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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时正七月秋初,夏日的酷热已经远去,冬日的严寒尚未到来,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光。今天的天气晴好,太阳的光芒照射在人的身上,暖暖的,让人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这是一座小院,院子被高高的围墙圈禁了起来。院子里没有任何植物,一座二层的小楼孤零零的伫立在院子中间。
这座小楼,也包括这座小院是一间高级的牢房,用来关押那些曾经的高官显宦皇亲贵族们。为了有效监视被关押者,守卫们都在院内执勤;为了有效隔绝内外的交往,小楼的梯子被设计成移动的样式,只有当犯人被提审或者主官、使者来的时候,梯子才会被搭上去。平日的饮食之物都是用吊篮传递的。
甚至为了让守卫们能相互监督,小楼的一层只有几根支撑的柱子,视线被尽可能的扩宽,让任何人都不能脱离其他人的视野。
如此如临大敌的设计,只因为会被关在这里的都是极其敏感的大人物。
现在被关在这间牢房里的就是原执金吾,当今皇帝的亲舅舅——董宠。
虽然被关在这个小院里,董宠也没有什么焦虑的,午前的暖阳下,他就站在窗子前,沐浴着这温暖的阳光。他极目眺望,虽然目光被高耸的院墙遮挡,只能停留在这小院内,但他的心情不能说是愉悦,也可以算得上是轻松的。
虽然现在被限制了自由,但他毕竟是皇帝的亲舅舅,这次进来的罪名也不过是假借姐姐董太后的名义向少府索取财物罢了。
矫诏的罪名说起来不小,但是以他对自己外甥的了解,只是区区财物,只要风头过去,自己绝对还能风风光光的当他的国舅。
要是姐姐临朝称制的事情能成,凭着自己在这件事里出的力气,就是做大将军也未始没有机会,那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开始愉悦起来。
回到屋内,闲极无聊的他抽出书架上的一本书开始看起来。
这屋中的书籍和外间的书籍有着很大的不同,因为它们是纸质书而非简牍。
虽然早在几十年前,蔡伦就改进了造纸术,生产出了能够用于书写的纸张,但这个技术却没有被广泛的推广,产能也没有提上来,市面上,也包括很多学者藏书家手中拥有的书籍还是以简牍为主。甚至皇帝的旨意、朝廷的文牍政令还是用竹木的简牍书写传达的。
除了材质的不同,这些书还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这些书都是曾经被关押在这里的犯官们写下的。翻开这些书籍,一个懂得书法的人可以从中读出作者写书时的心情,有的书字迹沉稳,仿佛可以看见作者面对牢狱之灾时的平静甚至视死如归,有的字迹虽也工整,但仍能看出来书写者的心境是惴惴不安的,只是强迫着自己平静下来。
至于字迹慌乱潦草的却也没有了,毕竟心境到了那个程度,谁还会坐下来写书呢?
这些书的内容也五花八门,有的是自己对经学的理解,有的是往日的见闻,还有一些是诗辞歌赋。
董宠虽然现在贵为国舅,入狱前还担任着诸卿之一的执金吾,掌管京城的治安和全国的武器库,但终究只是小小亭侯的小舅子出身,家境还算不错,但也只是比下有余罢了,连地方豪族都算不上,至于和名家学习的机会,那也是不可能有的。鉴赏的水平当然也就没有什么了,完全看不出字里的玄机。
不过他也不需要看出什么玄机。关注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干什么呢?看看游记见闻等着风头过去就是了。
书架很大,这么多年来关进来的官员也不少,写的东西实际上是很多的,但那些符合董宠口味的书就不算很多了,被关进来的这两个月,他也已经把那些书看的七七八八了。小半天,手中的书就看完了,董宠又一次站到窗前。
这一次董宠的心情却不再轻松,而是开始有些焦虑起来,或许是因为没了消遣的东西吧?他安慰着自己,却又止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凝望院门的方向。
他在等待释放的敕令,但等来的却是夺命的消息。
不知是等了多久,不知是第几次凝望。紧紧封闭的院门被打开。
现在还没到守卫换班的时间,进来的人穿着的也不是守卫的服色。进入者很快分散在四处警戒,他们不是简单的占据守卫的位置,而是有着自己的选择,守卫站着时没有发现,到了现在一对比才能看出来,之前他们的站位和“防卫严密”这四个字有着巨大的差距。
不过这也正常,因为进入者身上穿着的是虎贲的服色,这是皇帝最精锐的近身护卫,承担着保卫帝国最高权力者的重任,当然不是这些看守犯人的守卫们可以比拟的。
在将梯子架设好之后,守卫们被虎贲赶了出去。整个院子只留下面容肃穆阵容严整的虎贲卫士了。
看见这些面容肃穆的虎贲卫士,不知怎么的,董宠心里忽然开始不安起来。
他并没有在不安中等待多久,虎贲卫士刚刚完成戒严,门外就簇拥着进来了两个人。
为首的那人二十来岁,身材颀长,面白无须,长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但最引人注目的却并非是他的身高,也不是他的眼睛,而是他腰上挂着的佩剑。雌黄色的剑鞘表明了他高级宦官的身份。此人便是董太后宫中最得宠的宦官,小黄门段珪。
稍后一人头戴武冠,身材矮小肥胖,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五官都挤到一处去了,完全没有武士的威严。要不是他腰上的银印青绶,谁也不敢相信此人会是二千石级别的高级武官。此人便是掌管监察百官大权的司隶校尉王寓。
不过谁若是见了他这副谄媚模样就以为他是个脓包那就大错特错了。此人出身地方豪族偏支,家族的支持不足以使他登入官场,为了能获得机会,他对下极其残酷的压榨折磨,对上则毫无廉耻的巴结逢迎,终于让他等到机会,遇到一个“对胃口”赏识他的太守,凭着镇压所谓“盗匪”的功绩,终于得以入仕,授官县丞。
但他终究是没有什么根脚,此后近十年间便在各个县的县丞位子上来回转,一点也不得升迁。眼见于此,他心焦无比,正巧遇上第一次党锢之祸,他便勾结县内的恶吏栽赃陷害县令,架空其权力,又指使恶吏大肆抓捕所谓“党人”,因其而死的无辜士人百姓超过五百人。
他也因为其残酷、胆大妄为受到宦官的赏识,不久就被征辟为郎官,不过四五年间就坐上了司隶校尉的宝座。
两人和随扈进来之后,院门又再次被紧闭起来。随扈来到楼梯下之后都停了下来,两人则脚步毫不停留的顺着刚刚搭起来的梯子上了二楼。
楼上的董宠见到两人进门便急忙回屋,待两人到了楼上的时候,早已整理齐整站在楼梯口相迎了。
“拜见段黄门、王司隶,二位远来辛苦。”虽然自己是国舅、中二千石的执金吾,两人只是伺候自己妹妹的小黄门和比二千石的司隶校尉,但董宠却丝毫不敢失了礼数。生活在大汉朝的人,有几个敢在宦官和司隶校尉面前称大的?更别说自己现在是戴罪之身不能和外界接触,若是这两人使些坏,自己可就万劫不复了。
至于他们能不能,这还用说吗?
丹凤眼的段珪不愧是宫中出身,礼数一点不缺,口中连称“不敢”让过了董宠的揖礼。矮胖的王寓对上从来都是谄媚的,虽然眼前此人结局已定,但毕竟是皇帝亲舅,更何况此次事件,太后虽无能为力但心中也实在恼怒非常,要是被面前的这个死太监在太后面前参上一本,日后的日子可就得提心吊胆了,所以他的礼数也不缺,很明智的让过了董宠的施礼,那快捷的反应和矮胖臃肿的身材可完全不相称。
“二位此来可是带了太后、陛下旨意?”能按照礼数施礼已经是董宠的极限了,虽然这段时间的心情总的来说还是轻松的,但了无音讯的情况下,焦急也是难免的,现如今恐怕正是事件盖棺定论的时候,暗藏着的焦虑不安便又放大了数倍的冒出来,急切的想知道结果。
面对董宠的问题,王寓只当自己是聋子。本来也是,皇帝太后的矛盾、皇帝宦官的矛盾、宦官外戚的矛盾、士族外戚的矛盾都纠结在这次的事件里,还牵涉到朝政大权谁属,真的是谁碰谁死。若不是自己身为司隶校尉实在躲不过去,恐怕早就脚底抹油溜了。
现在身在此处,他也只履行好泥菩萨的本分——不见不闻。
“唉,国舅,太后现下处境艰难啊。”或许是实情,或许是表演,但段珪脸上的表情却和他的话语完美的搭配了起来,董宠整个人陷入到不妙的气氛当中。
“怎会如此?陛下年幼,窦氏圈禁南宫,朝中录事只剩胡广一老朽,政事无人决策,正应当太后临朝称制,安天下人之心啊。而且朝中大臣,如司空重宁公等也期盼太后临朝,如何会处境艰难?”董宠完全无法理解局面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令太后“处境艰难”的样子。
现在的皇帝虽说号称十五岁了,但作为舅舅的他知道,冬天出生的他连十四周岁都不到,如果按照出生时的年龄算,更是十三岁的都不到,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且皇帝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亭侯,作为桓帝堂弟的儿子,远支宗室,连晋爵县侯都不敢想,更别说什么入嗣大统继承皇位了,所以根本没有接受过任何的帝王教育,对朝政一无所知,他能,他会处理什么朝政?
原本的太后窦氏在前年九月的辛亥之变后被迁居到南宫,名义上是就近侍奉,实际上就是就近监视,已经被圈禁了起来,窦氏一族也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即使没有被杀被流放,也不可能帮助皇帝治理国家处理朝政。
就算他们想帮,皇帝也得信啊!
至于皇帝初立时辅政的三位录尚书事们,大将军窦武和太傅陈蕃都被杀了。原本是司徒,现在升为太傅的胡广是已经八十岁的老头子,而且自二十年前致仕之后,他虽一直被挽留在朝中,但却早已诸事不理,现在就连雒阳小儿都会那句“万事不理问伯始,天下中庸有胡公”。这样残缺昏聩的辅政团队如何能够帮助皇帝处理朝政?
这样的情况,难道不该自己的妹妹临朝称制吗?难道不该自己董氏一族执掌朝政吗?这就是理所应当啊。更别说还有司空刘嚣的支持。
虽然刘嚣这个司空只是坐而论道的虚职,但毕竟地位崇高。而且他亲近宦官,通过他很容易就能获得一部分宦官的支持,内外合力之下,其他注定失势的宦官就算要反扑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怎么突然就会“处境艰难”了呢?
段珪能明白董宠的失落,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同样是太后宫中的小黄门,主子临朝称制还是不临朝称制,他的权力可是决不可同日而语的。
但他不愧是久在宫中行走的,心里再多的想法面上也是一丝不露。还是一副恳切的样子,似乎要说服董宠接受什么。
“国舅你久在此处,内外消息隔绝,恐怕还不知道吧。就在昨日,刘司空被陛下一封策书免去了司空之职。”
这一句话仿若一个晴空霹雳让董宠惊在了那里。刘嚣是朝中唯一支持董太后临朝称制的重臣,更重要的是他是董氏外戚与宦官的桥梁,现在没有任何灾祸没有任何理由的将其策免,不只是拔掉了董太后在朝中的支持者,也拆毁了董氏与宦官之间的桥梁。外没有朝臣支持,内没有宦官策应,去年才被解除“保护”来到京城的董氏一族能有什么作为呢?没有实力却想着掌握朝权,恐怕又是一个窦氏的下场!
想到此处,董宠不禁汗如雨下。失神的喃喃自语:“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似乎是被董宠的末日气氛所感染,又似乎是为了理清自己的思绪,段珪便将其中原因娓娓道来:“自国舅你被带到此处开始,朝中士族、窦氏余孽便不断攻击你和刘司空,矛头直指太后。而且……”
段珪转头看了下身后的王寓,眼见王寓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泥塑人像的模样,凑近董宠耳边说道:“曹特进反对。”
“曹特进反对!”这五个字仿若惊雷,击碎了董宠最后的侥幸。
特进是皇帝给予位置不到的官员的殊荣,也就是说你位置不到,排班的时候不能在前面,但是皇帝特许你站到前面来。
特进的殊荣给的少,姓曹的更少,但也是有几个的。按说段珪故意含混的说曹特进而不说淯阳侯或者曹常侍,董宠不一定能反应过来是谁,但在这里说出来一锤定音的也只有那么一人——中常侍淯阳侯曹节!
自窦武陈蕃执掌朝政、九月辛亥之变后,宦官的权力架构发生了很大的更迭,桓帝时代的中常侍管霸、苏康,窦太后的长乐尚书郑飒,窦陈的臂助黄门令山冰都成为了过去式,现在宦官中地位最高的就是曹节、王甫、张让、赵忠四人,至于程璜、侯览之类虽然还很嚣张,但影响力已经逐渐消退,不再能影响到最高层面,被授予高高的虚衔养了起来。
这其中又以曹节实力最为强大。
曹节此人名字与汉献帝的皇后,曹操的女儿曹节同名,但可不是一个人。
此人原本是家世二千石的显宦家庭出身,在安帝顺帝时期家道中落,不得已进宫,在后世西园八校尉的前身,皇帝私人武装性质的西园兵中担任骑兵。很快,家世良好、知书达理长得又健壮的他就脱颖而出,被顺帝选中调到身边来担任小黄门。在大将军梁商还在的时候曾经嘱咐过自己的儿子,要想安稳掌权就要结交后宫宦官,其中就特别提到了曹节的名字。桓帝时他被升为中常侍,成为宫中地位最高的宦官之一。
因为他并非桓帝最信任的人,所以在桓帝时期并没有掌握巨大的权力,可也是因为他并非桓帝的亲信,又久在宫中,做事还面面俱到,桓帝身亡窦太后临朝称制之后,他便被任命为奉车都尉,率领虎贲、羽林诸军到河间国迎接灵帝,由此和灵帝结下渊源。
而他权力登上巅峰则是在灵帝登基第一年的九月辛亥之变中。正是在他的领导下,宦官们挟持皇帝假传圣旨将执政的窦武陈蕃及其支持者杀害,并且发动了第二次党锢之祸,对他们的支持者同情者进行追杀并且断绝了他们入仕的机会。
经此一役,他彻底成为宦官的首领,并且晋爵淯阳县侯。
而且为了牢牢看住窦太后,他还担任长乐卫尉。
外间人以为辛亥之变后他担任中二千石,地位比卫尉还要高的长乐卫尉只是为了显示身份地位,却没有想到还有“保护”窦太后的这一层意思在内。
其思虑之缜密由此可见一斑。
王甫的崛起也是自九月辛亥之变。原本他只是一个小黄门,辛亥之变时亲自冲锋在前,夺取山冰的黄门令职务放出熟悉窦太后宫中情况的原长乐尚书郑飒,令其控制长乐宫中情况,将太傅陈蕃抓获,率军逼迫大将军窦武自杀。为宦官的夺权立下汗马功劳。
但也因为他杀戮太重,难掩悠悠之口,事变后宦官分赃,他只是升为中常侍,并继续担任黄门令掌握省内宦官,并没有像很多参与其中的宦官那样得以封侯。
对此他的心中是有着很多不满的。
张让赵忠,这两人是这个时期在后世最著名的宦官了。
实际上按照资历和地位来说,排序应该是赵忠、张让。
赵张两人在桓帝时代都是小黄门,但赵忠曾经在桓帝诛杀大将军梁冀一役中立功,被封为都乡侯,而张让当时则只是桓帝的“亲密爱人”。后来虽然赵忠被降爵为关内侯,地位有所下降,但张让也“色衰爱弛”。两人虽然还在皇帝身边,却都在渐渐远离权力中心。
到了灵帝时代,他们因为是资深的小黄门,得以继续留在皇帝身边,级别也升为中常侍,但是在辛亥之变中,基本承担的就是安抚蒙骗皇帝的任务,并没有借此事件在宦官中建立属于自己的威望。
到曹节去世之后,也是赵忠担任车骑将军,成为了宦官首领。
这些人号称“四凶”,但真正能压服其他三人以及诸名资深宦官的也只有曹节一人而已。
去年冬天的时候,曹节大病一场,大家都以为他熬不过去了,皇帝都惯例送了一个车骑将军的位子让他上路了。谁成想,熬过冬天之后他又活了过来,而且看样子,或许是因为当年习武的底子还在,身子是越发的好了。这恢复能力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头子。
原本董宠刘嚣等人敢惦记让董太后临朝称制就是因为曹节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即使捡回一条命,恐怕也元气大伤只能修养,不能再掌握宦官大权了。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他居然没死,也没病得起不来,过了几个月居然又活蹦乱跳了。
有了他在镇着,其他的宦官心思再多也不敢跳出来,如此一来,将董氏和刘嚣抛弃便是必然的了。
至于现在去和他协商分赃?
且不说于内皇帝年幼,于外无外戚辅政,录尚书事昏聩的局面对于宦官掌权,或者说对于他掌权,最为有利,只说之前自己打着趁他病要他命的心思策划董太后临朝称制,就已经将他得罪到骨子里去了,又怎么可能实现合作?
现在只希望不要成为下一个窦氏吧!
董宠满心苦涩,但段珪却没有照顾他心情的意思,继续抛出一个重磅消息:“昨天,与罢免刘司空的策书一起下来的,还有任曹特进为大长秋的诏书。”
听着段珪满嘴苦涩的话语,董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其中蕴含的意思,但既然这是最后抛出来的消息肯定是最重要的。
虽然之前是个小白,但既然谋划着姐姐临朝称制,自己录尚书事辅政的大事,想要成功,宦官的因素就绝对不能不考虑,关于宦官的知识就没有少补,虽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沉吟过后却也知道了消息里蕴含的血腥味。
皇后的寝宫称之为长秋宫,大长秋就是长秋宫里管事的宦官。
而现在,自己的外甥还没有加元服亲政,更没有册后,哪来的什么长秋宫?没有长秋宫,又哪来的大长秋?
但他就是有了,而且在这个敏感的时刻!
在光武帝将宫内的官员几乎尽数换成宦官之前,宫内也是有士人服务的,而管理宫内的官员,包括宦官,的职务就是詹事。而大长秋作为长秋宫管事的,既是詹事的副手,也是宦官的首领。
到了本朝,不再有詹事,大长秋也是设而不任,其作为宦官首脑的地位也一去不返。
毕竟本朝不同于前汉,宦官也是朝堂中重要的决定性力量。好几名中常侍分立无不隶属也就罢了,要是头上再加个大长秋把这些中常侍都管起来,恐怕皇帝也睡不着觉啊!
但是现在,曹节他就敢担任这个职务!
这既是他对自己实力的展示,也是对宦官中各个山头的严正警告——老虎没死,还成了你们的现管,你们都别想着翻天!
“大长秋,大长秋,他……”董宠情不自禁的看了王寓一眼,凑得离段珪更近,几乎是咬着耳朵以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道:“他怎么敢?皇帝怎么敢?”
段珪也是满嘴苦涩但口气里却又有一丝羡慕,“前日朝中有大臣上书,陛下年已渐长,所学又有成就,圣德照物,明年可亲政!”
什么朝中大臣,分明就是曹节的意思!
这一手既是为大长秋的任命合理化,也是在向皇帝暗示,自己担任大长秋只是为了筹建长秋宫,待到册后之后就会自请免职,还政于陛下,请陛下切勿担忧!
而且,皇帝亲政,这一手一使出来,什么临朝称制就完全没有存在的可能了。
更糟糕的是,原本太后临朝称制虽然不是皇帝亲政,皇帝没能直接掌握朝政,毕竟是加强了皇帝的实力,皇帝是会支持的。不然在这些煊赫嚣张的宦官面前,毫无根基毫无实力的皇帝只凭着所谓正统的名分真的太让人没有安全感了。
要知道,既然窦武能借窦太后之命把桓帝的亲兄弟平原王、渤海王家的王子剔除出选项,让八竿子打不着的自己入继大统,宦官们自然也可能假借窦太后的名义把自己废掉,再立一个皇帝,理由和候选人都好找得很——忘恩负义,圈禁太后;两王家的王子。
现在宦官提出亲政的条件,相比于母亲临朝称制,母族外戚掌握大权,自己亲政可不是好得多?
亲政的吸引力,即使不是皇帝也很清楚。
为了达成这个交易,恐怕现在皇帝也希望自己死!
曹节太狠了!
“太后处境艰难啊……”知道了全部消息之后,董宠也不禁感叹起来。
他口中感叹着太后的处境艰难,心里想得更多的却是自己和董氏一族的命运。
现在的情形真是如履薄冰啊。该怎么样走接下来的路呢?
“今日朝上有郎官上书,称孝仁皇孤居北地,皇后宜还居河间,卫护慎园,陪伴先皇,以慰孝仁皇在天之灵。不过被监朝的赵常侍驳了回去。”
所谓孝仁皇就是当今皇帝的父亲,上一任解渎亭侯刘苌。在皇帝即位之后便追尊自己的父亲为孝仁皇,安息之地升格为慎陵,陵寝之外的园林便被称之为慎园。九月辛亥之变前,董太后的封号就是慎园贵人。现在她的实际尊号也不是太后,而是孝仁皇后。如果遇到那些较真的清流,不称其为董太后而称呼孝仁皇后,她也没辙。也有那些觉得“太后”之名名位不正,但是又不愿得罪人的人会以董太后所居宫号代称,称永乐宫。至于他们这些太后的人,当然尊称太后了。
这个郎官的奏章就是对窦氏一族亮出的利刃啊!
你还有完没完!董宠又被这话惊的说不出话来,心里埋怨着一个消息一个消息往外吐的段珪。完全没有想到,如果一下子听到这些消息,自己受得了受不了。
“这是向我董氏开刀了啊。”半晌后董宠的心神才收了回来。
“也不尽然,太后嘱咐小臣对国舅说,今日还只是区区郎官,不打紧。只要董氏能知进退明得失,便可安然度过,若是董氏没有回应,下次恐怕就不是郎官,监朝官也不会驳回了。”段珪眼神灼灼的盯着董宠的眼睛,似乎要深入他的灵魂里,声音中带着一丝蛊惑的说道,“此次危机,恐怕只有国舅你能解了。”
“这……”董宠向来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聪明的人,但这次却第一时间明白了段珪话里的意思。
默默沉吟半晌,终于艰涩的开口,发出完全不似自己的声音:“请转告太后,宠在所不辞。”
“国舅深明大义,珪万分佩服。”段珪或是激动或是做作的抓住董宠的手,脸上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过了一会,或许是等待董宠的心境平复些许,段珪从袖中拿出一卷简牍递到董宠面前,说到:“请国舅签名吧,今日珪便将此章上呈陛下,明日圣旨就该下来了。”
董宠认命的将奏章拿过来,也不看什么内容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左不过是认罪请罚之类的,既然自己早已被妹妹和外甥抛弃,结局早被注定,内容看不看也就无所谓了。
拿到签名之后,段珪王寓二人便径直离去,只留下董宠一个人淹没在冰冷的阳光里。
第二天,段珪带着皇帝的圣旨来了,结果不出所料,秋后处决。
呵呵,也算是给了自己这个舅舅面子,没有一条白绫一杯毒酒立即了账。
虎贲卫士没有撤去,在秋后到来前的这两个月里,自己必须继续被关押在这里,不得探视更不得外出,时刻得在换防后的虎贲卫士们监视之下生活。
恐怕是担心自己最丑陋的面貌被传扬出去吧?
还好,得到了一个儿子明年皇帝加元服后将被封为侯爵的承诺,
呵呵,还好。
第二章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知道死亡在向你逼近却无能为力只能待在原地等待着它的到来。
秋后九月还很遥远,董宠觉得每一天都很漫长,在漫漫无涯的等待中,董宠一次次在想,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呢?
时间回转到公元167年。
这一年六月,桓帝大病了一场,为了祈福延寿,放弃使用了十年的延熹年号,改元“永康”,并且大赦天下,也解除了对党人的禁锢,再次允许他们入仕。
但是,无论皇帝如何宣称自己是上天之子,他终究只是一介凡人,并没有什么所谓的神灵庇护。药石无灵的结局也只能是走向死亡。
终于,在这一年的十二月,这位统治了东汉帝国二十一年的皇帝,结束了他三十六岁的短暂生命。
“哭”
随着主持葬礼的大鸿胪一声令下,殿内的后妃、王侯、公卿整齐的发出“呜呜”的哭声。
“拜”
又一声令下,殿中本来充斥着的哭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朝着皇帝的梓宫整齐的下拜。
这些人的哭声随停随起,虽然整齐洪亮,但是却毫无诚意,只不过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罢了。
这一幕场景很是诡异,特别是在自宫殿至城外都戒严的紧张气氛下,更是显得可笑。忠诚的士兵们守卫着这个帝国最核心的后妃、王侯、公卿们,而这些被他们守卫的权贵们却在上演着荒唐的戏剧。
哭拜的戏码再三上演之后终于结束,终于到了真正的戏肉。
站在宫殿中间,群臣位置第一排的三公——太尉周景、司徒胡广、司空宣酆——齐齐上前一步,向着摆在宫殿正北的桓帝梓宫伏拜在地,三拜之后,作为三公中第一人的太尉周景向着皇帝的梓宫请示道:“大汉不幸,痛失英主,国无后嗣,天下不安,谨请尊皇后窦氏为皇太后,临朝称制,以安天下,以慰万民。太尉臣景谨上。”
周景说完,胡广与宣酆二人也同时说道:“请太后临朝称制,以安天下,以慰万民。司徒臣广(司空臣酆)谨上。”
皇帝早已死了当然不可能再回应,于是便由站在梓宫旁边的大鸿胪按礼制代答道:“制曰:可。”
后妃和没有职事的王侯等诸位贵族分列官员两侧相向而立,周景三人走到西侧后妃位置最上首的地方,向站在那里的皇后长揖道:“请太后升殿临朝!”
殿中诸人也一同长揖道:“请太后升殿临朝!”
太后,说到这个词,我们会想到什么呢?
一位行事沉稳的中年贵妇?亦或是,杀伐果断的老年妇人?
在这里,只是一个还没成年的黄毛丫头。
现在这小丫头,身着素服,站在群臣的面前,努力做出一副一国之母的模样。
在中常侍的引导下,年轻的太后走上台阶,站在梓宫的旁边接受群臣的朝拜。
朝拜过后,少女发出自己作为太后的第一道命令。
“天不佑大汉,国失英主,其令诸使者露布飞传于天下,举国同哀。又大行皇帝英年早逝,国无后嗣,罪在朕躬。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宜早日择宗室良才以为帝后,继承大统。其令明日诸公卿大臣同议此事,望诸位为国家计,畅所欲言,不惜己身,举贤才,立明主。此诏。”
太后的命令被殿内殿外的宦官们远远传开去,很快整个宫中就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面对立嗣这件事,很多大臣都没有掺和的兴趣,里头水太深太浑了。
桓帝一朝,宦官的势力得到了空前的发展,虽然五侯都已经去世了,但其他宦官也不是好惹的,宦官整体作为一股势力更是异常强大。而且宦官就像是皇权的附骨之疽一样,想要剔除,一来皇帝不会允许,二来如果宦官反扑那是可以直接威胁到最核心的,很让人投鼠忌器。
而即将要当政的外戚,窦太后之父,槐里侯窦武,虽然是贵戚世家出身,但因为他大力结交士族,与士族结合的很紧密,甚至他本人都在士族中有着很高声望,所以其势力实际上完全可以视之为士族势力。
宦官和士族,这两方完全可以说是针锋相对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发战争。
如果士族宦官外戚三方的实力还是像当年梁冀时代那样,外戚和士族的结合完全可以碾压宦官,但经过五侯时代、经过党锢之祸,宦官的实力就完全占据优势了。
从窦太后封后之后,作为皇后父亲的窦武居然一直被限制在步兵校尉、城门校尉这样比二千石的军职,没能晋身中二千石,甚至不能掌握虎贲羽林之类的禁军,家族中的其他子弟也没有一个能担任军职就能看出,宦官对窦武是十分警惕的。
局面是这样的混沌、危险。要是真的不惜身畅所欲言,转瞬就可能会遭遇灭顶之灾。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虽然所有人都山呼“谨受诏”,真的想要掺和的却没有几个,绝大多数人都打定主意明天做一个看客,甚至还有不少人都打定主意梓宫宜居偏殿过后就直接“身染沉疴”,等到大局抵定再重新出来。
窦太后的命令传达之后,就先行离去,众官员在大鸿胪的指挥下也渐次离去。
掌握权力的滋味很美妙,特别是掌握至高无上权力的时候。
刚刚掌握了帝国至高无上权力的窦太后一回到后宫就命人将桓帝最喜欢的田圣抓来。
很快,田圣就被中黄门押到了窦太后面前。原本的田圣是很美丽妖娆的,不如此也不可能让桓帝对她钟爱有加,但此时的她却已经全然没有了昨天妖娆美妇的模样,衣服被拉扯的有些皱巴,发髻也被打乱,甚至脸上还能看到受掌刮的痕迹。
一天之前,自己还是桓帝刚刚封的贵人,现在却变成了阶下囚。
天堂地狱莫过如是。
但,此时她已经没有时间再自怜自艾了。
刚刚进入殿内,田圣就挣脱开抓着自己的中黄门,跪着膝行到窦太后面前,连连磕头,“太后,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不断磕头的田圣,窦太后兴起了一丝恶趣味。
她走上前去,制止住不断磕头的田圣,托起她的下巴问道:“你说自己有罪没错。但一味说自己有罪,犯的什么罪却不说,一点认罪悔罪的诚意也没有。这样还想让朕放过你?”
太后临朝称制和没临朝称制的最大区别就是,临朝称制后,太后很多地方和皇帝是一样的,比如自称,比如宫中会设置宦官担任的长乐尚书,帮助她处理朝政,又比如发布的命令可以称“制书”,这一点也是“称制”二字的由来。
虽然还没有很习惯自称的改变,但窦太后就是要用这个“朕”字来提醒田圣,自己现在是至高无上的,自己对于她的生命有着绝对的支配权,也是在向她宣告自己才是两人这场战争的胜利者。
田圣完全接收到了窦太后话里的讯息。原本在皇帝去世的时候她还有些侥幸,皇帝将自己升为贵人,地位只比皇后低了一级,皇帝走后窦太后应该会顾及自己的地位以及她自身的声誉放过自己。可没想到,皇帝刚刚去世,自己就被抓了起来,连皇帝的葬礼都不被允许参加。由此看来,窦太后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也没有什么投鼠忌器的地方。
可是虽然接收到了窦太后的信息,该怎么认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也是一个难题,难道说我不该独占皇帝的宠爱,不该僭越,住的屋子,穿的衣服,戴的首饰都比皇后还要好?那不是又提醒了一遍窦太后自己得罪过她的地方?
嫌死得不够快?
面对窦太后咄咄逼人的目光,田圣绞尽脑汁,只能含糊的回答道:“太后,奴婢罪该万死。奴婢萤火之光,竟妄图与皓月争辉,实在自不量力。万望太后念在奴婢出身卑微不明事理,又有拳拳悔过之心,放奴婢一条生路!”
“啪”窦太后一巴掌狠狠的扇向田圣的脸颊,田圣娇嫩的脸很明显的肿了起来。
扇了一巴掌之后,窦太后恶狠狠地对梨花带雨的田圣说到:“你也知道自己是萤火之光?也知道自己不自量力?那当年还胆敢抢夺朕的皇后之位?”
“冤枉啊,陛下!”此时田圣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了,再次以头磕地,连连求饶,又辩解道:“奴婢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和陛下争夺后位!那不过是先帝戏言罢了,奴婢从来没有痴心妄想。望陛下明察!望陛下明察!”
田圣一边辩解一边不断地磕头,一直“咚咚咚”的结果就是头发散乱,脸上布满了鲜血。
窦太后虽然是个骄横的世家女,从小没少打罚奴仆,但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一时间再没有了惩罚田圣的心情。
心烦意乱中,她连连挥挥手道:“来人,把她带到暴室去,严加关押,不许任何人探视。”
“谢陛下,谢陛下。”虽然满面是血,又要被押往暴室,但现在看来,性命暂时无碍了,田圣连声向窦太后道谢。
窦太后不再看她,只是连连挥手,让小黄门尽快把她带离自己眼前。
田圣的声音渐远,窦太后坐回到御座上。守在她身边的小黄门郑飒赶忙拿来她最喜欢的酢浆。
一杯温热的酢浆下肚,窦太后感觉自己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些许。
这时,太后身边的另一个小黄门王甫从殿门外来到近前跪下说道:“陛下,奴婢有重要发现。”
“哦,什么重要发现?”窦太后对所谓“重要发现”并不在意,这个王甫总是喜欢找人的短处,有的时候很致命,但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些小把柄罢了。
现在自己已经临朝称制至高无上了,那些拿人短处的小手段也已经不必用了。
不,或者应该说自己从来都是不屑于用这些鬼蜮伎俩的,只不过从前宫中险恶,逼不得已罢了。
不过,听听他的“重大发现”,权当解闷也是好的。
“说。”
“是,奴婢发现犯妇田圣私行巫蛊,诅咒陛下!”没想到这一次王甫居然扔出了一个炸弹来。
“什么?私行巫蛊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她真的如此胆大包天?”窦太后对这个消息显然无法置信。前朝武帝时期的巫蛊案将卫皇后、戾太子及卫氏一族门生故吏都牵扯了进去,皇后、太子、侯、将军都因之而死,直接间接因之而死的中低级官吏普通百姓更是数以万计。从此巫蛊就是宫廷中一个绝对禁忌的话题,到了本朝更是严禁巫蛊之事。但凡与巫蛊之事有一丝联系也要详加追查,牵涉者自身及其家族都要面临最严酷的处罚。
田圣此人虽然令人厌恶,但恐怕不至于如此歹毒吧?
“正是如此,奴婢证据确凿。陛下请看,这是从田氏的房中暗格里搜出来的巫蛊之物。奴婢手上还有田氏私行巫蛊,诅咒陛下先皇的人证。”面对窦太后的犹疑,王甫言之凿凿,边说边将收着的的巫蛊之物呈上。
那些所谓的巫蛊之物里有一个小人,上面贴着“窦妙”二字,正是窦太后的名讳,小人身上密密麻麻的扎着许多金针,显然是诅咒窦太后无疑。其它的还有香烛、写着冤枉的纸条之类用于祈祷,和上苍传递消息的东西。
打开那些纸条,内容都是什么陛下只宠爱我,不要让别人怀上陛下的孩子,让窦妙不得好死之类的。
看见那些小人、纸条,不知道为什么,窦妙觉得浑身上下真的被施了什么诅咒一样,隐隐作痛,一时间勃然大怒:“来人,将这些脏东西都拿给田圣那个贱人看看。把那个人证也带去,让她好好看看,也好死的瞑目!”
“是,奴婢亲自去!”王甫自告奋勇去了。
一退到殿门外他就急不可耐的抓着那个伤痕累累的所谓“证人”往暴室追赶而去,速度极快,还没到暴室就将田圣追上。
“太后有命,田圣辜负圣恩,私行巫蛊,诅咒陛下、先皇,罪不容诛,即刻处死!”王甫以不容置疑的冰冷声音命令那些中黄门。
见他气势汹汹的模样,中黄门们竟然都不敢质疑这个命令没有太后的信物,不知真假,不该执行。
听到什么“巫蛊”之类的词,田圣惊在那里,不住挣扎道:“冤枉,冤枉,我没有行什么巫蛊,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这是陷害,我要见太后,这是陷害!”
押送她的中黄门无动于衷,只是紧紧的抓着她,不再让她挣脱。
王甫贴近身前,阴恻恻的说道:“贵人娘娘,哪来的冤枉?证据和证人可都在这儿了。”说着向田圣出示手上的小人等物,又指了指伤痕累累的证人。“你好好上路吧。”
“伪证,陷害!陷害!”知道王甫准备了伪证构陷自己,此次绝无幸理,田圣做出垂死的挣扎,试图咬上王甫一口。
但她被人牢牢抓着,王甫又早有防备她的嘴根本近不了王甫的身,于是她该用口水攻击,但她一个娇娇女哪会这个?好几次之后才勉强够着了王甫一次。
这一次也激怒了王甫,他拔出中黄门身上的佩剑,一剑就刺入田圣的肚子里,又狠命的搅了两下。
田圣就此死去。
王甫还不过瘾,又踹了她好几脚道:“让你再得志猖狂,让你再狗眼看人低。”
擦了擦鞋子底下沾到的血迹,王甫命令中黄门道:“将田圣拿去喂狗。那边那个也剁碎了喂狗!”
“黄门饶命,黄门饶命,你答应过我的,饶我一命!”那个伤痕累累的所谓证人原本以为诬陷其他人自己就能活命,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死,不住地在地上求饶,但王甫却丝毫不理,径直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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