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流》免费试读_酒已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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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少年游

“若是我没有看见，便叫尔等贼人多逍遥些时日，今日叫吾撞见了，便是尔等贼子命丧之时！”

姑苏城外，一白衣少年端着一柄带血的青锋剑，正气凛然的怒视着面前六七个壮汉，双眉微蹙，一双丹凤眼眯的狭长，眼神仿若一道道剑光刺的人眼生疼。

少年看上去不过弱冠年纪，白面朱唇敦厚脸，一对剑眉上挑，好似赵云，又似潘安。

这般针锋相对的局面仍旧引来十数少女围观，一个个团扇遮面，却是眉眼含春，少年目光扫过，一个个娇羞的挡住面容，却又忍不住偷偷观瞧这位俊俏的小哥。

再瞧对面站着的汉子，个个凶神恶煞，手持着刀剑似是想要将面前少年乱刀分尸，却踌躇不前，只因已有两人中了剑，勉强靠着兄弟支撑，脸色却逐渐泛白，眼看撑不了一时半刻便要一命呜呼撒手人寰。

当头一人举刀喊道：“那小子，爷爷与你有何怨仇，竟在此处与我兄弟厮杀，若是我等兄弟与你有怨，我这两位兄弟受你两剑边算偿还与你，可若是无缘无故找我兄弟麻烦，虽说我等技不如人，可也要与你算个明白！”

这少年两剑便重伤了两位兄弟，汉子也是心里发虚，换作旁时，早就一拥而上将其乱刀砍死，哪会是这般低声下气。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就连城墙上的兵丁也在墙上瞧着下面热闹，江湖人寻仇寻怨往日里净是听说，今日可是见到正经恩怨，围观尚恐不及哪里会去干涉。

少年怒哼一声，高声说道：“好叫贼人死个明白，也让诸位做个见证，某可不是个无端生事之人！”

环顾四周，人群围困，又有兵丁看护，料定了贼人逃脱不得，接着说道：“去年今日某赶路至临江镇，夜下大雨难以赶路，行装湿透之时幸得一老丈收留过夜，临走之际还赠予我三张面饼充做干粮，本欲留下银钱充当答谢，怎奈囊中羞涩直得羞愧受领，一月前带得银两赶到临江欲向老丈答谢，怎知去处已是一片狼藉，四处打听方才得知竟是尔等几个腌臜东西打家劫舍致死了老丈，某奔走一月才见得贼人，今日不杀你等，难消我心头之怨，更难慰在天之灵！”

“不错！是我等兄弟犯下的案子，若是不认，反倒累得江湖耻笑，可少侠为了三张面饼要杀我等，怎恁地小气！”

少年气怒，一抖剑喊道：“当是贼子，岂知一饭之恩千金以报？今日不杀你，岂可偿报老丈之恩？休得狡辩，纳命便是！”

说罢，擎着剑只两三步便到贼人面前，当胸一剑直刺贼人头领。

那贼人也有些本事，持刀一抹荡开剑身，刀口直面少年脖子。

少年不慌不忙一偏身子紧贴在贼人身上，宝剑磕着刀身使其无处发力。

两人正在角力，余贼放下受伤的贼人便围了上来，少年见其他贼人无甚武艺，贼首怕是七八个回合治他不住，不与其恋战，内力一吐，嗬得一声将贼首撞开，翻身应付其余贼人。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呼啦一声散了开，躲出五六丈外仍旧围着观瞧。

这伙贼人共计不过六人，先前便已重伤两人，剩下四人除却贼首有些本事，剩下的三人净是些乌合，荡开刺来的刀剑，一剑封喉，一贼人便捂着喉咙倒地不起。

贼首被振开一丈有余，在这功夫又到了少年身后，也不作声，两手抡着刀直劈少年脖颈。

少年后背一凉，颈上汗毛炸起，知是身后有险，一弯腰躲过致命一刀，撤步一剑上挑，正中贼人大臂，直划了道三寸长一寸深的口子。

大臂外侧本是肉薄之处，这一剑划得又深，臂骨眼见是被削断。

贼首面目狰狞，汗珠凝现，右臂之伤重拿不动刀，左手也松了刀去捂右臂伤处，当啷一声，刀柄正砸在了死去的贼人刀上。

少年见贼首已无战力，任他一步步往后倒，脚下踢了刀柄一下，长刀飞出，划断了贼首左脚脚筋插在贼首身后树上。

返过身来应付剩下两个贼人。

二贼见首领已是无力再战，早已心惊，那还敢动手，随手两剑便被结果了性命。

少年挽了个剑花，抖去剑上鲜血，不顾身上沾染的血迹，抬步走向贼首。

原以为这贼首应是有两下子，岂知也是三脚猫的功夫，早知哪还需去收拾喽啰，先收拾了贼首便是。

那贼首正靠在树上喘着粗气，一只好手哪里捂得了两处伤势，之捂着右臂，无力再去关照左腿，任着左腿鲜血流淌，好在脚筋处无甚血管，一时半会无甚大碍，只是右臂伤重，哪怕用力捂着，还是顺着指缝往下淌血。

少年走到贼首跟前时，贼首已是唇色惨白，身体微抖，却不是被吓的，而是流血失温所致。

贼首勉强抬首看着少年说道：“某知今日必死无疑，少侠可否告知姓名？非是要去地府状告少侠，只是愿做一个明白鬼，若是我那些兄弟问起来某也好答上一句！”

少年哼了一声说道：“那判官岂会受你等叼状，告知你可听好了，某乃荆州陆仲生，可死的明白？”

贼首听了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两声，“不冤，不冤！咳咳！想不到我小小六盗竟劳得青剑陆仲生陆少侠动手，死的不冤，都说陆少侠义比羊角哀，信比季布，今日一见果是如此，只恨我六盗有眼无珠害了少侠恩人，请少侠割了某头颅去为老丈祭奠，保全了少侠信义，我等死而无憾！”

说罢，大笑一声断气身亡，只是面带微笑，好似熟睡梦到美事一般。

陆仲生提着宝剑，找到先前重伤的两名贼盗，两剑结果了性命，割了六颗人头下来，脱却外衫包了起来拴在马上，冲着城头兵丁抱拳喊道：“还请校尉给这六人找个僻静处埋了！”

说罢在马上布兜掏出两锭元宝以暗器手法打在城楼梁柱上，银子本是软物，竟嵌入木梁却未伤一毫。

为首的校尉将银子抠下来，抱拳冲着城下喊道：“小校定不负陆少侠叮嘱。”

旁边一个小兵轻轻问道：“校尉，柱子上的两个坑咋办啊？”

校尉把银子收到怀里，说道：“笨啊！一会找两个木楔子砸进去，再刷一层漆不就完了！去，先去把底下的尸体处理了！晚上本校请喝酒。”

说罢，看着陆仲生骑马远去，赞道：“未想竟是荆州青剑陆仲生，这般江湖名侠果如传言一般，令人神往啊！”眼神中充满了憧憬。

第二章信义无双

临江镇外老翁坟前，六颗人头整齐的摆放着，陆仲生盘膝坐在一步外，面前两只酒碗荤素小食四碟，一口酒一口菜，嘴里还磨叨着话语。

“你我萍水相逢，得你资助未有报答你便遭难，我心中郁结难消，知翁非是行恩求报之人，可某却不愿欠人恩情，不然也不会被称作信义，查得此六寇乃害翁性命之凶，某行至千里，终在两日前取了六寇首级，硝制保管，好在天气未炎，没散臭味，不然定会影响你我饮酒。”

说罢一碗酒倒在地上，自己又喝了一碗。

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猪耳丝，咯吱咯吱嚼的起劲，又端起酒坛子倒了两碗。

叹了口气，端起酒碗，说道：“杀这六贼为翁报仇，也算偿还翁之恩情，他日若路过此地再与翁畅饮。”

老翁遇难，邻居将其埋于乱葬岗，陆仲生到此寻得老翁尸身另找宝地殓葬，还为其立一石碑。

仇人已弑，算是报答老人恩情，喝干碗中酒，站起身来一抖后摆，转身上马，绝尘而去。

江州城

一匹火红骏马轻迈四蹄缓缓走来，马上坐着一位俊俏后生，这后生身着白袍腰悬宝剑面容白净，脸上两朵微红似是有些酒意，正好比骏马英侠剑已拔，弑得仇寇酒意乏。

不是陆仲生还能是谁？

抬头看了看城门上的江州二字，趴在马背上轻轻拍了一下马耳，笑着说道：“你这畜牲怎恁地想家？我还想耍上几天你却跑到了江州城！”

马儿抖抖耳朵轻刨地面，上下晃动着脑袋似是回答主人问题。

陆仲生看着城门口犹豫着是否要提醒他进城下马的兵卒，微微一笑道：“也罢！便随了你这畜牲的意！今日就住在此。”

说罢翻身下马，牵着缰绳进了江州城。

城门兵卒算是松了口气，这般拿刀带剑的江湖人向来不讲道理，若是遇见脾气暴的上来两剑也未可知，像这位一般按规矩进城下马的可是不多。

进了城，陆仲生便去寻城中最大的客栈，这次出门可是没少带金叶子，有钱还不享受那事他可干不来。

嘱咐了店小二好生伺候着马爷爷，抬脚便上了二楼。

三五个时令小菜，一壶上好的竹叶青，倚在窗边自斟自酌，透过窗户欣赏着这座小城。

所谓你在窗边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街上路过的女子那个不会抬头望望俊俏的陆仲生。

白衣濯濯佳公子，总引莺燕复观瞧。哪个怀春少女不期待自己的郎君是个这般俊俏的少年？

早已习惯被人围观的陆仲生怎会在乎有人看自己，一双丹凤眼似是看到了不远处的鄱阳湖，水光粼粼，水鸟飞游。

啪的一声，陆仲生的手摁到了桌上的剑鞘，身上炸起的汗毛和直觉告诉他刚才一闪而过的杀意不是错觉，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杀意就来自楼下人群，不动声色的扫视着人群，却无甚收获，只引来少女惊呼，好似获得偶像拥抱的女粉丝，兴奋不已。

轻轻放下剑，后背已是浸湿，一瞬的杀意竟引得冷汗直流，喝了杯酒，看了看桌上的剑，犹豫了片刻，将剑拿到桌下，靠在桌上，置于方便拔剑之地，这才继续饮酒吃菜，却总是在注意周围人群，那股杀意的来源在何处？是什么人想害自己？

陆仲生心中费解，这么凌厉的杀意绝非来自常人，武功绝不会在自己之下，正面对敌无甚大碍，若是偷袭恐遭暗算，今夜天色已晚，马乏人疲，夜路难行，只得住下，明日一早赶回荆州便无甚怕，今夜只得打起十二分小心，剑不离手，小心提防。

想到此处哪还有心思喝酒吃菜，结了酒钱，回到客房，将剑拔出用酒一遍遍擦拭着。

此剑名叫青锋，乃是百年前铸剑大师伯鬼所铸九剑三刀之一，十二柄神兵铸成后伯鬼怕神兵落于恶人之手祸乱武林，将其一一赠予江湖上最具名望侠气之人，青锋剑几经辗转最终落到荆州武林世家陆家，这一代陆家长子陆昆山乃是拳脚双绝未习得剑法，这才交于了二子陆仲生。

虽非长子，陆仲生却未辱没了名剑之名，弱冠之年第一次行走江湖便诛杀江湖贼寇三十六人，再加上信义无双，不过三五年光景便在江湖上闯下了“青剑”的美誉，赞其信义为人武功高强，虽有青锋剑加成，也算是实至名归。

将剑擦拭两遍，收入鞘中，斜着拿在手里，看着剑柄上一颗拇指般大小的红宝石隐隐出神。

相传宝剑刚到陆祖之手时，宝石还是半蓝半红，随着这把剑跟随陆家两代人行走江湖传到陆仲生手中时蓝色已不到剑刃宽，这几年弑杀贼盗，蓝色愈来愈少，前几日杀了那六个贼盗宝石已是完全血红，手感温润，持剑更是有种心意相通之感，似是神剑有灵在赞赏持剑者诛邪除害。

夜深，陆仲生盘膝坐在床上调理内息，宝剑置于腿上，双手轻扶，准备随时应对来敌。

一缕阳光照进房间，床上的陆仲生停下了修炼，睁眼看着窗户纸上映着的阳光，吐了口气，夜间无事白天危险便降低很多，将剑系在腰间，唤来店小二打盆热水。

盥洗干净，也不准备吃早饭，下楼结账，欲踏上归途。

算清房费马料，牵着马准备离开江州归往荆州。

牵着马刚离开客栈门口，狂风骤起，先前的明媚阳光转眼间成了乌云蔽日，街上的人群好似已经习惯了这般无常天气，都急忙加快脚步寻处避雨，陆仲生却牵着马继续往城门方向走，如此大雨本不适合赶路，奈何昨日那一股惊人杀意实在有些心惊，虽然冒雨但却总比待在这安全。

牵着马一步步走向城门，谁料县令怕暴雨倾盆鄱阳湖水倒灌城内，先一步已将城门关死，城门开关非是一平民决断之事，眼睁睁看着门洞兵丁爬上城墙，却是再无开门的道理。

虽说陆仲生有冲关之能，但却无此心思，若是强冲出去或许不难，但却不是一个信义传扬的侠客所为，万般无奈下抹了把脸上雨水，牵着马又回到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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