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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牧野流星
黄香既不是一味药材名字,也不是三字经中‘香九龄,能温席’中的孝子黄香,黄香是一个人,一个普通人,甚至连乡邻们都说不出的那种普通,正如他的名字一样普通。
南方的寒冷总是来得晚一些,梧桐树上的枯叶已被寒风吹得四分五裂,扬起地上的沙尘呼啸而来。
黄香站在牌坊前静静望着眼前的大路,一条曲曲折折的大路,这条大路到底有多长?谁也说不清楚,有人说这条大路直通京城,又说可以到大食、波斯等古国。
一个穿着朴素的丫鬟出来叫到:“公子。”
黄香收回莫名思绪回头道:“什么事?”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好!”
丫鬟看到如此,每日坐在牌坊望着大路,心中却有些替公子不值。
三日前,从远方来一个年约三十岁左右的宫装女子,来人见过夫人之后,自称是公子的亲姑姑,要带他去京城游学。
十六七岁本是鲜花怒马,香车美人,高朋满座的年纪,可惜公子在幼时受了惊,到现在对于生人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远离感。
晚饭摆在大厅上,菜是普通菜,桌上并没有酒。不过是一碟三鲜笋、一碟血豆腐、一盅生豆腐百宜羹而已。
“娘,我阿爹呢?”
“在地里种菜还没有回来呢?学什么魏晋大文学家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儿子,你可不要学你阿爹那些虚的,这次你‘姑姑’要带你去外地游学,可乘此机会考上好的书院。”
“娘,爹不也是想在家多陪陪您吗?等做了官,哪里有时间陪娘亲呢?”
“小玉姐,你说是吧?”
“夫人,公子说的有理。”
“我们先吃,小玉也一起吧!”
“是,夫人。”
“娘,我三弟呢?”
“在座架上睡着呢?”
一顿饭,一直吃到星月升起。
父亲半夜才归来,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显然又是去李铁匠李大叔那里喝酒去了。
“晨夕看山川,事事悉如昔,微雨洗高林,清飙矫云翮……?”
黄香此时还没有就寝,正在房里书桌上挑灯夜读李昉所编篡的《太平广记》,听到此诗飞奔而出开门让父亲进来。
只见父亲肩上扛着一张锄头,右手还捧着一坛五年陈的竹叶青,一边喝着一边念着诗。
“老爹,您回来了。”
“回来了,你娘亲呢?”
“她已经睡下了。”
“嗯……你也回去睡吧!”
说着,父亲便拖着醉醺醺的身子往大厅里头走去。
※※※
翌日,黄昏时分。
大路上忽然驰出了一辆漆黑马车来,赶车的是一个黑衣人。
每日闲坐在牌坊前看书的黄香也被惊动了,那黑衣人走过来问道:“这里可是霞岚村?”
黄香摆手笑道:“你这人怎么不看牌坊上的数个大字,反倒要问我哩!”
黑衣人折鞭拱手道:“倒是在下孟浪了,你莫非是黄府的大公子黄香?”
“不错,你是谁?”
“在下奉命前来接公子回京。”
“奉谁的命?”
那人快速靠近来悄然戏谑道:“当然是……我家主人。”
突然右侧林间传出一声惊呼:“小心!”
黄香心知有异,将那部书丢向黑衣人,撒腿便跑,只是那黑衣人身法犹如鬼魅般迫来,单手化刀劈向他背后的颈部,黄香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他将黄香抱起想搬到马车中,只是那黑衣人刚转身,便被一柄长剑抵住背后空门中。
背后传来少女清脆的娇叱声:“将他放下,饶你一命。”
黑衣人嘿嘿笑道:“你把剑拿开,我就放了他。”
那少女还是坚持:“你先放人。”
黑衣人倒也不含糊:“好……?”字都没说完,他突然拧身、转腰,将黄香身体当做麻包一样甩向白衣少女,猝不及防的她被黄香撞得七荤八素。
趁着这个空隙倒给黑衣人提供了一个偷袭的机会,他抽出一把狭长明晃晃的短刀,就要劈向少女握剑的右手,说时迟那时快,昏睡中的黄香突然醒来了,他反手一把抽向黑衣人的右手将短刀撞开,但也仅仅是撞开而已。白衣少女起身连忙掠开,同时将黄香送到一边。
黄香这时长揖于地道:“小生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请问姑娘你是……?”
白衣少女摆了摆手,一边防备黑衣人道:“不要着急,待我打发那人再说。”
黄香又问道:“要不要请几个村里的武师来帮手?”
白衣女子眼睛微眯冷冷说道:“叫他们来送死吗?”
黑衣人大怒道:“你当我是死人吗?”
白衣少女将剑斜指向黑衣人:“你本就是个死人,只是想不到昔年纵横南北一十三省的飞云寨大寨主‘飞云冲天’郭冲,竟会去做别人的奴仆……?”
郭冲被人点中他的跟脚,就像是在厨房偷吃的姑娘被人捉住的感觉,他从来都喜欢把主动抓在自己的手,不喜欢出现意外,所以他行动了,要除去这个意外:“少废话,纳命来!”
郭冲抽出背后两把长刀,就往少女身上招呼去。
白衣少女反手出剑,撩出几朵剑花,刀剑相撞,迸出点点火花来。
一时间你来我往,双方相持不下。郭冲萌生退意,短刀掷出,短刀擦过白衣少女左臂,他长刀回舞护住身体,使出平生值得称道的轻功急忙退去。
只是白衣少女不惧那伤势,一剑紧随而去,洞穿了郭冲的肺叶,他忽然露出恐惧的眼神,喉咙发出‘格格’的声音来,只是身上的剧痛使他无法继续进招。
郭冲身死之前,右手指着苍穹中,脸色冷得发白:“你……?”
“临死之前,还要作怪吗?真是恶有恶报,只是时候未到,你还记得被你所杀的人吗?他们又去向谁报仇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还是什么,郭冲终于死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黄香看到白衣少女的左臂有鲜血流出,想必是受伤了,连忙跑过去。
“姑娘,你受伤了,先到舍下休息下!”
“不用了,我料想那些人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姑娘,小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怎会惹到他们这些亡命徒呢?”
“迫在眉睫,路上再说,你快回去叫家人和我一起转移。”
“姑娘稍待,我去去就来。”
待黄香离开后,白衣少女才从身上的包袱中掏出一些瓶瓶罐罐来,又取出一段白布来,先将受伤之处用清水洗了一遍,再用白布擦干,复又撒上粉末后才把从身上扯下的布条将受伤的左臂包扎起来。
※※※
日落西山,暮色苍茫,大路上烟尘滚滚。‘希聿聿’的马匹嘶鸣声传来,跑出几匹高大的骏马来,马上八人皆是黑衣人,腰背长刀,只露出一双秃鹰般的眼睛。
领头一人当先驱马来到黄府门前,后面几人随后侧翼护着,马匹前脚将大门踢开,只见残羹冷炙还摆在大厅的木桌上。
领头人的声音仿佛来自幽冥地狱那样清幽冷淡:“搜!”
其他七人下了马,一人奔向一个方向,只是大约半盏茶功夫搜遍了全府,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找着。
“大哥,没人。”
领头人下马,一摸桌上残存的碗箸道:“饭菜虽残,但是尚有余温,想来他们刚走不久,追。”
他们快速上马呼啸而去,几乎没有惊动村里人。
但右侧的山林中多了一座新坟,不知道是谁埋了郭冲,客死他乡无疑是一种悲哀,但世上有些人连尸首都无人收拾,暴尸荒野,任野狼野狗撕咬,散落一地,岂非更加令人绝望呢?
黄家人的失踪和多了一座新坟,无疑在村人心中又多了几分神秘,只因他们来的时候也是如此突兀,去的时候更加神秘,多年后他家依然没有小偷敢去上门偷盗,几乎成了村人心中的禁地。
第二章 铩羽而归
在崎岖蜿蜒的路上有一行人,他们是正在逃命的黄香一家子。
走在路中间母亲忽然问道:“这位姑娘,你是哪里人士?”
白衣少女道:“伯母,小女子是黄香姑姑派来的人,姓白,名莺雪,叫我莺雪就好了。”
母亲又问:“莺雪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白莺雪环视四周回头冷冷说道:“逃命。”
母亲才对着父亲说道:“不如我们回我老家好了,小玉你也和他们一起走。”
小玉道:“奴婢不走,小玉要和老爷、夫人、小公子在一起。”
母亲摸着小玉的发姿,爱怜道:“傻丫头就是傻丫头,长大了不用嫁人吗?难道和我这老太婆过一辈子不成?”
“夫人对婢子恩情似海,若不是夫人在大雪天将我父女二人救下,恐怕奴婢早已不在人世。唯有常伴在夫人左右,方能……请夫人留下我,不要抛弃我!”
“早晚服侍在香儿的身边,不也是报答了我吗?小玉你可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做外人。”
小玉顿时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一副梨花带雨,呜咽不已的模样,父亲看在眼里,“夫人你就留下她吧!”
白莺雪有些不耐烦道:“要留便留,要去便去,任个婆婆妈妈的。”
黄香道:“爹、娘你们保重,孩儿随她去了。”
“我儿,放心去吧!家里还有你阿爹呢?”
父亲一向刚毅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离别哀伤:“千万不要丢了老子我的脸。”
白莺雪携着黄香轻纵而去,声音渐去渐远:“放心!”
父亲问道:“夫人,你看这事……?”
母亲愠色道:“你平日里不是能耐大得很吗?”
母亲复又叹道:“这事由不得我们,你也看到那些黑衣人身手不错,那位白姑娘同样也是不好惹的。”
父亲不由埋怨道:“本来要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岂知平日你又不甘寂寞。现在倒好,香儿又被掳去了。”
母亲道:“好了,这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又岂知这也并非全是坏事?”
父亲已经不打算继续唠叨下去:“但愿如此,我们走吧!”
小玉抱着熟睡的小公子,梦中的他吃吃笑着,她心头不由感到一阵温暖,一片涟漪,便跟着他们一起离去了。
月明星稀,一阵马蹄声呼啸而来,近了一看约有八骑,每匹马上都坐着一个人,领头人忽然捋住缰绳,翻身下马,看着这条三岔路。
领头人在周围仔细查看,又俯下身子倾听了一会儿吩咐道:“左右各去三人,我走直路,你们三人一路要互相扶持,不可大意。”
他们只是颔首点头,各分三路驰去。
※※※
苕苕山上亭,皎皎白云间。白云寺,就在白云间。
黄香、白莺雪一行人已到白云寺中投宿。
白莺雪合衣刚睡下便听到寺外,一阵马蹄声起声落,和尚的开门声传来。
白莺雪摇了摇睡眼惺惺的黄香:“快起来,有情况!”
黄香起身道:“什么事?莺雪姐姐!”
“嘘!”
“小和尚,你这里可有少女和小孩来投宿吗?”
“施主,平日来往的信男信女有许多,不知施主你说是哪几位?”
“况且现在他们都已就寝,无辜吵醒他人那是得罪菩萨的事。”
另一个黑衣人抽出背上的大刀架在沙弥头部,恶狠狠道:“小和尚你不说老实话,欺骗菩萨,可是要下地狱的,知不知道?”
小沙弥并没有因为刀架脖子而惊慌失措,一个老和尚突然出现在黑衣人面前,轻轻一拂长刀便掠过黑衣人的耳朵,飞到门外的檀香树上,黑衣人的右耳顿时血流如注。
“出家人不打诳语,阿弥陀佛,无垢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师傅。”
拿刀的黑衣人捂住耳朵怒喊道:“不准走!”
“不得无礼,这是白云大师,白云寺的主持。”
那黑衣人怔了怔,白云大师在他还没有做和尚前,在江湖就已经很有名了,做了和尚之后,名气丝毫不减。通常名字也是一个人的代号,有时候这个名字是值得去敬畏和尊敬的。
领头人拱手道:“在下的兄弟鲁莽了,请大师原谅。我们二人只是想借贵宝寺一宿,明日一早便离去。”
“无妨,施主请吧!”
白云大师当先领着二人进来院子,黄香、白莺雪站在楼上栏杆烛光照耀不到的地方细细打量着那二人,直到那三人远去。
“这地方不能呆了,现在就走!”
“为什么?”
“因为那两人是和找我们麻烦的一路人。”
“那我爹娘他们不是很危险?”
“不会,你爹娘他们都有一手技艺傍身,若不是我武艺不是你父母的对手,不然……?”
白莺雪刚想拉着黄香跑出去,突然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一声暗叫不好。白莺雪左手护住黄香,右手抽剑便砍,谁知数招之后,竟伤不得那人,宝剑已被来人双手夹住,抽不出进不得,待细看时,原来是个老和尚,眉发须白一脸慈祥的模样。
白莺雪娇叱道:“老和尚,你什么意思?”
老和尚顿时将莺雪的宝剑松开:“女施主,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你们这会儿离去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倒不如明日用过斋饭之后再走不迟。”
白莺雪将剑收好:“大师,我们……?”
“不必说,我也不必问。”老和尚摆手转身慢慢的走了下去,丝毫不在意刚才她的不敬。
“姐姐,我还走吗?”
“算了,既然老和尚都这样说了,我们难道要硬闯不成?走,回去睡觉。”
黄香打了哈欠,揉揉睡眼便摇摇晃晃跟着白莺雪回房了。
※※※
白云寺的建筑规模,前后共为六进,依次左为大殿、佛堂、方丈室,僧寮,右边为会客厅、客房,进了月拱门后,才是斋堂、厨房。
摇曳的烛光照在领头人身上,桌子右边坐的是黑衣人。
“大哥,我看那老和尚好不识相,不如趁夜搜寻一番可好?”
“蠢货,你难道没有看出老和尚的武功奇高,若不是他不想杀你,恐怕你早已死在自己的刀下了。”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办法?若是他们跑了怎么办?”
“跑不了,我这回要让他们插翅难逃,沐浴去。”
白莺雪道:“我出去走一走,探下情况,你不要乱跑。”
黄香将外衣脱下道:“放心,我在房里不出去就是了。”
白莺雪换上了一套夜行衣,将身体恰到好处的裹住了,只露出一双清纯的眼睛,远远看去她就像一只黑莺在夜色中到处乱飞。
飞过这家,又飞过那家,直到角落的一个阁楼上,有一丝烛光透露出来,白莺雪使出‘倒挂金钩’,凝神倾听,谁知一只野猫出现在她脚下,在琉璃瓦上挠爪子,有一块破损的瓦砾竟然被剥落掉在地上‘啪’的一声碎了。
“大哥……?”
“嘘——?”
领头人,人如箭一般射了出去,只是人在半空中,发现四周并没有人,只有一只野猫在墙叫了几声。
“怪了!”
待领头人回房去了,躲在墙里树下的白莺雪才轻呼了一口气,心道,“真是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复又飞回自己的房间。
白莺雪回到房里看到黄香早已睡下,甚至连呼噜声都出来了。
她叹了口气,真是的这样都可以睡得着。
白莺雪已换下夜行衣,又换上一身客家农家女的服饰,在桌子上摆下一只鎏金镶边铜镜,她细细查看着受伤的左手,才将刀伤药换上。
翌日,斋堂。
信男信女们,都已起身洗漱完毕,其中有老人、风尘女子、乞丐、小孩、还有怀抱三岁小孩的一对母子、小偷等三教九流挤在一个不大不小的斋堂里。
领头人在食堂楼梯处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没有一个是可疑的。
直到一个农家少女拉着一个落魄书生进来吃饭,才引起了领头人的注意,练武之人,脚步轻颖,脚尖微抬,但却四平八稳。
“走,点子出现了。”
领头人当先一步掠出,后面一人也随即追了出去。
“走!”
白莺雪只是想不到他们居然如此灵敏,遂拉着黄香出了寺门往偏僻的地方走去。
狭长的峡谷,两边古树丛生,巨石磊磊,峡谷里还有一条溪流,潺潺流水,溪上荇草丛丛,数条小鱼在争一条肥大的蚯蚓,不停的从这边又游到那边去。
黄香、白莺雪停在一块巨石上,俯仰着追来的领头人、黑衣人。
领头人提刀便杀过来,黑衣人亦是如此。
白莺雪早已严阵以待,对上领头人,同样是长刀,领头人使得是单刀如飞轮,但是那黑衣人就差了几分。
黄香只在巨石间躲避着黑衣人的攻击而已,他一个砰摔,黑衣人的刀砍在巨石上,迸射出几朵火花来,黑衣人不忿又一刀砍向溪边上丛生的竹子,一时间枯叶纷飞,竹木被削成长长的剑条一般,露出斜斜的尖角来。
黑衣人长刀扑向黄香,他一见被黑衣人的削尖的竹木,滚到溪边上,用力一折,竹木弹向扑面而来的黑衣人,岂知那竹木居然穿透黑衣人的咽喉,黑衣人发出怒吼声,声厉如鬼嘶,惊得那领头人也是一怔,“凤九,你怎么了?”
“我怕是不行了,我们……都被骗了……?”
白莺雪招式不断变化,领头人自顾不暇,自然无法赶过来救黑衣人,他只有饮恨于此。
黄香瘫倒在竹子前,只是闭目养神,生怕一睁眼,那黑衣人就要杀过来似的。
等到黄香醒来时,发觉自己又躺在白云寺中的客房中。
昨夜的老和尚正在把自己的脉搏,白莺雪也受伤了,昨日傍晚所受之伤还没有好,这会儿又增添新伤,左手已经用布挂在右肩上,脸上平添几分忧虑。
“老和尚,他怎么样了?”
“请恕老衲直言,你们恐怕现在都不合适赶路,在这里休息几日吧!”
“阿弥陀佛!”老和尚念一句佛谒,摇了摇头便出去了。
“莺雪姐姐,你……?”
“我没事。”白莺雪笑了笑,略带病容的笑,笑靥如花,仿佛春日的百花都不能掩饰她迷人的笑容。
编后语:关于《《大宗师之吟冬宵引》免费试读_一介殊生》关于知识就介绍到这里,希望本站内容能让您有所收获,如有疑问可跟帖留言,值班小编第一时间回复。 下一篇内容是有关《《元破弥天》——尘寻离》,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点击进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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