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溟之眼》免费试读_月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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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成了香饽饽

天高云淡，林木森秀，一条狭窄静谧的林间小路，从大山深处蜿蜒伸展而出。有一位少年，正哼着小曲儿，意态悠闲，沿着小路缓缓的走出大山。

但见这位少年剑眉星目，眉宇英朗，略带在这几分稚气，身材却是十分高大，左手提着一只肥硕的兔子，肩背上挂着一副猎人常用的弓箭，看样子刚到山里打猎回来。

少年右手掌心托着一粒碧绿滚远的珠子，一面走，一面细心的观察，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次入山打猎，真是倒霉，兜来转去，只发现了一只兔子，平白浪费了许多功夫。”

注视着手中珠子，喃喃说道：“这石头真是奇怪，不仅颜色怪异，而且又坚又硬，任你用再大的石头去砸它，没有丝毫损伤，质地微微透明，圆圆滚滚的，如果不是外表那么粗糙，还当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夫人身上挂的宝贝。”

少年说到宝贝二字，忽的俩眼放光，欢声说道：“谁说不可能是宝贝，回家让镇上的当行掌柜看看，说不定真是天上掉下了馅饼。如果真是宝贝，就把它卖了，那就能给老爹老娘买几身漂亮的衣服。”说到这里，将石头小心翼翼的纳入怀中的布囊，布囊中还存着五六颗类似的石头。

正行走间，一个伛偻的老婆婆拄着一根拐杖，从对面走来，但见老婆婆行动迟缓，身体颤颤巍巍的，脸上皱纹密布，层层叠叠，看起来苍老无比，时不时的迎风咳嗽，每走一步，好似都要倒下神气。

少年见状，连忙迎了上去，扶住老婆婆的手臂，好心问道：“老婆婆，您这是要去哪儿，我送送您吧。”那老婆婆咳嗽数下，头也不抬，开口说道：“年轻人，你真是好心，老婆子的家就在附近，这身子骨还撑得住，多谢你的好心。”

少年心性仁厚，心想：“这老婆婆这么老了，一人上路，真是危险，”于是坚持说道：“老婆婆，您不必推辞，反正我也没事，就便送您回家吧，不然，我可不放心。”那老婆婆仍是拒绝道：“小兄弟真是好心，不过实在不必如此，”声音嘶哑，有气无力，跟她的外貌一样苍老。

少年不再分说，温和一笑，一手扶着老婆婆的手臂，与她并肩而行。老婆婆口中感谢，不时偷眼打量着少年，微眯的双眼偶尔张开，竟是黑白分明，温润如水。

老婆婆瞥见少年面容俊朗，身形轩拔，内心说不出的喜爱，有意无意间，将手搭在少年人的手背上，轻轻的抚摸，大有爱不释手之意。少年微觉异样，想到村里的老人都喜欢摸小孩的脑袋，想必这也是老人家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便不再多想。

俩人一路同行，老婆婆有一搭没一搭的向少年套问，没过多久，便将少年家中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原来少年名李风竹，家中只有一父一母，父亲是村里的教书先生，母亲是普通的妇道人家，一家人的生活，平淡充实，过得十分快乐。

正走之间，忽见一个头戴斗笠的怪人立在面前，笠檐下拉，看不清面貌，身形一动不动，犹如一具雕像一般。俩人只顾说话，他从哪里过来，居然一点儿也不知道。李风竹见老婆婆行动不便，正欲设词开口，老婆婆已先喊道：“让开。”语气低沉，隐含敌意。

那怪人一动不动，沉声说道：“小子，就算是做好事也要张点心眼，可别让人家卖了，还在帮被人家数钱。”听其声音，似乎也是一位老人。李风竹不解其意，笑道：“这位大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能否说得清楚一点。”

怪人说道：“你既然如此好心，送这位老人家回家，我年纪也不比她小，不如你也送送我，”说时抬起头来，露出面容，原来是一位面相清癯，俩鬓斑白，双目威严有光的老人。李风竹闻言，更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人神情傲然，说道：“老夫许久不曾走路，刚刚走了一段，身体微觉不适，你这就背我回去吧。”李风竹嘻嘻一笑，说道：“老伯，助人为快乐之本，若在平日，你让我做什么，我无不乐意，可是我现在可抽不出身来。”

老人双眉微皱，沉声说道：“你不愿意？”李风竹耸了耸肩膀，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老婆婆初见老人之时，便感到来者不善，微觉不安，见他竟想将李风竹带走，不由得愠怒：“这天下总得讲个先来后到，这少年答应我再先，自当先送我回家，再着，我看你精神矍铄，身体硬朗，比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婆子强多了，何必跟我抢着少年。”

老人横了她一眼，亢声说道：“老夫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这少年今天非背我回去不可。”李风竹见老人态度强横，所说的话，毫无道理，忍不住气往上冲，说道：“老丈人，背不背你，可不是你说了算，我意已决，请你让路吧。”

老人双目一瞪，须眉倒竖，怒道：“今天你非跟我走不可。”说时身形没有半点儿晃动，人已到了少年面前，紧跟着拖住少年的手臂，回到了原处，动作快极，恍如鬼魅。少年被拉到老人的身旁，但感到自己的手臂，犹如被一道铁箍锢住一般，疼痛彻骨，忍不住哼出声来。

老婆婆见老人出手不凡，心中一凛，暗道：“天下的美少年多得是，千万不要因小失大，若是忍不住这口气，贸然出手，把那冤家引出来，那我今后可别想过太平日子。”心中颇有顾忌，阴测测一笑，说道：“这位老弟，身手真是不错，我老婆子本意，本就不想麻烦这位小兄弟，是这位兄弟人态好，坚持送我回家，我才答应，既然你比我更需要他，小兄弟，你就跟他走吧。”

老人怒火稍歇，哼了一声，向李风竹说道：“你小子还不乖乖背我回去。”李风竹身体连挣，始终挣不脱那老人的掌控，闻言怒道：“老头子，你给我放开，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老人手指一紧，李风竹痛得面无人色，老人说道：“听不听话？”李风竹平素温和率性，极容易相处，可若想用武力使他屈服，他非犯牛脾气不可，他倔强回道：“说不去就不去，”老人见他面色惨白，额头青筋暴起，沁出细汗，忍受着如此大的痛苦，却兀自不肯屈服，心中暗自欣赏，便松开手来。

李风竹犹如刚从刑架上受刑下来一样，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一面揉着被抓痛的手臂，一面斜眼偷觑老人的脸色，但见老人板着一张脸，好似铁块铸成一般，微妙的神情中，却参杂着孤僻，不可一世，霸道，等等令人反感的痕迹。

李风竹暗自思忖：“要我屈服，可没那么容易，”嘻嘻说道：“老头子，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本事，”说时装作不经意神气，往后退了几步，离老人越来越远，见老人神情漠然，并不留意自己这面，迅即转身，一个箭步，往原先来路逃去，一面逃，一面喊道：“死老头，大爷我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要强迫我背你回去，门都没有。”同时向老婆婆致歉：“老婆婆，我打不过这老头，只能先逃了，您自己回家小心点。”

老婆婆回头望去，见李风竹矫健的身影越奔越远，带着怜悯的神情，叹道：“这位小兄弟长得真俊，人却天真了点，人家想抓你，你怎么逃得了。”忽听老头从旁说道：“老夫向来独来独往，从不管别人闲事，无伦你是谁，想要干什么，老夫都不敢兴趣，但若你再打这小子主意，别怪老夫不客气。”

老婆婆侧头一看，一见老头那副骄傲孤介的表情，忍不住心中有气，正欲还他几句，老头已迈开脚步，拂然而去。但见他步履从容，一抬腿，一落脚，动作分明，可移动的速度，却快得吓人，恍如一缕轻烟，从大地之上倏的飘过，只眨眼间，便缀在李风竹的背后。

老婆婆眉头微皱，暗自惊叹：“这老头子是谁，怎么有如此的功力，看他面孔，理应是成名的老前辈，可是我却从来没有见过。”目送二人远去，沉吟不语，想到老人临行时说的话，不禁激起好胜之心，赌气说道：“好，不让我碰，我偏碰给你看。”

第二章 老婆婆是个跟踪狂

李风竹一路狂奔，一连奔走了好几公里，口中呼呼喘气，犹如风箱一般，心道：“跑了这么久，那老头总不至于追了归来吧。”只觉得全身上下，筋肉酸麻，颇为疲惫，正想停下脚步，休息片刻，陡觉得左面的肩膀处，似乎落着什么东西。

李风竹收缓脚步，往左面瞧去，这一瞧，差一点没吓破了胆子，忍不住失声叫了起来，原来左面肩膀处，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按着一只手掌，手指细长干瘦，指节额外突出，看起来特别的刚劲有力。

惊慌失措中，李风竹首先想道：“我的背后跟着一人，”细细分辨，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脚步声，还有刮面而过，呼呼响的风声，除此之外，哪还有第二个人的声音，李风竹不由得毛骨悚然，想道：”难道这是一只没有主人的手掌？“

李风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陡的大声叫着：”鬼啊，鬼啊，“叫声中，更加亡命的跑了起来，此时此刻，恨不得爹妈多给自己生俩条腿。蓦地里头上传来了一声喝问：“说谁是鬼呢，没教养的臭小子。”李风竹闻声一怔，瞳孔收缩，心里砰砰乱抖：“谁在我的头上？”

猛的收住脚步，扭动僵硬的脖子，往后上方看去，但见一个阴沉的面孔，正居高临下，漠然俯视着自己。李风竹见是原先的那个怪老头，并不是什么鬼怪，暗自松了一口气，忽的眼珠一转，想到：“奇怪，这老头明明比我矮一个头，怎么可能比我还高。”

李风竹好奇的低头观察，那老头竟是悬空而立，脚底下毫不着物，只有一圈淡淡的影子，而肩膀处的那双手，只是轻轻的贴在上面，若不留意，根本感受不到任何重量，李风竹心中一颤，暗自想到：“难道这老家伙就这么毫无支撑，飘在空中吗？”咽了口唾液，瞳孔骤缩：“这世上除了那东西，谁还能做的。”

在这样的时刻，纵使李风竹平日里是个胆大如斗的调皮王，也不禁吓得面无人色，冷汗直冒，全身如堕冰窟。时光恍惚过去了许久，其实只在一霎之间，李风竹发出他从出生以来，十五年间，最凄厉的惨呼：“妈呀，快救救我，我要被鬼抓去了。”

头上那奇怪的老人恼怒说道：“你这臭小子，再胡说八道，看我不给你点厉害尝尝。”李风竹心慌意乱，只顾着撒开了腿，疯狂的往前跑去，一面跑，一面哀声求道：“老人家，您行行好，我跟您无冤无仇，您还是放了我吧，我一年四季，定然好好供奉您老人家。”

老头沉声说道：“好小子，我还没死呢，干嘛咒我。”手掌往下按落。李风竹但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将下来，忍不住生出抗力，与这股力量反抗。老头微微一惊，暗道：“这小子的力量倒是不错。”缓缓施力，想要看看他能忍受到几分程度。

李风竹感到那股力量不断的加大，最后居然像是负着一座小山一般，几欲把他的身体压垮。他心中存着一个念头，若不逃离老头的魔抓，他会把自己拖入地狱的，尽管沉厚的力量迫得他弯下了背，他却咬紧牙关，努力的反抗着。

每行走一步，李风竹的身上的骨节都会发出几声脆响，好似要被压碎一般，而每一个脚印，居然深深的陷入地面，告示着老人平平无奇的手掌，发挥着多么可怕的魔力。李风竹本有兼人之力，在这中情况下，也有力不从心之感，他的耳际嗡嗡鸣叫，眼前被汗水遮挡，模糊了视线，身体已到了极限，一只腿已经无法迈出，腿弯轻颤，随时都可能跪下。

李风竹凭着一股本能支撑着，心中一道声音不断的回荡：“这老鬼是想把我压扁吗？”他已到了强弩之末，恍恍惚惚中，陡觉得身上一轻，肩上的重担消失了，那股无法反抗的力量消失了，李风竹心中一松，犹如虚脱一般，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跟着一道身影从他的头上掠过，犹如无声的落叶般，缓缓降落。

李风竹累得说不出话来，呆呆看着老人。老人古板的面容，居然不大和谐的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好小子，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的资质十分不错，若换做普通人，在我这只手的施压下，别说走路，肩胛骨早给压碎，你却能坚持这么久，足见你筋骨禀赋，远剩常人，真是修真的好苗子。”

李风竹这时候已看出这老头虽然行为古怪，似乎并没有含有恶意，再看地上的影子，静静的展在地面上，心道：“娘常说，鬼最怕阳光，怎么可能白天出现，再着，这老头底下有道影子，说明他并不是鬼，这都是自己一时心慌意乱，乱想出来的。”心中一定，懒洋洋说道：“老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老头愠道：“什么老头，没打没小”，捻须沉吟，凝视着李风竹，忽的掉头一转，边走边说：“年轻人资质虽然不错，尚需历练，回家去吧，别走回头路。”李风竹望着老人翩然离去，忽的想到：“这老头不知用什么发儿，居然能够御空飞行，碰到这么厉害的高人，不拜他为师，当面错过，岂不是要把肠子也给悔青。”

想要起身追赶，稍一运劲，全身筋痛如裂，一丝也动弹不得，连忙急声大呼：“老先生，您等等我，我还有话说，”那老头已经走远，可声音却清晰的传来，凝聚不散，说道：“回家去吧，有缘再见，那老婆婆行为诡秘，千万不可再与相面，否则后悔无及。”

李风竹一阵叹恨，懊恼不已，埋冤自己道：“你小子真是笨，眼睛被屎糊住了，遇到了这么厉害的高人，不好好巴结，居然还把他给得罪了。”心中只管抱怨自己，却把老人临行的警告忘得一干二净。休息片刻，精力尽复，从地上站起身来，向回家的方向走去。尽管先前十分惊乱，那只猎到的兔子并没有失去，仍旧紧紧的抓在左手掌心里。

一路上，李风竹思潮起伏，想着那位老人是什么身份，怎么会有那么不可思议的本事，他口中说的修真者又是什么样的人，不知不觉已走离村庄不远。此时已到半晚，遥望天际，夕阳衔山，红彤彤的犹如一颗巨大的柿子，中天之上，碧霄万里，边沿处却散布着一层层的五彩晚霞，景色清丽，爽人心目。

李风竹瞧着手中的兔子，欣然想到：“回家让娘把这只兔子炒了，可就有口福了。”正遐想间，忽听得一道苍老的咳嗽声从旁边传来，李风竹似觉耳熟，循声望去，只见道路旁边朦朦胧胧的树影之下，像是藏着一道人的身影，此时天光渐暗，林间枝叶密布，光亮更加不足，那道影子若无若无，看不真切。

那道影子不住的咳嗽，似乎想要引起过路人的注意。李风竹好奇之下，忍不住一步步走进，走致那人的面前，借着微弱的暮光，方才辨认出那人的形貌，白发飘萧，拄着一只拐杖，不是原先那位老婆婆是谁？

李风竹既认出来人，心中一阵高兴，说道：“老婆婆，原来是你啊，我还一直担心着您呢，”林间的黑暗给老婆婆的面容罩上了一层黑纱，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神情，唯见她的一双眼睛，越在黑暗中，越发光亮如星，星光闪烁中，涌动着诱人的热情与欲望。

老婆婆轻轻说道：“既然担心我，为什么跟那怪老头走了。”李风竹闻言一怔，似乎觉得老婆婆好似有些变了，声音似乎清亮了些，语调似乎粘腻了些，便是老婆婆的身形，也比先前所见，挺拔有力得多。

老婆婆见李风竹一愣一愣发呆模样，越发喜爱，说道：“天色已晚，你可愿意送我回家？”李风竹回过神来，笑道：“那是当然，不过天已不早，山路不好走，这里离我家正近，老婆婆您不妨到我家住上一晚再说，我娘煮的兔肉可是村里一绝呢？”说时提起兔子，满脸尽是充满孩子气的炫耀。

老婆婆踌躇不答。晚间的微风轻轻吹过，李风竹脊梁脊骨陡的一寒，心中暗藏着某种不安的情绪，忽的想到：“我与老婆婆离开时，明显是相背而行，而这期间，我一路狂奔，不知走了多少里路，老婆婆原本正要回家，万没理由回头找我，就算如此，以我的脚程，一个衰老迟缓的老太太，怎么赶我得上？”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发毛。

李风竹素无心机，脱口问道：“老婆婆，您怎么跟了来，您的身体，”话未说完，老婆婆诡异一笑，骤然手臂一震，一股浓郁的香气扑了过来，李风竹顿时感到俩眼晕眩，天旋地转，只一呼吸间，便已扑通一声，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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