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仙侠录》——第九本

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九渊录——所爱隔山海》——清波舟可渡》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剑道仙侠录》——第九本。

第一章：卖尽家产

南阳决定卖掉他的妻子。

他想了一个昼夜，终是下定了决心。

提笔，将自己所需贩卖之物悉数写于豕皮上。

卯时刚过，便是唤来女仆阿千，将豕皮交到她的手中。

“天光三分之时，找人将消息传遍整个和风部，就说我南家贩卖只此一日，过期不候。”

阿千点头称是，拂衣而退。

正欲出门吩咐下人着手此事，她的目光却是落在了豕皮之上，不觉乍惊。

“少主人！”

南阳剑眉微皱。

“何事？”

“昨夜，少夫人熬的那碗血参不知尚在否？”

南阳抬头，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

“照做便是！”

阿千低头回应。

“喏！”

终是闭门而退。

天光尚早，夜寒微凉。

阿千回望一眼身后。

正房内，灯火长明，少主人立于桌案前，不知思量何事。

再是一瞥府间，灯火阑珊，不曾有一丝萧条之气。

想到豕皮上一一记载，阿千凉意更甚。

蓦然转头，朝厢房奔去。

…………

巳时未到，南家厅堂便是座无虚席，府邸前更是门庭若市。

和风大部，名门望族，尽皆汇聚于此。

因为南家要贩卖物品，卖尽家产。

小至珠宝首饰，药石丹丸，大至兵器功法，田亩店铺，甚至家宅住所，家眷人丁，一一贩卖。

消息出自南府少主——南阳。

双亲辞世，南阳悲恸，南府眼见中落，却是少夫人一手挑起。

如今气象回升，渐近鼎盛，南阳竟是传出卖尽家产之说。

“南阳少主大气，当真是下决心卖空府间物件。”

南阳点头，语气坚决，道。

“自是如此，却不二价！”

说话者默然，目光落于豕皮标价上，神情微妙。

此间物件繁多，价格却是公正，甚至偏低。

想来不过是这南阳惹了什么祸端，只得弃家逃命。

这是个机遇，我要抓住它。

人心不足，有人开口压价，却是被直接请出府门。

立于大厅中央，南阳剑眉星目，一袭白袍，无风微荡。

这个少年不好糊弄！

得寸便收，众人依次出手。

养气珠，宁神玉，护心坠……

一件件首饰被悉数贩卖，几近一空。

凝血草，三叶果，增骨丹……

药石丹丸更显抢手，转瞬便空。

“这些可全是老夫人遗留之物，作个念想也……”

盯着被尽数搬空的首饰，阿千于心不忍。

“少主人……”

“丹药可是南府近些年珍藏……”

南阳负手而立，置若罔闻。

贩卖在继续。

天残诀被买走，那是暗藏珍世之秘的残卷；

青锋剑也是廉价卖出，那是南阳昔日最珍爱的兵器；

赤阳经更是被分而购之，那是南家薪火相传的功法；

…………

“少主！”

“南府大宅不能卖啊！”

“还有这些田亩店铺，都是南府的直接进项。”

“一旦出手便是断府中根本！”

“不能卖啊！”

阿千分寸已失，再次出声。

南阳神情冷厉，却不曾有半分犹豫。

场间人言，他自是心知肚明。

阿千所言极是，竭泽而渔远非明智之举，孰重孰轻也当一眼辨之。

不过南阳彻夜未眠，却是早有打算。

重生至十年前，正道大昌，邪魔退避，九州一派祥和。

他怎能不千般感慨，万般珍惜。

前世的南阳虽天赋平平，然家境优渥，乃整个和风大部的顶尖家族。

更兼南阳本人心性坚韧，经十载苦修，终是以剑证道，破入圣境，成就无上剑仙之称。

大道已成，南阳故心存懈怠，更是自顾跻身正道宗门，一心沉于进退周旋之礼，浸那觥筹交错之法。

他本性良善，又兼大道初成，更是胸襟开阔，古道热肠，多仗义疏才，锄危济弱。

半载不过，仁义之名传扬开来，遂是博得一白袍剑仙之称。

名声渐起，南阳自是欣喜。

只是，镜花水月，虚无缥缈，当一击即破。

灾变降临始料未及，速度之快更是猝不及防。

先有三才天灾降世，后是九法地劫来袭，致使山河破碎，不堪入目。

九州【1】内陆更显大乱，群魔并起，道门自危，好一派地狱景象。

灾乱面前，眼见道门倾覆，众人竭力撺掇，尽捧白袍剑仙之名，南阳偏是一力当头，护正道周全。

但天灾浩大，穷他一人之力却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终是不幸身陨。

南阳垂危之际，天灾才不过堪堪崭露头角，而他也是有幸窥见九州隐藏的上层力量。

各大隐世道门纷而并起，无尽道门天才涌而不绝，如群星璀璨般于灾劫中大放异彩。

正天道的路百川，元泽狂蛮黎不二，龙门鬼才卿酒酒……

这样不世出的天才太多太多了，而他们的名字也如春风十里一般，传扬在整个九州大陆之上。

只可惜那时的南阳早已化作微末之光，黯淡退场。

那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年代，那是一个群魔乱舞的时代。

生而于此，自是不幸，却也光荣。

能够与他们交手，共放异彩，我南阳纵是一死，又当如何！

…………

临死之刻，南阳终是看透一切，大彻大悟。

这般乱世，声名已无大用，生存才是唯一目的。

单靠善良，是远远不够守护自己所爱。

南阳有太多的不舍，太多的遗憾，他不甘心。

若是人生能够重来，他定然不会再入正道，拘泥礼教，束缚如藩篱，陷于名利，终是憾憾而终。

…………

岂知，天道无常，南阳意外重生至十年前。

十年前，十六岁的南阳初入道途，离剑仙之巅尚远，九州更显繁荣昌盛。

不过，尽是些表面风光。

南阳清楚地记得，一年后，大灾变的序幕便是在暗中拉开。

始于北地的一场妖云，无声无息……

而后三年，大清河【2】被冰封……

再三年，四大障壁悉数崩塌……

又三年，异族尽起……

十年之期，不过前奏而已；十年之后，才显黑暗年代……

前世的南阳知此困境，便是与天争时，不过止步剑仙。

今生，距灾变之始只余一年，时间仓促，又当如何！

太快了！

时间太紧了！

自己根本来不及完全成长起来，便会被淹没在大灾变之中。

重生而来，南阳比任何人都清楚，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痛恨悲叹嘛！这一生又只能止步剑仙嘛！他不是！

不怨天，不尤人，只恨自己人微力轻。

如今重返少年时代，便是灾变在即，南阳也是万般欣喜。

年轻却好！年轻便是代表未知，代表着无限的可能性！

一年光阴，着实不长，他得抓紧时间了。

怀念往昔，绝无可能；问道苦修，那是后事。

重生第一件事，南阳十分清楚。

断！舍！离！

断，断无用之物！

舍，舍身外之情！

离，离世外之人！

一念皆斩！

南阳前世便是看不清这一点，为太多无用之物追逐，让太多身外之情羁绊，被太多世外之人牵扯，不曾行那居安思危之举，以致身死道消。

他知道，危难从未消失过，只有从云端跌下的巨大落差，方能触摸到那份无情的薄凉。

…………

一念及此，南阳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珠宝首饰，药石丹丸，已然售空。

兵器功法，田亩店铺，也被悉数瓜分而去。

下一步，便是出售家宅住所，家眷人丁。

同样，家宅住所轻松售出，家眷人丁也多有买主。

甚至连阿千也有中意人家。

“阿千自幼精于财事，生财之法也多有涉猎，少主人若是困于财境，阿千尚还有是些用处的！”

“少主人！阿千可以留下的，是吧！”

南阳不答，静默无语。

…………

人潮半开，却是有女进场，衣锦绿衫，正是南府少夫人——顾凉。

阿千喜出望外，及至身前，遂将诸事娓娓道来。

顾凉无言，接过豕皮，浏览而下，目光落至最底，蛾眉微蹙。

“你要我行那插标卖首之事！”

场间却是无人言语。

南阳微微颔首。

“正是。”

第二章：求道仙门

正逢木季【3】绿晴，暖阳微光，点点垂肩，很是轻柔，却相伴南府厅堂顿之而下。

二人言语止于此，场间自是一片默然。

顾凉尚未正式过门便惨遭白事临头，眼见南府中落却是一力担当，终是解其于垂危之际，只是如今却……

得了南阳作答，顾凉竟只是瞧了他一眼，便不曾再多加言语，只是垂首微沉，静立一旁。

府间物件转念成空，顾凉自是尽收眼底，却是依旧沉默无语，不为所动。

只消顷刻之间，整个南府便是人去楼空，只余空楼一座，人丁全无。

至于所剩家宅的交接过户，不过在一日之后。

二人相顾无言。

顾凉侧目，望一眼南阳，落眉。

“究竟闹出了何事？”

南阳不答，盯着顾凉，眼眸流转间，顾盼生辉。

眼前佳人，却是他前世最憾。

一入正道，便是无暇家事，而顾凉性子固执，偏是一心随他，更是与其共赴天灾，却是落得个身死道消，双双陨落。

佳人在前，纵使南阳看透一切，依旧不能完全忘怀。

今生，定然无愧于她！

顾凉看着南阳，她在等一个解释。

蓦地，南阳上前一步，猛然将顾凉抱入怀中，却是紧紧相拥，久久未言。

“顾凉你还在！”

“真好！”

南阳情不自已，终是失声相唤。

前世，他一心陷于正道名利，不觉忽略了身前至爱，却是本末倒置。

今生，他斩断舍离，便是成魔，终要一心护那佳人。

南阳举动突然，却是惊得顾凉莫名，俏脸升红。

二人虽有夫妻之名，实则未行房事，又逢白事加身，自然不能红白共事，便是一缓至今。

“你……你这又是何故！”

南阳今日言行举止着实怪异，顾凉此前便是一一料想他诸番解释，却未曾想到他会突然念此一言。

佳人在怀，温香软玉，煞是舒服。

南阳心有不舍，还是一触即收。

盯着顾凉，自见面容姣好，南阳目光如电，终是开口解释道。

“此间之物，多是绊于身外，我欲求道仙门，自当全部舍离，不知你意欲如何？”

距灾变只余一年，这般固死家产只是累赘，南阳无心耗费太多时日于此。

顾凉听此一言，又顾及整座空府，却道。

“我顾凉既嫁作与你，自当随你一生，只要你不是那三心两意之徒，无论成败，自当伴你同走一遭。”

“我既有能力挽南府于垂危，自然也能白手再生一座出来。”

南阳无语，一片欣慰。

果然，顾凉还是那个顾凉。

“只是……”

顾凉再言。

“只是，你确定不将我留于身旁？”

南阳点头，神情严肃。

“我自当为你觅个好去处，一年后若是不能回来寻你，纵是落得个身死便也应该！”

顾凉不能留下，牵扯太多，唯有一方去处安身才可。

安身之处，南阳自当早有谋算。

顾凉无言，盯着一袭白袍的南阳，却是大有不同。

“如今府间一空，人丁也已尽散，你打算几时离去？”

南阳不想欺她，语气深沉。

“今夜戌时，我便动身离开和风部。”

“去往何处？”

“北地千仞山【4】。”

顾凉点头，自是明白，又有不解。

凭空一手，却是有物坚硬如金，入手实沉，落入南阳手中，乃是铜石一袋。

“此去求道，想来路途遥远，你便是卖尽家产，所求依旧不够，想必图谋甚大……”

顾凉自是一出手便明了南阳所想，当即一力相助。

南阳静立，沉默不语。

顾凉所言无差，卖尽家产只是南阳重生之途的第一步，便是斩断舍离，才是核心所在。

而这一切支撑，全凭钱财一物，不论下步所行，依旧是所求巨大。

“依旧不够？”

顾凉俏脸色变。

此间贩卖，搬空南府已是集资巨大，足有百万之众，虽不可敌国，却也有再起之财。

百万铜石，依旧图谋不成，这是何意！

须知九州之大，万千部落繁杂累乱，交易财物也多有差异。

铜石乃昔年中州浩泽【5】所定，存一定尺度衡量，却是以物易物之标准。

铜石作价如何，且听道来。

九州各部分离，财物居重标准不一，然起居之口粮却暗含相通之处。

寻常门户，便止三口之家，一日约耗粗粮一升，月余便是三斗之数。

富裕人家，则以三倍细粮估之，细细推来，便是家底殷实之户，一月不过铜石百颗。

百万铜石，其价如何，一较便知。

顾凉闻言，却是未寻究竟，又自顾从内襟里摸出所藏，递与南阳。

“顾家所赠，尽数与你，望是能助你一力。”

入手微凉，南阳低头观之，却是银锞十粒。

较于铜石，市价千倍。

南阳点头，默不作声。

你愿我人前显贵，我自当功成迎你。

…………

及至出府门，南阳便是寻了一衣铺，将身上白袍锦衣变卖而去，又换了三套黑衣夜行装，以作长途之用。

顾凉也是脱下绿衫锦，着一身灰色粗衫。

若是君人不在，便是精心打扮，又与何人观！

至此，又是累了些许钱财。

身外物件已然一空，而南阳也为顾凉寻好了一处落脚。

风家乃和风部望族之一，实力底蕴便是较鼎盛之期的南府都胜过一筹。

南阳的打算便在此间。

“顾凉，你需在此为期一年，一年之后，我定然前来接你。”

前世，和风部虽居于僻所，却依旧难逃灾劫，各大家族分崩离析，只有风家苟活一息。

其因便是这风家一脉源头不弱，竟是相承于离风上部，风家依附之，于是存活而下。

此外，风家少主风常安为人忠厚，更是崛起于乱世，顾凉得了此处，却也无后顾之忧。

顾凉名声在外，风常安不过略一思量便是应允而下，时间很是迅速。

立于门前，二人分离，顾凉终是开口。

“一年之期，我等你！”

“若是失约，当万里寻你，一剑斩之，而后自刎。”

顾凉神情严肃，却是不曾生出任何玩笑之意。

南阳知其为人，终是点头，郑重承诺。

“这一生，宁负天下苍生，也绝不负你！”

顾凉启唇，笑靥如花。

“我等你回来，穷山水之力，不论贫穷富贵！”

二人相顾已久，南阳终是转身，率先离去，不曾留恋。

…………

离了风府，南阳又是寻了一处器具坊，借了些铁锄，铁锹之类的挖掘用具。

而后，再是挑觅了一把寻常铁剑，负于身后。

前世他年少骄纵，多使一把锋锐利剑；

而后，岁月蹉跎，遂是改用无锋钝剑；

再后来，以剑证道，不滞于物，白袍剑仙早已手中无剑。

大道至简，却是知易行难。

南阳持着锄锹，朝南家祖墓行去。

手握重锄，便是着手深挖。

及至墓底，却不曾见尸骨，只有些衣物成灰。

二者共葬一起。

南阳取出骨盅，收纳而去，离开。

骨盅如玉，质地上乘，若是卖了自能寻个好价钱，南阳在寻思着是否将其出售。

不过一瞬，他便是抛掉了这个想法。

重生而来，魔性当头，自是弥补遗憾，守护佳人。

只是，有的东西舍便舍了，无谓而已，有的东西却是至死不舍。

此间之事完毕，南阳便是寻了两个力士，将铜石重物抬走，兑了张通用金箔，可抵百万铜石。

而后又是换了些散碎铜石，以便不时之需。

最后，去了趟杂货铺子，购买了些许远行之物。

十数天干粮，清水两壶，火折子一支，骨刀一把，香料若干……

又并衣物，铜石等物共放于包裹之中。

至于那张金箔片，则是被他缝在了衣袖间，以防不甚遗失。

和风部通行关卡处，南阳秘密得了一张路引，便是匆匆离去。

就这般，南阳背一个包裹，身后负铁剑一把，趁着宵禁，便是连夜离了和风部所在。

前世，此时的他尚沉浸在双亲辞世的悲恸当中，苦费了好些时间。

今生，仙门路远，我南阳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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