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病了世界没病》免费试读_一剑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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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世界没病我病了

序章：世界没病我病了

医院、门诊部，杨帆接见了一个精神病人。

这个精神病人看上去不像是有病的样子，三十岁出头，一身白色的衣裳，看上去还有些小英俊，双手修长，走进门诊部以后就平放在桌面上，坐姿也很标准，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唯独那双眼睛显得有些晦涩与阴郁。

“我或许得病了。”

杨帆有些好笑，可专业的医生素养令他保持礼貌的笑容，道：“你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得病？”

青年点头：“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得病，但有人认为我得病了，因此我或许得病。”

“有人？有什么人？”

青年道：“我周围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得病了，因此我似乎也就不能不得病了。”

杨帆悄然点头。

——倘若一个人认为得病，那个人或许不叫真正的得病，那一群人认为那个人得病，那个人似乎也就不能不得病了。

他望着眼前这个眼睛看上去有些阴郁的青年，声音更温和了，询问道：“他们认为你得病了，可你认为自己没有得病？”

他发现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青年眼中闪过了一道光，绚烂的光。

杨帆已经很少瞧见这样绚烂的光了，大部分的时候他只是在孩童的身上瞧见过。

青年双手微微颤了一下，说道：“我当然没有得病。”

“你认为自己没有得病，那为什么你的家人朋友认为你得病了呢？”杨帆微笑说出这句话，他的语气尽量很温和，如同朋友和青年交谈，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有些后悔了。

青年听见这句话沉默下来了，眼中的光也消失了。

过了三四分钟以后，青年忽然望着杨帆，问道：“如果有一天，你在路边上瞧见了个瘫倒在地上的老人，你会不会上去扶一把？”

杨帆笑容渐渐淡了。

这的确是个回答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很难的问题。

如今这个世上似乎有不少老人假摔讹钱，以至于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遇上这种事以后，会如何去做。

青年又问道：“如果有一天，有个男人忽然出现用你一辈子都吃喝不愁的金山，换走你的女朋友，你会如何？”

杨帆又沉默了。

他厌恶自己的沉默，因为沉默代表着犹豫，犹豫也代表着迟疑与选择，这种事情不是应当立刻做出决断的吗？

青年不等杨帆回答，又开口问道：“如果你瞧见一群白痴为了追所谓的明星，将父母的担心挂念甚至于生死都抛之脑后，你会如何？”

杨帆还是没有法子做出回答。

青年又继续问了自己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如果你在住院的时候，遇上了个需要肾，而且你的肾正好匹配他，而他的家人朋友都劝说你为他捐肾，你会如何去做？”

杨帆扪心自问：这算不算是道德绑架呢？

青年又继续问道：“如果你瞧见一群所谓的明星纸醉金迷红灯绿酒，享受着最上等阶级的生活，而且还恬不知耻的收下被某些无耻人事颁布国家精神造就奖？而同时你瞧见某位德高望重为过鞠躬精粹奉献了一辈子的科学家籍籍无名穷困潦倒去世，你会不会愤怒到破口大骂甚至想要杀人？”

杨帆的眼中已有了愤怒之色，面色也开始极其阴郁。

青年又道：“如果你瞧见了某些混账家长因为老师训斥自己的儿子，就请人前往学校将那个老师揍上一顿，你会如何？”

杨帆还是沉默。

青年道：“如果你瞧见一群不负责任的媒体报道一些不存在但所谓惊世骇俗的新闻，放风作浪，你会如何？”

杨帆还是沉默了，心情甚至开始有些低落了。

青年继续问道：“如果你瞧见一些所谓的网络键盘侠不明事理，利用网络上的文字进行各种各样的攻击，口笔诛伐，在导致某些人自杀身亡以后，又一哄而散推卸自己责任的事情，你又会如何？”

这也是个社会上极其普遍的问题。

青年道：“如果你的妻子出轨以后，还堂而皇之和你分家产，并且冠名堂皇说是去追寻自己的幸福，你说你会怎么办？”

“如果有人故意杀人以后，伪造精神病人证明来逃避法律的制裁，你会怎么办？”

青年人在杨帆面前一连讲述了重重社会问题，杨帆原本还能保持微笑，可后面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等青年停下的时候，杨帆也问了个尖锐的问题：“你对这些事情的反应是什么？”

青年道：“遇上老人跌倒我会前去扶起，可偏偏有人骂我傻子！遇上明星，我会退避三舍，可偏偏被人说不合群！瞧见网络上那些不知原因就进行口笔伐诛的人，我会说几句你不知道实情就没有资格评价，却会被说圣母婊！”

他憨厚笑了笑，喝了口水，望着杨帆道：“我有许多事情看不惯，有很多事情和别人的想法截然不同，他们那些人既然没有病，那自然是我生病了，而且还是极其严重的精神病。”

杨帆神色低沉。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才慢慢开口。

这次他不是以一个医生的口吻开始，而是个寻常人的口吻，道：“大概不是你得病了，而是整个世界上的人都被传染了精神病，他们知道自己全部都被传染了精神病，因此将那些还没有传染精神病的人打成异类，当作有精神病，因此你就得了精神病了。”

青年笑了笑，似乎对于这个答案一点也不以外。

他叹了口气道：“屈原说过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我看不是这样的，其实醉与醒、浊与清都是相对的，一群人说你醉了，你即便是醒了也醉了！一群人说你是浑浊的肮脏的，即便你是清白的，也是浑浊肮脏的。”

青年慢慢站起身来，指着自己的胸膛叹道：“因此我得了精神病，医生你随随便便给我开几副药吧。”

杨帆勉强笑了笑，有些风趣问道：“治疗精神病的药？”

青年叹了口气道：“如果真有药，那我希望是可以加重精神病的药。”

杨帆望着青年沉默了，过了许久才慢慢道：“好，如理所愿。”

青年人愣了一下，望着看上去仿佛已渐渐虚无的杨帆，但还是点了点头：“谢谢。”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世界得病了，而他没有得病，因此他也就得病了。

杨帆的身体真的已渐渐变的虚无了，青年是没有看错的。

杨帆那渐渐虚无的身体一直凝视着手中的病历本，准确来说是望着病历本上青年的名字。

青年姓陈，名风。

一个寻常不过的名字，一个正常不过的人。

他看来世界病了，陈风没病，因此世界真的病了。

陈风在梦中，有人问他：如果你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你会去改变吗？

“会。”

“如你所愿。”

第一章、夜半敲门声

自从见了心理医生杨帆以后，陈风就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甚至于陈风认为或许心理医生杨帆已给他下药了，他虽然极力克制自己睡觉，但还是一觉睡下了。

一觉醒来，就已听见了敲门声。

准确来说，一觉还没有醒来的时候，门口的敲门声已将他惊醒了过来。

四周一片漆黑，还正是深夜。

陈风立刻爬起身来，打开电灯，远处的敲门声还仍旧响起，陈风楞了一下，随即爬起身有些疑惑朝着门口走去。

他实在有些奇怪，自从父母亲过世以后，他就孑然一身了，而且他的朋友极少，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又有什么人会在这种时候造访呢？

走过大厅的时候，他下意识拿起了一把水果刀，朝着屋门走去。

“是谁？”

陈风立在门口，捏着开门的扶手，但并没有立刻开门的意思。

“是我，请开门。”

敲门声停顿下来的时候，一道温和的男中音，忽然从屋门口响起。

声音很温和，带着一种令人如沐春风的味道，可陈风没有开门，他感觉这声音之中似乎刻意压抑着一种暴戾的气质。

“你是什么人？”陈风用一种很平和的语气问道。

“小区物业，你家的车子被人拖走了，我来这里了解一下情况，请开门。”

“原来是小区物业啊？”

陈风笑了起来，随即慢慢打开了屋门。

屋门一打开他就瞧见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这个男人双手放在背后，一连歉意望着他，似乎因为大晚上打搅了他的休息而感觉少许不安。

陈风打量着这个男人。

男人带着金丝眼镜，看上去是那种非常儒雅的人，只不过一对三角眼眯起来的时候，会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凶残暴戾。

男人冲着他微微一笑，陈风就感觉这个男人忽然就动了。

手动了。

这个男人的手原本是一直放在后背上，他的手一动，立刻就已捏住了一口大概有将近一米左右的长刀，忽然朝着他狠狠看了下来。

刀上还带着森森血迹，以及一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原本看上去是个很儒雅很有家教的人，可出刀的时候却显得格外的狰狞凶煞，这一刻他仿佛已不是人，而是被厉鬼附身了。

他挥刀的时候，眼中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得意与快意之色，甚至于还舔了舔舌头，似乎在享受杀人的快乐。

这一刀朝着陈风的脖子狠狠砍了下来，是双手斫下的，力道很大，似乎要将陈风的脑袋斫下来。

在中年男人看来，这个年纪并不大的青年人和其他人是一个模样，一样好骗一样愚蠢，他喜欢瞧这些人痛苦哀嚎求饶的样子，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种病态的笑意。

这一个月来，他已杀了七个人了。

有少女、有老人、也有小孩。

他原本杀人是个意外，可这些时日他渐渐开始享受杀人的快乐，甚至感觉不杀人，人生就显得极其的恐惧极其的无聊。

今天他又有些忍不住了，因此来到这里杀人，并且寻到了眼前这个倒霉鬼。

——小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处理你的。

他挥刀的时候，心中非常诚恳的保证。

刀光一闪。

中年人忽然感觉眼前刀光一闪。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但的确是刀光一闪。

一闪刀光之下，他立刻感觉一阵剧烈的疼痛，胸口已被狠狠插了一口刀，水果刀。

鲜血顺着水果刀流了出来，流落在了地上。

中年人原本要狠狠砍下这一刀，可身上的剧痛却令他难以砍下这一刀，甚至于那口长刀都已掉落在了地上，他的整个人也就瘫软倒在了地上。

他倒在地上的时候还望着陈风。

他忽然发现眼前这个青年不是害怕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于不可能的冷静。

这个人冷静望着他出刀，冷静的出刀，也冷静的收回插进他胸口的刀，随后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冷静捏住了他的衣襟，将他朝着屋内丢了过去。

屋门合上了。

他开始有些恐惧了

——难道自己遇上的不是人，而是鬼？

他忽然感觉自己似乎已招惹了不应该招惹的人。

当机立断，他立刻就准备叫喊出来。

只不过他的声音还没有响起，就感觉胸膛又多出了一道血痕。

陈风在他的胸口捅下一刀，阴恻恻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只要你敢叫，老子就要了你的命。”

他的这句话落下，中年人只能闭上嘴巴，随即他就发现自己被抛进了屋，狠狠摔倒在地上。

打开的屋门合上了。

中年人望着合上的屋门，他忽然感觉自己似乎已闯进了地狱，遇上了一个魔鬼，他忽然已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摆脱了傀儡的命运，可如今感觉自己似乎还是一个任人摆弄的傀儡。

他被重重摔倒在地上，攥紧着拳头，一张面孔在辉煌的灯光之下，显得格外的狰狞丑陋。

这是陈风对于这个人的感觉。

他面对这种寻常人不可能遇上的突然时间，没有半点的恐慌与害怕，甚至于显得冷静得有些吓人。

陈风将刚刚染血的水果刀擦拭了一遍，随即便提起中年人那口长刀，随便瞧了一眼。

虽然只是瞧了一眼，可他还是已判断出了那长刀之上的血腥味是人的血腥味，上面已干掉的黑红色斑点是鲜血。

得出了这个结论以后，他提着刀朝着中年男人走了过去。

中年人望着走过来的陈风，面上的狰狞一瞬间化作了恐惧于忌惮，整个人都开始在颤栗。

他认为陈风根本不是人，他从未瞧见过如此凶残冷静的人。

陈风很平静很自然的走到这个人面前，以一种极其冷静的语调说道：“为什么杀我？”

中年人被陈风那种冷酷冷静的语调吓了一跳，盯着那口杀过七个人的刀也感觉一阵阵寒意，可瞧见陈风那张冷酷如主宰命运神祇的面孔与眼神，他忽然之间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愤怒与张狂之色。

他猖狂笑道：“我就是这些日子在s市制造血案的李强，你报警抓我吧，老子杀了七个人，已经够本了。”

陈风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冽的笑意，淡淡道：“是的，你杀了七个人的确已经够本了，现在也是你应该偿还的时候了。”

李强望着陈风那淡淡的笑容，忽然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你想干什么？”

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忽然就瞧见那口他杀人的刀朝着他的大腿狠狠砍了下来。

一刀两断，大腿直接被这一刀斩断。

李强痛苦的翻滚大叫，可他根本还来不及叫出来，就感觉自己仿佛被人毒哑了，发不出半点声音。

而这时候门口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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