，那女子突然拍了拍几个孩子的手，而男子则出现在他们面前，说着什么话，紧接着孩童都笑了。

真是十分温馨。

清水想。

可接下来，男子一步一登天，一脚一虚化，渐渐消失在了这里。

清水震惊了。

这一定是，一定是上古时期的事，且说不定，就是那名仙的过往。

那仙不见了，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暗沉了，这是种比喻，但也并没有说错，这天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暗沉了，也变得更加苛刻了。

应该是世界变了。

清水再想。

最后，那几名孩童，与那女士，则开始了在这落仙踪的生活。

画面突然开始加快，女子默默守候着孩子，而孩子则成长的十分缓慢，像是被刻意压制，而后，这里多了一座墓，是那女子的，而那几个孩子也开始了，在棺中的生活。

画面就此结束，而清水则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山峰顶处。

他望见了下方，看见了远方，也看见了那人影的正面。

那人影的确如清水所想注视着某处，或说正注视着这山峰顶。

而渐渐他看见，在那云中，有棺木浮现，棺木很红，也很黑，却闪着某种光泽，不是凡物。

渐渐，他看见了那几名仙的孩子，静躺在棺木中，正所谓云中墓，墓中仙，仙不死却在其中。

清水能够看见到仙影依旧注视着这里，但却缓缓失去了踪影。

“你说，这世间，真的有仙吗？”

从背后传来这样一个声音，清水冷汗不止，却是置于原地，不敢回头，有一清明感直从脑海涌向全身。

二回目：似仙非仙，似人非人

那是无以伦比的美丽，耸立于落仙踪此山山顶的一棵巨木，坐在其上，俯瞰下方的无边广阔，所带来的壮观非言语可述。

树本为凡木，但日长久了，也就变得不凡了。

高三百丈，即现在的999.9999米多，说过，这只是凡木，而它之所以可长成这般，一概因不断成长，无时无刻不在长高，虽是如此，它依旧没有那些传说中的木高，没有那么神俊，没有那般伟阔。

当清水被带到这树顶上时，初感，不是震惊，不是感叹，仅有落魄。

他无法想象那在此静观树木长大的时间，树成了灵树，而人依旧仅有那般大。

灵树非是常物，却也并非了不得的东西，亦或者说，这东西很多地方都有，或是人为，或是天然形成，但终究是可以用自然规律解释的，树经历的时间长了，也就高大了，而这棵灵树所有的神异之处，就在于没有老死。

这该用什么来解释呢？清水不懂，他只懂得，这东西日子远了，存在的久了，那就多少会有些灵性，他有些心动，这能不能延长师傅的寿命呢？

暂且不说，即便是有这想法，怕是也难以实现了，这东西不说可不可被允许带走，单就论它对于那个人的意义，清水就不愿将这东西给弄出点伤痕，那太暴殄天物了，也太残忍了。

将时间向前推进，大约两个时辰前，也就是四个小时前。

天空中的太阳正是高挂时，清水刚刚步入这方不为人知的世外地。

被一声：“你相信这世上存在仙吗？”给吓得半死。

待回过头来，就看见年龄与自己一般大小的孩童站在身后，望着自己，那是怎样一副面孔啊！完美而又柔和，清秀而又深刻，清水即便跟着师傅在各个地方云游，见识过不少的俊男美女，也不得不感慨一声：造物主真是偏心。

可对方完全不为自己的举动所动，只是带着一方迷茫尚且清澈的双眸愣愣地望着自己，不对，清水侧过身子，那人的视线并没有跟着转移，而是落到了他背后的事物上。

他是个男孩，且清水又仔细一回想，刚才所见的棺木里，此时再一看，有一具已经推开了，开口朝着天空，他并不能望见里面的模样，可此时，清水也想到了些什么。

他是仙？

这一想，清水立即如坐针毡，从远古留到现在的仙？

他不敢相信，摇了摇头，又想：还是说，是所谓的仙的亲子？

不过，他又认为，仙的亲子不还是仙吗？清水摇了摇头，不对，仙不是生物，而是一种境界，一种心灵与灵魂达到的境界，所以仙的亲子是人？

又不对，清水再次思考，人怎可能活到现在，还是说……

脑海里又冒出一种想法，清水认为这是某些传承，如同现今依旧存在的修道圣地和某些不可言明的地点那样，一代接着一代，传下来的古老的修道传承。

这种想法似乎很符合现实和逻辑，没错，天地变了，超然的道已经不显了，所以不应当考虑那些长生的修道者的存在，故而如果是人，那么用这种说法来解释最符合常理。

清水很自信，且微微颔首，认定自己的想法一定正确。

“呼哧呼哧！”

清水又变得兴奋起来。

如若是一种传承，那么自己是否能够加入，就算是修道者不具备了那番神奇色彩，清水依旧对那种生活抱持着憧憬，如果能够修道，那么自己会成为得道高人，嗯！是那种如同圣贤一般的高人，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遇见违犯人世伦理道德和法律的事，便出手打抱不平，嗯，应当是这样才对。

不需要多么被人崇拜，也不需要有多么知名，只要自己能够一直过着闲适的生活，那就是如同天堂一般了。

清水开始望着那孩童，孩童头戴玉冠，一身白色素袍，气质儒雅，且有一种莫名的道韵在身，看上去，就如脱离俗世的一谪仙。

啊！他的腰间还有一玉笛，在另一边的地面上插着一木剑。

突然，一声惊叫从那孩童的嘴里发出。

“啊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清水瞪大着眼睛望着这孩童，被眼前的一幕给弄得有些脸黑。

“不对，不对，你本应该就在这里，因为是我把你弄上来的啊！”

孩童数着手指，一边自言自语，而后更加平静，比之初始见到他还要平淡。

这突兀的转折让清水十分讶异，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这孩子和初始对他发出那句疑问的是同一个人吗？他很怀疑。

“你说，是你让我到这里来的？”

清水问。

“嗯，是啊！我在这里千千年，万万日，亿亿秒，每天数着时间过去，真的好无聊啊！大家都不来陪我玩，妈妈睡着了，是那种永远不会醒来的睡了过去，还有，兄长们也都不见了，我真得好无聊，所以就让你上来了。”

孩童如此说道，他的眼里噙着泪水，嘴里说着轻松的话语，却是一副淡然的神情，清水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之间的转变也这么快，可能，可能仅仅是想到了一些伤心事？

孩童眸如墨，肤若玉，眉似那一笔恬然的淡墨描上去，可嘴不大，且鼻尚且不够挺拔，两眼间的间距却是刚好，生得一副漂亮的瓷娃娃模样。

嘴里说出令人心疼的话，他不是不懂事，而是不愿讲伤心的一幕透露给他人，透露给这世界。

清水明白了什么！这孩子不是他所料想的某个传承的继承者，就是一个确确实实，真真切切的谪仙子。

他不是仙，也不是人，却似仙似人，有那人的凡尘气，有七情，同时有那仙的超脱心，着着实实是一个遗落世间的谪仙。

“可你为什么偏偏让我上来呢？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那么一定也见过更多的其他的人，他们，你为何不让其上来？”

清水如此问，他走上前，一步并作两步，来到这落仙踪顶的一块巨石下，融入影中，看着那外边的孩童，不知为何，他想要这样，是某种莫名的触动，这似乎让他感到心安。

“这不过是随心而为罢了，他们或是因为传说，或是因为好奇，但却皆由利欲掌控了心底，究根到底，不过是为了传说中仙的可能而已，如若真见上一面，那就会立即被一时的贪欲蒙昧了眼，无论自己得不得的到，还是会想要从我这里拿到些什么！且因为这天变了的原因，他们便下意识地就认为我不能对他们如何，于是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可……可我也是这样的啊！”

“不，你不一样，你想要的，是你的师傅延长寿命的方法，而非为了你自己。”

那孩童说得极为淡然。

清水更加茫然。

“我还是不信，不信这么长时间以来只有我一人如此，也不信这么多人，你偏偏选中我。”

“那就更简单了，我不是偏偏选中你，而是他们都被我选中了，他们或多或少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下子，眼前似乎多了些什么，有光芒从清水的瞳孔深处开始渗出，对，是渗出的，而非绽放出来的，犹如一点水珠从里至外地被分泌出来，清水恍然了解了某些东西，从刚才孩童的语气里，他也再次充斥了希望。

“你说，他们都得到了什么！而且就你的意思而言，延长我师父的寿命只是很简单的事情？”

“啊，是的，因为很快，天又要复苏了，很快，以前失去的东西，又将卷土重来，嗯，就是这个词，卷土重来，无论是众生的挣扎，还是超凡的存在，甚至长久的寿命，都会全部归来的。”

孩童眨巴着眼睛，他的小脸上浮现出向往的神色，以及那不经意间闪过的回忆的表情，都被清水尽收眼底。

远处，依旧是浮云，连绵的浮云，浮云上被阳光洒满，密不透风，完全看不见了下方的景色，传说的坐落于群山的小城也开始在恍惚间能够被清水望见。

清水被得孩童的话给弄得大脑空白，是被吓的？还是被惊喜的？

这说不清楚，但他明白了，清楚了，了解了孩童的意思，这片大地即将迎来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转变。

同史前那最黑暗的末日一样，这是将永远被记载下来的新的篇章。

“你的意思是想要我做什么？”

“不，不是想要你做什么，而是想要你追随我，成为我的挚友，我的心腹，以及我的部下，可否？”

清水的神情更加恍惚了，不知道他想到了些什么，却正如说过的，他有一颗赤子心，他有一颗上古罕见的赤子心，是往日间的麟角，现如今的“愚笨”，而在未来，说不定他能成为某个震古烁今的伟人，当然，这只是想象。

即便如此，依旧很出乎意料，因为赤子心，永远都是纯粹天真的，难以有这般的想法，这一切，似乎都因为眼前这似仙非仙，似人非人的孩童，暂时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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