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有方》： 村中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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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村中学堂

自古人心向道，却闻几人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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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界村！

两界村位于元辛大陆的西北的尽头，背靠连绵北桦十万大山。传闻中大山的尽头，便是人界与幽冥交界的落魂崖，只是从来没有人真的去证实过。

北桦山脉峰高林险，瘴气丛生。其内飞虫走兽数不胜数，据说更有山野精怪，洪荒异种藏匿林中，让世人不得不望而却步，心生畏惧。

两界村便是傍着这北桦山脉的边缘而落。所谓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就是典型的两界村村民的生活。村中的居民不多，拢共约摸着二十来户人家。北桦山脉物产丰富，只是边缘这些山林地界，已经足以让两界村的这些人填饱肚皮，安逸的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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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文字，辩是非。懂道理，明争义！”

村西的山脚下，有几间面积不大的茅舍。从整个格局来看，这里与两界村似乎有些脱节，显得有些独立一方。正是夕阳将落，天色入黑的时分，茅舍中却隐约传来稀疏的孩童朗读的声音。

枯木篱笆围成的小院子里，十来个半大的小孩，坐着自家带的破木凳，摇头晃脑的读着前方一块黑木板上写着的几行大字。细看下去，这些孩童，大的不过十一二岁，小的大概只有四五岁之龄吧。

黑木板前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不过三四十之龄的他，一条青色方巾扎起的发丝已经多少有了些银色。素衣裹身，面容清俊。负手而立，只是双眼中，目光略微有些浑浊，偶尔瞥向身前的这些孩子，才会稍微有点神色。

男子挥了挥手，示意身前的小朋友们停了下来。看得出来这些小孩子对这男子都十分的尊敬，他刚一举手示意，大家就齐齐的止住了声。

“孩子们，谁来告诉我，此话何解？”

男子望着眼前这群孩童，开口询问。目光所到之处，孩子们的眼神却都有些闪躲，纷纷脑袋低垂，不敢与其对视。

哎！

男子心中自顾一叹，有些失望。

他本不是两界村的人，大概是两年前才来到这里的。两界村的村民与世隔绝，心性淳朴。男子当初孤身一人来此，村民热情的收留下他。脚下这几间茅舍，也是两界村民手下的产物。平日里对男子的照顾更是不少，这家的粮食果菜，那家打来的野味猎物，让男子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生活了下来。

男子叫做顾一封，感念村民的热心帮助，身无长处的他，全身上下剩的只是会些学识文章。便着手将这几间茅舍改了些，腾做一间学堂，将村子中的这些无所事事的孩童聚集起来来，教他们一些文字知识，当做对村民们的报答。

两界村中的村民世世代代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对于顾一封这样的读书人本就心中敬仰。如今自己这些小崽子突然有了机会读书认字，自然是一万个愿意。

这些孩童来学堂之前，家中的大人难免会仔细叮嘱说教一番。顾一封的平时话就不多，比较严肃，与村里人之间的交流少之又少。加上现在又有了学堂“先生”这么一个身份，这些半大的孩子们多少对他都有着一些敬畏，提问之下，久久不见有人敢与他回答。

看来自己果真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啊！当年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什么改变。就连传授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也带不好么？学堂开了有半年时间了，也没能教出什么名堂来。

想到自己开设这学堂半年时间，竟还未曾有着一人愿意主动来回答他所提出的问题。默默自嘲几句，顾一封也不再期待，打算直接给孩子们讲解这几句话的意思。

“先生”

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颇胖的小男孩站了起来。顾一封认得他，这个小胖子叫狗蛋，是村中一个猎户家的儿子，平日里狗蛋他爹没少给自己拿东西，家中大部分的肉食都是狗蛋爹送过来的。

“嗯？”

顾一封眉头一举，有些疑惑。

“先生，我...知道这几句话的意思。”

“噢？且讲来听听。”

狗蛋本来还有些惧怕，周围十来双小眼睛全都注视在他身上。得到顾一封的许可后，索性放开了胆子。

“先生，这几句话告诉我们，做人要学会知识，明白对错，要...要...”

说到这里，狗蛋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他有些着急，明明自己心里还有话要说的，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一时间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急的原本黝黑的脸庞有些发红。

“呵呵”

“嘻嘻”

...

其他的小孩见狗蛋这幅模样，忍不住偷偷的笑出声来。

“安静！”

顾一封眼光一扫，院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他有些意外，在顾一封的印象中，狗蛋一直都是个大大咧咧，只知道打架胡闹的主。没想到自己这堂中第一个主动发言的，却是他。

“不许发笑”

顾一封摆了摆手，让狗蛋坐下。

“圣人云：辱人者，人桓辱之！尔等切记，想他人不敢想，言他人不敢言，做他人不敢做，敢为人先者，方乃成功之开始。”

见顾一封表情严肃，堂中的孩子尽数坐的端端正正，面色有些惭愧。也许他们大多数都没能听明白顾一封这一翻话的意思，但也明白了讥笑狗蛋是不对的。他们都是大山中的孩子，心性大多淳朴，平日里更是在一起玩耍的伙伴。对于狗蛋也没有真正的恶意，只是一时觉得有趣罢了。

顾一封这才继续说到：“人生一世，对与错，是与非皆不可避免。这句话告诉我们，首先要学会知识，才能够有去辨别它们的基础。”

他尽量让自己说的更加简单一些，可堂下的孩子们，几乎都还是一脸迷茫的神情。

“比如说刚才你们都在笑话狗蛋，这就是不对的一种表现。自己不愿不敢做的事情，却用来嘲笑在他人身上，这是一种无知的行为。但是这次我不怪你们，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今天尔等学了这些，下次便要记着不要再犯！”

“知道了，先生！”

孩子们都认识到自己的不对，他们与狗蛋本就是要好的伙伴，顿时都是真心实意的认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倒是一时间让那个叫狗蛋的小孩子面红耳赤的，有些不好意思。

“嗯，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便到此为止罢。”

顾一封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是快要黑了，便准备结束今天的授业。

“散了，都去吧！”

“先生再见！”

堂下的孩子们如释重负，但还是规规矩矩的一起喊了一声，这才兮兮嗦嗦的收拾起各自的东西。

顾一封站在前台，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往院子外靠山的一处角落望去。

无边的夜幕下，隐约能瞧见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身手颇为敏捷。在顾一封说散的时刻，飞速的往山前的树林中遁去，不多时便已消失的没了踪迹。

第二章 山中幼童

北桦山脉到底有多大，几乎是没有几个人能说清楚的。至少在两界村村民的眼中，想要走遍北桦山脉，是一件穷极一生也完成不了的事。

一座无名大山中，树木丛生，杂草灌木纵横。入夜之后，山中开始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气温也骤然降了下来。

夜幕下，一个小小的纤瘦身影穿梭在茂密的林中。仔细看的话，才能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幼小的孩子。这大山之中，有些蛇蚁鼠兽本是极为正常的事情，但出现这么一个半大的孩子，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那小孩看起来最多也就十来岁大小，动作还算灵敏，麻利的剥开比他还高的一些树枝杂草飞快的前进，一路上发出“哗哗哗”的声音。

小孩的方向感很明确，看得出来是长年累月待在这个地方的，不然的话，怕是立马就会在这深山老林中迷失掉方向。

大概走了有小半个时辰，小孩的速度才明显的降了下来。他似乎很谨慎，扭头四周仔细望了一圈，这才用手使劲拨开一片草丛。

随着小孩手上的动作，一个一米多高黑黝黝的洞口现出身来，看起来大概也就比这小孩的身子高上些许，一眼望去，竟然比这无边的夜色还要来的深邃一些。

摸了摸额头，汗水和雨滴交织在一起。小孩轻微的喘了喘气，毕竟他还是太过于年幼了，这段不短的距离对他来说，还是稍稍有些吃力的。

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虽然有些累，但小孩的心里是十分惬意的。顾一封草堂外的身影，正是这个孩子。自从偶然听到顾一封开堂授课后，他就一直这样偷偷的躲在院外偷听。

那位先生，讲的可真是好极了呢！

一边想着，小孩一头钻进了那黑漆漆的洞口之中。

小孩并不知道自已的名字，更不知道自己是打哪里来的。只是自从能记事起，他便独自一人生活在北桦这绵绵大山之中。

当然北桦山脉这个地名，还是小孩几个月前从顾一封那里偷听过来的。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才知道自己脚下生活的地方叫做北桦山脉。

自从无意中在山外撞见教书育人的顾一封后，小孩便迷上了那个地方。自幼在深山中长大的他，才知道，除了大山中的这些虫鸣兽吼之外，还有着一种叫做语言的东西。

顾一封平时讲的东西很多，从最初的识文认字，到时间日月，再到是非道理。或许这些对于两界村中的那些孩子来说，有些显的过于深奥了些，但小孩觉得他就是能听的懂，而且能很快理解其中蕴含的意思。

几个月下来，小孩已经明白了很多他从前一无所知，见到却喊不出名字的东西，知道了白日会有烈阳当空，夜间会有明月高悬，群星闪烁。知道了雨雪风霜，明白了电闪雷鸣。

他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北桦！

生于厮，长于厮，那便就以地为名吧。

黑漆漆的洞中没有一点点光线，但这并不影响北桦在里面行走。这洞穴虽然隐蔽，但好在并不是很深，很快，北桦就看到前面有了一丝丝光亮。

十米见方的一个洞窟，里面靠着最左边窟壁的地方有着一个小小的水潭。水潭上方的洞顶上，在滴答滴答的落着水滴，声音在这空旷的洞穴中极为清脆。

水潭虽然不大，却是北桦能在这深山中生活下来的最为重要的依据。在它的对面，铺着一个一些干草累成的草垛，那里便是小孩平时休息睡觉的地方。

洞窟的正中间，有一块球形的石头，应该有着北桦两个脑袋那么大。这块石头，便是这十米见方的洞穴中唯一的光线来源。白天还好，水潭上方的洞顶处有着一些窟窿，外面的阳光能照射进来。一到夜晚，就只能靠着这圆石来照亮洞中的视线。虽然有些微弱，但也足够让北桦看的清楚。

草垛的旁边零星的对了一些干果之类的吃食，除了这些外，整个洞穴中再也没了其他的物事，真的很难想象，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的。

北桦倒是不以为意，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洞内的一切，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仰卧在草垛上面。随手扯下根干草咬在嘴里，盯着那块发光的石头，脑海中思绪也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要再听到先生的讲课，又要到明日的傍晚了啊！为啥自从听了先生的讲课后，总感觉时间会过得这么难熬呢？

本以为这北桦山脉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地方，可是先生说，外面的世界可比北桦山还要大无数倍，人口也不是这两界村能够比拟的。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肯定是真的，先生懂得那么多，肯定不会骗我。

真想去外面的世界瞧一瞧呢！

哎！算了算了，还是睡吧，养好精神明日再去听先生讲课才是真的。

迷迷糊糊中，北桦终于是睡了过去。

.......

翌日，一缕缕阳光透过洞顶的小窟窿照射进来，映射在在水潭上，或许是昨夜下了雨的缘故，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些七彩的颜色，美丽极了。

这会便能清楚的看见，虽然这是个山洞，但洞中倒是干干净净，让人舒服。草垛之上的北桦，头发已经过肩，从下生活在山中的他，自然是不知道怎么打理的，只好散乱的披在脑后。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长服，兴许是从山外的两界村中捡来的，穿的时间太久，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洞，已经看不出来衣服本身的颜色，灰黑灰黑的。

北桦双眼紧闭，还在睡梦之中。嘴角带着丝丝笑意，看来是梦到了什么愉悦的事。

嘎～

嘎～

本该安静祥和的清晨，突然响起了不合时宜的鸟叫声，一只巴掌大小，浑身青色羽毛的鸟从洞口一直飞了进来，将熟睡的北桦一下子惊醒。

“你这青毛乌鸦，大早上的号丧啊！让不让人睡觉了。”

北桦随手摸起一个果子，朝着那飞过来的青鸟砸了过去。

“嘎~嘎嘎~”

青色小鸟似乎早就料到了北桦的动作，身子轻微一斜，轻而易举的便躲过了这个本就毫无一点杀伤力的果子，转瞬便到了北桦的耳边。

“嘎~~”

似乎是用尽了那小身板中所有的力气，青毛鸟的这一嗓子嚎的是格外嘹亮。

“哎哎哎，怕了你了，别嚎了别嚎了，我跟你出去还不行？”

北桦本来还想装睡一会，可实在是耐不住青毛鸟的纠缠，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你说你，就不能换个方式来找我，真的是。”

北桦碎碎念着，往水潭旁走去。蹲下身子，捧起一把潭水拍在脸上。

他虽然嘴上唠叨着，但从他的口气中不难看出，与这只青毛鸟并不是第一次接触了，十分熟稔的样子。

“嘎~嘎~”

青毛鸟似乎对北桦并不服气，绕着他不停的飞来飞去。

“走走走，别学乌鸦嚎了，听的我心慌。”

说完，起身往洞口走去，青鸟也不飞了，收了翅膀现在北桦的左肩上，一人一鸟，逐渐消失在这洞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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