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风叹》：壹 尝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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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尝败

“茫茫武林，攘攘人世。却说这江湖之中，有那三宗五门十二派。那碧锋宗暗器以暗器独步天下，最令人称奇的是，当年三宗宗主在那惊鸾峰上比武，那碧锋宗的宗主李清源与其他二宗打得难舍难分之时，竟以内力震下满树的柳叶，随即便从空中扯了几片去撇向其他二位宗主。说时迟那时快！那其他二位宗……”

“哎哎哎，老头儿，这些你前两天已经讲过了。”

“啊？是么？”摇椅上的老人尴尬的睁开了双眼。“那今天便来讲讲这当今朝廷第一猛将赵铁心与三宗高手过招全身而退的故……“

“讲！过！了！”椅子旁的小孩不耐烦的抬起头“爷爷，你是不是没故事讲了啊？”

“那怎么会，我老韩怎么说也是用大半辈子混迹江湖，最后看破世事才归隐这桑田。你是没见过爷爷当年的威风呐！”老人在椅子上手舞足蹈。

”那爷爷跟这三宗的高手也是熟识的很咯？“小孩偏头看着椅子上的老人。

“那……那当然！”老人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你岁数还小，不晓得这江湖之事。你爷爷当年也是和这些高手平起平坐……”

小孩憋住笑“那如今天下该不是三宗，而是四宗咯！”

“嘿你这个小孩子跟我叫板是不是？当年的江湖之上，谁不知道我韩良玉的名字？”

“……没听说过”

“唉，也不是爷爷不愿讲。”老者拿起旁边的砂壶，往杯中添了些茶“而是这江湖事啊，真真假假，断断续续，又相互扯着连着。我这老汉啊，实在是容易讲混，时常遗忘也算是情有可原……”

“不愿讲就算了！还找这么多借口，明天就跟我爹说，不给死老头子送酒！”

“哎呀别呀……你看我这……腿脚也不利落……”

“那你还讲不讲！”

“讲讲讲……”

“捡新鲜的讲！”

“这……恐怕我老汉的记性……诶诶诶你别走啊！我讲我讲！”

“早老老实实的给我讲不就没事了！”

“唉……真是拿你这小东西没有办法。”老人叹了口气，又慢腾腾的坐回到躺椅上，望着夜空的星月，“这个故事啊……要从五门里的饮风门开始说起……”

“就是内个你说已经衰败了的饮风门么？”

“小孩子别老打岔，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么……真是服了您这小祖宗，记得明天给我送好酒来啊！”老人按下刚要起身的孩童，“却说那五门之中，有五种‘术’的存在。而这以剑法纵横江湖的饮风门，剑法之中暗藏的却是那‘驭风之术’！”

“咱们要讲的故事啊，也就从这饮风门开始啦……”

老人双目微眯，倚在长椅上讲起了那些年的风烟往事。

壹.尝败

“铿！”两道寒光碰撞，火花四溅，白衣少年心中陡然一惊，连忙向后掠空而去，这才勉强闪过，心中暗道“好快！”

擂台对面的红衣少年却紧随不舍，又密密的刺出几剑，白衣在硬接几剑之后终于抵挡不住，往后一个趔趄。红衣少年见状，起脚便踹在那白衣的胸膛之上，白色的身影倒飞出去，最终狠狠地砸在地上，扬起了擂台地下大片的尘土。

而面前身着红衣的少年却是一副轻松的样子，见此情状，红衣不由戏谑的挑起嘴角，“李青城？”看着对手懊恼的样子，那嘴咧的更开了些，“你当真觉得，你能赢的了我？”

李青城只恨恨的望着他，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几日不见，为什么此人长进竟是如此之快。

“论剑结束，胜者，沈林犀！”

李青城不声不响的从地上爬起来，抹去嘴角的血迹，拾起剑径自向旁走去，只剩下台下的窃窃私语。

“李家公子竟败了！”

“这沈林犀……不是有名的废柴么”

“谁知道，以前的论剑大会上不都垫底么……今天怎这样神勇”

“莫不是一直隐藏实力？今天也是授剑之日呢，不得不显露出来了吧。”

“那李家公子也并非什么高手，中等水品而已啊，隐藏实力怕是言过其实了。”

“低声……莫让人家听了去在说什么闲话。”

“老兄这便是多此一举了”众人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台上的沈林犀已走了下来，笑眯眯的站在众人身后，“李青城今日落败，乃是有目共睹之事，并非空穴来风，何谈一个‘闲’字？”

“我说的对么，这位老兄？”沈林犀凑到了刚刚说话者的脸庞，依旧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对……对，沈师哥您说的对。”

“嗨呀，叫师哥就显得见外了。虽然咱们在这宗门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这么十几年下来，也未曾有人叫过我什么师哥。”沈林犀突然脸色一变，阴沉着脸，“相反啊，叫我废物的倒是不少呐……师弟啊，你说此等小人，下回若让我遇见，抽筋扒皮，啖肉饮血，岂不也是罪有应得？”

那人的脸哪还有半点人色，话到嘴边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对……对……”

“哎呀，”沈灵犀顺手拿起那人挂在腰上的腰牌“原来是王师弟，我记下了。今日见师弟面色苍白，想是身体不适了，就先回去歇息吧，改日必定去校舍登门拜访。”

仍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冲众人扬了扬手，转头大步的离开了

“诶诶诶……”众人这才敢上前去搀扶。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今天的论剑到此结束。你们且去准备晚上的授剑，此人就交由老夫安顿吧。”众人抬头，望见擂台上一衣带微飘老者正拄杖而立。

“沈掌门！”

老人微微摆了摆手“犀儿这孩子是我惯坏了，若要有什么冒犯之处，老骨头在这里先道歉了。”说着就要弯身。

“弟子不敢！”擂台四周的弟子皆是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你们这是……唉，且去吧。”老者扶起那倒在地下的王姓弟子，刚欲走“噢，对了。你们几个，叫青城到我住处来一下。”

“遵掌门命！”

饮风门，掌门房内。

“青城……”掌门沈沐风在窗边负手而立，“今天比武之事，想是你也看出来了。林犀这孩子，最近的武功长进的有些太快了。”

“师哥的武功长进是好事，师父理应高兴的。”李青城嘴上如此说，心中却也不由疑云暗布，今天沈林犀所表现出的内劲和身法，都不应该是他原本水平。“不过……”

“行啦，”沈沐风转过身，拍了拍李青城的肩膀“知道你气不过，虽然你资质并不算优，但好歹在我饮风同期弟子中也是中上水平，怎甘心就这样被你师哥这样不学无术的混混超过。”

老人说到这里，面露些许的不自然：“今天叫你此来，便是要告知你真相的。”

“真相？”李青城猛地抬起头。

“是的”，老人长叹一声，“关、于、刚、刚、比、试、的、真、相。”

贰.御容诛心

“这……弟子愚钝，不明白师傅的意思。”

“你这个孩子，心眼太实。以后怎么好把你放到江湖上呦！”沈沐风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顿了顿。

“你也看出来了，刚刚灵犀的功力，比之前精进的不是一星半点，依老夫的见识，这并不太可能。”

李青城似有所悟，“您是说……师哥的进步，并非是依靠自己？”

沈沐风却笑了：“傻小子，武功这个东西，如果手段正当，练到手里的就是自己的，哪有什么自己他人。他若靠他人便能达此成就，我自不会过问。”

“那师傅的意思是……”

“我只怕……”话未说完，沈沐风忽地看向窗外。眼见窗外人影晃过，沈沐风以手撑案，一跃从窗户冲出，大喝“谁！”

却是沈林犀。

沈林犀尴尬的笑着。

“爹。”

沈沐风本要收剑，迟疑了一下，却将剑放在了沈林犀颈上。

“你不是犀儿。”

李青城这才赶到，“师父！师哥！”

“青城莫来！他不是你师哥！”

“爹！您胡说什么呢！我是林犀啊！”沈灵犀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的儿子，我会不认得？”话音未落，沈沐风狠狠踏出一步向前冲去，“雕虫小技，也想瞒我？”

说罢，剑柄已击在了沈灵犀的身上。那沈林犀向后退了一大步，呛出一股青气，急忙用手遮脸。

迟了。

那人的面皮竟抽动起来，不一会便完全变了样子，已完全不是沈林犀那张脸了。

“孽种！”沈沐风一把提起那早已变了模样的人，“你们御容宗怎的都是如此低劣！”

说罢，又狠狠将那人摔在地上，以剑指之“犀儿现在何处？”

“呵呵……”那人竟兀自笑了起来，“您的犀儿还在我们手里，那个废物一日不回到您老的面前，我便有一日的安全。是这样吧，沈掌门？”

沈沐风却也笑了起来，“想不到御容宗不但只会些花里胡哨的邪门功夫，脑子竟也不大好使。”

出剑，砍下。

随着凌厉的剑气出现的是宰猪般的嚎叫，那人倒在地上拼命的攥住自己的手腕。再看那人手上五指，分明只剩了四根。

“我饮风派人做事从来不像你们那般思前想后，犀儿在你们手中，已成事实。我要是想找些线索，留你一条狗命便是，但这世上有太多活法……”沈沐风蹲下，扯着那人的头发将他的头拉起，“老夫有很多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至于犀儿若出了什么问题，老夫带人剿了这邪宗便是。”

说罢转身欲离去。

“老头！你也不要太猖狂！你可知我派当今宗主的妹妹是何人？”

“便是那每日变出不同妆容让皇上无心打理朝政的妖后，当今皇后李婉容吧。”沈沐风回身，“你们御容，简直一个个祸害天下的妖人！但即便是朝廷派兵，也要掂量掂量我饮风掌门的名号！”

“沈沐风，你竟敢……”

“青城，我们走。”

沈沐风对旁边的守门弟子使个眼色，带着愣在一旁的李青城离开了。

两名弟子上前将地上的那人拖走，皑皑的雪上留下了点点红色的痕迹。

“师父，早就听说三宗中的御容宗以御容改相、易骨更筋闻名天下。想不到竟然如此相似……”

沈沐风面色凝重：“我对于这种邪门武功也少有接触，不过听说此宗从不强攻，就算杀人灭门，也都是易容诛心。前些年五门之一的震雷门便是毁于他手……”说罢长叹一声，“操控人心，这才是当今世上最可怕的武功技法。”

“那这次御容宗再现江湖，怕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恐怕正是如此啊……凭借着那邪门的武功，到时若在江湖上掀起什么波澜，百姓万民又要受二十三年前之苦了。”

“不知会有多少人会像我爹娘一样……”

“唉，青城，你爹娘的事，确实是饮风门给他们惹麻烦了。饮风门和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你们李家对我等的救命续族之恩，但只要你一日是我饮风之人，我便护你一日平安。”沈沐风忽然的面露愧色，“青城啊，最近去看你爹娘了么。”

“最近为了比武潜心钻研，未顾得上……”

“我也是许久未去了，走吧，一同去你爹娘墓前看一看。”

二人的身影很快隐没在风雪之中，只留下大雪映衬着漫山的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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